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肆无忌惮地在走廊哈哈笑起来。
推开病房的门,六月傍晚温吞的凉风卷着熟悉的气息拂在脸上,林素与阿姨在小客厅坐着,阳阳抱着一个大气球喊他然然哥哥,季然来不及多说,“嗯嗯”应了声就一头扎进病室,激动地喊:“季——”
被罩整洁,枕头也是蓬松的,床单罩得平平整整,唯独没有季成川。
他急了,想都没想就冲出去问:“我爸呢?”
林素跟阿姨不说话,只看着他笑,小阳阳更是莫名兴奋,他“砰砰”地拍着气球,突然蹦起来冲他身后大喊:“季叔叔!”
惊涛骇浪也不过就是这声脆嫩的呼喊。
季然僵硬地转过身,他的头发还乱着,额角还沁着汗,又惊又慌的表情还滞留在脸上,身上汗津津的,还穿着丑丑的校服,就这么愣愣看着方廷顶开`房门,将一辆轮椅推进来。
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庞,季然就像小孩子一样,站在原地“哇”一声大哭出来。
轮椅上的男人冲他一点点张开双臂,他的嗓音还嘶哑着,却温柔熟悉到了极致——
“过来。”
End
2018.07.10/20:22
微博番外
季成川车祸撞了脑子,本来就不是性格和蔼的人,醒来以后脾气也跟着涨了几分,恢复期麻烦事很多,既要复健腿又要复健头,他时不时就要心烦气躁。
那天阿姨煲了骨头汤,他也不知又在不高兴什么,坐在床上看了半天报纸,一碗汤从热放到凉又从凉放到热,端都不端一下。阿姨毫无办法——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去哄去骂,急得头疼。
季然晚上才从外面回来,进门还没换鞋就盛了阿姨满肚子苦水。他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您歇着去吧,正好我也还没吃呢,我来。”
他端着两只碗泼泼洒洒地上楼,不用敲门,直接冲到季成川床前。
“吃饭。”
季成川“嗯”一声,头也不抬。
不得了,连我也不搭理了。
季然放下碗,歪着头把脸往季成川面前伸:“干嘛啊?又不舒服了?”
季成川的眼睛这才愿意跟他对上:“回来了?”
两人离得近,说话间暧暧的气息全喷在季然脸上,激得他下意识想往后退,瞄一眼季成川的嘴唇又不退了,大着胆子凑上去舔他。
“你生气我可不哄你,这个家里从来只能你哄我……你要是……”
他舔一下嘟囔一句,季成川嫌他聒噪,卡着他的后脖子把他往后推。
季然愣愣,跪在床上大喊起来:“好哇你!饭你不吃,我你也不要,你个老王八要上天?!”
季成川倚着床头看他撒泼,看着看着就笑了。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季然脸红脖子粗地往床下爬,还没爬到床边就被攥着脚踝拖了回来,仰在床上气得要命。
“你再过一个月就开学了,是不是该多陪陪我?”季成川俯下身,在他鼻尖上咬一口。“嗯?”
季然头皮发麻,“你……”
眼前突然搭上来一只手,视线被剥夺,季然眨眨眼,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从季成川掌心扫过去。
下一秒,他的嘴唇被亲了。
老王八蛋松开手,跟偷了腥的黄鼠狼一样挑着眉毛笑。
“臭流氓!”
季然骂着扑上去,被季成川稳稳捞进怀里,又挨了啄。
“吃饭。”
end
微博番外
季成川做了个梦,梦里都是过往的事,杂七杂八,零零碎碎,从季然呱呱坠地到能爬会走,从第一声“爸爸”到“老王八蛋”,季然在梦里雷厉风行地成长、撒泼,季成川以上帝视角俯视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无奈,心想自己难不成真的老了,梦见这种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看到季然朝宋之洋扔花瓶的时候,即便知道这是梦,季成川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生紧张——“铛!”梦里的场景如当时一般一团糟乱,季然在他怀里破口大骂,蹬腿挣扎,最后往他身上一歪,对着宋之洋冷笑:“我爸确实是要结婚了。你可以滚了。”
季成川心口一抽,蹙着眉头睁开眼。
天还没亮。
北方的冬天有着漫长的黑夜,落地窗帘的缝隙里渗透进一绺乌蒙蒙的天色,空气净化器浅浅的换了一声气。季成川欠身想坐起来,刚一动,身侧的季然就发出“哼”的一声梦呓,约摸是热着了,歪七扭八地翻了个身,把胳膊架在耳畔继续沉睡。
季成川停下动作看他,眉心与目光都温润地松懈下来,他把季然的胳膊收回被窝里,放轻动作侧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