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想怎么做?”宁孙勾起的红唇恶意又轻蔑,“你难道会不知道,这种体质正是家族的代表。”
她站起来,款款走向他。
“乌鲁克系苏美尔家族,被神教誉为‘神之子’,宣称他们的后代拥有神的血脉——实际上是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哨兵与向导的力量。没错,一开始,哨向是从我们家族出现的,代代都由最强的哨向诞生的家族,被当时愚昧的神教奉为半神。”她冷淡的笑了笑,“也就因此,你父亲准备以此身份与杜木茨家族对立,企图自己坐上王位——不过算了,这是他的打算——吸取如同半身的向导的生命力,是维持最强哨兵力量的来源。所以我们家族代代坚持族内通婚,或者同是乌鲁克系血脉的拥有者,只有这样才能相互抵抗生命力的吸食。伊什塔尔那女人也就因此,才有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宁孙握住吉尔伽美什的手背。
“我是乌鲁克系的血脉传承者,但并不是苏美尔家族,因此只能抵御你父亲的生命吸食,而无法抵御你的……你父亲企图杀了你,因为唯有那种方法才能让你停止吸食我的生命力——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停止你吸食那孩子的生命力。”
她看着吉尔伽美什冷漠的侧脸,后者的视线落在自己空落落的手掌中,又移向床头柜上摆着的苹果,被削成了兔子耳朵形状。
他能在脑海中描绘成他的样子——如同神像一般的轮廓,精致冰冷的五官,以及笨拙而小心翼翼削皮的神情,完成后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唇边带着一丝笑。
吉尔伽美什没费什么心思就下了一个决定,甚至于他自己也在吃惊这决定下的如此轻易。
“……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解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向后靠着,满不在乎道。
宁孙惊愕的望着他。
“什么?”
吉尔伽美什扬起了傲慢张狂的笑容,他的眼中充斥着不可一世,仿佛自己立于世界的中心,将所有的一切都囊括于手中——再没有比这神情更适合他的了。
“那就这么做,只要他活下去。”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宁孙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注视着他。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曾经幼小的对一切都抱有善意的孩子,成长后傲慢自负,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孩子,以及现在,现在为了除自己以外的人,竟然宁愿让步的孩子。
“哈……哈哈……”宁孙摇摇头,轻笑起来,这笑声越变越大,最后居然毫无顾忌的笑倒在床边。
“我真是……你这孩子、哈哈……说出这种话……”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拥抱住吉尔伽美什。
“你已经成长了,我的孩子……你已是我的骄傲,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没关系——当然,伤害自己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而且也没有必要同意啊。”
“等、没有必要——?”吉尔伽美什涌起不祥的预感。
宁孙缓缓从他的肩膀抬起头,露出恶意的、狡黠无比的笑容。
“啊,没有必要,因为那孩子已经不会在受到吸食生命的影响了。”
“……”
“你真该看看你刚才的表情,亲爱的,”宁孙不客气的嘲笑,“因为我在那孩子的事情上没有说谎过,所以轻易的就相信我了对吧,哈哈哈哈,眉头不要皱这么紧,真是让母亲我品尝到自你成年以来久违的愉悦啊!噗哈哈哈哈——”
“……”
吉尔伽美什忍耐着不把大笑着的宁孙从身上扔出去。他肯定额头上已经爆出了青筋。
宁孙笑得捂住了肚子。
“我真得说,来看你一次完全值回票价,吉尔,”她对着已经准备把她扔出病房的吉尔伽美什,大笑着躲开道,“好了好了,闲谈就先到这里吧,我得解释给你听。”推荐本书
止不住笑意的宁孙走到窗前,坐上窗棱,长腿搁在茶几上。
“之前听闻你曾经哭着抱着你的向导——好的好的我知道,你没哭——那时候我就有些预感,”她笑道,“向导的死亡对于哨兵而言是极为可怕的,你要知道,肉体的痛苦尚能忍受,但如同灵魂的一半失去则会让人痛不欲生。没有一个哨兵能在向导死后坚持活下去,这就是原因。”
她敲了敲窗棱,不怀好意的微笑道。
“所以,当你的向导死亡时,你是否感受到如同心碎的痛苦呢?”
“……”
宁孙看着吉尔伽美什现在的表情,大发慈悲放过他。
“正是那种痛苦,让你的身体下意识发出死亡警戒,于是,吸食生命力也同时停止了。——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