“池疏。”闻予坐在床沿摸池疏的头发。
池疏缓缓睁开眼,眼眶通红,撒开玩具把自己埋入闻予的胸口紧紧抱着,他嘴唇发抖,像是急需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
闻予低头吻池疏的发,轻轻抚着他的背,听他说。
“我梦到那个孩子了。”
闻予的手顿了,几乎一瞬间就明白池疏口中的“那个孩子”是谁,他的鼻尖泛酸,心揪着。池疏的眼泪带着温度烫在他胸口,泣不成声的呼吸一次次刺痛他的心脏。
那是闻予不敢在池疏面前提及的痛,池疏不想告诉他,他便装作不知道。可装作不知道和不在意又是两回事,关于池疏的事情他又如何能不在意。
况且,这全是他带给池疏的劫难。
是他的胆怯将池疏推向那无尽的苦海,池疏却连一句道歉也没问他要。
他要安抚池疏,自己却无法保持平静,怀里的Omega瘦小脆弱,一用力就要散了骨架似的,可手心的温度是炽热的,印在他的脊背。
池疏终是哭累了,脸上挂着浅浅的泪痕,鼻头还红着,就这样枕着他的腿睡熟,安静得惹人怜爱。
闻予一直在旁守着,咨询负责给池疏做检查的产科医生后续有什么注意事项。
医生回复了一大段话,还告诉他双胎极易发生前置胎盘和早产,让他和池疏在未来要做好防止意外发生的准备。
待池疏睡沉,闻予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在厨房准备晚餐。
先是一道番茄牛肉,鲫鱼汤则在一旁慢慢熬着。闻予洗好菜叶子刚要清炒一道时蔬,回身便见着池疏趴在门边巴巴地望着他。
“我饿了……”池疏眼睛有些肿,慢慢地凑上来攀在闻予身上,黏人得紧,“我想吃饭。”
闻予捏捏池疏的小脸蛋,像只负重的企鹅带着池疏挪到砂锅旁,用一小块厚布隔热移开盖子,现出一锅咕噜咕噜沸腾着熬成奶白色的鱼汤。
“好香啊……”池疏的眼睛都亮了,扯着闻予的袖子开心又羡慕,“你才学多久,厨艺比我还好。明明以前都是我做的,那时你都没下过厨房。”
“因为要负责把你养胖,任重道远。”
闻予刚说完,只见池疏从柜子里拿了个碗和小勺子捧在他面前,两眼放光:“我可以先尝一口嘛。”闻予接过碗装了一半,勺子搅得凉一些才递回去,看池疏捧着碗咕咚喝下去。池疏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不吝啬任何语赞美:“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鱼汤。”
闻予心都化了,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一通亲,分开时看着池疏一脸懵,还咂咂嘴道:“嘴这么甜。”
“当然啦。”说完,池疏收拾两份碗筷准备吃晚餐,闻予让他再三小心不要绊倒,回身准备最后一道菜。油刚烧热菜还没下锅,厨房外传来清脆的碎瓷声,闻予方寸大乱,关火急忙扔了锅铲赶出去。
池疏正蹲在餐桌边捡碎瓷片,被突然走近的闻予吓了一跳。推荐本书
“我来。”闻予松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起身坐好,戴上手套收拾地上的碎片,还不忘盯他有没有把鞋穿好。
池疏低头抠手指甲,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还尽给闻予添麻烦,唇角向下扁着嘴,小心翼翼地自我检讨:“我下次会小心的。”
“嗯。”闻予低声回应仍是低着头,池疏以为他在生气,蓦地慌了,鼻子酸酸的:“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没用……”
“我现在没以前聪明了,会挑食,还会对你发脾气。”情绪敏感的Omega钻进死胡同里不愿出来,不停地自责,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情绪化,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
闻予急忙哄他,软着声音像极了哄孩子:“你什么时候对我发过脾气?还有,是谁说你不聪明的,我们家池疏最聪明了。”说着,闻予脱下手套去揉他的脸,直把他给揉笑了,呜呜地挥手让闻予松开。
闻予不逗他了,拉了身后的椅子同他相对而坐,垂着眼若有所思。闻予嘴角边的笑渐渐淡了,甚至有些苦涩的意味,让池疏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池疏,我们好像从来没聊过那几年的事。”闻予狠心戳破那层纸,深吸一口气后才敢抬眼面对池疏的无措,他知道,若是一直不摊开说,他们之间对这件事就永远不会释然。
可话到嘴边,闻予哽咽了,眼里噙泪不知从何说起。
是说他们之间从未割断的缔结关系,还是说他们曾经的孩子,抑或是自己的忏悔。
他欠池疏一个道歉。
“对不起……”闻予交握的手在抖,在眼泪涌出时粗鲁地把眼睛揉得通红,压抑地说出这些年时常在梦魇中惊醒喊出的那句话,“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