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劫 上 by:四时江南【完结】(14)

2019-02-21  作者|标签:四时江南

是黄门令,兄长在兵部为官。你想借吴时的手保护荣萱,却有没有想过,吴时凭什么保护他?”

花清浅身子一震,下意识看向纪清言。他向来静水无波的眼中,竟烈火熊熊。一刹那,清浅竟有幻觉,这般烈火,便如

地狱业火,能烧出人的原形来。

“至于我,难道也要你苦心孤诣,替我安排仕途么?我就算毫无文采,家乡总还有几分薄地,此生衣食也无须我操心。

你何必赔着笑替我安排,你可知我当时多想拂袖而去!清浅,那劳什子诗会我不稀罕,官场仕途于我而言更是一文不值

,科举不识我我不在乎,可是我不希望你对人低头!清浅,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花清浅本来有些怒气难堪,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却像空了,只回荡着一句话。

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跟他说这么一句话呢。

他已经习惯了,凡事都自己扛着,默默替身边人安排好出路。当初自己圣眷正浓时,家里亲眷都被他安排的熨熨帖帖,

光小妾都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到先皇病重,他彻夜不离床榻,也拖了人拿钱遣散家中一干下人,甚至在福伯家乡买了座

大宅子供他养老。他能有多大能耐呢?说的好听是佞幸,说的难听是男宠,也只得在自己还能有能力的时候未雨绸缪而

已。如今他在意的,除了福伯,又多了荣萱清言,不早早安排好,他只怕自己后悔。

况且南玖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早晚要就范,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多久,只怕晚了一步,荣萱怎么办,清言怎么办?为

了这些待自己好的人,他一直是付出性命都不后悔的。

可如今,这个人,却说他不舍得自己受委屈。

不不清言,这哪里叫委屈。往日里再多苦我都吃过,不过对人笑笑,曲意逢迎一番,算什么委屈?如果这些你都算委屈

,那我承欢别人身下的时候,算什么呢?

纪清言看他越笑越是惨厉,心里仿似被剪子铰着被刀子剜着,疼得几乎没有知觉。他靠近一步,握住清浅冰冷的双手,

说:“记得那天皇上考我的文章么?我后来去找了你当年的文章看,清浅,原来我写的,与你当日写得这般相似。清浅

,答应我,不要绝望,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世间。你无法完成的雄心壮志,我来替你完成,你无法做到的报效河山

,我来帮你做到。你力所不及的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担!”

花清浅反手握住他,翘起唇角笑:“那我呢?”

“你只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永远不要绝望。清浅,世间纵有千般苦,撑不下去的时候回头看看,我总在你身后。”

清浅抚上他眉他眼,眼里热热的,却没有泪流出。他还是笑了笑,轻轻启开那倾城的唇瓣。

“好,我答应你。”

第10章

送走礼部尚书,帝王很是有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身躯舒展大大后仰,一旁的王宝凑上来,殷勤地捶着肩膀后背。

南玖舒服地眯起眼,看向端坐下方的花清浅。刚刚林淼进来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表情,即便人家已经把鄙夷不屑都满满

当当对在脸上,他还是一副才从书中抽身,后知后觉的样子,生生叫人一腔力气没处使。

论起保护自己,只怕这世上没一个人比得过花清浅。

他挥挥手,叫王宝退到一边。

花清浅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拘束,到后来也渐渐放开。自己忙着批折子不抬头的时候,他也能轻手轻脚到书架上取一本喜

欢的书来看。南玖叫王宝留意过他取的书,开始时候还中规中距是《诗三百》,到后来,《水经注》以及话本传奇等等

也能让他看的津津有味,浑不觉世事。有时他朱批得累了,揉着额头看他或歪或斜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偶尔皱眉深思

,偶尔轻扬唇角,只觉岁月静好。

花清浅的性子,他这几日明里暗里也摸得清了。其实花清浅很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头一回跟人接触时都难免带着些虚张

声势,其实色厉内荏的很,可笑他以前不知道,还被他成功骗过去了。先皇虽然下手段调教整治他,可实际上也保护着

他。他心中很有些赤子之心,兼且认死理,只要心里认准了,便是谁也不能改变。

可惜,他这些刚烈,全叫柔软的外表遮在下面。

南玖双手放在桌面上,轻声问:“清浅,你看的什么?”

在文成阁,二人“你我”相称,不分尊卑,是南玖早就吩咐的。花清浅不敢真的不分尊卑,但你我相称还是做得到的。

他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抬头看着帝王:“是词。”

“词?哪首?念来听听。”

“是元好问的词《摸鱼儿》。”花清浅用手拉拉书角,南玖知道,这是他紧张时会有的小习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

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聚,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南玖静静听着这一首词,仿似痴了般。花清浅读完,目光自书本转回上座的人身上,看他一脸如痴如狂,低下头不知想

些什么,却又用手拉了拉书角。

其实南玖想问的是,清浅,你为谁生死相许。

可是不能问。

面前的人不爱自己,亦不爱以爱的名义拘禁他十年的父亲。那么还会有谁呢?或者清浅心里谁都不爱,那么,自己又如

何?

问不得,再想要一个答案,也问不得。问出来,便会提早失去现下的平和。南玖苦苦压抑自己的心这么久,不过就是为

了同花清浅如此平静相对。

他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阳光里微微反着光的鬓梢,甚至随意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即便知道问不得,却也忍不住想问。清

浅,都说你七窍玲珑心,你必定已然猜到我的情思,你可愿体谅我的苦心,入我怀抱?

南玖这辈子永远不会对别人说,在那年见到你之后,我夺得皇位的唯一意义,就只是为了可以得到你。

他胸中一腔感情喷涌,几经压抑终于沉淀。拉起嘴角笑笑,问:“清浅,听说你前日跟萱儿一起去办置年货了?”

自己和荣萱身边有人监视,这早不是秘密。花清浅把书合上,仔仔细细放在一旁桌上,道:“是,中午时候还遇见了邱

大人一行。我们玩了些年少的游戏,用完饭,便散了。”

花清浅不用问,自己把话都报备出来,让南玖很是舒心。他眉梢一挑,又问:“年少的游戏是什么?邱点风这个老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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