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延陵空有了这样温婉贤淑的妻室,又诞下这样可爱的婴孩,那么,就该是十分幸福的,她那么小孩子气的人,想必也是爱惨了这小公主。
涵梦问道:“小公主名唤作什么?”任秋岚笑道:“延陵笑璃,是她取的名字。”涵梦逗着笑璃道:“人如其名,瞧这小鼻子小嘴,像极了空。”
两人正抱着孩子玩闹着,延陵空正巧过来,一过来便求抱着笑璃,道:“萌萌怎的这么早醒转了?以往不是要睡到晚膳时分吗?”
任秋岚细心回道:“想是近来做噩梦,醒来找不到我,急的哭闹,奶娘也只好抱过来。”
“一个殿宇的奴才也照看不好,这般离不了你,秋岚,要你费心了。”延陵空说罢,惩罚似地捏了捏笑璃的鼻子,惹得她龇牙咧嘴地直哼哼,逗笑了任秋岚。
这边两人的说笑,涵梦看在眼中,一隔四年,如今延陵空已是皇帝,再不复当时年少,可以相携坐看花谢雪落。
许是察觉到什么,延陵空顿时停住欢笑,将笑璃还给秋岚,道:“秋岚,你先将萌萌抱回宫中,哄她睡下,不能再让她劳累,省的惹了些不快意的。”
随即转身牵住涵梦的手,道:“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先走吧。”语毕,向秋岚微微点头示意,领了涵梦走向宫门之处。
马车之上,涵梦闭目养神,延陵空挠挠头,欲解释道:“涵梦,额....额......秋岚是先皇在之后指婚于我的,当时因着要依靠丞相之力,故而......”
涵梦挣开美目,笑道:“我哪是那般善妒之人,但凡你开心快乐,便已足够。何况,皇后娘娘委实是个贤内助,又为皇室开枝散叶,空,你可不能负了她。”
“我只怕,你多想。”延陵空突地涌上一丝不快感,快快拥她入怀,道:“老天对我的惩罚够多了,涵梦,我不能再次失去你,哪怕,哪怕用我的性命来换!”
涵梦嗔道:“不准说这些损了自己的话!我何曾动过那番心思?”延陵空还是不愿撒手,涵梦也便随她,两人于黄昏时分到了单虞山下。
因着此行秘密,未带多少侍卫,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延陵空着了素白色的锦服,银线勾勒出五爪飞龙的模样,原是帝皇常服,唯有日光一照,方可显现。
涵梦仍旧一身素白衣裙作配,所说皇宫中有甚多样式甚多颜色,延陵空也派人送来许多,涵梦还是选了一身白衣。
两人支开一众小厮,兀自上了山,涵梦若是累了,延陵空便执意背着她,一步一步,爬上山头之时,已是日暮天黑。
夜晚去往山上一户乡野村房借宿一宿,延陵空自是拿出些可观的金银,兼之山上的村夫村妇十分热情,与两人倒也相处欢快。
单虞山乃是全溪最高的山巅,延陵空与涵梦正巧碰上一年中蔚为壮观的景象,日出配之飘渺层层云海,怎一个美字了得?
“涵梦,这儿的日出,当真与皇宫中的不一样。”两人相偎相依,延陵空感慨道,涵梦淡笑道:“真的很美,空,你我不枉此行。”
“若是能卸下一身防备,躲到这山中,种田浇花,双双携手终老一生,真真是极好的。”延陵空面上向往之色,心中更是坚定不已。
\\\'你我当真可以做到此番吗\\\'涵梦心中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再多点评论,那真真是极好的哦吼吼吼
☆、失踪
第三日,虽说相携看了日出,延陵空还是急喘喘地拉着涵梦欲离去,坐上马车,热情的村妇还做了些路上可吃的干粮,以作饱腹,两人为其关怀所感动,之后便安稳地静待回宫。
一路上安安静静,延陵空却察觉不对,心中慌得很,每次心慌之时都没好事,果不其然,半路遇上了一帮悍匪。马匹受了惊,不安地蹬着足下泥土,侍从虽是大内精英,毕竟人少,涵梦略有心慌道:“空,这可如何是好?”
延陵空安抚她的情绪,道:“无碍,至多给他们些钱财。”说罢,便走了出来,说道:“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几位好汉,何苦为难于在下?”
领头的人穿着粗布麻衣,长得亦很是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呸了一声,道:“就是有你们这种酸秀才当了官,逼得我们好好的活儿不能干,出来卖性命。别磨磨唧唧的,给爷把钱留下,就放了你的狗命。”
马车边的护卫已是忍不住拔刀了,这等狂妄之徒,必须严惩。延陵空轻蔑一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领头立马招呼了兄弟一起涌上来,所幸都是些弃了田地的莽夫,没占多少便宜,反倒伤了不少自家兄弟,而延陵空这儿的人,明显还有一战之力。
领头的见状不妙,倒也是生了急智,立马专攻马车这儿,他隐隐察觉,这人的软肋,就在马车中。一哄而上的悍匪,力气着实不小,马车立马晃动起来,延陵空站着不稳,摔了下来,更不妙的是马受惊不受控制,一个劲地往前冲去。
延陵空暗叫不妙,差使两个护卫跑着跟上马车,救下涵梦即可,一面更是下了死命,本来不想伤及这等无辜,但是,拂了朕的逆鳞,如何苟活?
不多时,护卫杀了大半匪徒,剩下的都是仓皇而逃,哪还敢惹事。“哼,一群乌合之众。”延陵空气愤道,转身便见那派出去的两人,空手而归。
“怎么回事?人呢!”延陵空怒道,那两人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那马匹跑的太快,实在难寻踪影,看这马蹄印,像是跑向山下。”
“去山下寻找!”延陵空了冷声道:“你,去皇宫,拿着朕的玉牌,集合人马,准备搜山!”说完便将腰间的玉牌扯下,给了一人,那人火急火燎地跑向目的地,半分不敢耽搁。马车里坐的那姑娘,可是皇上的心头宝,谁敢动她丝毫?
天色黑,三日尽,找到马车,却已不见涵梦踪迹,延陵空勃然大怒,纠集兵马,将山中匪徒,剿得干干净净,不留活口。
军中将士从未见过那样狠戾的君王,山寨中无一活口,尽数屠杀,一时都心中惴惴。延陵空听着手下人那令人失望的汇报,只觉老天又在算计自己,若是涵梦尚存记忆,那么纵使她不见了,总能找到皇宫,但凡通知了皇宫一人,延陵空也有办法叫她再回到自己身边。
可惜,现在的涵梦,还会记得我吗?回宫之后,自是有不少大臣上奏,说皇上为一女子,做出这般行径,着实有失颜面,民心不稳。
任秋岚一听涵梦失踪,又见延陵空这般疯狂,除了劝慰,也不能做些什么,哄着还在熟睡的笑璃,叹息道:“你父皇,现下怕是心事重重吧。”
皇甫雪卉自是收到消息,起初有些震惊,尔后想到那人那日观画像时的神情,岂止钟情,简直就是将身家性命都赋予了那涵梦,一直这般颓废,若是让任思良捉住把柄,又该如何自处?
雪卉担忧地摆架御书房,守门的太监通报之后,让她进来,延陵空负手而立,凝视那墙上的画,看不清表情,却可以想象,无奈有之,自责有之,愤恨,更有之。
“臣妾,参见皇上。”皇甫雪卉还是恭敬不变,眼角多了些怜惜,眼前的少年天子,又消瘦不少。
延陵空沉默不语,尔后沙哑的声音传来:“朕十五岁,与她相识倾心,不久,她便生生离去。那年,父皇也曾传我于这殿中,他看着他的锦绣江山,我想着我的涵梦,也许那个时候,就注定,我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年来,若不是靠着涵梦的复生之念,我怎能撑到如今,如何从六哥手中,夺走皇位?而如今,我要这皇位,又有何用?”延陵空突地怒了,将满桌的奏折文案一并推翻,悲戚道:“皇帝,皇帝,既然他们这么爱这个位子,便拿去!我不要了,我只要涵梦,只要她。”
抱头痛哭,延陵空将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一并发泄出来,皇甫雪卉哪见过她这样?印象中,她总是噙着淡笑的,她该属于阳光,而不是悲痛。
“延陵空,延陵空,你别.....别这样?”皇甫雪卉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延陵空原本就是软弱的,她难以面对别离,许是小时候哥哥的事情,加上涵梦的失踪,她又如何振作?
延陵空被皇甫雪卉抱着,哭着哭着,察觉不对,复而挣脱开来道:“是我越距了,抱歉。”雪卉微微皱眉,果真还是贪恋她的拥抱了。
不多时,高炎小心翼翼地扣着门,问道:“皇上,是否需要传膳?”延陵空平复了情绪,道:“传些清淡的小食吧,今日慧妃陪朕用膳,再来一坛美酒。”
“是。”高炎领命下去了,皇上总算是肯吃些膳食了。这厢,延陵空扯出一丝苦笑道:“雪卉,不介意陪我多喝几杯吧?”
皇甫雪卉木然地点了点头,只怕是举杯浇愁愁更愁吧,延陵空,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全溪,一所湖边府邸。
“恩......我这是在哪儿?”涵梦捂着微微胀痛的头部,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脑中一片混沌,这儿是哪?我又是.......谁?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人端着浓浓的药汤,惊讶地看着床上苏醒的涵梦,面上一喜,道:“晗儿,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晗....晗儿?你唤我晗儿?这便是我的姓名?你可知,我为何在此处?你又是何人?”涵梦一脸茫然,来人正是前些日子被延陵空放出的司空仁长,他暂居于任鸿文在外的一处居所。
那天,救下颠簸昏迷的涵梦,没成想,她竟忘了从前之事,也好,只要她不对那狗皇帝动情,那东山再起,就不再是梦。
“你名叫司空晗,是司空皇族的天女,司空皇族遭贼子窃夺江山,我与你幸存下来,此刻正是依附任家之力,助我司空皇族重夺江山之时。昨日你在外头玩闹之时,重摔了一跤,神智都有些不清了,我可是你的仁长叔叔啊!”司空仁长胡诌了一番,涵梦懵懂间,也便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车祸加失忆,涵梦和延陵空还是情路坎坷,又一势力汹涌而来,小空同志要好好接招了!
☆、迷情
“再与朕来一杯!来!”延陵空迷离的赤眸看着眼前已是重影的皇甫雪卉,笑道:“小蔚,你怎么,怎么.....变两个人了?”
皇甫雪卉皱着眉头,御书房已是酒气熏天,她温柔地拍了拍延陵空微红的脸颊,道:“空,你喝的太多了。来人。”
高炎略有担忧地进来,道:“奴才在,慧妃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今晚,皇上是要去遗珠安寝吧?”
皇甫雪卉微不可见地红了脸,轻声道:“是,准备轿撵,还有,吩咐御膳房准备醒酒汤,递来遗珠殿。”
高炎立马下去,很快便安排妥当,延陵空醉的懵了,也便随人拖了上轿撵,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遗珠殿。凤栖阁中,绿春到了寝殿,躬身道:“娘娘,今晚皇上去了遗珠殿,慧妃娘娘那儿了。”
任秋岚不免有些不适,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轻叹一声,道:“许是近日涵梦姑娘的事情扰他心神了,可是喝醉了?”
“正是,醉的不轻,听御书房的人说,是几个奴才扶着上轿撵的。”绿春着实佩服自家娘娘的气度,但如今娘娘已是有了公主,又是皇上唯一的孩子,想来地位也不会不保,只是若那慧妃诞下皇子,那.......
绿春正欲将心中之言说出,任秋岚却已是出了殿,也吩咐了御膳房做了醒酒汤端去,哎,看来娘娘还真是爱极了皇上,这般委曲求全。
这厢延陵空喝了些醒酒汤,头脑还是混沌一片,隐约中,感受到一双纤细的柔胰在轻轻地按抚她发痛的额头,清凉舒适,皇甫雪卉见她还是不安生,便轻声问道:“可还疼吗?”
延陵空猛地按住她的双手,眼神凌厉,复而又恢复往常,松开手,她歉意道:“错将你识作他人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