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等了好久,彬彬有礼地问:「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护士小姐赶紧回答,慌慌张开门,可这一开不得了,她差点没晕过去。
只不过不是当初少女梦幻中想象的,被白马王子的迷人相貌和优雅风度眩惑得晕倒,而是被吓晕过去。
一打开门,门外愕然立着几座大山,一排排形成一道伟岸的墙,遮得天地无光,他们脸上的肃杀吓得护士小姐一声尖叫,昏倒在地。
这王子,或者说这白马,身材高大,修长挺拔,一头栗子色的鬃毛飘逸潇然,为他俊俏的面孔更添风采。可他脸上的神情却不是王子该有的温柔情致--就算是王子,肯定也是来追杀绑架公主的仇家的。
来人正是达帝。
他被莫名其妙挡在门外半天,好不容易门开了,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引得走廊上的人都在看--其实他们一直在看。从达帝一行人出现在医院门口,就吸引了全部视力无碍者的注意力,他们从门口一路跟到病房,在转角处形成一股强大而隐秘的偷窥力量,时时注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达帝不禁埋怨:「有你们几个跟着,我连被炮弹击中的机率都比别人大许多!」
他的一个手下委屈地说:「这可不是我们的错!就算老板你一个人出门,也难保不会被那些狂蜂浪蝶跟踪偷窥--你本身就够惹人注意了。」
「所以才要你们走开!」达帝朝他们几个痛骂:「离我远点!你们几只苍蝇比什么蜂什么蝶都讨厌!」
「不行,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老板的安全,达萝小姐说,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
「闭嘴!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们的老板,更加不需要保护!」
「可达萝小姐亲眼看到那个警官对您的身份产生怀疑,她认为您现在很危险!」
「天啊,我很危险?在姐姐眼中我喝水都会呛着,吃鱼翅都会被噎死,我又不是刚刚生下来的婴儿,不需要你们这样保护!」
「但是,这个警察怎么会知道您的身份,您怎么可以放任他接近到您身边,万一他图谋不轨......」
达帝翻个白眼:「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那您自己知道吗?」
「我......我当然知道!」
某人语重心长道:「您不知道!您根本没明白,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在街边打球、在巷道里抢劫的小流氓了,不管在外流浪多年,您尊贵的血统仍然不能受到沾污,要知道您是姓......」
「唐维克!」达帝抢在他前面道,不耐烦地挠起耳朵来,学着某人的腔铺说:「您--罗斯管家,是不是黑手党电影看多了?非要学里面那个脑筋死板的管家,对主人束手束脚,是谁给您这个特权的?」
罗斯被他抢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仍然咬着牙道:「您也进步得很快呀,现在已经懂得用『主人』的权威来对手下发号施令了」
「呵呵。」达帝冷笑两声,道:「拜我当了多年篮球队长所赐!再怎样的强驴子我也能让他服服贴贴!」
罗斯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摆明着对他很不屑。
「你不信?」达帝瞪着他。
罗斯还是那一脸不安好心的笑,淡淡道:「对主人的话,在下不容置疑。」
「虚伪的老东西!」达帝骂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罗斯弯起嘴角:「您说我在想什么?」
「你想说,我治得了所有人,可就是拿病房里这头白鼻子毛驴没辙儿?」
罗斯又笑笑,不答。
「罗斯,你教我偷运毒品入境,也是为了挑起我和他之间的战火,趁机转移我的注意力,不对吗?」
罗斯当然摇头,必恭必敬:「当然不是!我只是为了不辜负达萝小姐的重托,她现在人在病床上,心里还在挂念着您。她说一定要在她不在的期间,携助老板您学习如何领导唐维克家族,而现在我只是在教您练习一些基本功......」
「滚蛋!」达帝直骂:「我没听说我祖父当年登陆美利坚时,肚子里是塞着大麻的!」
「可唐维克家是被可卡因和罂粟花瓣养育才会成长壮大的!作为家庭的一员,您不能拒绝它。」
「我偏要拒绝给你看看!」
眼镜蛇和他的管家罗斯的这段对话,躺在病床上的吕大维并没有听到,他不会明白自己的倒霉是缘于命运何种的荒谬与任性,他也不明白,他也不知道,此番危情本是早年注定。
万恶皆有源,吕大维的命运篇章,早在很多年前,就由他罪恶的双手谱就。
达帝驱开罗斯和一众随从,独自进了病房。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吕大维,瘦小的身躯被洁白的床单覆盖着,只露出一张千干净净的脸,看起来轻盈而美妙,没有平时那剑拔弩张的凶恶,竟然可称得上「可爱」二字。
达帝笑笑,唇角是危险的笑意。
他此番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为了欣赏这头可爱的驴子的。
即使他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可他还是他。
达帝来到床边,伸手抚在他的黑发上,将那道道青丝挠在指尖,轻挽了几道,然后--用力一扯。
吕大维毫无动静。
达帝放开手,嘿嘿嘿笑起来。
我现在就是把你切成一条条的喂猪,怕是你也不知道。
达帝狂笑几声后,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双手沉重地按在吕大维枕头上,低下头对着他愤怒地喋喋不休。
「吕大维!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个名字!你是我整个童年、少年、青年--甚至一直到我生老病死!都一直是我的恶梦!可在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你竟然把我忘了!不管我怎么提醒你都想不起来?你是在装糊涂还是故意挑衅--没错!你肯定有什么新一轮的阴谋!你无法知道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那些博众取乐的恶作剧给我多么大的打击!全世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就只欺负一个弱小的我?」
他喊了老半天,可身下的人毫无动静,还把他累得呼哧呼哧的。
他起身,喘了几口气,把脸上的汗和口水擦干净,还顺手帮吕大维擦了擦--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友好礼貌,只不过是天性洁癖。
然后,达帝换了一种腔调和声势,一反刚刚的严肃,一手掐着腰,一手在半空中抖来抖去,故作调侃道:「班长阁下,您有天生的幽默感和长袖善舞的本领,足够您在人生的海洋中畅游有余,对于我这样无才无貌--根本一无是处的同学,自然不需要你来关心!可是我非常感谢您赐给我『面包圈』的光荣称号,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所以我等了许多许多年,今天一定要好好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