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慕转头看向他:“什么?”
姜枢道:“那什么……哦,我偷听到萧景胜质问过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
傅慕听了,垂下眼盯着他:“不过又是一场欺骗,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姜枢点头,嘴却如同脱手的瓢接着问:“你回到长云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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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傅慕刚恢复神智,武功不过恢复两成,尚控制不住情绪,破败苍凉的长云仿佛成了一根刺,直直扎进了他的眼里心里。
再怎么神童之名,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醉心医术的少年人,桃花林被毁,他深知是一线忘川出了叛徒,当即就是双膝跪在了地上,心中悔恨交加,双目通红恨不得立即折返回凤凰关杀了他亲手救下的那人。
傅慕忍下恨意,起身四处查看是否还有遗留的族人,族人尚未找到,却让他找到了几头正在撕咬着什么的狌兽。
恰巧一片沾了血的长云常服被风吹了起来。
怔在那里的傅慕只觉心中一痛,再看向几头狌兽带了浓浓杀意,顾不上闷痛的心口,运起长云针法几根银针要了它们的命。而后猛的吐了口血,踉跄几步跪在地上。
许久,他终于站起来走到狌兽尸体旁边,伸手扒出族人的尸体,埋到桃花树下。
如今他还是知道了,祸因他而起,却不是他能了结的。但,傅慕狠下心,他却可以让全九州看到齐国甚至是四国的狼子野心。
一月时间,初夏悄至,傅慕执剑站在倒下的黑衣人前,默默抹掉脸上沾着的血,抓起一旁的斗笠戴上转身走了。
一旁的暗处有人窥见了这一幕,那人想了想,还是退了回去。
第二日黄昏,傅慕面无表情站在城门前看着官府贴出来的告示,心里竟没有一丝的快|感。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傅慕一惊,那人及时按住,低着声音道:“三公子莫惊。”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人没有蒙面,对着傅慕点点头,傅慕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到了没人的地上,那人弯腰道:“三公子这些日子去哪了?”
“四处。其余人在何处?”
那人接着道:“幸存的族人就在城外别庄。”
他垂下眼,攥紧了手里的剑,良久淡淡道:“带路。”
两人皆是运起轻功赶去别庄,一落地便是有人出声道:“可是青南?”
那人朗声道:“是我,”而后一瞥身旁的傅慕,“还有三公子。”
“三公子?”那人惊讶说了句,随后走了出来,一看到傅慕喜道:“果真是三公子,二位族长等三公子许久了。”
傅慕眉目有些动容,又让他掩了过去:“我父亲也在别庄?”
“自然,三公子快进。”
傅慕随着傅青南走进别庄,转了几圈到了最里的花厅,里面的高大的中年男人和傅沈看见了傅慕,惊得站起来,傅慕走了进去,却是在离两人几步前跪下,他道:“孩儿来迟,还请父亲责罚。”
傅族长傅择对着儿子叹了声:“起来回话。”
傅慕依言站起来,一旁的傅沈问道:“这两个多月云亭可还好?”
“……”傅慕嘴唇张了张。
傅择皱眉厉声道:“说。”
他拱手:“孩儿错救萧景胜,在涿州再次遇见,受他引诱前去西南凤凰关,发现此处狌兽竟然是齐国所驯养的战场‘武器’,不仅齐国,其余三国皆有这种秘密‘武器’。孩儿学艺不精,被关押两日,后施了计谋才得以脱身。”此番话说的简短轻巧,他的心里却在滴血。
傅沈沉下脸来不说话,傅择皱眉:“可有证据?”
“孩儿亲耳所听。凤凰关中尚有数百头狌兽。”他顿了下,“父亲,此次一线忘川遭此劫难,全因我大意且不遵祖训私救萧景胜,还请父亲责罚。”
傅择叹气:“此时责罚又有何用?一线忘川被毁,四国也受到了百姓的批判……”
“父亲!”傅慕攥紧了拳,“父亲难道就不想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齐国难逃罪责!”
此时聚集在花厅的族人越发多,傅慕的这番话也传到了他们耳中。
有人埋怨道:“若不是三公子多管闲事,一线忘川怎么会受到袭击?”
“好了,”她的同伴扯扯她的衣袖,“别说了……”
“我就要说!”那人赌气大声道,“分明就是他三公子惹来的祸,害死了这么多族人不说,此时又想引着我们去讨伐齐国!我看他三公子才是狼子野心!安夫人去了都不见他掉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