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没有后面的故事。他仍在休伯利安上品尝着这份无力,不远处,一桩求婚正在进行中。后来他也去参加了婚礼,并在心里认定新郎的礼服并不合适。对于如何褪去床伴的衣物,中将是行家里手,他开始让自己一遍遍回忆那些精彩的柔滑的温软和湿润的瞬间。新郎和新娘羞涩笨拙地在起哄声中接吻。先寇布认定这便是最好的状态。那些太好的故事,他想,我会倾听、或是作为旁观者。我会转身走开,因为太好的故事不像是我会拥有的故事。
时空似乎又像进入了一面扭曲的镜子。“我帮你把领巾解开吧。” 他说。那层奇怪的制服却牢牢连接在一起,毫无空隙,他找到了一把剪刀,锐器危险地靠近脖子下面淡青的血管。伴随锐器划破织物的声音,把他们隔开的一切好像变得不存在,先寇布感觉自己很粗暴,但杨也并不矜持。我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个人,我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渴望。先寇布说。我也一样。先寇布听见杨模糊的声音,感觉难以置信。那个夜晚没有入眠。华尔特,华尔特,华尔特。仍然是杨的声音,他的手指抓紧自己赤裸的后背。在浅玫瑰色的光晕中,他的身体裹紧另一个温热身体。尤利西斯正在安然返航。
杨站在战舰上朝自己回过头,黑色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头顶,地板,墙体,白色的光。先寇布一身冷汗,几乎被脚垫绊倒。他有些踉跄地打开医疗室的遮光板,刹时间被锐利的红光刺痛双眼。他站着平复了一阵呼吸。我还在人狼上,他确认,周围似乎没有战斗迹象。
此时他不由庆幸杨并不在自己附近。刚才的感觉有些惊悚,你没来由的一闪念,你愚蠢又迟钝的欲望,就好像看立体电视那样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逼迫你承认它们的存在。何况对于先寇布来说,这些东西远远超过一闪念的重量。又冷静了一阵,先寇布认定,自己四周百分之百没有旁人。
他顺利打开了门,外面的通道里也没有人,只闪着一盏一盏的灯。当他抬头凝视光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参加过的葬礼,长长的长长的案桌,长长的长长的一列烛台,他沿着蜡烛往前走,往前的光已经熄灭了,只有身后的蜡烛还点着。他不想去看身后,跳动的冰凉火焰令他感觉悲伤;他也不想面朝前方,因为冰凉的光将他的影子投向前方黑暗,一点点拉长。临近的蜡烛火光渐弱,融化着,慢慢弯腰。红色的蜡块瘫软在地,流向他的脚边,像是要将他凝固在这片无力的悲伤里。
再一次地,杨温和的目光投射进他的心中。先寇布狠狠关上门。我必须逃离。这片泥淖,我们必须逃离。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从昏暗通道尽头的小小舷窗里,先寇布认出了伯伦希尔。
***
亚典波罗走回舰桥的时候,尤里安面向全景弧形舷窗,正站着发呆,身边是尤利西斯空空的指挥座。
几日来,帝国军连续在回廊周边星域进行通讯干扰,动机未知。他们不太可能已经发现了出港的伊谢尔伦舰队,不然不会没有任何应对,然而这种战时才有的举动又是针对谁呢?亚典波罗与尤里安、菲列特列加反复讨论,都不明所以。巴格达胥正带着人正在努力冲破干扰,接收和破译些讯息,亚典波罗正是为这事过来的。
尤里安看上去有些惫懒,亚典波罗本要开句玩笑,让他不要事事都学杨的样子,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他首先告诉尤里安,回廊外围有些零散的通讯,似乎是来自留守费沙的鲁兹提督,他几次询问皇帝病情,从措辞看,似乎并未收到回复,有一封通讯里他清楚地请求让自己带领医疗和科技团队前往回廊。“但我们仍然没有看到皇帝方面的回复。” 亚典波罗说。
“跟这边帝国军的动向好像没有直接关联。” 尤里安倚靠指挥台站着,语气里有些失望。
亚典波罗点头。“再等等看,也许还能收到别的消息。只不过……” 他在指挥座后面坐下来看着尤里安,“这个情况下,尤里安,我们还要继续之前的计划吗?若是你和菲列特利加仍然离开舰队独立前往,我有些担忧。”推荐本书
“我也不知道。” 尤里安承认,“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对。” 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微微抬起眼瞄了一眼他的前辈和下属。
菲列特利加这时踩着灯光进来,亚典波罗便把刚才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神色疲惫的中校捡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略略想了想。“我们收到过关于皇帝病危的通讯,只是没有当回事,皇帝前往伯伦希尔这件事完全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