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一、 这既不是一场愉快的战斗,打胜了还毫无意义
席卷而来的无力感让他对时间的知觉变得模糊。也许是麻醉剂的作用,身体惫懒,奇怪的轻飘飘的舒适感。顶上有一盏灯,白色,手边是纯白的扶手,墙体,白色,地板反射的光,白色。这并非是梦境,他记起自己被送回这个房间,记起白色的针头。他很迟缓地低下头去看扶手上显示屏的黑色读数,然后松了口气。自己果然在发烧。
你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你也真该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可不想以后被人议论虐待伤员。他也记得罗严塔尔冷冰冰的语调,记得自己无用的抗议。
虽然听上去多少像是神神叨叨的宿命论调,但先寇布想,自己确实一再的在体验类似的无力感觉。曾经他年幼、弱小、无人可依靠、无人可信赖,后来他变得强大,变得不再孤单,他被信靠被需要,只不过这种无力感恒久悬挂在生命的钟摆上,或早或晚,总会回来。一再回来。
此刻他也毫无办法。罗严塔尔发出那封通讯的时候他毫无办法,杨处境不明,他旁观着,毫无办法。先寇布恼火地在手边控制屏上摸索一阵,选择了中止治疗程序。颈后那阵舒适的热度退去了些,意识也清明了几分。他挺身坐起,看着光滑地板上映出自己侧影,内心涌出一股厌恶。
阁下应当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记得自己这样催促过,但毫不怀疑会收到怎样的回答,但也并不在意。不遗余力地把事件扭向自己期望的方向,这同样不属于先寇布的气质范畴,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更能接受事物的暂时和无序状态。杨松开手是因为自我怀疑,先寇布则不然,他是出于确信。不过有那么极少的几次,无法掌控的状况也会激怒他。
先寇布站在休伯利安的舰桥上,杨威利半闭着眼睛,他冲上前大喊大叫。巴米利恩的时候。他没有走开,没有扭头回去苦涩地品尝这份无力,他把休伯利安开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却消失了,这没道理。但他就是做到了,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很生气,但为时已晚,休伯利安已远远离开,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休伯利安变成了一个温暖的茧,在晨星般闪耀的明亮宇宙里漂浮,里面包裹着他和杨。他们躲在那里面爱抚,或者就靠在指挥台边上。他感觉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性爱,没有插入,没有高潮,但是他心头的褶皱被抚平了,他获得了最简单、也最难获得的全然愉悦。后面的故事他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