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吓了一跳,心道先生最近是越来越不正常,怎么就突然不正常成这样了?‘欧叔’这个称谓,自从裴青旸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今天莫不是给冻傻了不成?
他不免心惊胆战,但还是照常垂首道:“先生怎么了?”
裴青旸的中指和食指并拢,狠狠按着眉心“我是不是不该让小笙回来?”
合着是在前任情人那里吃苦头了。
可怜见儿的,苦得脑筋都不正常了。
管家由衷感慨,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物自有一物来降,这话还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同他说的,现在看来,的确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诚恳回答裴青旸的问题:“先生,其实小楚对您的心意,这么多年我是看在眼里的,小楚离开这里,想来应该是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回来,先生也就不要强求了,您不妨转移一下兴致,或许就不会总记挂着小楚了。”
裴青旸越听这话越难受,总觉得管家似乎在骂自己,而且下一句就要劝自己节哀了,他索性上楼休息,不听这些了。
合上眼睛似睡非睡两个小时,裴青旸觉得头有些昏沉,在寒风里坐了几个小时,果然是感冒了。
裴青旸饮食锻炼一向严格,一年到头也很少生病,感冒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关顾过他。
他忽然想起大概五年前,自己出了意外车祸伤了腿,楚笙当时在外地拍戏,得知消息之后立刻赶了回来,他醒过来的时候,楚笙正在床前削苹果,见他醒了又惊又喜,苹果和刀都扔到一边,只知道手忙脚乱地按铃叫医生。
等各项检查都做过了,他身边只剩下楚笙一人,楚笙又重新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削,之前那个已经不新鲜了。
似乎是怕他无聊,楚笙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你开车怎么那么不小心,这次都快把我吓死啦!幸好我戏份少,不跟组也没什么事,还能回来照顾你,不然我在剧组肯定睡觉都睡不着……”
楚笙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他把削好皮的苹果又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拿小叉子叉了一块喂给他,眼巴巴地看着:“好吃么?”
他点头,楚笙就笑了,他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弯着,眼眸亮亮的,仿佛什么风雨不堪都没有经历过。
楚笙又给自己叉了一块尝了,之后笑着点头“甜的!”
接着低下头去剥橙子,嘴里依旧不停“你看我对你多好呀!肯这么照顾你。”他又喂了裴青旸一瓣橙子“你感动不感动?”
裴青旸静静看着他,忽然道:“我怎么觉得,我躺在床上动不了,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楚笙立刻收敛神色,摸摸自己的脸“有么,没有啊!你想多了!你可是我的金主,你动不了,我还要担心自己饭碗不保,有什么好开心的!”
裴青旸本也是随口一说,听他这么认真地辩解,觉得好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次他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是难得的他和楚笙单独相处,耳鬓厮磨的时间。
出院那天,楚笙送给他一副乌木手串,据说是保平安的,他戴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再戴。
只是不知放在了哪里。
裴青旸直到下午才觉得好些了,管家提醒之前裴母给打来电话,要他周末时回家吃饭。
他母亲大概是觉得他们父子关系太过僵持,想要创造机会缓和一下。
裴青旸于是起床穿戴整齐,出门之前,他来到书房,从柜子上一个落灰的匣子里找到了那个乌木手串,戴在了手上。
到了裴宅,他父亲裴勋正在客厅看报纸,母亲似乎在楼上还没下来。
裴青旸道了一声“我回来了。”便把大衣交给了一旁的女佣,自己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裴勋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再无别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