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以为是最近压力太大…”
“你怎么不说你以为自己怀孕了孕吐呢。”谢-本科室也是本院最年轻的主任-医生没好气的一个白眼甩过去给唐山海,把唐山海噎得说不出话来,完了又回头瞪了秦明一眼,“你弟弟是必须要住院了,等全部检查结果都出来以后我会判断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化疗。你也不能再任由他这么混下去了。还不到30岁就胃癌中期,很危险的!你好好劝劝他,我过一会儿再来看情况。”
秦明目送着这位学生时代就异常有魄力的隔壁系的学妹,顿时感觉亚历山大,但人在屋檐下,不可不低头,秦明决定,忍了。谁让她是他知道的内科最好的医生了呢。
想着又从边上拖来一个凳子,看着脸色不佳日益消瘦的唐山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又叹了口气。
倒是唐山海歪过头看着秦明,略笑了一下:
“你和林涛昨晚是遇见陈深了?”
秦明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撇开地很明显,语气也糟糕地很明显:
“是林涛告诉你的?”
“…算吧,不过大多是我猜的,他没否认罢了。你可别怪他,你一生气他就超可怜的。”躺在病床上的那位摸着鼻子说。
秦明没接话。
唐山海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了眼:
“还有那个男孩子…裴尚轩……也在?”
秦明艰难地点了点头。
唐山海笑了起来,歪着脑袋看向窗外:
“果然,还是年轻的脸和身体比较好呢,”他低头咳嗽了两声,又看向秦明的眼睛,说话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y-in霾,“你知道么,秦明,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就跟那孩子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但那孩子跟我不一样,他会哭会笑会生气,很可爱不是吗?哪怕我退回到跟他一个年纪,也是他更招人喜欢呢。就算是我,也觉得他可爱的很,都恨不起来他来。”
“因为是他,你才会一言不发地退出离开么?”
唐山海对于秦明的问题似乎感到有些惊讶,又可能是因为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就点了点头: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我已经输了,一样的面孔,更年轻的r_ou_体,更讨人喜欢的x_ing格和更好理解的行为模式,要我是陈深,我也会选择他。”
说着,他低下了头,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跟他比,我简直一无是处,不是么?”
在犹豫了好几天后,陈深终于被裴尚轩踹出了门,踹进了检察院。
传达室的阿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陈深擦了擦莫须有的汗,开口说:“你好,我是陈深律师,我要找唐山海检察官有点事。”
阿姨先是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又去查了查人员名单,抬起头看着他说:“陈律师,唐山海已经不在这里啦。”
陈深愣了一下,又追问道:“不在这里了?他被调走了?”
阿姨继续翻着资料,一边小声地说:“你等一下我看看哦…嗯,他不是调走,而是办了停薪留职,还写着如果十二个月内未能办理归职手续的话就算自动离职,”说着她抬头看着陈深,脸上也是蛮不解的表情,“他是不是要去做生意还是什么的?”
陈深听完转身就开车飚去了龙番警局,一路的车速几乎飚到了150。
到了龙番警局门口车几乎还没停稳就直接杀到刑警队一队的办公室,抓住了正准备去找宝宝的林涛。
林涛看着陈深,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睛。也不怪他,他和陈深实在就只是点头之交,几乎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的那种。
但就是这个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陈律师,却带着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的认真表情,对他说: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问你。”
说完就揪着林涛的领子一路拖出了警局。
围观吃瓜群众小黑之流表示自家的刑警队队长光天化日之下被不明人士拖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拖进车里,林涛总算能喘口顺溜气了。他发誓会这么狼狈地被拖出来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陈深,而是因为被突然袭击加上好歹是宝宝的弟弟的(前)恋人,在没有完全决定弄死他之前还是留他一条活路吧。
然后就听到这位超有名超有风度出场费超贵的刑辩律师一脸疲惫地问:
“唐山海…现在在哪里?”
林涛默默地在心中吹着小口哨对着小手指,但面上还是丝毫不露:“唐检察官?这个时候应该在检察院上班吧?要不就是在法院出庭。”
“我去过了,检察院说他停薪留职,”陈深一把又薅住林涛的领子,被他一把掀开,但还是没放弃地追问,“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林涛送他一个几乎翻到后脑勺去的白眼:“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是欠你钱还是偷你家东西了?既然他走了也不愿告诉你下落就说明他不想看见你了呗。”
“…你一定知道的吧。上一次…你不是还和他一起离开的么。在停车场附近…”
林涛勉强想了好几分钟才知道陈深这是把秦明和唐山海搞错了,心下更是不屑——连喜欢的人都能认错,还有脸来打听人家下落?要是我?哼哼,宝宝化成灰我都认识——啊,千万不要真化成灰啊宝宝我错了!
就这么想着的同时还是狠狠地拍着方向盘,拿出面对犯罪分子时的气魄,林涛将错就错地瞪着眼睛说:“对啊,他现在跟我在一起,既然你不好好珍惜他,那就由我来珍惜。我对他可比你好多了,在我身边才对他比较好吧!”
“…他有伤心么?”沉默了许久,陈深终于开口了。
“伤心?离开你他高兴还来不及!”林涛吊着眼角看向一脸郁卒的陈深,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容,“话说你不是也有那个小情儿了么,就不要再来打扰山海了。看到你他心情就不好。”
听到这句话,陈深突然抬起头来,似乎想抓住什么一样地看着林涛:“他看到我心情会不好,那说明他还是在乎我的吧!”
“陈律师,”林涛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到蟑螂苍蝇老鼠和鬼也会心情不好,难道我会在乎蟑螂苍蝇老鼠和鬼么?”
☆、9.
9.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是不愿出门的。
裴尚轩拉了拉大衣的帽子,让它乖巧地扣在脑袋上。拉紧了全部拉链,恨不得只有一双眼睛漏在外面。
已经是冬天了,为什么还会下这么大雨呢?
龙番的天气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躲着雨,感觉似乎有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他拧了拧眉毛,小心地往右边小退了一步。
他已经不想再和别人有什么牵扯了。
其实也有在想之后要怎么办,虽然现在暂时借住在陈深家里,但毕竟没有一直赖着不走的道理——是情人便也罢了,但两个人都清楚知道彼此的关系,无非就是上过几次床又互相做过同谋比一般人更熟悉一点的陌生人罢了。
他不爱他,他也不爱他。
各取所需,各有所图,如此而已。
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脚腕。
裴尚轩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低头再看的时候,却发现……也算是冤家路窄吧。
倒在那里的是谢训。
看着就是一脸血一身伤,想必是刚干过一架,裴尚轩还是硬不下心肠,蹲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的滚滚烫。
心下叹了口气,想拔腿离开吧,却还是不忍心。现在这个世道,哪里还有好心人会帮一个倒在路边的陌生人呢?
裴尚轩还是弯腰把谢训架了起来,扶着他一步一滑地往……往之前两人一起居住的小屋方向走。
真的就在附近,裴尚轩不会承认他就是为了再来看看屋子……或许运气好的话,能再偷偷地看一眼谢训才不知不觉地跑到这个地方来的。
傻子,真是傻子。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他只是打算在角落里偷偷看一眼,并不打算出现在谢训面前……
他的胆量应该在上次拉着陈深骗谢训的时候都用完了。
在梦里,他不止一次地回想起谢训当时的表情,以及眼泪。
谢训从来没有流过泪,至少在他面前。或许这也算是谢训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那是个愿意为他流泪的男人。
或许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为他流泪的人。
裴尚轩闭上眼睛,使劲地拖着谢训的身体,好不容易挪到四楼的房门口,他犹豫地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把钥匙串上的某把钥匙c-h-a入了锁孔。
是的,他没有把这把钥匙还回去。
即使他没打算再回来。
但也算是一个纪念吧。
裴尚轩没有继续往下想,艰难地推开门,在门口踩掉了两个人的鞋子,再把像是失去意识的谢训扔到了床上。
还没来得及抽身离开,却被谢训抱住了腰。
谢训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嘴里喃喃地说着些什么。裴尚轩弯下腰,耳朵凑到谢训的嘴边,听到他…在喊着轩儿。
他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也失去了现在就走的欲望。
这个男人毕竟是自己深爱过,不,深爱着的人啊。不止是过去,现在,将来应该也是。
他轻轻地站起来,熟悉地走到卫生间,拿着常用的毛巾搓了搓,想带着s-hi毛巾回去的时候,却在盥洗盆上,看到了明显不属于男x_ing使用的物件。
粉红色的电吹风,少女爱用的洗面n_ai。
他又回头看了眼淋浴间,那里放着的是诸多从未见过的洗浴用品,种类全到估计谢训弄不清楚哪些是哪些用途的。
裴尚轩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很快又恢复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离开的是自己,谢训再怎样也是应该的。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责怪——不,哪怕是提都没有资格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