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起解 作者:未夕【完结】(7)

2019-02-20  作者|标签:未夕

  即便是闭着眼睛,苏苏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寸寸地在自己的脸上留连盘绕。

  苏苏咬着牙,只是不睁眼。

  那人却也不动分毫,苏苏的脸慢慢地热起来,也不知道红没红,那个人温暖的气息扑在苏苏火烫的脸上,居然是一片清凉的感觉。

  苏苏暗暗想,难道要一直装睡下去?又想,反正是他逼我的,害他上班迟到是活该。

  好在,是以诚终于走了出去,苏苏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

  苏苏出了卧室,便闻见一屋的香气。不是油烟旺盛的味道,是清淡温暖的米香。是以诚看见他出来,微笑着说:"早。"又问:"好点么?过来喝点稀饭,完了好吃药。"

  苏苏也不作声,走过去,在桌边坐下。

  是以诚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小心烫着。"他说。

  苏苏低头看那碗中,粥熬得极好,米粒都茸茸的,却不粘滞厚重,让人不由得有了胃口。

  苏苏慢慢地吃着粥。

  是以诚看着他,突然说:"越越,你还是小时候一样,吃饭都没有声音。"

  苏苏头也不抬,面上带了两分浅笑说:"应该有很多人吃饭都没有声音的。"他抬起头,竖起一根细长的手指在是以诚眼前摇了摇,"再说一遍,我不是越越。"

  苏苏继续喝粥,边笑着接下去说:"我跟他,长得很象吗?这种事,只在电视电影或是书上看到过,还真没遇到过。"

  是以诚好象暗暗地叹了一下,没有再做声。

  苏苏喝完粥,是以诚便把药和水给他递了过来,苏苏也不看他,接过来吞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达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的清脆。

  是以诚试探地开了口:"越越..."

  苏苏突然打断他的话,"喂,我说,你,真的,不做吗?"

  是以诚说:"啊..."

  苏苏又笑起来,他的笑温润似水,却并不轻快。"我既然跟你出来了,做不做我都是要收钱的,你可亏了。"

  是以诚正要说话,苏苏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是以诚一愣。

  苏苏接着说:"我说,我要走了,请付钱。"

  是以诚神色黯然,苏苏看了,鼻子里低低冷笑一声。

  是以诚说:"好的,好的。"又是那种哄孩子的腔调。

  苏苏突然地烦燥起来。

  是以诚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个信封出来,轻轻地放在桌上。却说道:"再多呆一会儿好吗?"又将一个小小的塑料包递给他,"还有些药,也给你。这药挺管用的。"

  苏苏接过来,随手塞进口袋,说,"你不上班去?"

  是以诚说,"哦,那个,我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要紧的。"

  苏苏又轻笑道:"哦,原来是老板。"

  是以诚红了脸,"也算不上。自己弄了个小小的运输公司。刚刚上轨。"

  苏苏看着手指不说话,突然说:"对不起,有没有小指甲刀?我这里长个倒刺,疼得狠。"

  是以诚一叠声地说:"有的有的。"起身去找。

  等他从卧室里找了小剪刀出来时,发现苏苏已经走了。一点声息也没有。

  桌上,有一叠钱,白色的信封放在最上面,是以诚拿起来,上面有几个字,"谢谢你昨晚的照顾,给你个优惠吧。钱我拿一半。"

  那字迹潦草轻飘,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如其主人一样消失无踪。

  这以后,是以诚总也找不到那个苏苏。

  是以诚天天去偏离守着,但是,苏苏却没有出现。

  是以诚没有见到苏苏,却见到了那个跟苏苏在一块儿的叫做JO的男孩儿。

  是以诚走过去问,"请问,越...苏苏在吗?"

  JO也认出了他,"你找苏苏?这两天我也没见到他。"

  是以诚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请问,苏苏,真的姓苏吗?"

  JO笑了笑,"这位先生,你不会不懂我们是做什么的吧,说句实在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会用真名实姓?苏苏他姓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苏苏。"

  他年青的眉目间,流转着浅浅的自嘲,一点点的沧桑,转瞬即逝。

  "那么,"是以诚不是没有犹豫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问下去,"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法,或者...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JO一口酒呛出来,斜瞟了他一眼,"我当然,咳咳,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手机号吗,倒是有一个,他要是知道我随便告诉了人,一定跟我翻脸。大哥,你可别叫我为难。"

  是以诚无奈地点点头,"还是谢谢你。"

  是以诚出了偏离。

  这个酒巴,地处比较偏僻的街道,清冷的路上,只有斑驳的树影,在一片昏暗中轻轻摇椅摇曳,摇出孤清的姿态。

  越越,你在哪里?你真的,只是苏苏吗?

  7

  沈千越沉在回忆里,他仿佛又回到两年前,躲在酒巴的暗处,看着那个男人傻傻地坐在那,或是嗫嚅着向人打听,一家酒巴,又一家酒巴,一天,又一天。这个木讷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好几次就跟在他身后。JO开玩笑地说,你还不快现身,是哥哥快要变成千里寻夫的孟姜女了。

  沈千越的脸上慢慢地慢慢地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那从内心深处一路染上来的笑容,晨光中清雅如玉。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傻瓜!"他叹一口气, "假如当时他不找我,假如当时我不跟他定那样一个协定...就好了。"他回过头来,把头靠在床栏上,笑容一点点消散,象指缝间无法挽留的水流。"人这一辈子, 不管你怎么逃,逃不过命运去。"

  整整一个月了,是以诚几乎跑遍了可以找到的所有的酒巴,但是他找不到越越。

  他想念了他整整八年,好容易找到他,他又消失了。

  是以诚从又一家酒巴里出来,颓丧地在路基上坐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

  也许,真的是有些莽撞吧。分开的时候,越越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完全不明白自己心里对他存着的那份心思,他不过当他是一个哥哥那样地依赖。 现在的他,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从那天看来,是以诚不是不明白的,但是为什么?他一定有他说不出的苦,但是,他是否愿意自己再一次地融到他的生活里?越 越,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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