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总感觉是阔别了已久的心情,我理所当然地问了话,我以为,在我接受那样的安排的之前,我有必要知道一些其中的由始至终。然而在邱鹏允沈下脸来看著我一言不发的时候,我猛然间觉得有些无措了,然後我听见他低沈著声音问:
“你觉得这里面会有什麽原因?”
我觉得?为什麽是‘我觉得’?他对於这件事的先後态度差异之大,很显然的告诉我这其中必定是有著一些原因的不是吗?我皱眉向他看去,
“什麽意思?”
他笑,这是认识邱鹏允以来,他笑得最别有深意的一次,然後他说:
“没什麽意思。我会这麽反问你,只是因为我以为你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不就表示根本不存在什麽所谓的‘理由’了吗?”
侧头,他回复了一如既往调侃的神情:
“看来我务必需要再道一次歉外加对天发个毒誓才行,不然你是铁定不相信我上次是真的因为忘记了,才没及时通知你关於手术的事吧。这该说是我的失败,还是你的疑心太重呢……估计要令你失望了,我这里可是真没有什麽多离奇的故事会发生,况且,我可是由始至终都在尊重你的意愿办事啊,不论是关於你的病还是其他什麽。”
扯著漫天大谎的时候,他如同吃消夜一样的若无其事。经他这麽一来二去的周转,我反而对於知道内情失去了兴趣,或许从一开始我会对此事存在疑问就已经是一件挺莫名其妙的事了吧。
抛开这不知何时变得复杂的思绪,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事要出去,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我转身去拉小冉。然而却在回身的一刹那,心跳声几乎震破了耳膜,我甚至以为我会就这样一口气提不上来──
小冉,不见了。
“你别急,我们四周看看,刚刚还在一旁的,估计只是胡乱跑远了……”
脑子里是空白的一片,邱鹏允的声音响在耳边的时候,我唯一还有感知的控制神经就是脚底下步子的移动。一列列的墓碑之间,我无意识地四下搜寻著,刚才还热闹得奇怪的墓地是在什麽时候竟然变得这麽空荡安静的?我不知道我在干什麽,也不知道我究竟干了些什麽,我只知道,我把儿子弄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喊醒了我:
“任愿,刚才听人说下山门口的管理员室有个小孩……”
没把话听完,我就越过他冲上前去,管理员室……在管理员室,小冉,拜托一定要是你……
在那门里面,萝卜头大小的孩子哭得淅沥哗啦,冲著门口向我张手跑来:
“哇──爸爸……呜哇──”
胸口里有股骚动抑制不下,我极力深呼吸著,几乎全身所有的气力都集中在了手臂上,搂著大哭的孩子,我再没有办法站直脚跟,就著门柱蹲了下来……
“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怎麽回事,老大的墓园就把孩子随地放下不管了麽?这要不是碰上好心人看见给送到这里来,还不知弄丢去了哪里……”
邱鹏允在旁挨著墓地管理员的道德训斥,老老实实地道歉兼道谢著。
“今天来办手续的人可是比前几天迁坟的人多得多,这要是万一有个歹心的,顺手把孩子牵走了也没人发现不是……看把这孩子给吓的……”
小冉直扑在我肩窝里不肯松手,手抓著我胸前衬衫却只在口里哭叫著:
“要爸爸……爸爸不走……”
我胸口堵得慌,积郁著怎麽也消散不开,脑子里也晕沈沈的,总觉得耳朵在嗡嗡作响,直到抬手擦著孩子满面泪水的时候,才发现两手冰冷得快要失去知觉。胸口里闷著的那口气总也呼不上来,当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我无意识地望向迟苓墓碑方向的那条小径,总觉得,她在那里,一直看著我,看著我和孩子……
意识清醒的时候,小冉正趴在我怀里睡著。重新闭上了眼,我将孩子搂紧了一些,小小身体上的温热烫在我心头直烧进胸膛里,足以融化了一切伤怀,然而那拥堵在心头的疼痛感却是怎麽也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