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做不了Camilla的看门犬,但是我至少已经具备大型犬类的凶狠了。我想象着枕头是老毛克,对着它挥出一拳,配合着嗷呜一声,然后问艾米:“嘿,我像不像地狱犬?”
艾米兴趣缺缺地躺在床上,看也不看我一眼。阿依拉经过,问我:“地狱犬是什么?”
“就是那种可以喷火的,三只头的,大狗,嗷呜呜呜。”我又打了枕头一拳,还把它放在床边,飞出一脚,把枕头踢到墙上,反弹回来,落在地上。
“你像只阿拉斯加雪橇犬、”阿依拉冷淡地说。
“那是什么?”
“你身为一个枫叶国人,居然不知道?那就是我们常说的哈士奇。狗类智商排名永远在前五十之后的可爱种类。”阿依拉对我灿烂一笑,不等我追出去,就飞速跑开了,幸亏狱警替我骂了她,顺便教育了她一下,什么叫做“监狱里面不许随意奔跑”。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还差8k5,5555555
☆、月光二十二
上诉申请没有通过。
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两个月的材料,却连送到法官面前的机会都没有。监狱根本都没有替我递交。
我果断地拨通了Camilla的电话,莫莉接的。
“莫莉,我想要Camilla帮我联系律师,我要上诉。”我直截了当地陈述了自己的要求。
莫莉显得很惊讶:“哦,girl,我以为你很有骨气,不想靠Camilla,想要自力更生呢。”
“有资源的时候,为什么不最大化地利用资源?”我淡漠地回答了她,“至少我有利用资源的能力,也有自信不会辜负这份支持、”
莫莉停了一会,笑着说:“你很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我本来就是不是外人。”我居然没有任何感觉。现在除了Camilla,谁也伤害不了我。而且,就算是对Camilla,我居然也没那么畏缩了。想要站在她身边,那么至少心理素质要和她一样强,不然,连自己的这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并肩呢
Camilla的动作很迅速,那个律师不久就来见了我。
我主动对他伸手:“你好,道森先生。”
他挑了挑眉:“好久不见,Diane小姐,你变了不少。”
“可能吧。”我耸耸肩,他握了握我的手,我们一起坐下,他把资料交给我:“这是评审委员会的资料。”
我打开看了一眼,第一个人就是个犹太人,怪不得我的申诉没用。
“那么,我要怎么办?”看完资料,回望律师。
“我已经找到资料,那个girl是个流莺。但是取证有点困难,因为上过她的人都怕未成年法律,所以不肯出来作证。而没有买卖,仅凭她时常穿着暴露地在路边游荡,法庭未必肯接受这个证据。”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应,又挑了挑眉毛,收走资料,问我:“你怎么想?”
“你是我的律师,我是你的主顾,你问我怎么想?”我也学他,挑眉。哦,这动作真酷,以后可以常做。
麦克尔道森笑了,慢条斯理地竖直手臂,拿前手肘撑住他的下巴:“那个高中生拿了你的东西不是吗?”
“嗯,有信用卡,钱包,和手枪。”
“所以她是惯偷。”麦克尔道森抽出一张照片,“根据当时的监控显示,这个女孩的打扮很成熟,发育也很完美,从外貌看,一点也不像是高中生,对不对?”
我想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这是一个惯偷,伪装成流莺的样子,等待人们的召唤然后偷了东西就跑。”他冷静地说。
我点头:“那么枪呢?”
“依旧是自杀说,这是已经报送过,没法更改了,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更改评审的人。”他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我失笑。这就是业余法学生和名律师的区别。我还在苦苦为自己开脱,而他直接就想到更换法官的人选。
“这三个人都是保守的老人家,但是我至多只能替你更换两个。犹太老头子是必须的,那个男的也换掉,留下一个老太太,你一定要打动她。把自己说得越凄惨越好。最好是一个悲伤的寻梦故事。哦,之前上庭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想确定性向吗?这是个好理由,把你的迷惘无助和悲伤都表达出来。越强烈,越好,你是个好演员,对吧?”他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我准确无误地接受了他的信息:“就是装可怜。”
他露出赞许的神情:“要是每个客户都像你这样,我的工作量会少很多的。”
“我打赌Camilla一定付了你很多钱,所以你嘴巴会这样甜。”我笑。
“不,我说真的,你很聪明。”他认真地说,“听说你在自学法律,如果你出来了,考过了Bar,我就让你在我的事务所里实习,你看怎么样?”
我明白了,Camilla再一次帮我打通了关节。与金相比,这是多大的不同?所以这就是权力。哪怕只是我这样一个权力边缘的小卒子,也可以享受到它的福祉,而我一定要抓住它,Camilla对我的帮助不会是无限的,这几乎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很荣幸。”我点头,问了一个自以为很专业的问题:“招收前顾客,会不会对您造成影响?”
“看来你的律师伦理章节学得很好嘛。不过,实践上你显然没有合格。不要紧,在我这里待一段,你就会懂了。现实是最好的老师。”他笑眯眯地说,收起公文包,与我握了握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于是我生活的重心,从准备上诉材料,变成了背诵法律课本和准备表演艺术。
天知道我试镜大片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其实这也可以看成是一部大片,因为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这是我关于Camilla的战争,只能赢,不能输。
作者有话要说: 犹太教义不许自杀,所以会不通过。
☆、月光二十三
这确实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办成这样一件算得上是大事的事。作为业余法学生来说,这是我第一次上庭。
我本以为自己会紧张,然而真正到了那一天,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自信。
毕竟情况已经不可能再糟了。
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我不分白天黑夜地背诵法律条款,抓住每一个机会与麦克尔道森会面,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自己的理由,锤炼着自己的演技。连最近很沉默的艾米都惊讶地对我说:“Girl,你走火入魔了吗?”
“差不多。”我回答了一句,继续揣摩心情。
那种绝望的、悲伤的、难以言喻的心情。
而今天,这种心情终于得以呈现。我以眼神传达我的悲伤,而面部却是冷淡和漠然。
这是久经沧桑以后才会有的表情,绝望到深处,便会无所知觉。
而我曾有过这样的感悟,所以可以自如地表现出来。事实上,我并没有欺骗大家,我此刻的心情,正如我的表情,坚定、绝望、孤注一掷以后反而无所畏惧。
“如上所述,这就是我的故事。”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声音镇定、从容、自信。虽然这是一场不能确定结果的上诉,但是至少我可以确定我已经竭尽全力。
我看到评审员们交头接耳,然后让我回去等消息。
迈出大门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Camilla,我对于我们的未来,已经尽了全部努力,不知道你对我们的未来,做出过努力吗?
或者,你曾经设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你的刑期减为十三个月。”官方通知还没下来,麦克尔道森就已经来找我,告诉我这个消息。他顺便告诉我:“Camilla要与毛克结婚了。”
我瞳孔一缩,虽然不像她第一次结婚那么痛苦,心脏却还是有些难以负荷,深呼吸好久,我才镇定下来。麦克尔道森一直注意着我的反应,等我冷静下来。递给我一张贺卡:“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把贺卡带给她。”
“不要。”我拒绝了。“我是不会祝福他们的。他们的婚姻不会长久。”
“随你。”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递给我一张单子:“这是Bar的书单,我觉得你照着这个看书会更有效率。”
“谢谢你。”我真诚地说,“你对我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他笑:“我喜欢有潜力的新人。所以会广撒大网,但是有潜力的新人很多,成功的没有多少。你知道,一张大网,一大把鱼饵,但是鱼儿却不一定很多。”
“我明白,您的一把小小鱼饵,却是我的救命甘霖。”我文绉绉地说,他大笑:“你们监狱是不是有莎士比亚戏剧社?”
“我确实参加过几次排练。”我也笑,然后他微笑着与我告别。
第二天,我的通知果然下来,减刑成为13个月。好数字。尽管Camilla肯定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我还是拨了她的电话,这回是她亲自接的。
“恭喜、”她拿起电话就说。“听说你表现得很棒。”
“因为如果能早点出来,就可以早点看到你。”我说,停了一下,还是轻声说了一句,“也恭喜你。”
她沉默了一会,说:“这只是解决绯闻的一种手段,你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恭喜你。“
“我和老毛克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系、“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她暴躁地说,“该死的狗仔,该死的奥斯卡,哦,该死的娱乐圈。”
“Camilla。”我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我明白的。你需要权力,你需要名声,你还年轻,你要往上爬,往上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明白,我理解你。照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要自责,你是个好girl,一直都是。我要谢谢你,金主的付出,最后也造福了被包养的人。”
“Diane,你知道么,你现在真是…像个大人物了。”她凝视着我说。
“现在是像,以后会是。”我装出充满自信的笑,掩盖了内心的惶恐和不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手断的节奏…幸亏今天领导不在
☆、月光二十四
距离我可以出狱,还有3个月。
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复习我的Bar考试了。麦克尔道森向监狱捐赠了一批图书。我看到都是旧书,然而都是有笔记的。虽然他跟我强调这是Camilla的嘱托,但我知道,Camilla没有办法找到这些旧书。
“十分感谢,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专程打了个电话感谢他。
他哈哈大笑说:“你出来以后,给我免费实习三年,比什么都好。”
“那我还要再次感谢您给我的机会。”我用了一句拉丁语。最近从Camilla那里知道,麦克尔道森上的是教会学校,学过拉丁语。
麦克尔道森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用拉丁语回了一长串,我对他说:“我还没有学到那么高深,事实上,我只会刚才那一句。”
“我说,希望你成为一条大鱼。”他别有深意地说,以一句法语结尾:“主会保佑所有人,努力终将得到回报。”
“虚无或者现实,都是回报。”我以法语回复他。
“你总不会也刚好只会这一句吧?”他笑。
“不,我可是加拿大人,或者说,曾经是加拿大人。”我笑着回答,补了一句拉丁语:“一切现实,都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