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
“天掷。他师父说他不是人间父母生的,而是老天爷赏的。”
“天掷……”龟蒙真人嘴里念着这个名字,“老天爷不要赏了一颗灾星就好……”
镇九门的胡得生掌门是个心直口快的个性,他道:“要是让这个玩意儿,再修炼十年,于我们整个仙门,怕都是劫难……”
虞上清昂然打断他,“师兄万莫抬举他,我看他不过是个毛孩子,许连二十岁都没有,以后的人生路难说的很,天下的事变数多着呢!”
最后玉房宫的掌门下令,本门弟子近日小心提防,莫要下山。
……不过,夏百友和醒林并不是玉房宫弟子,自然不受这条禁令约束。
比试结束后,虞上清等几家掌门并未立刻离开,镇日里与龟蒙真人关在屋内,不知做什么。
夏百友与醒林闲的长毛,实在熬不住,偷偷地溜下山。
帝都城中有一座观音庙,香火旺盛,这都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是,这庙外的各色吃食都极有名。
这日正是庙会,观音庙外的小摊小贩车接着车,人挨着人。醒林娇气些,走了一个时辰便走不动了,买了一包炸鱼,坐在小摊后面的长椅上,漫无目的的闲看。而夏百友顺着小摊一路看过去,看的津津有味,越走越远,走到街对面的算命摊前蹲下不动了,看那样子是和算命的侃了起来。
观音庙口的人往来如梭,醒林盯着那人潮,面无表情,忽然,他的黑瞳紧缩,像是被针冷不丁扎了一下。
那一群老幼妇孺中,有一个人面容清隽冷淡,远眉长眼,鼻子又高又挺,长得尤其好,穿了一身黑衣,整个人似是笼罩着一层森森寒意。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醒林心中一紧,继而全身毛孔炸开。他认得他!那日他虽在月光与火光中若隐若现,连正面也未露,但醒林就是认得他!只周身这份气质,就不会认错。
炸鱼的油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流。
怎么办……
我现在要跑去玉房宫禀告父亲吗?还有龟蒙真人,现在一跑,他会不会注意到我?夏兄?夏兄呢?
他不敢大动,生怕引起那魔头留意,急急在人群里搜寻夏百友。
只见夏百友还在跟那算命瞎子闲扯,大白牙龇出去老远,笑得跟朵花一样!
醒林心中更急,他发觉那魔头直冲他而来!
完了。醒林心想。
他难道认得我?我今日并没有穿本门的衣服啊……我一个无名小卒,他要把我怎样……
上一个镇九门的胡万,也是光天化日之下……在集市上……被化为齑粉……
醒林手里的油流进袖子里,冷汗流了一脖子。
在他蹿起来的前一刻,那魔头的脚步停下,停在炸鱼摊前。
浑身油腻的老板熟练地用大笊篱把生鱼下锅,金色的油刺啦一声冒出无数大泡,一阵轻烟带着香气四散开。不一会,捞出鱼,已是外焦里嫩,带着腌好的香料,令人食指大动。
那魔头凝眉,盯着那笊篱上的炸鱼看。
他旁边一个小孩,掏出一窜钱扔到老板的钱箱,喊道:“吴叔,还是要两斤。”
老板道:“好嘞!”一边忙活,瞅了前面挡着光,一动不动的年轻人道:“十五文一斤,你要几斤?”
刚那小孩掏钱时,那魔头便盯着小孩掏钱的动作看,如今听老板问他,转身便走,不再看了。
而醒林,已在生与死之间思量了一个来回,
那魔头走出数丈了,他还未明白过来。然等他明白过来时,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悄悄跟在他身后,尾随他越走越偏。
最后他那点微末本事和小胆子,制止了他的脚步,实在是不敢再靠近了,而那魔头也终于停在一片野湖前。
这野湖没什么景致,面上浮着些绿萍,冒着小泡,一些脏树枝和剩菜剩饭漂在远处。
他背对着醒林,在这里静默半晌。
醒林躲在一片树枝之后,琢磨不透他想做什么。
等人?赏景?都不大像。
忽而,那魔头双手骤出,湖面炸裂出十人高的水柱,脏树枝与死鱼齐飞,绿浮萍与树枝一色。
在惊天响动中,又连炸二十多次。把这片无辜野湖炸得千疮百孔。
破杯烂碗水草臭鱼落了一地,那魔头在一片破烂里站了一会,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醒林屏住呼吸,恨不得遁地逃跑,他正是朝自己这方向走来!推荐本书
醒林藏身三五根破树枝之后,遮住头遮不住脚,他心中再起响起“完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