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警觉起来。虽然我能感受得到她的善意，但是在网上和陌生人聊天也是件有风险的事，我几乎从不把私生活透露给魏茶德。
“猜的，你的页面里没几个圈内好友，连年轻人都没有几个。”
“你观察过我的好友。”我更加担心了。
“呵呵，无聊的时候随便点的。说起来你现在有时间，要不要出去玩一玩？春天是滑雪的好时节。”
滑雪。我支起下巴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娜波说过她大学期间总去丹佛，那里又便宜又好玩。
“没钱。”我直白地输入这两个字，顺手开始去查找机票。
魏茶德没有回我了。
隔了一会，Camilla打电话过来：“嘿，小猫咪，在家吗？”
“嗯。”
“我租了几部很棒的动作片，我们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刚才我听到的是‘租’这个词吗？”我夸张地对她说，Camilla居然也会要租片子，她的随便一辆车开动一下就够买一张3d碟片了。
“你也知道，最近我工作量锐减，要开源节流，好了，开门。”
我呆呆地走到门口，迟钝地开门，Camilla把一大袋的零食扔到我怀里.
“你是怎么这么快来的？”
“因为我是超人Camilla。”她趾高气扬地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我新铺的羊毛地毯上，顺手把包扔到和高跟鞋一堆，然后自动地走到我的电脑边，看到我的界面，挑眉：“你想去滑雪？”
“额…还没决定。”
“正好我也想去佛蒙特，不然我们一起去？”
“不了，我觉得丹佛就很好。”
“丹佛？！”她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充分地表现出了一个暴发户对中产阶级小市民的鄙视之情，顺便粗暴地关掉我的所有页面，包括非死不可。
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大声说：“嘿，Camilla，我的电脑没有光驱，你租的碟片我看不了。”
她用农场主看奴隶的眼神鄙夷地看着我：“小妞，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网站叫做Netflix吗？”
…我还确实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放心，Diane是不会这么早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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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本来以为这会像我们无数个约会的日子一样，成为一个性感的晚上。
但是结果却是我们两互相靠在一起吃薯片喝啤酒看大片。
情人节我就很怕她给我送什么东西，当时忐忑了很久，结果她什么表示也没有，没有花，没有巧克力。我攒了满肚子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今晚好像也是这样。她没有挑逗我，没有用脚尖在我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摩挲，也没有拿手指指指点点。她只是蜷缩在沙发里，毫无形象地把薯片的碎渣倒进嘴里，一边喷着薯片一边跟我讨论剧情。我想她大概想打温情牌？
我们看了两部动作片，片名叫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因为注意力全放在了猜测Camilla的心思上。
第二部开播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无聊了，就发了短信问娜波，看她要不要再去丹佛，她回说不，她要拍片子，一部关于舞蹈的片子，她正在学习芭蕾。
我耸耸肩，发个短信问金：“回到LA感觉怎样？还认得路吗？”
金回了个“明天跟你说”给我，就再也没有下文。
我兴趣缺缺地玩着手机，Camilla一把收掉它，对我说：“你该换个好手机了。”
苹果一直在出新东西，Camilla很喜欢它这一点。
“没必要。”我把手机抢回来，开始玩游戏。
Camilla暂停了视频，问我：“和我一起看电影有这么无聊吗？”
“嗯，我们之间什么也不做的晚上是有点奇怪。”
她停了一下，问我：“是不是电影的问题，你想换个电影吗？”
“不，不是电影，就是没劲。”我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
开头是真的有点没劲，现在却是想逗逗她。亲爱的Camilla女神居然有没有欲望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想想她纡尊降贵地宠幸我的时候，那时候她怎么不和我一起看电影呢？
Camilla沉默了一会，把视频重新打开，注意力却转到我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Diane，今天你表现很棒。”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认为。”
“其实发布会一结束我就想给你电话的，但是当时有点事耽误了。”
“你还记得发布会的时间我就很荣幸了。”
我终于发现她为什么要开电影了，开着电影，她就可以说了几句话以后假装去看电影，然后隔几分钟再重新开一个新话题：“咳，你怪我选了你在《感染》里的照片吗？”
“不，我还要多谢你，至少这些照片可以替我涨点人气。”
“呵呵，我刚刚让莫莉订了去丹佛的机票，我们一起去滑雪吧。”
我跳起来了：“Camilla！”
她假装没在看我，目光一刻也没从电脑屏幕转开，一手捧着薯片罐子一手不断往嘴里塞薯片：“嗯，去丹佛的花销挺便宜的，我让她拍的便宜机票，订了快捷酒店，费用大概只有去佛蒙特的一半，所以我就替你出了你那份了，不用谢我，一定要谢的话，肉偿就可以了。”
“让莫莉把清单发来，我把钱给你。”我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不跟她一起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假装没听到我说什么，依旧吃着薯片看着电脑，只是薯片有好几片漏到了沙发上。我站到她身前，两手大张，遮住她的全部视线：“Camilla，我跟你去，各付各的，这是底线，我也不跟你讨论要不要一起去的问题了，ok？”
“好吧。”Camilla妥协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可以换方式支付吗？”
“什么？”我一问出口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瞪了她一眼，带着手机进了主卧：“睡了，晚安，沙发和客房随便你挑。”
“真无情。”Camilla笑嘻嘻地跟着我进来，打量我的卧室。我有钱以后，把这里的装饰全部换过，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的，除了黑色就是白色，这样整个室内看起来简洁多了。
Camilla皱了眉头说：“小妞，这里装饰的太压抑了，你要不要换个热情点的颜色？”
“比如金色吗？”我嘲笑她。她离婚以后把房子改造成所谓巴洛克式风格，金碧辉煌，充满了第三世界人民的审美品味，这一点来说，老毛克还真的是要比她好多了。
真不知道她穿衣服的品味是怎么培养起来的，跟装修怎么会差那么多？
“红色也可以。”Camilla用我听得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跑到客厅拿了她的包，然后把她的钱包摆在我的柜子上：“喏，这个红色摆在这里，是不是整个房间都亮了很多？还是几何形的，多有线条感。你看，就这么样吧，有了这个钱包，以后你可不能带人进这里，我是说，你可以在外面在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对着我的钱包跟别人做。”
我严肃地叫了她的名字：“Camilla。”
而她不解地回应了我：“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发~情的小公狗？”
她把眉头一挑，手摸上我的腰说：“需要我在这里留下更多气味吗？女士？”
“滚！”我粗暴地把她推出去，让她继续去看她那该死的电影去了。
以后要是带人回来，我还TM就带人在主卧做了！拿她的钱包垫着做！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C~啦啦啦~
☆、三十五
照片事件来得迅猛，消失得更猛。
好像一滴雨水滴入海洋，转眼间无声无息。
我知道这是许多人背后运作的结果，也知道Camilla每次提到查尔斯董事和其他公司高层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带着嘲笑和不屑的表情是为什么。
我不去想她为这件事付出了多少，也不去想这件事的真正起因到底是什么。我宁愿把这些东西都埋藏在地心深处，永不让它们浮现。
出人意料的是，我的发布会得到了查尔斯的欣赏，他特地找我去谈了一次话，告诉我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公司会想办法帮我安排活干的。
上次见他的时候我没仔细观察，这次打量之后，发现他有一张在中年人身上并不多见的单纯的脸，就我看来，他的言行举止都像个未经世事的纨绔子弟，而不是一个大公司的掌门人。
“我听Camilla说，你也参加了那次葬礼。”说完公事，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查尔斯笑得很真诚。而我想起了那次在厕所外听到的声音。
人就是这么奇怪，你可以在太太的葬礼上和别人做~爱，同时却记住并感激每一个参加葬礼的人。或者Camilla说得对，他确实是个缺乏关爱的小孩子，太渴望别人的尊重和注意。
“没什么，当时也是凑巧。”我含糊地说了一句，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你现在还好吗？”
说完我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太死了，方便他拈花惹草了，能不好吗？
但是这句话却似乎取悦了他，查尔斯忧伤地笑笑，点了一根烟，对我说：“就那样吧。”
他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少爷摆起排场来确实很有范，油光滑亮的头发和衣冠楚楚的外表给他的忧郁增添了艺术气息，这一刻我相信他喜欢的不是Camilla这样的类型，Camilla太功利，不适合和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儿待在一起——该死，为什么是个人我就在想他和Camilla的关系，果然她是个生错性别的小公狗，已经把味道撒到了她经过的每一处地方了吗？
“我看过你的表演，《罂粟》，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可惜Camilla已经买下来，不然我一定会花大价钱去投资它的。”查尔斯一点也没有了解到我急着离开的心情，抽一口烟，换一个姿势继续忧郁，然后和我讨论起了电影。
“那是我的荣幸。”我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尽量集中在他的嘴巴上免得他发现我的不耐烦。
他第三次换了个站立的姿势，带着穗子的尖头皮鞋踩塌了黑白格的地毯，然后他凑过来，看着我：“Diane，你很忧郁，我喜欢忧郁的女人，像是那种东方女性一样，内敛，深沉。我想投拍一部电影，专门讲述女同的生活，你愿意在里面担任一个角色吗？”
答应的话在我嘴边来来去去，最后又被咽下去了，我看着他此刻一点也不显得忧郁的眼睛，冷淡地回答：“短期内我恐怕不想再涉及同性题材。”该死，他还嫌照片事件不够大吗？
“没关系，这部片子夏天才立项，你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考虑。”他优雅地笑笑，终于不再说什么，放我出去了。
我以Camilla平时走路的姿势踏过地毯，昂首挺胸大步地走出门，下电梯，Camilla居然在一楼的大厅里等我，去丹佛的机票定在晚上，她现在就已经准备好了——戴着假发和墨镜，皮肤涂成亚洲人的黄色，穿一整套臃肿的运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