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选个正常的地方?或者任一一家米其林三星二星一星和海边餐厅都行,反正是你请客。”
“那些地方太容易碰到熟人了。”她站着不动,四处打量了一下,有了主意:“我们去中国城。”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怎么和你在一起。小猫咪,中国菜不分盘子,我们共用一个盘子。”
我怔住了。她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墨镜让她的眼睛显得更深邃了,她盯着我说:“小猫咪,我喜欢你,我们也许可以试着成为长久的情侣,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这是你的新游戏?背着你的丈夫与一个女人建立长久的恋爱关系?”
“这不是游戏,Diane,我只是想,也许我们可以认真一点。”
我低着头:“我一直很认真。”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Tight:大腿,也有紧绷之意,嘛,翻译风遇到双关词略痛苦。
☆、月光二十九
我们没有去吃中国菜。
因为上车之后,Camilla突然抱住了我,拼命地亲我。
我们两一边亲一边踢掉了鞋子,她先爬到了后座,我紧随其后,她继续亲我,我阻止了她。
悍马的后座真是宽大,她坐在后座,伸手想拉我坐起。
“让我来。”我含糊不清地说,分开她的手,心里的焦躁化成行动,说出来的话罕见地强势。
她没有拒绝,而是斜躺在座位上,我半跪在地上,亲吻她的膝盖,然后爬上座位。
这该是很快乐的时刻,可是我却莫名地悲伤,身体的兴奋也无法令这悲伤缓解,反而令我愤怒,我的动作算不上温柔,Camilla却异常配合。我有点怀疑她在迎合我,但是这不是她的风格,所以也无从确认。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何我没法表现爱情里的甜蜜与欣喜了,我的爱情从始至终都充满着不确定和怀疑,偶尔的甜蜜和温馨里都沾着绝望的阴影,就好像我们的约会,没有墨镜,无法成行。
“Diane。”Camilla喘息着抚上我的头,她的声音里带着叹息。我无暇应答,只能以更剧烈的动作回应,她不再叫我的名字,只是紧紧地搂住我的头。
我们一直到七点多才下车。两个人都饥肠辘辘,筋疲力尽。城里的灯光已经渐次亮起来了,我站在车边看着来往的人群和车流,等着Camilla下车。她的裙子被我扯坏了,于是她换了一身运动装出来,还有平底鞋。
我看着她戴着棒球帽,手揣在兜里走过来,中肯地评价:“网球裙或者热裤会更好。”
“这都是我妈的衣服。”她摊手,扔给我一张一百块,让我去麦当劳买吃的。
我没有意见,我已经濒临饿死,只要有吃的,什么都ok。
打包好东西回来,我们开车去海边,坐在海滩上,两个人吃掉了3个套餐,我还额外点了一杯大份冰摩卡,吃完饭喝完可乐以后抱着摩卡喝,感觉非常满足。
Camilla打量我:“吃那么多,都没长在该长的地方。”
“抱歉,你也看到过我的同胞了,如果要保持人形,以免你一醒来发现身边躺了个虾头人,我必须摄入足够的能量。”
她翻了个白眼:“你莫非在报复我没带你去贵的餐厅,所以想以数量取胜?”
“不,只是冰摩卡真的很好喝。”
她从我手里拿过塑料杯,喝了一大口,随手放在地上:“味道确实不错,下次可以让莫莉去买。”
“哦,对,那个女人现在是你的助理。”我酸溜溜的说,她笑了,倒在沙滩上,两手交叠枕在脑后。
我没有躺下,只是看着远处的海。
夜晚的海面总是如此令人着迷。我爱这纯黑中带幽蓝的颜色,爱这腥气的海风,还有海浪拍在岸上的声音。宽阔的大海,可以掩盖一切的开心和不开心。大海以其宏大,包容了这世上的一切,包括因悲伤而死去的人。
也许以后我可以死在海里,成为鲨鱼的食物,这样我的肉体和灵魂都会成为海洋的一份子,随着海水被蒸腾上天,于是我就可以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无所不在。
“你在想什么?”Camilla问我。
“想大海。”
她隔了一会,说:“我的新手机号,你知道吗?私人号码。不过我只能把你存为莫莉,不然老毛克会发现。”
“我以为莫莉已经存在你手机里了。”
“你是‘莫莉私人号’。”
我拿出手机,准备记录,结果她阻止了我:“我给你买了个新手机,注册了一个新号码。新号码在我原来那个号的家庭套餐里,这样你和我可以无限电话,无限短信,和我的每一个号码。”
我原本那只手机是没有开通短信功能的,这样我每个月只需要付25块电话费。
Camilla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这么点话费钱,你难道还准备攒钱还我?”
“不,我只是担心你把这个从工资里扣除,那我宁愿不和你短信。”
“那可太让我伤心了。幸亏这是额外福利,honey,额外的,老板的私人补贴,你满意了吗?”
“勉强吧。”我点点头,她大笑着把我拽倒,我们在沙滩上打了个滚,滚得满身白沙,她亲了亲我的额头,扯着我起来,我们一深一浅地回到车上,她问我:“想不想享受一下飞翔的滋味?”
“来吧。”我说,系好安全带。
这回Camilla开得认真多了,我也淡定多了,我们绕着城市兜了一个大圈,最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她洗了个澡,我本来以为她要留下,结果她还是走了。
于是我们笑着道别,临别的时候还进行了贴面礼。
等到她走了,我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拿着她给我的礼物。iPhone4,这是苹果今年的新款,这个月才出来,翻开背面,16GB,最贵的版本,果然是她的风格,AT&T的家庭套餐,无限亲友电话,无限短信,20G流量,真是…典型Camilla。我觉得她应该被生在沙特阿拉伯,成为一个王子,正好那儿据说可以娶4个老婆,我说不定还有成为其中之一的机会,成为名正言顺的wife,哪怕只是四分之一,也比现在这样好得多。
人果然是不能胡思乱想的,一想,就容易睡不着。
时间指向两点的时候,我爬起来玩新得到的手机,发现这玩意是静音的,Camilla给我的第一条短信静静地显示在屏幕上:“Diane,我们认真谈一次恋爱吧。”
我注视着这条短信,拿起手机,手抖得不像话,yes几个字输入进去,每次点发送的时候,拇指却都抽搐着没法按下,最后我删除这三个字,改为“no”,发送,这回一切都很顺利,全部身体部位都很听话——除了眼睛。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变得酸涩起来,眼泪喷涌而出,却哭不出声音。
Camilla没有回我。我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怎样,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莫名其妙地哭下去,我下载了许多游戏,还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玩它们。
作者有话要说: 偶一下子忘了iPhone4最大内存是多少…还有AT&T家庭套餐是20G还是10G了,反正乃们懂的。
☆、月光三十
玩游戏玩到一半的时候,我居然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起来,听见一个平板的男声:“你被我选成女主角了,下午来剧组报道。”
“等等!”我叫住他,“什么电影?”
他沉默了一下,嘟哝了几句,然后电话那边换了一个男声:“你好,你是Diane对吗?我们是‘罂粟’剧组,就是你昨天试镜的那个,导演已经决定录取你了,下午两点来昨天的咖啡馆报道吧。”
“好的,谢谢您!”我迅速地扔开iPhone,起身穿衣服,我一共有两身高档货,香奈儿的已经穿过,还没送去洗(洗衣费太贵,我决定尽量减少洗衣服的次数),另外一件是Theory的裙子。这是Camilla喜欢的牌子,她总是喜欢这些职业的牌子。
睡觉是没有时间了,而且现在睡了,下午反而会犯困,于是我洗了个澡,化了个妆,穿好衣服。六万块的酬劳唾手可得,我难得对自己大方一回,去转角的咖啡店买了个红豆松饼,配一杯咖啡,咖啡里让他们给我加了两个espresso,喝完整个人精神抖擞地打了辆车去“胡言乱语”。
依旧是昨天那个小房间,带着黑框眼镜的导演木瞪瞪地看着我。他的眼镜让我想起Adam,Camilla那倒霉鬼前夫,这感觉不太好,但我努力对这位露出了笑容,他呆滞的脸在我眼里就是六把绿油油的票子,有了它们,我对未来会更有信心一点。
导演从我进来,就一直看着我。我对他打个招呼,在他对面坐下,昨天面试的那个大胡子问我:“来点什么?”
我受宠若惊:“不,不用了。我才喝过咖啡。”
“嘿,我们不是那种苛待员工的剧组,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未来的大明星,为了与你们搞好关系,前期我们会负担一切工作餐和饮料,你们需要的只是给我们签名。”他笑着说,帮我点了喝的,然后自我介绍:“我是杰夫,摄影师兼投资人兼这间咖啡店的老板,旁边这个呆子是导演李德,你可能听说过,之前获过奖的,当然你没听过才是正常的,不然他也不会还在拍独立电影。”
我觉得杰夫很有趣,于是伸手和他握了握手:“我是Diane,你们也许知道我的资料了,我是加拿大人,有3年表演经验,以前在导演Adam的电影里演过配角。”
“哦哦,我们不在乎这个,我们只在乎你接下来的表演。”杰夫微笑着握完手,继续说:“老实说,Diane,其实本来我们不是很满意你,你对悲伤的把控能力很好,可是对于欣喜和高傲不太有经验,不过你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还会法语——你是加拿大人,法语很好,对吧?”
我明白了:“是的,法语是我的第二母语,其实拉丁语我也会一点。”会几句,不过为了六万块,我可以马上去学。
“很好,很棒,欢迎你加入。”杰夫说完,拍了拍李德的肩:“伙计,你就不说点什么?”
李德喝了一口饮料,我才发现他面前摆的是一杯牛奶,他转头看我:“剧本在桌上,你要演一个天才,智商180,27岁的时候已经拥有了2个PHD学位,成为了最年轻的教授,然后你爱上了你的学生,一个愚蠢的交际花。她是个直人。”
“这是蕾丝片?”虽然早有预感,我还是微微惊讶。
李德的目光从镜片背后投来:“广告上有过介绍。”
“不,我并不反对这种电影,只是…只是有点好奇。”我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句,环顾四周:“另外的演员呢?”
“他们没来,我们今天只拍你的部分。”
“现在就拍?今天不是先讲戏,然后签约之类的吗?”
“看吧李德,我说你肯定会把人吓坏了,哪有现在就开拍的。”杰夫笑嘻嘻地说,李德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导演。”
“好吧,大导演,拍就拍吧。”杰夫跳下凳子,去摆弄他的设备,我手足无措地看着李德,他都没给我一个正眼:“我给你15分钟时间看剧本,对了,你要换一身牛仔裤和T恤,今天拍第一幕,咖啡馆里,你一个人冷漠地坐着,看着外面的喧嚣,外面是愚蠢的世人,你不屑于和他们交往,但是其实你很孤单。你拿到了大学聘任书,你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你是天才。他们只让你做讲师,你很愤怒,但是你又不屑于和他们争辩,所以你坐在这里,思考着是否要屈就于这样的职位,最后你决定先干干再看,于是你随意地备了一下课,然后无所谓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