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我最危险的时刻你却没有赶来救我!」
「我......我......」比利结巴半天,突然像下了极大决心那样从床上一跃而起,指着天发毒誓般地道:「朋友死了可以再找!可发财的机会--那是一去不回!」
吕大维的全部希望灰飞烟灭,伏在床上痛哭。
吕大维不记得这一切怎么发生的,这一切从痛苦开始,又在痛苦结束,从头至尾,他只换得一身伤痕累累。
这真是比爱情更加可怕的恶梦。
他知道在海滨球场的那场比赛以后,临时组成的「红眼球」队就解散了,眼镜蛇跟他的队友自然各奔东西,但吕大维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失去他,因为恶魔那铺天盖地的爪牙,已经将悲惨的自己跟他紧紧拴在一起。
除了去买套中世纪的盔甲穿上,在下一次被群殴时保护自己不受重大伤害外,他只有等待,等待。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肚皮进入了一只狗的一生最兴奋的阶段,发情期,在这时候吕大维才惊异地觉察到它的性别。
「居然是位小姐?」四眼摸着肚皮的耳朵,爱不释手。
「是母狗!」吕大维粗俗无比地说,踢了肚皮一脚,「她现在对所有的棒状物都很有兴趣,当心你的试管!」
四眼看一眼肚皮,阴险地望着吕大维:「连你的狗都发情......哈哈,大维的春天要到来啦!」
「滚蛋!」
四眼道:「连狗都会思春,大维你什么时候才会懂事,明白自己也是需要有个人疼,有个人爱的呢......」
他越说越肉麻,一双小眼睛在镜片下透出贼光闪闪,他扒着吕大维的肩膀,哈拉子潺潺地凑上去,表情淫猥无比。
吕大维伸出两根指头直插进他的鼻孔,「肚皮发情就够受了,你还想?要不我把你配给它啊--」
四眼急忙从吕大维的「二阳指」中逃出来,揉着剧痛的鼻子,声音瓮瓮地道:「我有妻有小,你把肚皮许配给我,我怕我家春丽会不高兴的。」
吕大维受不了全身起鸡皮疙瘩,夸张地抱着膀子跳。
四眼瞪他:「等你小子的爱情到了春天,你还敢嘲笑我!」
吕大维哈哈笑:「春天?春天?可我怎么觉得迈阿密进入了从未有过的寒冷冬天啊......我冷得都飘雪了!」
「呵呵,正好跟你那条宝贝毒蛇一起冬眠好喽......」
四眼随便开个玩笑,没曾想正触吕大维的霉头,他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听到四眼的话,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掐着四眼道:「不许你再提那条蛇!不许!」
四眼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夸张,可吕大维跳脚的样子他最喜欢看了,于是更加腻歪地恶心他:「怎么,怎么,我说中你的心事啦?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要不然这些个日子来天天嘴边都挂着那条蛇,还非让我打听人家的来历,原来是憋着这坏心眼哪......」
吕大维被他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进肚皮的肚皮里面去。
他调头就走,四眼急忙拉住他,说:「开开玩笑嘛!何必那么认真!我又没说你跟他真的有暧昧--」
「什么暖昧!我们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好!没关系,没关系......」接着四眼歪着头小声嘟嚷:「没关系你这么紧张,没问题才怪!」
「你说什么?」
「我说没关系的人你还那么关心,大维真是好心人哪!」
吕大维赏他一记白眼,四眼急忙贴过来,用张猫咪讨好似的脸来亲热他,可这家伙其「猫」不扬,那肥头大耳外加戴副大眼镜,活脱脱一只大笨猫,一点也不可爱,吕大维才懒得理他,一脚踹到一边去。
四眼说:「大维啊,你这回因祸得福,虽然不是因公负伤,可也得到局长大人的关照,你恢复以后可以到局里报到了。」
吕大维一听顿时神采奕然,重新跳回四眼身边问:「是真的?」
「局长昨晚特别打电话找我,还让我安慰安慰你哪。」四眼眨眨眼睛,小声道:「你这小子偶尔也是蛮讨人喜欢的嘛!」
「不是偶尔!我从来都很讨人喜欢!」
「从来?」四眼问:「头儿都说,你躺在床上休养的半个月最可爱!一动也不动,像个黑发的芭比娃娃似的--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谁敢这么污蔑我?」吕大维没好气地问。
「咦?在你病危之际还有『朋友』来探望你哪!」
「谁?」
「咦,你不知道吗?」
「我干嘛要知道!」
「你在睡梦中天天喊着人家的名字,叫魂似的,终于感动了上苍,把他派来看望你,你竟然忘了?」
「我......」
我有吗?
第四章
经过四眼旁敲侧击添油加醋的描述,吕大维总算回忆起自己躺在病床上那半个月的事情。
当他刚刚躺进医院时,根本没人来搭理他,局长念在他是人命一条,用自己的医疗保险替他安排了一间普通病房,窗外生长着光秃秃的小树,上面一片叶子也没有。
吕大维昏迷不醒,可怜兮兮,两名护士小姐经常拿他的头发扎小辫来打发时间,靠猜测他眼睛的颜色来赚对方的晚饭吃,似乎没人关心他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局长觉得这孩子实在太柔弱,怎么被随便捶了那么两下都经不起,将来怎么保家卫国,活着也没什么劲头。
吕大维在众人的不抱希望中始终睡着,他的梦中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七彩琉璃,虽然这些美梦在他醒来以前,都被那场恶梦冲刷得一干二净。
直到有一天,一位护士小姐在替吕大维擦身体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毒辣的视线,她吓得赶紧转过身去,还以为身后有什么,结果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墙壁。
护士小姐奇怪地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紧紧握着拳头,朝门的方向移动。
病房的门只透出一点小缝,外面本该是明亮的走道灯光,可现在却黑漆漆一片--肯定是有什么庞大的物体遮住了外面的光。
有人站在门外。
护士小姐顿时紧张起来,颤抖的声音问外面:「是......谁?」
「呃--」外面传来一个极富磁性的男音,非常礼貌地问:「吕警察是在这里吗?」
护士小姐只是听到这声音就着迷万分,一颗芳心非但没放下,反而扑通通跳起来,声音都结巴了:「是......是的。您,您是谁啊?」
「哦,我是他的朋友,可以进来吗?」
「好--」护士小姐嘴下应着,却不去开门,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自己的衣容相貌,满屋子打转到处找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