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延陵空实在太过顽劣,自己亲授琴棋书画,她样样不沾半分,却到处惹是生非。
“贤娘娘,今日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延陵空蹭着贤妃的衣角,加之这样的举动,倒真像是个讨糖吃的小孩子。
贤妃是看着空儿长大的,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因为沣儿总是很老成又恪守礼仪,并不会做这般讨宠的事情,只有空儿,知道她总是一个人,便时常过来陪她逗她笑。
“空儿啊,你可都十五了,你这样子啊,活像是十公主那女孩子家家的。”贤妃笑道。
这话却是惊了母子两人,延陵空颇有些尴尬道:“哎哈,贤娘娘说笑了,我可是铮铮铁骨男子汉呢!”
“既是男子汉,可也该娶亲了吧?你六哥在你这年纪,可是娶了你六嫂了。”贤妃玩笑道。
“这不是……我还小嘛,再说了,我娶亲,那也要父皇肯指个好亲啊。”延陵空看情势不妙,又赶忙补充道:“母妃,贤娘娘,儿臣突然想到件事儿,得去趟宫外,嘿嘿,儿臣先行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月
“空儿,慢点走!这孩子……”贤妃见她跑得这样快,以为是听说要成亲了害臊才落荒而逃,转头见德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妹妹不是常说空儿性子野,管不住,我看不如给他寻门好的亲事,有家室之后方才能稳重些。”
德妃颇有些尴尬,她倒是想,可无奈,这孩子是货真价实的女儿之身,要如何娶妻生子?只能赔笑道:“他这花花太岁的样子,我可不敢让他再去糟蹋人家好姑娘,他还小,这亲事还是等皇上定夺吧。”贤妃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延陵空小跑出了宫苑,方才放慢脚步缓了下来,贤娘娘还真是如意算盘打的精啊,她那侄女儿我可惹不起,长得是不错,可那脾气……得了吧,娶回家还不得折磨死我?
想着想着,忽听得后头一声“九弟”,延陵空又挂上笑容回头应道:“六哥。”来人正是民间声誉颇高的六皇子——延陵沣。
延陵沣穿衣最是讲究,一身湛蓝长衫毫无褶皱,乌黑的亮发也高高束起,丝毫没有俏皮的发丝逃出,双眼亦是炯炯有神,鼻梁高耸,肤色微铜,显得精神十足却刻板有余。
“九弟,今日酒馆之事,你作何解释?”延陵沣一来便直奔主题,这九弟三天两头闯祸,这次可是把两位尚书都给惹了,明日朝堂,太子定会大做文章,哎……
延陵空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六哥的法眼。她谄媚地笑了一下,睁着无辜的赤眸,这招数使了十年了,每次六哥都挡不住,果不其然,延陵沣哪受的了这人的无赖招数?
真不知道这九弟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的是个妖精,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也算了,还有一双这样与众不同的赤眸,每每见到,饶是自己这样定力十足的人也像是遇上海上漩涡一般被吸了进去。
“六哥,我冤枉啊!是那林夫人一见着我就不停地偷看我,我不过是说了句小娘子什么的,那林承历就这样笃定是我调戏他夫人。”延陵空委屈啊,这次真不是自己乱来啊。
延陵沣冷哼了一下,道:“我看这林承历明日定会参你一本,你且等着父皇惩戒罢。”九弟别的本事没有,这勾人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之前还有一次竟是差点将父皇新纳的妃子给勾走了,幸亏自己压了下来,否则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
“天大的事儿下来,却还有我的好六哥顶着呢!”延陵空知道这六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怕他早已处理好了,否则也不会这样。
“我知道你这次也是为了试探户部礼部两家联姻的底细,可你这方法……”延陵沣还欲再说,却被老九打断,延陵空知道这六哥又要开始啰嗦一大堆,捂着耳朵,她边跑远边喊道:“六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啦!”
延陵沣站在原地,笑着摇头,满是宠溺地叹道:“哎,这老九真是……”
崇嵘都城全溪之中,属那花街柳巷最是不夜之处,日近黄昏,延陵空眼见这风月楼都开始亮起了灯笼,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些,直奔那喧闹之所。
“哎呦,这不是九爷吗?九爷可好些日子没来咱们这儿了,楼里的姑娘可都念着呢。”浓妆艳抹的老妈子谄笑着迎了上来,今日可是来了不少权贵,没成想这九皇子也来了。
延陵空笑着说道:“妈妈可是不知啊,我这日子苦着呢,哈哈,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闲,我听闻这楼里来了个大才女啊,看这阵势,怕是今晚出阁了吧?”
老妈子娇笑了两下,道:“九爷真是好眼力,今晚正是小女涵梦出阁之日呢,风月楼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既是如此,妈妈给我准备个上好的雅间,让我好好赏这花好月圆夜。”说完,延陵空便掏出一锭金元宝,那老妈子眼都直了,嘴里直说:“好好!”
随着小厮上了楼上的雅间,延陵空慵懒地坐于精致的梨花木椅之上,见身边这侍应的小厮低着头红着脸,像是被调戏的大姑娘一般,延陵空霎时来了兴趣,她幽幽问道:“诶,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直低着头?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那小厮腼腆地微扬起头,尴尬地说道:“奴才是新来的,不怎么懂规矩,额,爷,奴才叫小乐。”
“恩,小乐,你倒是给爷说说这新来的涵梦姑娘长得如何?”延陵空见他生的一副好相貌,心里为他可惜了一把,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强求不得。眼下也就转移了话题。
那换做小乐的小厮一脸陶醉之相,他脸倒是更红了,神往地说道:“这位爷有所不知啊,那涵梦姑娘可是小的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了,小的书读的少,也没什么好词来形容的。爷只看这今日风月楼的排场就可知了,涵梦姑娘绝对是倾国倾城啊!”
“行,有你这句话,爷今晚就见识见识,什么叫倾国倾城!哈哈哈哈……”延陵空开怀大笑,殊不知,她这样一笑,身边的小乐又是红了脸,心中只想:这位爷长得跟涵梦姑娘可是有的一拼啊。
此刻楼下已是围得人山人海,更有甚者大声喊着些对涵梦的思慕之词,在风月楼这样的场所中,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这样的山盟海誓。延陵空冷笑一声,天下间的男子,哪个不是喜新厌旧?多的是母妃这样的痴情女子,哼,我才不会嫁给这般三妻四妾之徒!
一阵清幽的琴声响起,仿若天籁,延陵空一愣,这世间,竟有比母妃弹琴更胜之人?
只见她着一身素白的衣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却不显得轻佻,三千青丝尽数散落着,只用一条浅蓝发带束了一些,竟也不显得繁乱。肌肤亦是莹白如玉,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未施粉黛的她却已是这样的倾国倾城了。
玉手轻挑着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沁人心脾,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她缓缓站起,明净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望向场下早已沸腾的人群。
听曲识人,延陵空虽不会弹琴,却得了母妃多年的教导,早已掌握不少门道,这女人,果真是被逼的。这一首曲子,分明就是以莲花寄托心中之情——她,不愿被玷污。
延陵空突然很感兴趣,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好好,今晚,就让小王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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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心
老妈子眼见台下反响这般热烈,立马笑道:“诸位想必都欣赏了我这好女儿的琴艺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今晚是小女出阁之日,各位爷都是知道规矩的,这便开始吧。”
果不其然,下面那是热烈非凡啊,“我出五百两!” “我我!一千两!” “我出两千两!涵梦姑娘是我的!”
两千两的要价,已让老妈子笑弯了腰,底下渐渐没了响声,怕是都觉得两千两买一夜太过不值,眼见那叫价之人竟是个腹满肥肠的富商,看年纪怕是已逾四十,延陵空悲叹一声,这世道,果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涵梦仍是立在那里,不悲不喜,似是看淡红尘之人,延陵空只盯着她,大喊一声:“在下愿出一千两。”
底下不少人笑出了声儿,这人是脑子有病吧?一千两,这怎么算都比两千两少啊!这人长得真是不错,这脑子还真是不好使。
老妈子面有难色地说道:“九爷,这一千两……我们可是开门做生意的,这……”
延陵空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是在下未曾说清楚,在下出的,是一千两黄金!”
此话一出,全场讶然,这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啊!这赤眸之相,怕是传说中的九皇子吧。皇亲国戚,岂是这帮小民惹得起的,更何况还是皇帝的儿子。那富商虽心有不服,却只得作罢。
涵梦抬头一看,这人也是一声素白的锦袍,却因着这赤色的双眸,更显的魅惑俊朗,摄人心魄。不知怎么,一向波澜不惊的心,有着不一样的搏动。一想到之后要做的事,面上更是难得显出一抹嫣红。
延陵空笑着跟着老妈子来到那所谓的洞房之处,房间布置的倒是喜庆异常,还真像是娶亲一般。老妈子说那涵梦梳妆片刻便会过来,让她静待一会儿。
正当延陵空出神地望着桌上的杯子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延陵空抬头说道:“姑娘这让在下好等啊……”这声“啊”在见到来人之后拖得很长,只因眼前美景足以让她窒息。
延陵空生平见过不少女人,有娇俏可爱的,有温柔如水的,亦有娇媚无骨的,可眼前的姑娘,当真是世间绝色!
她画了淡淡的梅花妆,眉间一朵娇小艳丽的梅花开的正旺,清澈的眼眸,小巧的嫩鼻,加之精致的红唇,原来,这人穿上红色,仍是这样的清高中透着一丝妩媚。
“公子……”涵梦有些不太好意思,她从未这般穿着,这样,怕真是要嫁给眼前这位公子了吧?可她这样的青楼女子,又怎配嫁人?不过只是逢场作戏。
想着想着,涵梦心中无限悲戚,连带着延陵空都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她可不想真的洞房花烛,虽说这女子实在不错,可……我这身份……
“额……涵梦姑娘,在下今晚听姑娘弹奏的那曲子,隐隐察觉姑娘是清高之人,一如那莲花一般,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姑娘不受那人玷污。”延陵空打出生之日起,就巧舌如簧,何曾有过这般窘迫。
“公子此举是为了涵梦,涵梦着实感激,可公子,你护的了我今晚一时,却又能护的了一世吗?公子之意,涵梦心领。”涵梦似乎又变的那样冷漠疏远了。
延陵空急切道:“那我便保你这一辈子!我就不信,我延陵九爷看上的人,有谁有这胆子抢了去!”
涵梦在这风月楼中,本就是听惯了这样的胡诌,可面前这一人说了出来,竟成了心中无限的感动,这人,着实有些霸道。
转念一想,延陵是皇族之姓,这人自称延陵九爷,又生的这样俊俏风流,最为独特的是,他还有一双赤色双眸,呵呵,果真如此,他就是崇嵘的九皇子吧。
涵梦有些恼怒,既是皇子,何必招惹自己,她愤然道:“九皇子殿下,今晚被九皇子所买下,涵梦无话可说,还请九皇子殿下不要再玩弄涵梦了,涵梦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有自己的坚守,请九皇子殿下放过涵梦吧。”
延陵空略有些诧异,涵梦她居然猜中了我的身份,也罢,可是,涵梦,我想,我对你与别的女子相比,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
“是我唐突了,涵梦姑娘,请你相信我!我并非有意欺瞒我的身份,实在是这身份有太多的拘束,我只是真心想要结交姑娘这个朋友,绝无其他!”延陵空说这话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延陵空啊延陵空,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交个朋友嘛?干嘛还这么激动的想发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