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石质花盆,凹凸不平粗糙的外表,血红的花丝肆意张扬,凌傲在空中,不过颜色较之前那盆较暗。
是朵干花。
“裴卿说,他仿着西塞百姓制干马肠的作法,风干了。”我看着陵墨瞬间失神的眼睛,继续道“他说‘殿下把这个放在桌子上,就不用浇水也不用搬出去晒太阳了。’”脑子里又记起说这话时,裴卿脸上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我不要。”陵墨喃喃道,轻轻起身推开后门,后院一大片花海正开的烂漫。同样血红的花丝,淡黄的花蕊,同样的肆意张扬。
“你看我记得要三日一浇水,天晴的时候要多搬出去晒晒太阳。我不要这个,我能养的很好,你回来看看好不好?”他声音平静又悠远,目光中含着一分凄凉。“让我等你回来好不好?”
可谁都知道,这一切,再也无法重来了。
一阵风吹来,血红的花丝迎风张扬,颇有些血流成河的架势。
我知道我现在是个局外人。
我轻轻退出去。
掩上门。
把世界留给他们二人。
[五殿下视角]
“五哥,你答应过我的。我配合你演戏,你说过我可以不用去和亲的。”七妹在阶下泣涕涟涟,看得惹人心疼。
没错,几个月前我是这么说的。
七妹不想去和亲,我不想卿卿离开,两人一拍即合。
我派人烧了她的寝殿,她假死以消失在众人面前,等风浪过去,我再把她从宫外接回来,满朝王侯将相,天潢贵胄,富家子弟任她挑选。我要我的卿卿,她要她的良缘。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朝公主不顾家国荣利私自出逃?这消息传出去真够拿来当饭后闲谈的,会是怎样的沸沸扬扬?这种风浪下即使你留在宫中,能过得像以前一样有头有脸?遭万人唾弃不止,历史上又会记你怎样的一笔?”我居高临下,说得冷硬。
我转过身去,示意宫女将早已摆放在托盘中的鸩酒呈上。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假戏真做,但由于你已经死于火灾,所以不能按公主之礼厚葬。第二,去和亲。入了他国就是步步为营了,你可以选择为朝廷效力做线人,等攻城那天我朝定以百官跪迎之礼风光将你接回,封长公主,仪比诸侯。但不成功便是仁。你也可以选择安心当你的妃子,做他国之人,按礼仪也会厚葬。”
我由座位上缓缓起身,迈步而下。“怎样?决定权在你。”
“五......哥?”七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整个人懵懵的。
她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由小到大,癫狂且悲切,近乎咬牙切齿“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冷眼看着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早已一无所有,还怕什么报应?”
是啊。
那个明知道我在陷害他还执意奋不顾身冲入火海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哥给我的答案我并不满意。我是何其了解二哥,卿卿必然是进去找我了吧。只是事到如今,二哥还不肯将这个真相告诉我,是怕我会永生愧疚吧......
七妹渐渐止住了笑,眼眸中露出鲜红血丝,思索了片刻:“方才的话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凭什么再信你?”
“我以整个楚月国的名义发誓。”
“好,我明白了。”七妹伏在地上“臣愿效忠与□□。”
“不错。”我赞许地点点头,“七妹自幼便聪慧。”推荐本书
“来人!扶公主回房休息。”
☆、结局+番外
[上帝视角]
天禄七年,□□惊变。
三月,帝君崩,皇城悲戚。
五月,西塞战事平定。五万兵将为国牺牲,无一生还。
京城白幡纷飞,普天哀悼。
裴卿护国有功,为国捐躯,追封大将军,厚葬皇室陵园。
凡参战士兵,品官之礼厚葬骊山寺旁,亲属宗族免赋役七年,赏金二十。
七月,储君楚陵墨登基,改国号翎庆。
同月,辛王病重请退,特恩准。
翎庆三年,灭吴。
翎庆四年,边塞小国归附称臣。
翎庆七年,攻达夏,战毕,普天下诸国莫敢逆。
八方来仪,万邦来朝。
楚月国进入全盛,世称翎庆盛世。
“陵霄陵霄!你再听听这篇,‘翎庆八年,天......’”我正蹲在炉边烧柴做饭,祈安蹲在我旁边拿着一份油墨未干的纸报,兴冲冲给我读着。
“行啦,剩下的待会再念吧。去后院帮我摘一把菜叶来吧。”我抽走他手中的报纸,看他欢欢喜喜跑了出去,然后撸起袖子替我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