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是他(她)的错,自己仍然是一温良君子,殊不知,就是那些自卫正义的人一次次的逼死了他(她)们,真正残忍
的不是利器,而是流言蜚语。
当我拥有断念的那天,师傅一言不发的摸了摸我的头,从此我放下了发丝,若世人只能半只眼看待我,那么我以半面妆
以对又如何?
那年,我怀抱着断念只身一人来到长安,长安的落花碎碎的从琴身上滚落,我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弹去,宛若飞尘
。
我骗了师傅,我想找的人是他,迦叶。
当初那个少年将军。
我听见他身边的人是这么唤着他的名字。
迦叶,
迦叶……
这名字我在唇边咀嚼多久,连记忆都开始泛白,而我却依然记得那天的天有多蓝,他立在阳光底下的身影又有多么的好
看。
对不起,师傅,如果我能选择,我定不为男儿身,因为,这样,我只能把将那该死的痴想埋进地狱深渊,一生一世见不
得阳光。
我低低的笑着,唇边却弥漫着苦涩,锁骨的烙印隐隐约约的提醒自己,不该想,不能想,一切自甘下贱。
红楼绮袖,暗香氤氲,我匆匆的行走在人群中。
霍地,一抹银色的影子穿透重重花枝,就那么直直的落在我面前。
我惊怔的抱紧断念,往后退了退。
那是一把剑,一把没有剑鞘的剑,就那样安静的在璀璨的阳光下骄傲的闪烁着迫人的幽光。
“抱歉,惊吓到你了。”蓦地,从我的头顶传来一道很轻很缓的声音。
我抬头,瞳孔慢慢放大,眼神错综复杂。
高坐红楼高台的那是名身穿锭青为底白色暗纹衣裳的男子。
是他,迦叶!
05.云泥之差
三生彼岸,有些人相遇是缘分,而有些人是孽缘。
我想我与迦叶,是孽缘吧。
长安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有繁花堆砌、有酒坊留香,还有波斯舞娘妩媚的飞天舞蹈、肆意的诗人潇洒的撒墨成诗的画面
。
师傅说,若是可以,便去找那个叫飞绿的人。
我留在了长安,找到了他,只是我知道他不是师傅心底的人,绝不是。
飞绿是个寡言的人,我想若是可以,他宁愿永世不开口,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飞绿,长安负有盛名的歌姬,只是他是男儿身,这虚名担的只会令人不愉快,例如,师傅,留白。
留白,断念的原主人。
我不知道师傅有多美,因为他的脸,在我成为他弟子的那天,他便亲手划去,生生的痛,我不知他是怎样忍受的,于是
记忆开始阴暗,只是我依然记得,他的脸,就是我现在的脸。
我与师傅,两个人却是一张脸。
师父说,这是断念的继承。
只有毁灭,才会有重生。
飞绿对我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抵触,他只是淡淡的望着我的脸,怔怔的发着呆,然后泪流成河,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可
以哭的那么美、那么无声,似乎万物成空,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眸底却是一片漠然,如同师傅一般,“你叫什么?”
“凤飞离”我抱紧了断念,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瑟瑟飞扬。
“凤飞离”他低低的唤着我的名字,最后狂笑出声,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留白,你这傻瓜,你这傻瓜,你以为他
还会记得你吗?你以为你的牺牲都是值得吗?他不会记得,不会的!”
我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断念却是一片哀鸣。
很心痛,宛若一只只蚂蚁在心头咬噬,点点皆是血泪。
断念在为师傅不值吗?
我不知道……
“我要找到那个人。”我撩起额前的发丝,碧绿色的水滴状烙印在额间闪烁,这是断念继承人的标志。“我以凤飞离,
断念的继承人的尊严发誓。”
“不愧为师徒两,连发的誓言都相差无几。”他的头微微的偏着,似乎不愿再看我的脸,“那你就留下,成为落韵斋的
乐师吧。”
我放下手,漠然的低下头,眼角却扫向巷子的一个角落,一个人影飘忽而过。
很熟悉,却又陌生。
迦叶,我终于我可以再靠近你一步了。
虽然这次我们的身份仍然是云泥之差。
虽然——
你已经记不得我了……
06.蓦然回首
真是歌舞升平的年代。
我抱着断念,静寂的弹奏着。
“飞离,有人点你去趟载月楼。”飞绿皱着眉,打断了心不在焉的我。
“知道了。”我刚想起身,却被他拦住。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道。
他冷冷的看着我,伸出手,用手指顺着我的发丝捋了下来,正好盖住我的半张脸,“记住,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脸。”
我闪身避开他的触碰,低着头,缓缓道:“因为这张脸是师傅的,所以你不愿让人看到吗?”
“留白的脸?呵呵……”他偏过头,低声笑了起来,喑哑的道:“你们的脸不过只是断念的附属品,我要的从来都不是
这浅薄的假象。”
我怔然的抱紧断念,静静的注视着他漠然的神情。
蓦地,从我的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原来你是这里的乐师。”
迦叶?
怎么是他?!
我不知所措的定定的站在原地。
“我叫迦叶,上次的事真是抱歉了。”
似乎是看出我的不对劲,飞绿虽感到不解,但还是上前替我解了围,“他乃是我落韵斋名下的一名乐师,凤飞离。不知
公子你找他有何贵干?”
他只是笑,很浅淡,很温和,“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听他一曲?”
飞绿蹙起了眉间,颇为伤脑筋的瞥向我,“这……”
我低低的笑着,任着指尖随意的摩挲着琴弦,“若我不答应,不就显得我太不识趣了吗?”
“飞离!”飞绿猛地抬眸,眸底尽是一片清冽、明亮。
“对不起,飞绿。”我转过身,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请替我回了那个约,很抱歉,我让你难做了。”
飞绿缓缓闭上眼,轻轻的叹了叹气,“你去吧,我会替你回了。”
“谢谢。”我抱着断念越过他,走向迦叶。
“要幸福哦,飞离,连我们的份……”我似乎听到了他压低的声音,很飘忽、很无奈,更多的是一抹无法压抑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