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故人的信(一)
君政面色平常的走下台来,不理会旁边众人的议论纷纷,在原幸年面前站定。有些一直支持他的修士也是忍不住恼怒,想要质问他为何表现如此糟糕,可是君政的气场让他敢怒不敢言,只得狠狠瞪着他。一时之间,许多的修士都围了过来,毕竟最有可能夺得魁首的天门宗妖孽竟然输了,还输给了一个隐息宗才刚达到凝脉的修士!这要是说出去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幸年嘴唇抖了下,他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疗伤药,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君政的伤势,而不是所谓的输赢!等手臂上拿到长而且深的伤口慢慢愈合的时候,他松了口气。眼看着修士越来越多,而且有些修士仗着人多还说了些非常过分的话,简直就像是君政丢了他们的脸一样。他一张俊俏的脸气得通红,手中飞快地捏起了法诀,一个水风暴就砸在了其中一个修士的脸上。那个修士措手不及,脸色涨的通红,刚想要大声询问是谁这么大胆的时候,就对视到一双冰冷的眼,那里面赤裸裸的杀意激的他寒毛都竖了起来。
周围都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寂静当中,他们暗自比量了下,自认打不过原幸年,也就不敢再放肆。何况,君政只是输给了那个隐息宗的,不代表他的实力不足!
“师兄,我们走吧。”原幸年深知这里不是询问的场合,因而柔声对君政说道。
君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他自是清楚这些修士当中围观的气愤的可惜的有几个是真心,他也丝毫不介意他们的想法。
他们回客房的路上,君政输给隐息宗的结果已经传遍了整个炼心宗。原幸年丝毫不怀疑不用半天,整个辛岩域都知道了……他有些生气,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师兄不过是输了一场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何况,他是强,可是又不是没人比他更强,那些宗主哪一个不可以压他?
等君政率先进了屋,原幸年气呼呼的关了门,在对方好笑的神色中一把从后面勾住他的脖颈,嘴唇也贴到了师兄嘴上。起初还有些恼怒的啃多于吻,后面显然也是不愿意伤害君政而慢慢改成了温柔的舔舐。
两人一吻完毕,原幸年摸了摸君政已经肿起来的嘴唇,细致的描绘着他的唇线。
“师兄,”原幸年道,先把自己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你除了手受伤,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他说完,又关切询问,毕竟隐息宗最擅长的就是旁门左道,除了那隐藏生息的功法,还有一堆古怪的功法,又因为不常出现在众人视线,所以他们并不怎么了解。因而竟然有隐息宗的弟子来参加赏剑大会,炼心宗宗主都表示他惊呆了(宗主:我没有惊呆,我只是惊讶的说了一句而已!)。
原幸年自认实力比不上君政,也没办法可以看穿隐息宗,这赏剑大会的第一究竟花落谁家也是扑朔迷离起来。
君政暧昧的笑起来,侧头在原幸年耳边低声道:“不如你帮我仔细检查一下?”
“自然。”原幸年耳朵通红,却一本正经的答道。
纸人默默的回了储物戒指里,要不是双修能够增强两人间的实力,它才不会放任他们纵欲和残害自己的耳朵。
原幸年刚要和君政进入妙灵之境里,就有人在外面远远的喊了声:“原幸年!”
“……呃。”一只手已经在自己伴侣身后的原幸年抽了抽嘴角,这谁这么不看气氛。
“天门宗的原幸年在不在?”
君政似笑非笑的看着原幸年放弃了,继而一脸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的去开门了。他坐到椅子上,回想起之前的对战,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抹阴鸷的表情,只是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起来。突破心魔的时间越来越逼近,他内心也不受控制的浮躁起来。君政手指抚摸到包扎的伤口上,微微敛眉。
原幸年打开了门,外面一个穿着古里古怪的修士还待要大喊,看到他顿时就舔着脸走过来,笑道:“阁下就是天门宗的原幸年吧?”
这修士也不知怎么想的给自己戴了绿色边纹的帽子,偏偏穿着大红色的道袍,还有一双花花绿绿的靴子。
原幸年嘴角抽了抽,无言的点了点头。他自然不认识这个修士,礼貌的询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哦,终于找到你了!”红袍修士笑得更欢了,叽里呱啦的开始说了一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了,哎原本还去了你家里呢。哦你爹真凶,直接说没有你这个儿子。我先去的天门宗,但是他们不见我,后来终于我打探到你们是来了炼心宗,又费心费力的跑了半个多月呢。真是,终于,哎我的乾坤袋呢。”
原幸年在听到对方说他爹不承认他们父子关系时顿时心涩难受,结果又在红袍修士在自己身上东翻西找后按耐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就在你腰间别着呢。”他好心提醒道。
伊堪酒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奇的开口道:“阿年你怎么和一只公鸡站在一起?”
原幸年:“……”
红袍修士:“……”他刚拿起自己的乾坤袋,结果被别人当做一只公鸡,顿时整个人都要炸了,“你说谁呢!谁是公鸡了!”
“哦,看错了。”伊堪酒眨眨眼,自然的回道,然后干脆利落的关了门。
原幸年觉得自己都看到红袍修士抖起来的鸡毛……不对,外袍:“咳,你别介意。”
红袍修士哼哼了两声,将从乾坤袋中的一封信拿了出来,一边碎碎念道:“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介意。说我公鸡,你是瞎还是瞎啊。你肯定是瞎!气死我了……”
纸人忍不住咂舌,它觉得这修士好搞笑。
“给你的!”红袍修士将那封看起来沾染着血迹的信交给了原幸年,莫名的松了口气,脸上也是大大的笑容,“他就偶尔提起过你,我没办法啦,只能拜托你咯!”说完就一溜烟的祭起飞剑跑走了。
原幸年还没来得及问,只能目送着这莫名其妙的修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这信怎么是张白纸?”
因为染着干枯的血迹,原幸年心里还忐忑了好几下,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结果在纸人的催促下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就打开了,只是里面只有一张枯黄着的没有写任何字的白纸。他无语的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可能藏着线索的地方,干脆折了起来打算放回去。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就猛地刺进了原幸年的左手手背,在他手背形成了一个一把断了半截的剑的形状。
“这是什么?”原幸年纳闷,想要抹去然而它依旧留在了那里。
纸人看到那个标志瞳孔一缩,几乎是吼了起来,“这把剑?!为什么会给你下这个术!!”
君政面色阴沉的冲了出来,快步到原幸年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脸色难看的简直可以滴出水来,“谁做的?”
“师兄,怎么了?”原幸年蒙住了,呐呐问道。
君政自是看到了那封信,抽出了其中的信纸,那上面不再是一张空白的纸张。
“吾仇未报,必当追查到底生死不弃!此契为证,直到你死消除。”原幸年小声念道,到后面还是一脸茫然,这给他送信的他不认识,写信的他也不认识,再说他一直都呆在天门宗,也没招惹谁。“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政手中突然冒出来一股火,将那封信连带着信封燃烧干净变成了灰烬,随后一个净身术连带着灰黑都消散光。他知道此事不能怪原幸年,毕竟他见识少,不知这世间险恶,可是依旧按耐不住心头腾升出的恼火和无力。
原幸年小心翼翼的看了君政一眼,不敢再问了。
纸人适时的解释道:“这是传说中的邪剑修联盟的标志,他们龇牙必报,尤其是他们的盟主,凡是被印上这个标志的,没有一个被追杀的活了下来。而且他们的修士遍布辛岩域,这个标志除非死了否则没办法消除的。当然,要是飞升大能可以帮你消掉……”
原幸年也是脸色难看,可是他死活就是想不起来他怎么会惹到什么邪剑修。他又想了想那个红袍修士离开前说的话,那个人是谁?
“那个给我送信的说有个人认识我,他没办法才来找我。”原幸年可怜的看着君政,弱弱道。
君政放松自己紧绷的神色,他轻柔的摸了摸原幸年的头,低声柔软道:“回屋再说。”
“嗯。”
两人除了周通外,想不到其他人,但问题是就算他惹了邪剑修的人,那些人怎么反而来找原幸年,他们就搞不明白了。只是没有办法,他们唯有在赏剑大会结束之后赶快回到天门宗,有大宗门护着,那些邪修也不会太放肆。只是就连君政都没想到,邪修竟然如此猖狂。
第117章:故人的信(二)
因为那个邪剑修联盟的标志,君政干脆给他裹上了纱布,以免被其他人看到。虽然原幸年觉得被问起来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好端端的缠着布,更容易招惹别人询问吧。只不过他自然不会忤逆师兄,况且也是为了他好,大不了除了轮到他对战,他都不出这个门了!
当然这个想法被纸人严厉悲愤的否决了,高级吃货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餐的进食,所以它立马就在原幸年肩膀上打滚要求不能因为这点事抛弃它!原幸年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败在了它的碎碎念当中。
幸而现在还没到用餐的时间,原幸年也没急着出去,将手缩回来之后,他就盯着君政。
君政原本冷硬略微含有怒气的脸上已经变得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想问我为什么输给了那个隐息宗的?”
原幸年“唔”了声,“师兄若是不想答,我也不会勉强你。”
“那我就不说了。”君政淡淡道。
原幸年愣了下,没想到师兄竟然是这个回答,想要问为什么又觉得和自己刚才的话矛盾,顿时一张漂亮的脸都扭曲了下,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嗯不逗你了。”君政忍不住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只不过眼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却一划而逝,“原本我可以赢他,只是不知为何被引出了心魔。你知道,我现在是压制住它,所以一旦有个引子很容易就被进入心魔状态。”
原幸年闻言,顿时表情紧张后怕很快又变成了薄怒,“是不是那个隐息宗做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那人应该不屑用这种手段才是。”
原幸年不满的撇嘴,“师兄你和他很熟吗?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用下作的手段来为了赢呢。”他显然还记着那人打伤了伊堪酒还差点斩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我身为隐息宗的弟子,自然不会做有辱宗门的事。”
原幸年:“……”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外面有人在,而且好死不死的是那个他背后说坏话的人。原幸年深知君政肯定知道,顿时有些委屈埋怨的看着他。君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摸了摸他的头就走到门口开了门。门外,自然是那个沉默寡言整日绷着一张脸的隐息宗弟子。原幸年心里别扭,也就没有走出去。
隐息宗的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如门外的这个一样,面部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有。
君政眉目含笑,似乎完全没有尴尬的感觉,淡淡道:“师弟不懂事,于兄还请不要介意。”
隐息宗的弟子名叫于琛,闻言只是微微颌首,依旧是不喜不悲的模样,“我并没有。”他将手中的竹签递了过去,“炼心宗宗主也了解了,既你是被心魔困扰,我愿意重新比试一场。”
原幸年顿时看过去,再瞧那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说话的于琛也不是面目可憎不通情达理的人嘛。他此刻也不心虚了,蹭蹭跑了两步到君政身边。于琛手里的自然是君政的竹签,对战失败的修士都会将竹签留在裁判那里。因为里面记录着对战结果,有的宗门会需要这些资料,所以赏剑大会结束后举办方会将这些竹签送到各自弟子的宗门里。
“不必了。”岂料君政竟然拒绝了。
原幸年还没问为什么,于琛本来阴沉的脸色更是拉下了几分,手也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竹签。
“君兄这是瞧不起我吗?觉得我不配再和你对战?”
纸人奇道:“这修士好神奇的脑回路。”
人之常情,能够在对战中避免和强者对战应该是感到庆幸的,况且不论什么原因,君政输了就是输了,炼心宗宗主其实也是考虑到他是被天门宗所谓看好的弟子,若是这样就断定了胜负怕对方会觉得不满,所以才如此决定的。而君政拒绝了对于于琛算是好事,怎么反倒不乐意了。
原幸年倒是有些理解,毕竟如果是他也会生气的,本来应该正当的对战因为对另一方的不公平而赢了,而对方偏偏不愿意重新比试,自然会觉得对方并不看重他。
君政好言安抚,“并不是我不愿再重新比试。只是我有要事,决定后天就回宗里。”
“何事比赏剑大会的魁首还重要?”于琛咄咄逼人,“你若是不想去对战台,我们现在也可以比试一场。我输,定是会跟炼心宗宗主说。”
“事关我伴侣性命,于兄你认为孰轻孰重呢。”君政并没有生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是却是不容置疑的拒绝了。
于琛原本拢紧的眉头松了下来,随即神色莫名的看了原幸年一眼,那种探究的目光让他陡然生出厌恶的情绪。
纸人同样也是不爽,哼哼道,“他那什么表情,搞得好像你红颜祸水一样。再说,他一个外人,有必要这样吗?真是讨厌啊,要不是我现在的形态,我肯定揍他一顿。”
原幸年原本烦躁的情绪被纸人这么一聒噪的抱怨顿时忍不住眉眼弯弯,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清亮动人。于琛并未转移视线,看到对方如此反应,竟是微微一愕,他本来以为原幸年就算没有发作,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现在竟然笑的如此温柔,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哎呦,阿年有张好样貌就是吃香。”纸人调侃道。
原幸年依旧是嘴角含笑,默默开口,“既然此事已了,我师兄也不会反悔,那就有请于兄离开了。”
“不行!”
于琛虽然一时间被原幸年的美貌迷惑,可依旧没忘了正事,坚决的将手中的竹签递到了君政面前。
“于兄,不要太过分。”原幸年脾气好不代表就是软柿子,他一只细长的手轻柔却是坚定的推过了那枚竹签,“若你执意,先过我这关如何?”
于琛不动声色的低眉,又要将竹签推上前。原幸年心里冷笑,知道他们这算是卯上了,他力量不行,但是水灵根的柔软和包容让他反而更容易应对于琛的纯力量对抗。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原幸年的水风暴法诀就已经形成,对着于琛击了过去。与此同时,于琛也隐藏了自己的身形,顿时水风暴打在了空气中,发出了嘭的爆炸声。炸裂开来的水花自是被原幸年凝成的水帘挡住,他又祭出了纸伞来。
“既然约战,那么就和赏剑大会的对战模式一样。我们各自不用灵药,打到认输位置。”原幸年沉声道。
于琛没有回应,显然是默认了,他自然不会出声暴露自己的行踪。原幸年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他朝并没有出手的君政看了一眼,随即转动了下纸伞的伞骨下方,顿时整个人都轻灵的往上空飞去。隐息宗除了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擅长使用各种机关,虽然说在天上也不能避免,但是陆地上设置的自然是可以躲掉。
君政也并不担心,他依靠在门上,兴致盎然的看着宛如仙灵的原幸年。原幸年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左手捏了个简单的法诀,说来引水诀不愧是上乘功法,不但威力巨大,就连法诀也精炼没有多余的招式。不过它对捏法诀的要求颇为高,一分一毫都不能有错误,所以原幸年只不过是用了第一层。紧接着他脚下就突然冒出来一个状似彩虹的水波,而水波中似乎有一丝人影一闪而逝。原幸年嘴角勾起来,又铺就了大片的水波,顿时他身下所到之处都是水光潋滟。
“聪明。”君政低声自言自语道。
手中催生了两条粗壮的足够一个人站立的藤蔓靠近地面,原幸年无比淡然的站在那上面,手中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他是看不见人在哪,除非于琛也能够从天上攻击,否则必然是要从地面攻击的。而这些水波是用他的灵力制成,他自然也能够感觉到是否有人的踪迹。不过,这倒是有点消耗灵力。只要于琛耐住性子,他赢得几率还是很大。可问题是,原幸年他可不止是一颗内丹,拥有两颗内丹的他灵力甚至要匹敌金丹修士,自然回复的速度也十分快,这补补减减根本是不需要回灵丹的。
于琛的耐性其实很足,他可以等,原本以为原幸年的灵力定是会在他之前先耗竭,可是在一刻钟之后他脸色难看了起来。原幸年丝毫没有灵力消耗的模样,依旧维持着水波满地,甚至还意兴阑珊的又催生了十几条的藤蔓,形成了一张网。反观自己,因为保持着隐息的状态,他的灵力已经耗了大半,这要在过去两刻钟,他定然是会无法维持的。
“于兄可还在?”原幸年百无聊赖道,他也没想到这于琛竟然硬生生藏了这么久都没出现。
于琛眸子一沉,就在这个时候他脸上渗出了一滴汗水,并且顺着脸颊的线条往下落。往常不过这么一滴汗水,谁会在意,可现在他心一沉,想要抹去那滴汗水却又怕动作会引起原幸年的注意。毕竟他现在可是在水波里,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深度,然而依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于琛吞咽了下口水,一咬牙极为快速的抹掉了那滴汗水。
果然,一根粗壮的藤蔓就顺着那么一点波纹晃动朝于琛攻击了过来。于琛再也顾不得隐秘踪迹,这要是被那和碗口一样粗的藤蔓缠住,定是没办法那么轻易摆脱。何况,他并没有防身法宝!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拥有的,毕竟资源有限。再者,隐息宗从来都是以隐秘声息为自豪,被人察觉出了踪迹就是功夫学不到家,怨不得别人。
于琛身影刚显现出来,原幸年就提起了精神笑道:“看来,于兄还在嘛。”
这次不再是一根藤蔓而已,原幸年之前催生出来的十几条藤蔓都朝着于琛攻击了过去。于琛一边躲闪,内心也满是震撼。
这个天门宗弟子,之前对战果然隐藏了实力!
其实也不怪原幸年,实在是他的运气有点好,所有的对战对手都是他不用使用这些功法就可以打败的。
就在于琛费力挣扎时,伊堪酒的房门打开了,他依旧是探出了脑袋,脸上倒还算是精神,好奇的看向对战的两人。
“阿年,你们在做什么呢。”
原幸年将敛影拿出来,轻松的凝出了五支冰箭射向了于琛,这一番下来他总算是耗光了一颗内丹提供的灵力,然而他还有另一颗在作用着。
廿虚不等原幸年回答就将伊堪酒拉回了房,这期间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原幸年被那探究的仿佛什么都能看透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雨刺顿时歪了一下,反而正中了于琛的肩膀。
因为看到了轨迹而打算往另一边躲闪的于琛:……
“啊,抱歉。”原幸年毫无诚意道,一边将敛影收回了储物戒指里,“想来于兄连我都打不过,还是不要妄想着挑战师兄了。”
于琛抿着嘴,一双浓眉下的双眼很是不甘,只不过最后还是冷哼了一声。
“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我也会弃权。”于琛说完就喝了一瓶回灵丹,隐息了踪迹。
原幸年:……
纸人晃荡着它的两条腿,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修士有点可爱。”
原幸年:呵呵,您老一定是在逗我。
原幸年从藤蔓上下来,兴冲冲的跑到了君政面前,他这场完全是灵力的比拼,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悬念。到现在他灵力也还剩下大半呢。
“师兄,我表现的怎么样。”
君政浅笑着摸了摸原幸年的头,夸赞道:“运用得不错。”
“嘿嘿。”原幸年又傻笑起来。
君政之前的话并不是推脱之意,他其实原本今日就想马上离开的,只是考虑到还是得向炼心宗宗主辞别,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虽然也觉得邪剑修联盟在狂妄也不至于来大宗门挑衅,可没想到当晚他们就遭到了第一次的袭击!
第118章:故人的信(三)
夜幕逐渐遮掩了天空的色调,变成了泛泛的深蓝,唯有耀眼的星星在闪烁着。今天的夜晚,失去了月光的身影,弥漫的星河倒也不失为一番美景。山上风冷又湿,残雪未尽,远远望过去只有沉默的树影摇晃,为整个高山增添了一份冷寂的神秘。而也就是这样安宁的时日里,邪剑修联盟有人杀了过来!
申时炼心宗有弟子前来告知君政,隐息宗的于琛已经放弃了赏剑大会的资格,若是他愿意的话可以进入最后的比试。君政依旧是拒绝了,并且告知不久会亲自拜谒宗主,有要事相告。随后,戌时他们用完膳就前去宗主洞府。因为这,纸人还念叨了他半天。原幸年有时候真想让君政也来体验下他的痛苦。千万别惹怒一个吃货。
路上还遇到了费桦多,对方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了最有可能夺得第一其中一人,只是表情却不见得有多放松。而另一个人,则是天门宗的赵盼,反而是这本来支持率并不高的剑修获得了越来越多修士的赞同和惧怕。因为那凌厉而毫无迟疑的剑法,干脆利落的手段,竟是隐隐有剑圣的一点影子。
说来现如今的剑圣是已经要突破元婴的巾女宗长老,她苦修剑法,闭关了一百多年,在十年前才闭关出来。一出关,那自创的剑法就引起了很多修士的关注。而蓝琴,于赵沈面容相似的女修则是她的关门弟子。
原幸年因为伊堪酒之事越发不待见他,余光瞥了他一眼就不感兴趣的转移了视线。
君政倒是面带着笑容,嘴角弧度刚刚好,微微颌首,“费兄。”
“呵,你们来找宗主做什么?”费桦多挡在门前,懒散的问道。
原幸年挑眉,嘴角浅薄的笑意变成了讽刺,不过即使是这样,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做出这种表情来依旧让人生气不起来。况且,他终究是不愿惹伊堪酒为难,想要嘲讽的话也生生止住了。
此时有不少的炼心宗弟子找宗主受训,他们希望能够更精进灵力,使自身的功法和招式更融会贯通。偶有和费桦多相熟的师弟也会停下来和他打个招呼,连带着也会瞧一眼容貌出众的原幸年。就算这么久了,这原幸年的姿容依旧是看不厌的。
“我们有事要告知。”原幸年不冷不热道,随即古怪一笑,“听说堪酒明日就要离开。可惜不能看到费兄夺得第一的英姿呵。”
费桦多不着痕迹的动了下眉毛,面上本也是想要伪装的温顺,只是浑身憋着的情绪难耐,又冷嘲热讽起来,“呵,原兄是认为自己赢不过我吗?其实你何必这么不自信。你若是想要我让你,我也可以让几分的。只是,你可要好好把握哦。再者就算你输了,不是还有那赵盼。虽然看来他也不喜欢你。”
那些进进出出的弟子有听到他们对话的,都不由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费桦多只是轻飘飘又似笑非笑的扫过他们一眼,顿时都低着头离开了。他们其实都有点怕这个虽然和颜悦色的大师兄,总觉得都会被看穿一样。而且,现在费韵脱离了炼心宗,也就没了调和他们之间的人,宗里气氛感觉都闷了不少。
不过他们是不敢说的。浪费时间在意这些还不如好好修炼。
原幸年气急,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就装吧。双修的伴侣被强行破除两人间的联系,这种痛苦我想你比我更懂吧!”
费桦多反而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刻薄而尖锐,他本来只能勉强算是英俊,因为这笑而增添了几份魅力。
“你不也是。明明就薄情还非要装的多管闲事。”
原幸年不明白了,顿时冷冷反驳道,“我到底哪里薄情,你也是好笑。难道我还伤害了你不成?”
唯有君政,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是满脸淡淡的,神色放松,偶尔有别的弟子大胆询问还会温和回答,只是并不会说清楚。
费桦多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愿回答。
正在这个时候,炼心宗宗主漫步出来,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继而对费桦多道:“不是去见孤鬼吗?怎么还在这。他就要离开,你好生招待着。”
没想到孤鬼前辈还留在炼心宗,原幸年既那次遇到过就再也没看过他,也不知道他来炼心宗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没想到他明天也要离开,他总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偏偏记忆中那扇门被紧紧关着怎么也想不出半分来。
费桦多面无表情的应了声“是”,抬腿背对他们走了两步,在原幸年他们要跟着进东都洞府时,又似是想起来什么时,转过身来略微嘲讽的勾起唇角。
“哦,你也见过孤鬼前辈吧,他不但是我们宗门的贵客,和赵盼的关系也很好哦。倒是你,别人说不定都记不得名字呢。”
原幸年气呼呼的瞪他,却只看到他飘然转身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讨厌。他心里忿忿,猛然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回味着费桦多刚才的话。
赵盼怎么会认识孤鬼?上一世孤鬼让他去找他的好友,说是拥有残光的人,会不会就是赵盼?最开始是觉得他们辈分相差那么大,起码也是以辈分相称才是。
原幸年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忍不住低声呻吟了一声,身体也要歪倒在一旁。君政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
“师弟,你怎么了。”君政沉声道。
原幸年脑海中闪现了一段模糊的场景,他面前的人似乎在和他说什么,那把残光剑就别在他左侧腰间。只是这人长什么,无论他怎么睁大双眸,依旧犹如云里雾里看不清。大概持续了短短一息,他眼前变成一片黑暗,又慢慢映出面前人的模样。
“师兄,我没事。”原幸年涩涩道。他也不知为何会闪现上一世被遗忘的记忆,可这似乎也证明那段被压制的过去对他而言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君政知道此时不疑多问,安抚的摸了摸原幸年的脑袋,随后看向炼心宗宗主。
“说吧,这么突然是有重要的事?”费沢负手而立。
费沢自从费韵那件事之后,似乎受了些打击,连自己弟子的修炼也不怎么管。不过,从昨日开始,倒是心情缓和了不少。可以说,炼心宗的弟子们都是不由得送一口气。早知道,宗主这样也就意味着他们得更加小心翼翼的加倍努力修行才行,生怕惹得他更加心情郁闷。那样倒霉的还是他们。
君政拱手,对于要离开的原因并没有隐瞒,“之所以现在来打扰宗主您,是因为我师弟被邪剑修联盟的人印上了标记。我们打算明日就回天门宗。”
“怎么会惹上邪剑修的人。”费沢皱眉随口问道,他粗粗略过原幸年一眼,就明白君政说的是真话。因为那个标志实为特殊,所以哪怕用纱布缠住了也不能掩藏住。
君政苦笑的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有人送了师弟一封空白的信。”
费沢也没在继续问,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原幸年,:“既然如此,那幸年是也要放弃大会?”
原幸年“嗯”了一声,他心思不在这,自是觉得有师兄应对着。
“这样,不能再多呆一日?明日就是最后的对战了。”费沢询问道,“这要是被黔骁知道,我不得又被他说死。”
黔骁正是天门宗宗主的名讳,有传闻他是坐镇老祖的孙子,所以黔里才会一直呆在宗内。不过,这个消息半真半假的,也没人佐证,但显然的因为黔里的存在,其他宗门也会考虑这一层关系。自然,天门宗也可以说是辛岩域当之无愧的大门宗。
原幸年有些犹豫,他并不清楚邪剑修联盟到底是怎么可怕的存在,也是从周通那本书中才知道的。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和他们有牵扯,结果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将他扯进了漩涡里。听闻,那盟主也是即将要突破元婴的大能,又因为他们邪剑修肆意妄为,属于那种为了杀一人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顾的疯子类型。原幸年倒不是怕他们,只是觉得要是时不时就有人来攻击自己实在会觉得很烦。
君政依然坚决的摇头,“抱歉,我不能拿师弟的命来赌。”
炼心宗宗主有点不快,他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顿时直逼道:“你是觉得我们炼心宗保护不了你们?”
君政缓缓勾起嘴角,依旧面色淡然,淡定自若,不慌不忙道:“小辈并不是觉得前辈保护不了我们,只是一来不愿给炼心宗添麻烦,二来也不想师父担忧。”他继而道,“师父很是看重这次赏剑大会,我自然也是愿意看到最后的结果。只是师弟是我命中伴侣,他对我而言自是十分重要。前辈想来也明白害怕失去伴侣的那种心情吧?”
费沢的伴侣在六十年前意外陨落,他们本是相爱的神仙眷侣,炼心宗宗主遭此重创,自是再也不愿和别的修士结命契。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他听君政如此说,记忆中那人的音容笑貌犹在,不由得有些酸涩。因而,原本不耐的情绪也缓和起来。
“既如此,我也不做坚持。”费沢沉默半晌,决定道,“你们两个人回去?我还是派一名长老陪你们,以防万一吧。”
君政并没有拒绝费沢的好意,想来对方也是不希望因为他照顾不周而害的两人陷入危机。再者,在反悔天门宗的这几天里,自是邪剑修来的最好时机,他们定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商议了回去时间之后,他们也没有再寒暄,直接就回客房了。
冬日的天暗的很快,明明他们出来前还是亮堂的天色,现在已经需要提着烛火才能照亮前行的路。君政提着灯笼,一边小声的和原幸年说话。
“堪酒辰时就离开,我们还可以送他一下。”原幸年道。
君政“嗯”了声,突然提到了一个人,“那个霖姜你怎么看?”
霖姜在赏剑大会这期间可谓是分外的勤奋努力,不但跟着那些体修做那些辛苦的修炼,而且还不落下自己功法的修炼。短短十几天已经是炼气五层,想来再有那么一两个月,炼气大圆满是可以轻而易举到达的。也许该说她身上继承了不知名的父亲的天赋,想来不久若是没有出意外,也是前途无限光明大路铺就。
原幸年没有多想,实话实说的评论道,“勤奋的姑娘。天赋也不错。就是性子,唔……感觉太偏执,将实力看的太重。虽然这也是好事,不过偏激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看来你对她印象还挺好?”
“一般吧。只是总觉得她好像有些不想告诉我们的事。”
“我听闻,她和费韵不合。”
原幸年不明白的摇头,他已经几天没有见过霖姜,本来就只是同宗门的浅淡关系,自然也不会分出心来关心。何况,他拒绝了霖姜的请求,想来她应该也不会愿意见他吧。
“不觉得我们发现费韵的阴谋太过简单了吗?”君政慢慢说道,他的表情隐在了黑夜中,模糊了深刻的轮廓,“也许,之前那件事并不是只有李荃他们在策划。”
原幸年脚步顿了下,他觉得脚下的泥土湿软的出奇,好似他内心的复杂一般。若是霖姜代表着第二个势力,那她背后又是谁呢。她在红花阵出现,是为了暗示他们那个山洞吗?那么,山洞的爆炸是他们策划的?他想不出头绪来,叹息了一声。
君政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原幸年的头,“离霖姜远些就是了。”
“嗯。”
他们已经到了客房面前。伊堪酒那间房早早就熄了灯,悄无声息的。原幸年也没多想,正要推门进入的时候,胸口突然一片心悸。而他周围已经被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屏障,严严实实的将他安全的护着。君政手中那摇曳着烛火的灯笼则是瞬间就熄灭了灯光。顿时,唯有天上的星河弥漫,撒下点点荧光。原幸年屏气凝息,他可以感觉到那道凌冽的剑光是明确朝着他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邪剑修联盟的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杀来炼心宗。
原幸年脸色沉下来,昏黄的光线中他看到师兄那双冷静的眼,顿时也微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有几人,从那道剑气被挡下来之后,那些背后的人也没了动作。此时,他们似乎都在等着一个契机抢先手。
远处似乎有烛火摇荡,清冷的风也扑散袭来。突然一道犹如白照的光芒倾泻而来,顿时将原幸年和君政两人的身影暴露出来。电光火石之前,纸伞在君政头顶上转动起来。而接二连三袭来的剑气则被金色屏障给阻挡在外。
“何人在外吵吵嚷嚷。”廿虚老祖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房檐上,全身煞气,磅礴而沉稳的气场顿时压的那几个邪剑修动弹不得。
君政敛眉浅笑,淡淡道:“几个杂碎而已,不扰烦廿虚老祖动手。”
“你!”其中一邪剑修灵力在三人同伴中最强,此时脸色涨红,显然气得不轻。他们邪剑修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们,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杀死过许多修士!原以为这次的目标定又是轻而易举,就算是在炼心宗又如何,他们从来无所不惧。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两个凝脉期修士,其中还达到了顶峰。但他们是何人,他们可是拼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要将印有邪剑修联盟标志的人杀死。
无论是普通人,甚至是大能老祖也一视同仁!
廿虚居高临下的睨了君政一眼,随即冷冷勾起嘴角,“他们扰了我好事,我自是不会放过。”
三名邪剑修在廿虚看向他们时,顿时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种从心底发出的恐惧!就算他们再怎么不畏惧死亡,也深刻清楚那屋檐上衣冠不整的男人惹不起。三人飞快对视一眼,显然因为廿虚不在他们追杀名单中,他们的决心被恐惧所支配,几乎都达成了要逃走的默契。但是,被徒弟赶出门的廿虚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一招。
廿虚出手,只用了一招,就将那三个凝脉期邪剑修给消灭的灰飞烟尽,连一滴血都没有。
原幸年无比震惊,那双漂亮的眸子都瞪得老大。他现在才知道,大乘老祖实力到底是如何的可怕!也正是因为这,他明白为何师兄态度那么坚决的阻止他惹怒廿虚。因为只要这一招,还没有一息的时间,他就可以在这个世间消失。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可紧接着他感受到了那种实力的强大和魅力,这是他要为止努力和奋斗的!君政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双眼泛光激动的原幸年,又抬起头看向了廿虚。
伊堪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他没注意到屋檐上的廿虚,“阿年你没事吧?”
“没有。”原幸年微笑道,随即无语的看着廿虚瞪了他一眼然后将伊堪酒推进了房间里。
君政收回了金色屏障,随后推开了房门。
第119章:故人的信(四)
原幸年后一步跟在了后面,他很是激动,上一世修真短短时光所以一直觉得宫案仇很强。不过现在见识到了大乘老祖的无比强大的实力,自然是眼界又更宽广了。他也想变成那样拥有摧枯拉朽之势,这样也不会有修士认为他是靠着美色勾上的君政。他才能够更坦然自若的站在师兄身边,永远保护着他。而修仙从来都不是口头之谈,原幸年想自己要更加刻苦才是。他只觉得有满心想要述说的话,可踏入客房的那一刹那全身都颤抖起来的惊惧让他瞪大了双眼。
客房的桌前坐着一个人,虽是行事散漫的就那么淡然的坐着,甚至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依旧让原幸年心中的恐惧喷涌而出。他觉得这个红衣的女人似曾相识,明明是张可爱娇俏的面孔,可无端生出的厌恶让他也是诧异。那桌子上燃烧着一根大蜡烛,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将烛火吹拂的摇摇曳曳的。原幸年捉摸着这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在师兄推门时他都没看到有烛火亮起来。而这显然也意味着,这个女人实力深不可测。他现在是凝脉,看不出来实力也就说女人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他就纳闷了,为何这后面会有这么多书上从未提过的修士出现。不过想想也是,原书设定的颇为磅礴大气的背景,再者他就是个炮灰,哪里还见得到那么多实力彪悍的大能。
君政并没有防备,只是将原幸年护在了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赵前辈,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那红衣女子嗤笑一声,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她不回答,君政也没有再问下去。原幸年忍不住透过师兄肩膀看过去,他盯着那很是眼熟的面容,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女子是谁。
纸人也在打量,在盯着女修士许久之后终于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原幸年看向它,用眼神示意纸人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你刚重生后不久,有次你去找你爹结果被攻击而昏迷吗?就是这个女人!她叫赵雪儿,”纸人瞅了表情变幻莫测的原幸年,暗暗思忖是不是因为剧情已经完全不受掌控,他活过了第二命所以规则没办法再让他无法听到?“看来你想起来了,赵雪儿是你爹娘的师妹。”
当初若不是莲宵的玉佩保护了他,说不定他早就死了!原幸年更是不喜欢这个赵雪儿。
“她不是这个域的人。”纸人继续道,“哦当然你爹娘也不是。那如今看来……赵雪儿来了,那个攻六是不是也要出现了?”
原幸年他们之前认为蔚雪裳是攻六,结果发现年龄灵力根本对不上,所以才一直想攻六另有其人。他又想到那个山洞里的功法,不由抿嘴一笑,也不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攻六拿到一块破石头是何感想。
赵雪儿喝完了那杯水,大大的杏眼挑起来看了君政一眼。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沉稳,莫不是觉得我元婴也压不过你?”赵雪儿随意的晃动了下手指,那个精巧的杯子就稳稳的落回了桌子上。
原幸年腹诽:师兄连大乘老祖的攻击都抵挡得住,何况你一个元婴。再说,你莫名其妙的进来,果然大能都是没有礼教的粗俗之人!原幸年默默地一竿子打死了许多人。
君政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知赵前辈有何贵干?”
纸人嘀咕道:“君政怎么会认识赵雪儿呢。奇怪了,你有没有觉得君政认识的修士也太多了吧。”
若说是辛岩域还好,毕竟周通还有本《修仙风云录》,那上面记录了许多的名人。不过,也只局限于这百年间,再推述之前的就不那么明确了。毕竟有的性情低调,更生喜欢在无人问津之地修行。不过,白字还有廿虚却是肯定没有提过的,唯有和黔里交好的另一名于二十五年前陨落的老祖提了一句。而那个叫千蛇的老祖却被传闻是受了诅咒陨落的,他曾是被认为最有可能飞升的修士第一人,可突如其来的就陨落了。据说,二十五年前辛岩域凡是知道他的修士都是悲伤而哀痛,由此可知他是多么受人敬重。更为诡谲的是,千蛇陨落后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好像被人遗忘了,现如今也大概只有黔里一人知道他的生往。
有关于千蛇的记忆犹如被抹除一般,周通也是费尽周折无意中找到了一本私密的卷轴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大能。
现如今纸人一句无心之话,原幸年也不由纳闷师兄到底是从何知道这么多修士的。不论是白字前辈,不过这个大概有可能是黔里提起过,毕竟君政已经是他们都认定的天门宗下一任的宗主。但是这个赵雪儿呢,她可是外域的人,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原幸年不由有些好奇。
赵雪儿信步站起来,她穿着的是凡人的衣饰,看起来倒也是小家碧玉,谁能想到这不过双十年华的姑娘会是元婴老祖呢。她姿态婀娜,纤细的玉手轻柔的搭在了君政的手臂上,手指抚摸过他紧实而健壮的肌肉,眼神暧昧的看着他。
“有了伴侣就忘了我这个老情人了?”
原幸年倏然瞪大了瞳孔,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捉着赵雪儿的玉手。
“你说什么?”他嗓音沙哑,很是不可置信。
赵雪儿娇笑,另一只手用宽大而花纹精致的袖子遮掩住了半边脸,轻声道:“看来阿政你的伴侣性子不太好呢。”
君政不为所动,面色淡淡,“赵前辈,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听到了吧。我不过是个玩笑而已,果然原家的人就是如此无趣。”赵雪儿显然记得原幸年,瞳孔闪过一丝嘲讽,轻而易举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原幸年用那双眼眸静静地盯着赵雪儿,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生出了怒火,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赵雪儿展颜一笑,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调侃,“你这伴侣可没有我要给你介绍的温顺呢。天赋显然也比不过他。”
原幸年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温温道:“就算你是前辈,可也比为老不尊。莫不说我和师兄已是伴侣,就算不是,前辈你这话也太过分了。”
君政拉住原幸年的手,他本以为对方是让他别说下去,还觉得有些委屈。可君政却是嘴角勾着笑,好似很生欣慰。原幸年也就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好歹记着赵雪儿是元婴老祖,也不会再说其他。
纸人本来不感兴趣,因为赵雪儿在原书也就是个炮灰,哪怕出场碗,她也没活过一回合,毕竟她惹怒了白莲花般有无数护花使者的主角,自然是得不到好下场。可听到她说的那话,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赵雪儿显然是要把攻六介绍给君政,可问题是原书里她是十分深爱着攻六的,极其宠爱着她。是因为规则也没办法力挽狂澜将剧情归为原位吗?
纸人悄声说:“这赵雪儿突然出现,有可能是规则想要让她带出攻六。毕竟小角色规则还是可以控制的。”
纸人说过攻六是主角最为喜欢的修士,背景神秘,天赋过人,又兼上面容敲击,他们去寻找天财地宝的旅途中可是有不少见色起意的人。当然,纸人一直都认为攻六是比不过原幸年的,他就是因为死的快才没能成为最受宠那个。
原幸年:……
而规则控制这种炮灰是轻而易举,又加上赵雪儿是攻六师父,很有可能会提前让攻六出来。
赵雪儿惊奇,勾起的笑容是赤裸裸的嘲讽,“没想到师兄那么沉默寡言而又懦弱的人,反倒有你这样的孩儿。不过,也或许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君政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语气淡淡却又不容置疑道:“前辈,夜深了。我们还得歇息,还望前辈离开。再者,这里好歹也是炼心宗的地盘,前辈这么擅自闯入不好吧?”
赵雪儿什么想法,原幸年根本不想知道,他抿着嘴角,原本见识了大乘老祖实力的兴奋情绪也被消去七七八八。
“啧。”赵雪儿冷笑,眉眼表情根本不似那可爱娇俏的面容,更甚是强大而磅礴的气势让她看起来阴冷了几分,“若我说不呢?”
“那前辈您继续待着,我们去别的空房将就一晚。”君政不卑不亢道,甚至说到做到就要拉着原幸年离开。
原幸年瞅了赵雪儿难看的脸色,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她自是不想和她待着。之前伤了他,因为年幼他根本就不敢想报仇的事,如今在遇到了,也就让他确定,这赵雪儿还在辛岩域就足够了。就怕她跑回了其他域,那要找她就麻烦了。
赵雪儿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头钗上的珠子随着她摇晃了下,突兀笑起来,“君政是不想我和你伴侣多相处吗?是怕我说出那件事吗?”
客房内那根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微弱的灯火,赵雪儿的脸就在那明明灭灭的烛火中若隐若现,然而依旧是可以看出她的眉眼,显得那么面目可憎。
原幸年敏锐的感觉到师兄在赵雪儿这句话后倏然升腾起的凌冽的杀意,他自是不知道这女修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可想来君政对于此事非常的在意。又不由联想到他所说的心魔中很多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精致的脸上顿时生出了担忧,若是师兄在心魔里遭遇了什么,可偏偏他又不同意自己进入。成功了倒还好,渡劫失败后再重新开始只会越来越难以渡过。
“我说了,我的事不劳烦赵前辈担心。”君政冷声,手中斩龙匕首嗡嗡直响,显示着他心绪不平。
赵雪儿本来轻松的神色猛然凝重起来,继而笑了起来,“你早有准备。”
黑暗而阴风阵阵的客房,似有无数条暗蓝色的鱼龙在游动,水光波动。若是普通人,自只会觉得是一番美景,可他们身为修士,见识过的自然也就比他们多的多。
莲宵忍不住赞叹道:“主人这雷龙阵可真是十分完美。就连我也是这时候察觉出来。”
雷龙阵,是阵法当中上等阵法,需要修士熟练结阵,一旦有停顿必然失败。而这雷龙阵的威力,连元婴修士都不敢断然能够破的了。原幸年看着那四条鱼尾泛着水蓝色光芒的雷龙,也是不由惊讶。没想到师兄竟然连这高级的阵法都学会了。
君政面色寻常,不紧不慢道:“赵前辈不请自来,我自是要好生招待才是。”
赵雪儿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不请自来,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如果说给我吃了连野兽都不愿意吃的烤肉算是救命之恩的话。”君政无情的戳穿。
原幸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十分好奇君政的过往,尤其是他和赵雪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雪儿颇有些怨愤,然而心神那点念头一动,本来自由自在游着仿佛外界发生什么完全与它们无关的四条雷龙就飞快的窜到了她身旁,那速度与元婴修士有过之而无不及。赵雪儿顿时明白为何她那个从来不正经的师兄会怕结阵的修士了。
这雷龙怕不单只是结阵产生的无意识的玩意,它们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被困入阵中的人是否对它们的主人有敌意,完全都不需要君政判断。
赵雪儿知道自己是轻敌了,也不由暗自心惊君政的天赋,她在辛岩域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关注他的事,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偷偷学了阵。要知道,不论剑修还是法修,结阵者只要有机会永远都是压他们的。所以很多人都调侃宁惹元婴法修也不动金丹阵者,因为他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陨落!
“阿政,你真忍心这么对我?”赵雪儿神色可怜,完全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张狂模样,看的纸人啧啧出奇。
君政将问题扔给了自己伴侣,“幸年,你怎么想呢。”
纸人自是不想让赵雪儿好过,其实若是它来,它定是会让她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于是果断添油加醋道:“阿年别放过她!她以前就经常欺负你娘,可不是个好人。”
原幸年顿时瞳孔微缩,一抹厌恶一闪而逝,他是想要教训赵雪儿。但他不想借助君政的阵法,只想用自己的实力将她打败,何况现在不是惹怒一个元婴修士的时候。
“赵前辈还请离开,我要和师兄歇息了。”
纸人不满的低估,“干嘛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赵雪儿小声道:“伪君子。”完全没有劫后余生或者说被好心放过的感激之情。
纸人顿时嚷嚷:“你看吧!不懂得知恩图报,我要是恢复原身,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
原幸年:……
君政抬眼,“赵前辈还不离开吗?”
“啧,走就走。”赵雪儿完全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阿政不该破阵让我走吗?”
君政满怀笑容,“前辈不用担忧,哪里进来的哪里出去就是了。”
赵雪儿冷凝了表情,但很快又在雷龙在她周围游动时变成了嬉皮笑脸,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她身为元婴修士,几经历练,吃过的亏比原幸年吃的饭还多!又怎么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呢,只是一想到君政为了区区一个凝脉而朝她动怒,心里就很是烦躁不甘。恨恨的瞪了原幸年一眼,她从开着的窗户上利落的离开了。
原幸年嘴角抽了抽,他忍不住怀疑其实赵雪儿喜欢的不是攻六,而是君政吧!要不然为什么要用那种“你抢了我情郎我恨你”的眼神看着他。
君政收回阵法,又走过去点燃了蜡烛,瞅着还站在门口的原幸年,“怎么了?”
“师兄你怎么会和赵雪儿认识?”原幸年问道。
“坐下来,我们慢慢说。”君政将窗户关了起来,顿时摇曳着烛火的微风顿时被堵在了外面。
原幸年“嗯”了一声,坐在了君政对面,闷闷说道,“那个赵雪儿和我爹娘有旧时恩怨,而且她在我舞夕之年突然袭击了我,若不是有莲宵……”
君政神色一变,随即缓缓笑起来:“难怪你对她态度那般恶劣。”他将原幸年的手指捉起来,一根一根的揉捏着滑嫩白皙的皮肤,开始低声说起他幼时遇到赵雪儿的事情。原来,君政本是一个小国之人,他娘在他四岁时决定送他来天门宗,结果在路途中遇到了悍匪,他们杀死了护卫,就要也杀了他的时候,赵雪儿出手相救。随即,在得知他要去天门宗求仙,于是便护送他去了。这之后,赵雪儿也会时不时来天门宗看他,一直到这年都没有停止过。
原幸年简直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他们和赵雪儿都有关联,只是一个是救命之恩,另一个却是仇人。
“师兄……我不喜欢她。”原幸年呐呐道。
君政叹了口气,“你会杀了她吗?”
原幸年半真半假问道:“若我说会呢?”他想要知道那个答案,又怕知道,然而赵雪儿的问题他必须得问清楚,他不想在他们之间种下不稳定因素。
“我不插手。”
最后,君政缓缓说道。
第120章:故人的信(五)
原幸年也不知自己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更甚,情绪五味陈杂让他面上也是纠结,只是扪心自问若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只怕自己也做不出更妥当的处理了。无奈之下,原幸年将这个话题揭过,毕竟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为了以防还有邪剑修联盟的人袭击,他们选择进入妙灵之境里。妙灵之境除了他们,其他修士都没办法进去,可以说是非常安全的。原幸年先去看了下自己那片灵田,绿线草长得越来越茁壮,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收获了。
君政先一步进入了房子,莲宵也先跟过去了。或许是因为上一世他们是亲密的伙伴关系,所以哪怕这一世他们迟迟相遇,依旧很快的就成为了朋友。虽然莲宵总是称呼君政为主人,但可以看出来她态度并不拘谨,起码比在原幸年旁边好多了。
纸人戳了戳原幸年的肩膀,认真询问道:“你真想杀了赵雪儿吗?”
原幸年小心的用灵力检测绿线草的健康状态,等到将所有的都检查完了,他才好笑的侧过头看向纸人。
“当初你不也信誓旦旦说要教训赵雪儿吗?”
“那不一样。”纸人焦虑的搅着手指,“现在她多了个主角救命恩人的身份,若是因为这而惹怒了主角怎么办?”
原幸年忍不住笑起来,漫不经心道:“怎么可能呢。你想太多了吧?”
“以防万一,你不能动赵雪儿。”纸人却始终坚持着,声音也严肃起来。
原幸年顿时惊奇,又忍不住好奇起来,询问道:“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迟早也会成为元婴修士的,难道你觉得我无法变强吗?”
纸人的声音近乎哀求,它抓紧了原幸年的衣襟,低低道:“你听我一回行不行?我不会害你的。”
“行行行。我们先不提这个好嘛。”原幸年哪里见过纸人这个样子,顿时都吓坏了,连忙说道。
纸人满面愁容,忽而它想起来原书那些禁制没了,也就是说书里提到的那些天才地宝它可以告诉原幸年。尤其是水底迷宫里那件宝物,绝对是非常适合原幸年水灵根的,上一世它就被主角送给了攻六。而这也是,纸人暗暗筹划着将攻六所有的宝物都抢过来让原幸年更加强大起来。
不过,现在最需要担忧的是邪剑修联盟。若是它原身变回来,早就一招铲平那什么劳什子联盟了。他们以为他们张狂无人可挡,实际上也不过是名门正宗碍着自己正派的形象不会去铲除他们。毕竟,他们除了龇牙必报之外,还真是正宗的边缘联盟。修仙界定然会有许多灰色的地带,只要它们不触犯正统的利益,很少会有人吃饱了撑着的。
去水底迷宫之前他们得先搞到一件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的法宝,而传闻这种法宝最多的地方就是蓬莱仙岛了。蓬莱仙岛就算是邪剑修联盟也不知道怎么去,纸人自是希望原幸年现在就去那里,一旦拿到水底迷宫那件上古法宝,可以说就算是化神老祖也奈何他不了!
“不会是不高兴了吧?我、我会好好考虑的。”原幸年有些担忧,他从小和纸人生活已经几年了,虽然平时也会互损,但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在乎对方。
纸人从妄想的高涨情绪中回过神来,面上有些尴尬,它才不会说它意氵壬那件法宝都要流口水了。
“咳咳,阿年啊,若是可以的,我们早点去蓬莱仙岛吧。”
“可是师兄的心劫得先度过,我怕再拖会出事。”原幸年犹疑道。
纸人撇撇嘴,还是妥协了,毕竟若是君政在前往蓬莱时突然进入心魔状态,那更是麻烦。何况,那水底迷宫前还有一只金丹妖兽守候着,它自是不能让原幸年一个人前去冒险。
“行吧。”
“嗯。至于赵雪儿的事,等我到元婴再说吧。”原幸年摸了摸纸人方方正正的小脑袋。
纸人心里一片柔软,它将身体依靠在原幸年细嫩的脖颈上,轻轻说道:“你若是执意这么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跟在你身边。”
原幸年静静站了一会儿,他何其有幸认识了纸人,哪怕他失去了再多,前途在如何坎坷,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因为有他的伙伴,有他的伴侣支持他。只是想到还不愿见他的原父,他心里就有些微的失落。不过他相信假以时日,他的父亲终究会理解他的。
“站傻了吗?”君政披着外衣,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大片厚实的肌肉坦露出来。
原幸年连忙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快步跑到君政面前,一双纤纤白手紧紧的抱住了师兄的腰身,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两下。君政低下头在原幸年白嫩的额头亲吻了下,又笑嘻嘻的揉乱了他的头发。
“师兄,若是渡不过心魔,不要勉强自己。”原幸年突然低声道。
君政一愣,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低下头只见对方将脸完全埋在自己胸膛,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哪怕他已经同意了让他一个人渡劫,依旧是放心不下。他觉得乾坤袋里那颗沾着鲜血的辛岩滚烫的很,就像在昭告它的存在一般。
“我会的,毕竟我的伴侣如此招人,我怎么舍得留下你一个人。”君政明明脸上是正经神色,话语内容却满是调侃。
原幸年想到那个赵雪儿,顿时瘪嘴,“明明师兄烂桃花也很多,我真该给你身上戳个标签告知你有伴侣了。”
君政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嗓音犹如陈年酒酿醉人的很,他突然将原幸年抱起来,一只手推开了大门。
“呐,就让娘子好好照顾夫君。良宵美景难易得。”
原幸年半张脸都红了,他凑到师兄耳边,低低柔柔道:“那娘子可要好好伺候为夫。”
一旁不幸围观了全过程的纸人表示:“不害臊啊!”随后灰溜溜的进了储物戒指里。它才不想要看活春宫呢!只是看着这两人这么恩恩爱爱的,再看看它……它也好想有个伴侣啊!只是不论它怎么想,它现在就遇到了最大的难题,除了原幸年,也就莲宵和深灼看得见它。
次日辰时,原幸年和君政前去送了伊堪酒师徒。伊堪酒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排斥自己师父,不过要说喜欢那显然双方都没有这种感觉。原幸年对此也是哭笑不得,只能希望他们去蓬莱之前相安无事。
“师兄,我们先去和林师叔辞别就走吧。”
邵倚帘败后,林厚朴干脆就趁这点时间训练他,两人每天都会去炼心宗开放的训练场。想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训练场了。
原幸年本来就没期望过费桦多会来送行,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人也不觉得古怪,只是大概会有丝“果然如我所想”这种明明应该料事如神的成就感偏偏只预料到坏事的无奈的感觉。
君政瞥了眼面上都显露不爽的伴侣,不由心里好笑。原幸年就是这样,什么情绪都藏不住。不过有些事,他倒是从头到尾都隐瞒的彻底了。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训练场走去,果然远远的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林厚朴一道浑厚的雷光剑将邵倚帘逼到了边沿,然而邵倚帘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利用手中的锁链往另一边的围栏射过去,整个人腾空一般跃到了林厚朴身后几尺的地方。
虽然林厚朴肯定压制住自己的实力,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金丹修士,对战经验也比邵倚帘多。因而,两人你来我往的,对战的好不亦乐乎。
原幸年也没开口喊停,等到林厚朴看到他们示意停战才走了进去。
“师叔,我们来辞别的。”君政道。
林厚朴点了点头,原幸年被邪剑修联盟盯上的事他们也知道了,他原本也想跟着回去护送他们,只是赵盼还有对战,显然他得留下来等到结束之后再回天门宗。好在费沢派了个金丹长老护送,应该不至于会出什么事。总不至于邪剑修联盟的盟主亲自来吧?
原幸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邵倚帘,对方冷冰冰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好歹他们也算是同门,走过去对他说了句小声话又退到了君政身边。
邵倚帘神色有些缓和,低声道:“小心。”
“嗯!”原幸年笑盈盈,和林厚朴道别之后他们就打算去炼心宗宗主的洞府。
如今,原幸年的雨刺已经如会贯通,逆时也会了第三层,等到后面他突破金丹,逆时后面的自然也可以学习了。而第三层他可以控制有灵性的生物,自然包括修士,不过只有短短三分钟。若是修士本身实力比他高深,还有反噬的可能。
金丹长老在宗主洞府等他们,想来宗主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到他们已经走远,已经看不到训练场时,君政问道:“你之前和邵倚帘说什么。他态度都变了。”
原幸年嘻嘻笑了两声,洋洋得意道,“我说师兄都输了,萧师叔肯定知道有厉害的修士。等我们再去和他说一通,他不会真的拆散他和萧壹谦的。”
君政神色温柔的摇了摇头,算是应了他的话。其实这次急着回天门宗,不但是因为原幸年的事,还有就是他被引发心魔的原因。他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后面是谁指使的也有一点眉目。只是如今还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必须得尽早和宗主禀报。
金丹长老等在了洞府外,看到原幸年他们,顿时冷嘲热讽道:“天门宗的弟子如此不遵守约定时间,亏还是大宗门。”
原幸年皱起眉头,刚想要说话就被君政拉了下衣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哼了声。明明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他忍不住想这长老是不是故意找茬。
君政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从容不迫道:“长老一见面就对我们这些小辈冷嘲热讽难道就是有礼教吗?何况,我们并未迟到吧?”
金丹长老顿时脸色一变,似要发作又碍着他答应了宗主,哼哼了两声:“若不是其他长老都没空,宗主又千叮万嘱,我才没兴趣护送两个毛都没长齐的。”
原幸年暗暗磨牙,这长途漫漫,三四天的路程真的要和这个一见面就如此讨厌的修士共处吗?
君政闻言又是展颜一笑,温吞吞道:“哦,我还以为宗主是派了宗门最厉害的长老来护送,原来是我想太多了吗?高估了长老实力,真是不敬,我深表歉意。”
长老气的脸色黑如锅底,偏偏不能和对方计较,又在瞧见原幸年一副想笑又憋着的模样,整个人眼看着都要爆发了。反正纸人是仗着其他人都看不见,已经笑瘫了腰,都要跌落在地了。原幸年还能够保持住已经是分外的努力了。
“不是说人等急了吗,怎么还在这?”炼心宗宗主走出来,看到两人神色不对,又从君政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顿时横眉竖眼的看向金丹长老,“成何体统!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个小辈置气。何况我不是告诫你,让你亲自去人房外等着?你倒好,让他们过来是想要告诉别人我们炼心宗待人不周吗?”
长老平日和宗主关系好,再加上活久了性情都有些古怪,性子也就更放肆,此时被提着脸面骂自是觉得难堪。可他好歹还知道自己是炼心宗的人,低下头来应了声是。
费沢又转头对君政道:“真是笑话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赶快出发吧。”
君政点头。
金丹长老将自己的飞行法宝拿出来,他的是一片椭圆形叶子的形状,上面的脉络清晰可见,叶柄则是棕色直直的朝天竖起。原幸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飞行法宝,不由得担心它真的能够平安载他们飞回天门宗吗?
长老先上去了叶形法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原幸年他们,语气冷淡,“怎么?不是你们急着赶路吗?现在又愣着干嘛。”
君政率先跳上了法宝,这片叶子倒是很大,足足可以站十几个人。他伸出手来拉了一把原幸年,待到伴侣也站了上来,随即看向了金丹长老。
金丹长老冷嗤了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催动了法宝升上高空。
原幸年盘腿坐在君政旁边,闲来无事干脆利用周边的云层来凝成一个又一个形状,不说倒是挺像模像样的。他使用灵力已经是非常熟练了,而如今缺少的也就是实战,在赏剑大会上虽然也其他宗门都有交手过,但他们的实力毕竟不如原幸年,他几乎都没怎么用全力过。
金丹长老斜视两人,对于原幸年还玩如此幼稚的把戏,心里是更加看不起。可很快的他就发现对方不单单只是把云层改造成一个又一个的形状,那些云层全都在他的控制下,跟在了他的法宝后面。
若是有其他人看到,定会认为是那些云朵活了,变成各种动物的形状追着前面的仙人。而仙人还在乐此不疲的捏别的妖兽。有的全都是他幻想的,狮身狼面,兔脸狐尾什么的怎么古怪怎么玩。顿时,他们所到之处的云朵全都变成了原幸年的玩物,懵懵懂懂的跟着他。
金丹长老无不震惊,他是知道这两个修士是天门宗看好又天赋极佳的弟子,可从来没人告知过他这年纪轻轻的修士竟有如此浑厚的灵力,而且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有耗竭。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宗主如此看重这两个弟子。
只可惜,不是他们炼心宗的,终究不能为他们所用。
金丹长老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向了君政,对方坦然的和他对视,依旧是温和有礼的模样。他忍不住心里委屈,这两个妖孽还需要他来保护吗?!当然他其实也就是这么想想,任经验阅历,他们还太小肯定是比不过他的。
原幸年终于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他的灵力枯竭了,而是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动物了,无奈只能做罢。
“师兄,好不好玩?”原幸年操控着那些云朵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献宝似得问君政。
那金丹长老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待君政回答就用一种让人厌恶的语气说道:“雕虫小技,有什么好炫耀的。”
原幸年深呼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人的话,何况他现在在这人飞行法宝上,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扔下去怎么办。
君政赞扬道:“很不错。灵力又增进了?我看你只用了三分一而已?”
他说的三分一自然是两颗内丹的灵力,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长老可不知道,内心更是深深震惊。若是他来,只怕也不止消耗三分之一,可这个凝脉初期的弟子竟可以做到这步,他顿时少了几分轻视的心,也收敛起来不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君政本来就是说给这人听,如今看达到了效果自然是见好就收,笑意盈盈的和原幸年说着小声话。
三天时间不长不短,只是他们赶时间就有些枯燥。不过让他们放心的自然是邪剑修联盟的修士没有来骚扰,也许是因为上空不适合偷袭吧,他们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三天。
其中倒是有件有趣的小插曲,他们在第二天遇到了同样在高空飞行的修士,他说他是一路追着原幸年凝成的那些妖兽模样来的,非要他给他捏个画像。
原幸年反正也不过是顺手玩玩,再说有利于灵力的操控,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然后大概用了一刻钟凝成了和那个剑修一样的人形。剑修欢天喜地的抱着和他等大的人形云朵就离开了。
第121章:故人的信(六)
一连三天,原幸年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进入妙灵之境里,唯有拜托莲宵帮忙浇灌绿线草了。
等到在上空远远瞧见底下的建筑时,金丹长老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天门宗,面对各种洞府若隐若现,祥云漫天的场景也只是淡定的将飞行法宝降了下去。若是在意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会安安心心呆在炼心宗。
已经有弟子等在那里,低眉顺眼的,倒是一副俊俏的模样。说来,修士修为越高深,洗筋伐脉越彻底,身体污气散尽,人也显得精神挺拔。因而,也难怪凡人都认为修士是神仙了。金丹长老也没下飞行法宝,待到原幸年他们都下去之后就指使着叶子飞上去了。
“诶,前辈……宗主让我招待您的!”眉清目秀的弟子顿时说道,声音轻轻柔柔的倒是好听。
金丹长老随意的一摆手,绿叶子倏地带他升到了高空,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影。那个弟子欲哭无泪,双眼湿漉漉的,手足无措的看那金丹长老都不见了,只得可怜巴巴的看向君政。
“大师兄,我没完成宗主的任务,他会不会不在信我了?”
君政宽慰的笑道:“无事。那前辈生性自由不爱拘束,随他去吧,由我和宗主说一声就是了。”
“多谢大师兄,”那年轻的弟子欲语还休的看着君政,随即听到一声轻笑,下意识的看过去时就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那脸精致俊美,温和的看着他。他陡然想起来大师兄有个漂亮温柔的伴侣,想来就是他了吧。一想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想要对君政使用魅惑,他脸色不由得一白,低声而又急急道,“我、我先去禀告宗主。”
君政自然的回应道:“一起吧,我们也要见宗主。”
然而,那个弟子在说完就慌忙跑了,虽然其他弟子在看到原幸年那张漂亮的脸会下意识轻敌,但是他从内心深处感觉得到他实力的强大。
“怎么了这是。”君政随口说了一句。
原幸年也是摇头,他只不过是多看了那个弟子一眼什么都没做,怎么对方就跟见了鬼一样跑了。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为什么,回了君政一句,两人就往宗主洞府走去。结果,又碰到那个迎接的弟子,对方连抬眼都没抬,匆匆和他们擦肩而过了。
宗主正在欣赏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那画上的是一把剑,剑尖横插在杂草乱从中,剑穗是鲜红的颜色,就像是新鲜的鲜血一般。原幸年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就不感兴趣了,恕他真的不懂这些。只是宗主站立良久,在君政开口说了一句之后也没回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沉默,干脆也跟着一同闭嘴好了。
大概一刻钟过后,就在纸人碎碎念当中,宗主终于开口了:“没人知道邪剑修联盟的所在地,他们既然连炼心宗也敢闯入,可见他们根本一点都不畏惧我们这些大宗门。”
纸人怨念颇深,叨叨道:“废话,我们都知道啊。赶快说些有用的行吗?”
原幸年抽了抽嘴角,他也不懂为何纸人为何开始变得暴躁。是不是因为他始终还惦记着要找赵雪儿报仇?其实只是因为他的问题他可以忍着,但是事关他的娘亲,对他一直都很好的十月辛苦怀胎生下他来的女人……他因为伴侣而和她置气,如今又遭遇到这种事,原幸年有些心酸和无奈。
君政点头,不紧不慢道:“确实如此。因而我想带师弟前往蓬莱仙岛。”
“蓬莱?你知道在哪里?”宗主微微眯了眯眼,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沉吟片刻又缓缓道,“就算你们知道如何前去,可去蓬莱路上凶险万分,再者你肯定那些邪剑修的不会在路途袭击你们?”
“蓬莱仙路十三关,有那枚玉佩指引,我们想来可以安全进去。”
黔骁颇为不赞同,“你怎么确定那玉佩能带你绕过十三关?再者你就肯定到了仙岛没有其他的陷阱?”
“师父,等不及了。”
“什么意思?”
原幸年也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君政喊宗主为师父,而且黔骁的表情同样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想要开口询问,可是这种压抑诡谲的气氛让他生生的住了口。
君政无奈的笑起来,“我听闻,邪剑修联盟这次发出了悬赏,提了师弟人头去见他的可以获得一百枚上品灵石,提供消息的可以获得一百枚下品灵石。我怎么敢在想那么多。”
纸人顿时无比惊悚的叫起来,“什么?!天哪,这个是不是也是规则搞得。尼玛我就知道规则肯定不安分。”
原幸年惊讶,但不至于情绪那么激动,只是师兄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他倒是无比好奇。要知道,他们这几天几乎都没离开过对方,难道师兄也跟周通一样有自己特殊的情报来源不成?原幸年想了想,他们之前接触的只有赵雪儿一个外人,难道是她?她会那么好心?实在是之前对她的印象太差,他怎么也觉得赵雪儿不会是做这事的人。
黔骁果然沉默起来,一百枚上品灵石,足够让修士疯狂起来。这个邪剑修联盟出手倒是大方的过分,他没有理由怀疑原幸年是不是知道他们什么秘密。可问题是他不过是天门宗一个还未出师的弟子,除了赏剑大会远赴炼心宗,其他时候大部分都是在天门宗,又怎么可能会接触到邪剑修的人?除非有人故意陷害他……如果是这个可能,黔骁脸色难看起来。他们也不可能去端了联盟的窝,一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所在地,二是他们的修士遍布辛岩域,根本不可能一网打尽。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黔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君政的做法。
生机险中求,若是将他们一直保护的好好地,也就无法走上一条更宽大的康庄大路。何况,修仙本来就是一件残酷无情的事情,他就算有心保护他们活着,也终究是要面对的。
君政道,“等我渡完心劫就走。”
“有把握吗?”
君政果决的点头,又勾起嘴角笑起来,“师父应该信任我才是。”
“是啊,不过短短二十年,你这天赋可是辛岩域无人可比。”黔骁感叹道,“你、你们随我去见老祖吧。”
原幸年还未反应过来,君政就应了声“是”。
纸人“哦哦”叫道,“黔里老祖啊!说不定会给你一两件上等法宝也说不定哦。阿年你可要好好讨他欢心哦。”
原幸年心里暗笑,那黔里老祖活了那么久肯定早就看淡红尘,何况之前有那几个脾性古怪的老祖,这一个正常点他就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吧。不过不容他心里怎么想,他们从宗主洞府走到深山后不久,竟是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很是荒凉的山洞前。
“果然老祖都是脾性古怪的啊。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啊?”纸人笑嘻嘻道。
原幸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纸人的话,径直跟在了宗主的身后。没想到山洞里面倒是很宽敞,而且几乎有一半的地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哪怕现在已经是冬日,它们依旧开的争奇斗艳好看得很。原幸年略过那些花,就在那最里面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男子不但一头白发,连那脸色和道袍也是白如雪,他轻轻闭着眼睛,白色的睫毛安静服帖的在烛火的照耀下显露一小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要飞仙一样。
黔里老祖就像不过双十的少年,他缓缓睁开了那双眼眸,唯有眼眸那点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了点生气。
“寻我何事?”他的声音清冷犹如山间泉水,轻柔而动听。
黔骁将原幸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提了君政要渡劫的事,希望老祖能给与他们一点帮助。
黔里那双纤薄的嘴唇犹如最甜蜜的花朵,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觉得舒服而安心。
“无事。阿政自是能够安然度过。至于他的伴侣,”黔里慢慢看向原幸年,嘴角轻微的翘了起来,“他有很多帮手。”
黔里就好像能够看透原幸年一样。
纸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声的凑到原幸年耳旁道:“我怎么觉得他能够看得到我?”
原幸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无论他是重生的还是他拥有纸人这个利器,只是既然黔里不说,他也不会问。他们本来也并没有任何亲密关系,就算君政是他的伴侣,他也不会因为这而想要亲近这老祖。虽然黔里是他见过的三位老祖中最温文尔雅礼教周到的人,而且还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十分抱歉,打扰老祖了。”黔骁恭敬道。
黔里缓慢摇头,似是轻声叹息了声,“你啊……还是不愿喊我一声。”
黔骁低垂下眉眼,没有言语。
“罢了。”黔里没有强求,轻轻挥动了下他白皙纤细的玉手。
下一刻,三人就又回到了宗主的洞府。既然黔里老祖都说他们没问题了,宗主也就不打算穷操心,叮嘱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君政让原幸年先走,他还有事要和宗主禀告。
原幸年先去了趟师父那里,木空青得知他被邪剑修联盟追杀也没多大表情,只是扔了一个袋子给他。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只说了一句话就不愿搭理他了。原幸年感激的谢过了师父,又拜托师父在他前往蓬莱仙岛时照顾绿线草后答应过两天将绿线草全都搬来师父这里就离开了。因为不知道他们要离开多久,而华敛泡药浴的日子也快要到了,所以以防万一还是交给师父为好。
这之后,原幸年去找了趟萧壹谦告知他邵倚帘一切安好不用担心就去了冰泉山。华敛的身体就被埋在深雪之下,面容模糊。原幸年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华兄,我跟蔚雪裳说让你忘记过去和宫案仇相识的记忆,你会恨我吗?”他知道没人会回他,只是不说出来他心里难受。
就算原幸年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相识相知甚至相爱,也许只是宫案仇的一场逼不得已的欺骗,可他依旧在他们接触的短短时间里看得出来华敛是真的很喜欢宫案仇。只可惜一人对错误的人用情至深,另一人却从来不愿正视自己的感情。
纸人也是叹了口气。或许是蝴蝶效应吧,因为原幸年的重生,所以剧情全都乱了套。原本上一世华敛也不至于这样,只是在想这些也没用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们就只能面对。
原幸年呆了片刻就离开了,他怕看到深雪之下华敛平静的面容,就如曾经的小剑冢一样是一场噩梦,而他们都深陷其中醒不来。
君政已经先回了房,等过了今日他就要开始渡劫突破心魔。说实话,原幸年挺为不安的,本来打算回家见一趟爹娘也暂停了计划。虽然君政肯定他不会有事,但一想到心魔中那个被悬挂在门上的男人,他就莫名的心悸惶恐。
戊戌还是老样子,在看到原幸年的身影就热情的抱住了他,用它软软糯糯的声音哭诉。它原本以为只是去个七八天,结果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消息。整个兽都病殃殃的,还为此一顿饭少吃了好几口菜呢!
原幸年:……他觉得指望戊戌用正常的方式表达它的想念真是太天真了。但是看它还如此生龙活虎的心里也就放心了,毕竟他们这一次前往蓬莱岛可不知何时归来。
“粑粑,你们不会再走了对不对?”戊戌抱着原幸年的大腿,他挪动一分,它就跟着蹭过去。
原幸年僵了下,随即蹲下来打算跟它讲时,戊戌仿佛就知道不是个好事情,更加抱紧了粑粑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唉,我还没说呢。”原幸年怜惜的摸了摸戊戌柔软的毛发,“只是这次去蓬莱很……”
“带它去。”君政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原幸年的话。
原幸年一愣,看向戊戌湿漉漉的眼睛,顿时不忍道:“师兄不用了吧,谁知道蓬莱仙岛会有多少危险。”
君政走过来,单手拎起了戊戌,似笑非笑的看着原幸年,“它是灵兽,可不是灵宠。再者这么丑的灵宠也就你要。”
“你、你呜呜呜呜,粑粑我哪里丑了。”最受刺激的自然是戊戌,它两只爪子在空中乱扑,想要抱住原幸年,可惜太短了每次只能摸到衣服的一点。
原幸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他想要将戊戌抱过来,可看师兄的脸色,只得默默放弃。
“戊戌,你想和我们一起去蓬莱吗?”他问道。
戊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呜呜噎噎地回答,“肯、肯定啊,我我很厉害的好嘛,呜呜呜放我下来!”
原幸年怀疑的看着短手短脚的戊戌,那毛茸茸的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还是觉得应该把它留在天门宗。反正它自己可以觅食,也有一些女修士会好心给它食物,好歹比蓬莱仙岛的杀机重重要好很多吧。
“师弟,它可是和我定的契约。”君政随手将戊戌扔到了地上,又说道。
好嘛,看来师兄是铁了心要带戊戌过去。说实话,他真的没觉得戊戌是有杀伤力的灵兽,当初在那个山洞里捡到它也不过是不忍心它被留在那里。现在,也不过是当个宠物再养。
戊戌又抱住了原幸年的大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粑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就带我去吧!”
纸人忍不住笑,阴阳怪气的说:“不反过来要你保护就不错了。唉也不知道主角想什么,让一个灵宠去做什么。”
原幸年决定不去理会纸人这几天古怪的情绪了,扬着温柔的笑容,柔声说,“戊戌,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
“别太宠它。”君政突兀说了一句就转身回了屋。
原幸年耸了耸肩,得了,不止纸人,连师兄都怪怪的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心魔无法再压制的缘故,想到这,他又担忧起来。拍了拍戊戌的脑袋,也跟着走进了屋里。
君政只是坐在那里,盯着一个茶杯出神。
原幸年坐到他面前,挡住了那个茶杯,微微笑起来,“师兄,你莫不是吃醋了?”
“你觉得我会?”君政嘴角泛着的笑容有些邪逆和张狂,和以往根本不同。
原幸年不知为何一瞬间觉得这才是本来的师兄。而君政似乎意识到什么,笑容弧度又恢复了温和亲切。
“抱歉,只是有些心情不好。”
原幸年知道师兄为了他的事担忧心烦了很久,理解的拍了拍他的手,又温温说道,“师兄,顺其自然,我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应该安心度过心魔。”
君政凑过去,吻了下原幸年翘起来的嘴角。
“放心吧。你无需担忧心魔。”
“嗯。”原幸年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明明只是稍微触碰了下他的嘴角,却让他心跳加快起来。
君政双眼温柔,满满的流泻着爱意,“今晚我一个人去妙灵之境,你去见一趟你爹娘吧。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要去多久,还是说一声为好。”
原幸年没有多想,点头同意了,再者他也想他们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愿意承认他这个孩儿。于是原幸年让戊戌好好待着,不要惹师兄生气就下山了。
因为没有飞行法宝,他使用了加速符下山,但这样也要行走一个时辰多才能到。
纸人从进入屋里就沉默不语,似乎它恶劣的情绪已经让它连话都不想说了。然而就在原幸年站在爹娘房屋前,它突然低语了一句,却是让他惊慌失措起来。
第122章:蓬莱仙岛(一)
纸人说的话虽然还不能判断是真是假,但原幸年几乎是下意识就觉得这是君政会做的事。他几乎是马上就想要回去,然而却被纸人劝阻了。君政定然是为了不让原幸年担忧才决定现在突破心魔,若是他回去了反而让他分心了,那不是违背了他的意思吗?何况,黔里都说没问题了,想来老祖这么说也是有把握的。
再者,君政想来也希望原幸年能和爹娘好好道别,前路迷蒙,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么,现在就不该留有遗憾才是。
原幸年苦笑,压低了声音道:“你告诉我师兄打算一个人突破心魔,我又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他望着面前这扇紧闭的大门,忽然凝神起来细细倾听。
似乎有极为低哑的声音,在细冷的北风吹拂下更是不甚真切。原幸年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喊了一声,随即听到了脚步声朝他这边缓缓走来。莫非是来了客人不成?等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后,是他素来沉默寡言的爹,而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则是赵盼的父亲。
赵盼的父亲曾经帮过他们很多,所以哪怕他们搬到镇里来,两家依旧有联系。而且当家的女人离开之后,赵盼也不能随时回来看他父亲,他颇为无趣干脆也在原父旁买了房子,做起了小本生意。有赵盼给他的下品灵石,也可以换不少凡人交易的银两,因而生活倒也是无忧。
“舍得回来了?”原父淡淡道。
原幸年有些委屈,他之前过来明明闭门不见,怎么还怪他不回来呢,他也很想念爹娘,只是原父这样的态度让他本来就心里烦乱更是郁闷。
赵父连忙开口调解,笑道,“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何况你们之间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你不也说很想自己儿子嘛,怎么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这脾性。”
原父轻哼了一声,不过本来对方说的也是事实,他最后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娘亲很是挂念你。你伴侣的事先不提。”
本来这已经是原父做出的最大妥协,可是一想到师兄此刻正在渡心魔,为了让他没有顾虑的回来,他什么都没说。
“还愣着干嘛?怎么,半个多月未见,还长脾气了?”原父发现原幸年并没有跟上来,眉头一皱,语气也不好了。
原幸年从小就性情乖巧温和,在进天门宗前什么时候忤逆过他。结果这还没在宗门待几年,反倒乖张起来了。尤其是伴侣一事,那可是关乎他往后的幸福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和别人定了命契。他自然是觉得孩子不听话了,想要好好教育一顿,又舍不得说重话,怎么都别扭。
纸人戳了戳原幸年的肩膀,担忧的看着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它不由有些后悔了,君政显然是为了不让原幸年担心,它这么莽撞一说哪里还安的下心待在家里。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纸人忐忑,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原幸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不能浪费了师兄一番好意,而且他也不想自己后悔。宗主那么极力反对他们去蓬莱仙岛,说明此行一定凶险万分,他也没把握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现在有时间他也会好好待在爹娘身边。
“孩儿只是有些事要和爹娘讲。”原幸年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赵父,轻声说道。
赵父顿时了然说道:“哦哦那你们聊,我也要回去照看我的铺子。”
原父也没有阻止,他送了赵父出门之后,一言不发的往大堂走去。原幸年跟在后面,只觉得心情复杂。他一直觉得爹娘能够理解他,毕竟修仙之路漫漫,能有个相知相交的伴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在意他的伴侣是个男人。
“听筹深说你们此次是前往炼心宗参加赏剑大会,还有好几日才会回来。为何提早回来了?”原父问道。
筹深也就是赵盼的父亲,原幸年还以为他爹根本不会关注他的事,听到这顿时心里一暖。只是他不想将自己的家人牵扯进来,并没有说自己被邪剑修联盟追杀了。
“对战输了,所以就先回来了。”原幸年说道。
“你那个师兄也输了?”
“他被人陷害进去了心魔里,然后担心我一个人危险决定陪我回来。”
原父原本冷峻的脸上表情稍微缓和起来,只是用不冷不热的语气问道:“那他怎么没来?”
原幸年一愣,也不敢说置气话,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宗主有事交代他,还没忙完,就让我先过来。等他找个好时间过来。”
原父也没再问下去,“嗯”了一声,又站起来,“你娘亲煮了许多菜,晚上就留着,多陪她说说话。”
“好。”
两父子勉强算是和好了,也就没在提伴侣的话题,和和气气的吃完了一顿晚饭。原幸年帮着娘亲整理了饭桌,原本还想帮忙洗碗,但被拒绝了。
原父将之前种的大树移到了院子里,本来它扎根很深,根须都紧紧的埋在深土里,是很难完整的将它挖出来。只是不知原父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大树完好无损的给搬了过来。
原幸年从小时候就觉得这颗大树很神奇,就仿佛有所感应一样能够感受到它蓬勃的气息,而此时那种感觉更是无比清晰起来,他仿佛被吸引一般不自觉的将手放在那粗壮的树干上,顿时叶片泛起了荧荧水蓝色的光芒,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全都轻盈的飞舞起来。他惊讶的看着满树荧光沿着手心脉络一直传到他识海的位置,随后慢慢的消融掉。
纸人惊叹,“这棵树龄有几万年吧,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还真是神奇。”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
那些荧光流窜到他身体里时,顿时身体的积劳疲惫都一散而光,原幸年更是感觉到灵力仿佛都涨涌起来,沸腾热烈的在他全身流动,甚至他觉得灵力都增加了许多。这种奇妙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那大树的荧光全都被他吸收了,此刻又变成了普通无奇的大树。
纸人忽而狡黠一笑,“就你所知,你知道哪里奇珍异宝奇花异草最多?”
“蓬莱。”原幸年叹息一声缓缓道来。
传闻蓬莱仙岛十分神奇,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域,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移动,就和瞬移一般,下一息它就不在原来的地方,因而仙岛才无法被修士轻易找到。而蓬莱最为有名的则是生命树,生命树每一万年产一个果子,那果子有起死回生之效,比还魂草还有奇效。一万年才能够结出的果子,自然被很多修士觊觎。一百年前被某个域的大宗门无意获得,只是后来传出那颗果子被一个弟子盗走了,并且逍遥无踪了。蓬莱的修士誓死都保护着那颗生命树,更是传闻若是生命树死亡,那些大大小小的域也会不复存在。
“这棵树,有可能是生命树的种子。”纸人推测道。
原幸年抬起头来,痴痴望着枝叶茂盛的大树,那些荧光对他来说非常有用,灵力又增加了一大截。然而他在触摸过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估计是一天只能吸收一次。”
“也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原幸年想着是不是应该和他们说一声,毕竟他也不经常在,若是让他们吸收也挺不错的。
原氏已经洗好了碗筷,远远看着自家孩儿站在那颗神树下,表情微妙的变了下,脸上有些不自在。她擦干两只已经开始粗糙的双手,想了想还是慢慢走了过去。结果就看到那一幕,满树荧光延伸进原幸年的身体里,她仿佛又想到了那一天,顿时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身体也撞在了柱子上。
原幸年听到声音,连忙转过头来,看到是自己母亲,顿时微微浅笑起来,“娘……你怎么了?”他注意到她苍白的神色,疑惑的轻声问道。
原氏无措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身体慌乱的想要往后跑去,却踩歪了楼梯,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原幸年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过去,想要将她拉起来。只是原氏不知怎么了,使劲的挣扎,力气竟是大的可怕,他没有防备之下差点也跌倒在地。
“娘,你怎么了?!”原幸年担忧的大声喊道。
原氏双眼通红,她根本听不到自己儿子的呼唤,整个人犹如魔怔了一般,手中竟是出现了一把剑,毫无章法的乱砍。那剑寒光凌冽,身长而纤薄,看起来是上等法宝。原幸年本来就和她挨得近,一个不慎就被划了手臂一道伤口,倒也不深,只是连带着碎了一片袖子,也没怎么流血。原幸年没在意,他更想知道原氏到底怎么了。只是原氏拿着长剑,他又不愿伤害她,一时也拿她没有办法。
原氏嘴中呢喃着什么,含糊不清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忽然喊了原幸年的名字,他连忙应了声。
对方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会被应声。
“阿、阿年?”原氏歪着头,迷茫的喊了声。
原幸年连忙支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想要靠近原氏的时候,她突然又提起了那把剑直直的刺向他的胸膛位置。纸人失声尖叫起来,他们之间不过三米的距离,幸而原幸年几乎是在剑光一闪就竖起了雨帘。原氏本来也只是胡乱使剑,自然是被阻挡住了。与此同时,一枚辛岩朝原氏的手腕射过去,顿时那把剑哐当一声掉下来。
原父脸色阴沉,快步走过去,在那之前又将那把剑推到了原氏拿不到的地方,一把将她敲晕了。那动作十分熟练,原幸年不由想娘亲是不是时不时都会这样发病。
“父亲?娘怎么了。”原幸年询问道。
原父将他的妻抱起来,只说了一句就回了房。
“旧疾而已,原以为好了,没想到又发病了。”
原幸年浅皱眉头,他又重新看了一眼那苍天大树,内心的忧虑越发加深。
纸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将伤口处理下把。”
他这才发现自己右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然而还没有结疤。想了想现在也不适合去询问父亲,原幸年干脆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这间房就算久未住人,原氏依旧每天都会细心打扫就怕有一天他回来没有舒适的房间可住。他随手拨弄了下花瓶中的花瓣,粉粉的花粉沾染了一点在指尖上,被他漫步心经的拨开了。他推开窗户,有些稍冷的凉风就愉快地溜进了房间里,带来一片寒意。
原幸年依靠在墙边,双眼盯着远方,神色有些涣散。
“还在担忧你娘亲?”纸人问道。
“他们从未对我说过,”原幸年轻声说,“我不知道为何我们要来辛岩域,也不知道娘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隐瞒了我很多东西,我心里很不安。”
纸人也是无奈,上一世关于原家的剧情讲的十分含糊,只不过是作为这个炮灰攻的一个可怜的身世背景而已。只是它不明白的是,写书者创造原幸年出来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小高朝的话,也未免太不够看了。毕竟他当时的实力根本比不上宫案仇和华敛,身世背景自然也是。也许,只是为了体现主角的魅力,什么一见钟情为你死之类的。
“不要担心。你父亲面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而且她看起来身体很好,想来只是过去的一些事对她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所以才会时不时的这样。”纸人劝慰道。
原幸年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冰冷的双手碰触到自己的脸,没有一处暖和的。他才不过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君政,心里就想念的紧。又是担忧他万一渡劫遇到什么,整个人都无法安心下来。结果一个人站在窗前直到天边微光浮现,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脚。纸人早就溜到了储物戒指里呼呼大睡,远远的已经能够听到鸡鸣声。原幸年走回桌前,抽出了一张白纸,想了想就开始给爹娘写起了信。还从未有过这样给他们写辞别信,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爹娘身边,可是有的事他不得不做,也不愿他们被卷进来。
写写停停许久,原幸年看着自己诉衷情的满满都是他的情绪的纸张,莫名的笑了下。他将纸张塞到一个信封里压在了花瓶下,流连的看了眼房间,最终狠了狠心从窗户那里离开了。他没有勇气直面告诉他们,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他的苦楚。
纸人不知何时又坐回了原幸年的肩膀上,它的双手轻柔的贴在他的脖颈上,闭上眼虔诚道:“不要担心,他们会好好地。”
也不要哭。
我会保护着你,在我所有的时间里。
原幸年低促的“嗯”了声,他低下来的头颅又重新抬起来,抹去双眼的通红,朝纸人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此刻,天已经大亮,冬日难得出现的光线温柔的扑散开来,为整个大地增添了一抹温柔。而侧脸微笑的少年,看起来是那么美好而又梦幻。纵使以后他身披荆棘,孤身一人依旧会记得这一天,他们曾剖露出真心,也愿意相伴对方一直走下去。
天门宗已经愈发近了,萦绕的雾气散尽,被云朵围绕着的山峰也显露出它们的本色。原幸年既渴望早点见到师兄,又怕听到不幸的消息。只是无论他心情多么矛盾,这条通往天门宗的山路终究还是走到了头,紧接着也到了他们的房子面前。
原幸年在门外深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面上表情多出笑容,只是勉强的终究是太过作,看起来就是那么不自然。他迟疑了良久,先是低低的喊了声“师兄”,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顿时心沉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房门内空荡荡的,连一点人的生息都没有。
“师兄?!”原幸年惊慌失措的大喊。他真的怕了,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纸人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妙灵之境!”
“哦哦。”原幸年不好意思的停下来,他真的是急慌了,都忘了师兄是在妙灵之境里突破的。然而等到他进去,里面却依旧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无论是竹屋,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他所能到的地方都被翻遍了,可是君政不在。他脑子一片空白,傻呆呆的就那么站着。
纸人也是惊奇,奇怪的嘀咕道:“不可能啊,主角怎么可能会死。再说不至于突破心魔失败连个尸体都没有吧?”
原幸年眼前模糊,他什么都不敢想,形如僵尸一般,胡乱走着,直到在灵溪前看到自己的样子,顿时突兀的笑起来。若是八年前的自己,定然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的深爱着一个人吧。他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没了,紧接着走了两步噗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纸人吓呆了,自己的身体接触到灵水之后已经软趴趴,根本站不起来。
“阿年,你不会是想要殉情吧?!”它大喊道。
原幸年原本混沌的思绪顿时清醒起来,他鄙夷的瞧了一眼纸人,幽幽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让自己冷静一下。”
纸人欲哭无泪,赶紧催促道:“行了你清醒了吧,赶快上去!”
这个时候,有个人影慢慢的朝灵溪走来,他的面容陌生而又熟悉,带着一抹轻佻的笑容,“这位美人是否要我扶一把呢?”
原幸年怔怔的看了他半晌,随即将一只玉手伸了出去。
第123章:蓬莱仙岛(二)
原幸年伸出了手,他笑意盈盈,突然整个手臂用力一把将那人也拉进了灵溪里。对方并没有反抗,声音低沉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又一把搂住他的腰。灵水溅到他们身上,顿时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尤其是那人,紧贴的道袍完美的显现了他健壮的身材和勾人的胸肌。
纸人显然没认出来,一个劲的问原幸年怎么把陌生的修士放进来,又自个在那里否认,它自是还记得妙灵之境只有他的伴侣也可以进来。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尖叫起来!
“啊啊啊是主角!!他怎么变了样子?!”
原幸年自是没办法回复它,他认真的打量着君政,其实整个轮廓还是能看出来以前样子的影子,还是眉眼深刻清晰,只是额头更加饱满,鼻梁更为挺直,倒是比以往的模样更英俊了。
“师兄,你这样岂不是更招人?”原幸年调侃道。
君政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拨去原幸年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道,“我也没料到会变样,之前去见了宗主他还认不出我来。”
看到师兄成功渡劫结丹成金丹修士,原幸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拉着君政上了岸。
原本躁动不安的灵溪又平静下来,许是因为妙灵之境的主人和伴侣都一同在里面,本来清澈透底的灵水在他们上去之后似是有点点光芒在往下移动,渐渐沉入了深处。那深蓝的最深处,似乎有一只庞大的鱼游过,它浑身浅蓝,大嘴将那些荧光吞进了肚子里,随即摇摆着鱼尾游去了一个泛着亮光的山洞里歇息。
“你比我预料的提早回来了。”君政原本打算用净身术除去身体的水,结果发现他们一上来那些水就消失了,犹如蒸发一般。
原幸年同样也是。
“师兄是觉得我不会发觉你的想法?”对方既然主动提起来了,原幸年顿时有些埋怨,好不委屈的说道。
君政右手从原幸年抄到他后脑勺那,带着两人额头贴着额头,他沙哑的低声说道:“我想过最可怕的是你跟我断了命契。”
原幸年心里一酸,他轻啄了一口对方的嘴唇,缓缓道:“师兄,我在意的从来都是你的安危。”
“我知道。你看我这不是成功渡劫了。”
“是。”原幸年也不愿他们这个时候争吵起来,只是将叹息压进了心里。
君政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在他白皙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随即静静的将他抱在怀里。他能够成功突破心魔全靠白字送给他的那滴血,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毕竟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可结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被那个旧日记忆逼得节节后退,还是只能依靠那滴血引导突破。
修仙世界有一类人,他们的血弥足珍贵,不但可以用来提高炼制珍贵药材的成功率,也可以助那些无法渡劫心魔的人顺利结丹。只不过这种万能药一个域里出一人都是几率非常大的。也不知道白字从哪里找到了这样的人,而这也势必引起辛岩域的腥风血雨,甚至有可能是各域之间的战争。不过,提炼一滴万能血也是要耗费很大的灵力,若白字不是大乘,根本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取出一滴完好的血。
君政知道白字前辈通常闭关在哪里,只希望在他们躲过邪剑修的追杀之前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至于那个万能药,想来白字前辈也能保护的好好的吧。
“师兄,我、我先去将绿线草都拿去给师父。”
虽然原幸年是很喜欢两人这样安静温馨的气氛,只是纸人一直在旁边叨叨让他们别腻歪了赶紧把事情都搞定然后去蓬莱仙岛。既然君政已经是金丹修士,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把握进入水底迷宫了,眼看着那件上古法宝唾手可得,它自是着急得很。
君政松开了怀抱,笑道,“我也帮忙。”
两人一起将绿线草移到了盆栽里,幸而已经快要成熟了还能稍微折腾一下,若是幼苗期的,一不小心都有可能让它们死亡。不过一刻钟,他们就将所有的绿线草弄了出来,然后整齐的放在乾坤袋里。
“师兄要一起过去吗?”原幸年用净身术给自己洗干净了双手,一边问道。
“还是算了。我去整理行李。等一到子时我们就走。”
“要这么快吗?”原幸年随口说道,“我还没和萧师叔萧师兄辞别呢。”
君政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们之前完全没有隐藏踪迹,肯定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们回来了。谁知道他们为了那一百枚上品灵石会做出什么,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那我爹娘,他们会不会去找他们?”原幸年顿时担忧起来。他们远赴蓬莱,万一那些见钱眼开的逼迫他爹娘,那他岂不是照料不到。
“放心吧。我让宗主接他们来天门宗住,等我们搞定了这事就好了。”
原幸年其实做好了在他还未变成元婴前一直被追杀的准备,不说辛岩域根本就没有飞升老祖,而且飞升的一般就直接进入上界,根本不可能还待在各域中。
“师兄有解决办法?”原幸年好奇问道。
君政的话含糊不清,“等我们到蓬莱再说吧。”
“好,那我先去我师父那。”原幸年点头,出了妙灵之境后就往木空青的洞府走去。
将那些绿线草送到师父那里,又帮着种到了灵植园里。木空青难得的夸赞了两句,就是他也能看出来这些灵植和他培育的不相上下,而原幸年只不过是刚开始接触这些灵植而已。本来原幸年弄完这些就要回去,结果他师父问他若是多了个师妹,喜不喜欢。因为原幸年是他在天门宗收的第一个弟子,他本来是不打算在收的,只是看到那个小姑娘的第一眼,心里就动荡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初次遇到那人的场景,他竟然失了神,在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要了那个姑娘当徒弟了。
原幸年自然是挺高兴的,毕竟他们师门就两个人,未免太过寒酸了。本来应该备些见面礼的,不过木空青倒是不兴这些,两人说完了这件事原幸年就准备回去了。
纸人其实很纳闷,“你那师父知道你去蓬莱就不担忧吗?”
木空青属于寡言,但其实就是面冷心热之人,他在离开前还给了他一整个乾坤袋的灵药,若不是因为他还有事不能离开天门宗,说不定就跟过去了。
“没事,有师兄嘛。”原幸年道。
纸人“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问道,“你不觉得你师兄好像无所不知吗?”
“师兄博览群书,他平日不修炼都是捧着一本我看都看不懂的书在看。”原幸年不疑有它,替君政辩解道。“倒是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疑神疑鬼又脾气暴躁的。”
纸人神色复杂,片刻后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和主角整天在我面前亲亲抱抱的,欺负我没有伴侣啊。”
原幸年噗嗤一声笑起来,略带抱歉的说道:“我以后一定收敛,别生气了啊。”
纸人见此事揭过了,也不愿原幸年在怀疑什么,只嬉笑着调侃起来。
蔚雪裳等在了门口,依旧穿着惹眼的鲜红色道袍,眉眼沉敛,看到原幸年远远走过来,原本懒散的身姿晃悠悠的站直,还顺便抬起了白嫩的手,朝他打了个招呼。原幸年原本以为蔚雪裳还要晚一些再回来呢,连忙小跑了几步到他面前。
“你可是整个辛岩域都出名了啊。”蔚雪裳勾起一抹笑,慵懒的说道。
原幸年无奈的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他自是已经听君政说过了,毕竟那张悬赏榜上的其他人还有谁他这么值钱呢,一百枚上品灵石啊,可以买一件上品法宝还有不少剩余呢,足够普通的修士无忧的度过一生了,他实在是很想问问邪剑修联盟的盟主,到底他做了什么了。
蔚雪裳挑起纤细的柳叶眉,神色自若道:“自然不是,我知道有你那师兄在,你定然死不了的。”
原幸年抽了抽嘴角,“是。那敢问老祖所来是为何。”
“我有这么老吗?”
“……”果然老祖的脾性都是古里古怪的!原幸年笑的极尽温柔,“我去找师兄了,你爱说不说。”
蔚雪裳唉声叹气道:“唉小辈就是太不懂得礼教了,这态度,真是伤碎了我的心。”说着,还夸张的捧着胸口,哀婉的咳嗽了两声。
原幸年眼神就跟打量怪物一样,默默的说道:“前辈你是被夺舍了还是被你伴侣打傻了?”
蔚雪裳哽了下,低下头再抬起来,脸上顿时恢复了无比正常的神色,淡淡道:“其实我来,是为了华敛的事。”
“哦,你说吧。”
原幸年一脸“你原来不是为了说废话”的表情让蔚雪裳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那个伴侣妖孽古怪得很,他才不会这么将就别人呢!哼,他可是元婴老祖!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堆的蔚雪裳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瞥了眼他后才开始说。
“你说的让他忘记以前记忆的事,你确定吗?”
“自然。”原幸年果决的说道。
蔚雪裳犹疑了下,本来控傀宗的处理傀儡都是将他们的记忆一概都抹去,可华敛却不同,他可是乐情宗的修士,而且还有可能是下一任宗主。现任乐情宗宗主生性多疑,若是看到华敛又重新变成了人然而忘记了记忆,处理来自是麻烦。他主要是担忧记忆清理不彻底,要知道很少会有控傀宗的只处理关于某一个人的记忆的。
原幸年听完蔚雪裳的担忧,双眸眨了眨,继而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担心你技术不过关?”
蔚雪裳:“……”他这是报复吧,绝对是!“有谁敢像我一样只消除某一个人的记忆?你要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千千万万,很多你自己都没记住的它也储存在记忆里。我要从中抽丝剥茧,自然也不敢确认是否有遗漏。”
原幸年也不是故意为难蔚雪裳,听他这么一说也谅解的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前辈尽可能的将那个人的记忆都消除吧。”
“好。”蔚雪裳道,突又看到原幸年定定看着他,不由纳闷一问,“又怎么了?”
“你可在活人身上看到记忆吗?”
他背后那道长疤,纵使岁月流转,依旧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若不是师兄告知,说不定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在君政心里是一个不能放下的点,何尝不是他的。
蔚雪裳冰雪俏丽的脸上突然扬起了邪逆的笑容,“你想死?”
“……我走了!绿线草师父会给你送过去的。”原幸年自然不想死,也只能另寻其他来得知自己背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蔚雪裳看着他走进院子里,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中,才小声的说了句,“可别死了。”
原幸年走进去的时候,君政正在玩弄着手中一块辛岩,他瞧了眼就没怎么在意。而是将蔚雪裳的话说了一遍,又问师兄接下来要做什么。原幸年在天门宗交好的弟子并没有几个,再者对于去蓬莱一事他也没兴趣宣告其他人,如此看来原以为会忙碌的,竟然意外的清闲了下来。想来萧楚行和萧师叔也不会正正经经的回应他的辞别,他也就没打算去找他们了。再说,修士也并不都是都呆在宗门修炼,出门寻找天才地宝天地灵植也是寻常事。
“我看到古书中有种阵,能够掩盖我们的踪迹。”君政说道,“我正在学习。我们前往蓬莱的话白日还好,夜晚赶路就需要注意了。”
“嗯。”原幸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师兄的脸。
虽然还能看出以往的模样,然而有时候恍惚一下还是会以为是个不熟悉的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原幸年总觉得师兄好像连气质都微妙的变了点。
“怎么了?”君政好笑的看着原幸年的样子。
原幸年不好意思的“唔”了下,“没事,师兄你继续学习吧,我去妙灵之境里种灵植好了。反正灵田还空着。”
“去吧。”君政没有阻止,继而又埋头研究他的阵法去了。
纸人软绵绵的趴在原幸年肩膀上,似有感叹,“以前主角可没有这么快就成为金丹修士,而且还会阵法。”
原幸年将乾坤袋中的灵植拿出来,听纸人这么说,不以为意的笑道:“这有什么,你看我也是凝脉期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纸人轻声说了句,又调侃道,“若没有主角,你说不定五六十年也达不到凝脉。”
原幸年只听到那后面半句话,顿时傻笑一声,随后利落的将活力花的种子种好了,满意的看着一片灵田都是灵植。活力花非常好养活,当然是相对于绿线草这类。但如今妙灵之境里天地灵气非常充足,所以根本无需担忧,只要定期检查一番就是了。
君政进来妙灵之境后,看到原幸年傻愣愣的站在灵田边上,“在干嘛呢。盯着它们就能长出花来?”
“没有。师兄你学会了那个阵法?”原幸年问道。
君政点头,虽然隐踪阵要的材料有些特殊,上古神兽的皮毛什么的他表示多的不能再多,而这其实也是他让原幸年带戊戌去的原因。(戊戌捂着自己被剪掉的毛发委屈的哭了。)因为毛发还必须是现剪的。
两人交谈了下前往蓬莱仙岛要注意的事,原幸年也得给纸人准备食物,他们起码要十六天左右才能进去蓬莱仙岛的地界,而且几乎都不会降落到地上,所以为了一路上不会被纸人叨叨,他必须准备充足的干粮。
宗主送了他们飞行法宝,柳叶舟,有个船舱,里面还有暗舱,据说可以抵挡元婴以下的攻击。毕竟此次他们去蓬莱要半个多月,一直御剑飞行的话不但是对灵力的消耗,同时也不利于空中对敌。而飞行法宝只要塞入储存灵力的灵石,必要时指挥个方向就够了。
子时一到,原幸年拿出玉佩来捏了个法诀将封印它的术破开后,一道绿色的光芒就远远指向了天边。原幸年和君政对视一眼,随即勾起了嘴角,坚定的走上了飞行法宝将玉佩挂在了船前。伊堪酒说除了使用玉佩的人都看不到那指引的绿光,原幸年自然是放心下来了。
君政将足够的灵石放进了槽口,操控着柳叶舟缓缓升上了天空,沿着那道绿色的光芒前进。弄好了隐踪阵之后,他才走进了内舱里。
原幸年正半个身体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看到君政掀了舱帘走进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盯着他却不说话。
“怎么了?”
君政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他旁边,右手自然的和原幸年的手十指相握。
“哦,我只是在想我要是金丹也会变样子吗?”原幸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师兄的手非常温暖,虽有些粗糙,却让原幸年十分喜欢。他也喜欢两人此时安静的气氛。君政笑容加深,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一吻。原幸年于是更加靠近对方,捉到他的唇瓣舔吮了下,随即想到答应纸人的事,又有些留恋而不舍的退离开。
君政用另只手摸了摸原幸年的唇瓣,轻柔的描绘着他的唇形,声音低柔而诱惑道“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原幸年嘴角弧度更是显露出愉快的弧度,想要再亲近对方,结果就听到了纸人不怀好意的干咳了两声。
这家伙还真的说到做到啊。原幸年抽了抽嘴角,飞快的在君政脸颊吻了下,笑眯眯道:“师兄你什么样子我也喜欢。”
纸人翻了个白眼,又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第124章:蓬莱仙岛(三)
大片大片的云朵簇拥在一起,缠绕在柳叶舟周围,原幸年甚至可以伸手略过那些云朵,不知怎么想起那个求他帮忙做他画像的剑修,忍不住笑出声来。君政瞧他一眼,站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那种柔顺的质感一直让他很喜欢。
“笑什么呢?”
原幸年眉眼都是温柔,狡黠的说道,“师兄还记得那个剑修吗?”
君政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记着别人。”
“师兄……”原幸年有些怔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又在看到君政嘴角溢出的一点笑意,顿时撇撇嘴,“我只是……唔,也给师兄做个玩?”
君政闻言眸光闪动,幽幽道:“有我本人你还不满足吗?”
纸人在原幸年肩上笑的十分疯狂,还激动的锤了两下他的肩膀。原幸年抽了抽嘴角,可怜兮兮的看着君政,自从师兄结丹之后,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看到原幸年认真疑惑看过来的眼神,他唇角的弧度慢慢扩散开来,“师兄不会让你禁欲的,就别想那些了。”
原幸年白皙的脸颊成功的红透了:……嗯,这个不一样一定是调戏人的技能又升级了。
前几日他们还是相安无事,也偶尔遇到过飞行的修士,不过他们大多只是为了赶时间。听说乐情宗出事了,宗门禁止前去拜访的修士离开,因而闹得沸沸扬扬。原幸年想到失踪的华敛,不由猜测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不过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虽然心里还有担忧,但他现在也是爱莫能助。
绿光指引的路最开始还能看到城镇。从高空中看下去,那些房屋楼宇都犹如蚂蚁大小,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而后渐渐的它路经之地就人烟稀少,甚至只有广袤的平原或者高耸的山峰。原幸年起初还有兴致往下看,结果一连五天过去之后,他就百无聊赖的靠着栏杆,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就算再惊奇美妙的风景天天看下去也会腻的,何况只是在高处一掠而过。原幸年也不是来欣赏景色的,只是也不能安心下来修炼,毕竟还有邪剑修这个隐患存在。
“这里有我看着,你无聊就去妙灵之境修炼吧。”君政将柳叶舟的方向小弧度调整了下。
“可是师兄一个人多无聊。”
“怎么会。”君政一把拎起睡得缠绵忘我的戊戌,“它陪着我。”
原幸年不忍直视的瞧了眼戊戌嘴角的口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要是有人来袭击……”
君政摇醒了迷迷糊糊的戊戌,温柔道,“那我就把戊戌扔上去吸引他们的注意。”
可怜戊戌被这一顿吓顿时激灵的整个兽都清醒了,它扑腾着自己短小的前肢,想要脱离它邪恶狠心的麻麻的禁锢,然而君政死死的拽紧,它根本就挣脱不开。
“嘤嘤嘤,粑粑……我不要……”被剪毛已经很惨了,它还要被当做诱饵,简直是兽生悲剧啊。
原幸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他看着委屈的戊戌,想了想将深灼叫了出来。深灼的妖丹已经恢复了差不多,正好让它出来练练身手,毕竟之前那么久都因为内丹损失在沉睡,身手肯定生疏了。
“师兄我让深灼陪你。”
“戊戌也得在。”君政轻松的拎着戊戌的脖子摇晃了一下,依旧不肯放过它。
原幸年也没坚持,本来他就尊重伴侣的意见,何况……他觉得带着戊戌反而是累赘……他真的始终把戊戌当做灵宠来养。
“那师兄有问题记得通知我。”
“好,快去吧。”君政笑眯眯的摆手,随后就低下头凶神恶煞的瞪着戊戌。
原幸年摸了摸鼻子,假装没看到戊戌可怜巴巴的求助眼神,非常迅速的钻进了船舱里。师兄都这样不加掩饰了,他再阻止就有些过分了。他进入妙灵之境后就开始修炼,期间都是风平浪静,什么动静也都没有。原幸年也就放心下来,更加努力的汲取天地灵气,滋润两颗嗷嗷待哺的灵丹。
真是……想想就心酸。
而实际上,君政这边遭遇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战斗。其中遇到的那个凝脉后期法修在看到不但有个金丹修士还有个金丹妖兽就放弃了进攻的想法。他得到的情报明明是两个凝脉期的天门宗弟子,虽然有些忌惮他们所属的宗门,但他们在外面而且还远离天门宗那么远,又怎么可能追查的到是谁做的。就算他们查到了,他那时候有一百枚上品灵石,买件上等法宝轻而易举,难道黔骁还会亲自出手不成。
实际上,如果君政死了,黔骁还真会亲自给他报仇。
不过那个法修虽然不知道这些,可在看到那阵势,再看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他权衡良久,还是灰溜溜的想走了。
君政拦住了他,笑眯眯的无辜而又纯良的看着他,只是在法修眼中就是女干诈而又可怕的狐狸。
君政知道原幸年现在在妙灵之境是听不到外面发生什么的,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隐藏自己什么。
“有事?”
法修面上平静,实际上后背都冷汗淋漓了,简直是要崩溃了。到底谁给他的虚假情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一个凝脉后期也没个厉害的法宝怎么可能搞得定两个金丹……
君政依旧是态度温和的,似乎这人根本不是来取他性命,(法修:我也做不到好嘛……)“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位置。”
“既然你问、呃!是邪剑修联盟!他们给每个接受悬赏的人一个玉牌。”法修瞪大了双瞳,这下是脸上都冷汗狂下。被金丹妖兽死死盯着脖子,而且近到都可以听到对方从鼻孔里喷气的声音,任他再如何强装镇定也忍不住双腿哆嗦。
君政伸出了手来,那个可怜的法修顿时明白,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玉牌扔了过去。
“我、我可、可以走了吧?”见对方只认真打量着玉牌没在理会他,法修哆哆嗦嗦的问道。
君政似笑非笑,将玉牌放进了乾坤袋里,才不咸不淡道:“你来是做什么的?”
法修连忙吼了一句,“路过的!”
“那就请离开吧?”虽然是反问的语句,却是不容置疑的要求。
法修直接跳下了柳叶舟,生怕君政反悔。等到他祭起飞剑,才一阵后怕的喘了好几口气。他用了个净身术,正平复心情着,有一艘巨大的岛屿型飞行法宝从他旁边掠过。法修不由多看了几眼,那飘扬着的旗帜正是邪剑修联盟的标志。
那带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经过法修时还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桃花眼弯弯,额头正中心是一朵白莲的模样。她明明与身后那些修士穿着同样的道袍,可飘然出尘,眉眼精致,犹如谪仙,顿时让身后的人都失色了。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端庄优雅之泛,法修都看直了眼。那白莲一般的姑娘抿起嘴角,弧度微小的侧过身,露出优美纤长的脖颈,她丹唇轻启,低声轻柔的在和旁边站着的修士说话。
法修看到那个眉目阴沉的高大修士朝他这边看了眼,明明只是普通的一眼却让他顿时产生了心悸感,犹如被毒蛇盯紧的猎物,顿时整个人僵硬动弹不得。他不由后悔,在看到邪剑修联盟那个标志时就应该赶快逃命才是,他们可从来都不是善茬。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个脸色阴沉的修士就祭起飞剑飞到了他面前。
法修心里直打鼓,又有些莫名的埋怨那个姑娘没事朝他笑什么。
“敢问,可有见过两个修士?他们其中一人模样俊俏,水灵根,还有一个雷灵根的,他们都是天门宗的弟子。”修士出乎意料的和善,不咸不淡的问道。
法修心里一松,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指了个方向,正是自己之前离开的地方。然而等到那修士道谢回到飞行法宝上,他才纳闷起来,他们是邪剑修联盟的不是可以根据那个印记追踪他们吗,怎么还需要问别人?况且不是还有那个玉牌吗……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胸口突然一阵尖锐的疼。他缓慢的低下头,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鲜红的血,从自己的胸口流了出来。随即他看到那个姑娘,她温温地笑了一下。依旧是那样美,只是却令他不寒而颤。
法修想要询问为什么,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能够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眼前模糊,那个带头的姑娘的笑容慢慢的也变得虚幻,最终变成了一片漆黑。
那个脸色阴沉的修士低下头来,他沙哑地问道,“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都是我的错,请责罚我。”
女修士银铃一笑,她漫不经心的将自己手中的法宝收进了乾坤袋,又轻柔的看着那个修士,淡淡地说,“何须你来,我一招就足以搞定这不自量力的东西。以后,不要对那种蝼蚁和颜悦色。”
阴沉的修士低声应了一句,“是。”
岛屿型法宝继续朝它之前行进的方向飞行过去,那个法修的尸体也就坠落到了地上,面目血肉模糊。
君政把玩着手中的玉牌,并不是很好的材质,表面粗糙,只刻有邪剑修联盟的标志。此刻它散发着滚烫的温度,就像要把手心灼伤一样。
越接近被邪剑修联盟追杀的对象,这枚玉牌就会自身灼热起来,最终变成灰烬。
“主人?”深灼从喉咙里低吼了声,眸子警惕的盯着远处。
君政眯起眼睛,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人越来越接近,随后将躲在后面的戊戌拎了起来。
“哇哇哇麻麻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当成诱饵吧?”戊戌大叫。
君政笑了两声,没有任何迟疑的将戊戌往那几个过来的修士方向扔了过去。
第二波前来的一共有五个修士,三男两女,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修士修为最高,已经是凝脉后期了。另外几个则是凝脉前期。本来他们对付两个凝脉修士还绰绰有余,已经幻想了拿到上品灵石的场景,止不住内心的喜悦时,结果一只毛绒绒的妖兽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那个凝脉后期修士反应很快,手中的法宝就要攻击过去的时候,突然一愣,他明明看到了有个胖乎乎的妖兽袭击过来,然而等自己想要攻击它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瞄准,仿佛有什么干扰他的视线。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试了好几遍,结果依旧都是这样。
“你们攻击。”眼看着那妖兽越来越近,高瘦修士皱了皱眉,对其他四人说。
四人闻言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宝,可很快的他们面容上也露出一丝疑惑。
“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其中一个女修士小声问道。
“奇怪,我想要攻击的时候却总觉得对方不在那里一样。”
“我也是。它快要靠近了!”
无论这五人如何忌惮纳闷,戊戌的内心却是狂乱崩溃的,尤其在它不会飞的情况,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它一个奋力,顿时浑圆的四肢就紧紧抱住了它面前人的脑袋。
前来领赏金的五个修士:……
犹豫要不要帮忙的深灼:……
总之,这一刻就连君政也不忍直视了,他揉了揉忍不住皱紧的眉心,头一次怀疑他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了。他一个眼神看向深灼,灵兽了然于心,低吼了一声就朝那个被戊戌蒙住头的修士飞奔过去。
可怜那个修士还没搞明白怎么了,想要甩开戊戌,偏偏它就是不放手。这自然有利于深灼的攻击,它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拍在了对方胸口上,顿时鲜血直溅,将戊戌背后漂亮的毛发都染红了。修士惨叫了一声,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其他几个人也愣在了原地,竟然都不知道回击。
戊戌感激涕零的跳到了深灼的后背上,甩了甩自己黏上的鲜血,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被攻击的修士因为剧痛而失去了对飞剑的控制跌落了下去。而其他四个修士并没有动手,他们本来也不是彼此都心无旁地的信任对方,冷眼旁观完全程。在深灼又一声高亢的低吼中,四人微妙的煞白了脸。
竟然是金丹妖兽!
幸存的四名修士瞪大了瞳孔,一时间谁也不敢动弹,就那么僵持着和深灼对视着。若是只有妖兽,他们也许还有一战之力,然而等他们看到了御剑前来的君政,顿时都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个金丹修士!还有那个被邪剑修联盟追杀的另一名修士并不在场,也许他就潜伏在这周围。四人已经在动摇,都忘了他们此刻可是在高空之上,除非有什么可以隐藏自己踪迹的法宝,否则又怎么可能在一览无余的空中躲藏。
君政随意的瞥了四人一眼,他并不想大动干戈。这前面来的都是一些不知底细就冲着赏金来的,等他们意识到有金丹修士和妖兽时,许多实力不足的修士就会放弃,后面来的就是有实力有自信的甚至是宗门派来的。并不是只有散修才会在意这些,有的小宗门同样也会出手。毕竟他们养那些弟子也要灵石,花费不小,又抢不过大宗门,也就唯有亲自出手挣挣赏金了,想想也是挺辛苦的。
“我们不、不挣那个赏金了……求你放过我!”被君政掠过一眼,其中一个修士就口齿不清的求饶。
他们本来也就是半路凑成的小队,做不到生死同赴,况且这金丹修士看起来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左右无望,还不如捡回一条小命。
“都要到手了,你怎么可以放弃!”突然一个粗狂的声音愤愤道,他并不是四人当中修为最好的,却是最不畏惧也不怕死的。
君政“哦?”了声,将深灼背上的戊戌扔回了柳叶舟上,似笑非笑的看向粗嗓子的修士。
“要送死你去!我不奉陪了!”那最开始求饶的修士顿时急急的撇清关系,说着还往后退了好几步表明关系。
深灼死死盯着凝脉后期的高瘦修士,就怕他趁现在争执时动手。不过君政看来不动如山,表情也是轻松自在的,想来他也是胸有成竹。
高瘦修士皱着细眉,本来他们折损一人不说,现在还在敌人面前内讧,这赏金怕是别想要拿到了。再者,他们没有调查清楚就这么追来了,却是莽撞了。
“闹够了?”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女修士冷泠泠开口,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笑意温和的君政,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踏入修仙这残酷的世界也就意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方能成为大能。何况,他们实力本来就不如人,若是为了保命,那就该趁现在放弃。
那两个争执的人似乎很怕女修士,纷纷闭了嘴,只是暗地里斗嘴还是免不了。
君政依旧是微笑着,适时开口,“想来你们也不想有所伤亡,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他率先回了柳叶舟,深灼则是且看且退,时刻防备着四人的举动。女修士叹息了一声就离开了,纵使多么不甘愿,他们实力低,也只能放过眼前的肥肉了。高瘦个还有那个求饶的修士也跟随着离开,可那个声音粗旷的偏偏不乐意,心神一动就想要偷袭过去。他连君政的动作都没有看清,胸口就被雷光给开了个洞,血与肉都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恶心。因为失去了操控,飞剑连带着尸体一起往下坠落。女修士心神一震,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于是离开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身后两名修士也是如此想,转眼就看不到他们三人的身影。
君政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就连深灼都只看到一抹残影,它忍不住内心的震撼,痴痴地看着那人高挺的背影。
第125章:蓬莱仙岛(四)
君政不费吹飞之力就解决了他们,或许也不算……之前戊戌是哭哭啼啼的还想要去找粑粑哭诉,被他眼明手快的阻止了,甚至还让深灼帮忙看着它,别让它进入妙灵之境。
深灼本来就对君政言听计从,他可是原幸年的伴侣,自是不会忤逆他的意思,于是果断的叼着戊戌的脖子上的毛。君政看戊戌无法挣脱,轻柔的拍了拍深灼示意它做得好就自己进去了船舱里。随即心神一动,人已经在妙灵之境里面了。
原幸年正在修炼,这已经是他待在妙灵之境的第五天,从开始还担忧师兄会遇到袭击到后面慢慢沉浸在吸收灵气当中,他已经透过识海看到自己的木属性内丹和水属性的一样大了,甚至隐隐有超过的趋势。和纸人提过这事,对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确定的猜测是不是因为木属性的比较积极强势,所以后来追上。原幸年想了想还是勉强认同了这个想法,只是两个内丹拼命汲取灵气各不相让的画面却让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起码……他是第一次知道内丹还能如此活泼。
不管如何,原幸年依旧专心的认真修炼,师兄已经到达金丹期,他也要更为勤奋的努力才行。
纸人因为不能离开原幸年很远,很是百无聊赖的,起初还能忍着在木屋闲逛,可时间在它眼中简直难熬。它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吸收灵气,只能盯着那副画像发呆。越仔细看那副画像,就越觉得好像谁。
纸人先是盯着那副画像良久,又看向闭关忘我一心的原幸年,忍不住咦了声,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它纳闷了。明明画像中的人和原幸年一点都不一样,原幸年的脸虽然也是鹅蛋脸,但是两颊稍微丰满了些,眉目也是柔和的仿佛带着笑意的。画像中的人偏向俊美,轮廓稍瘦,眉眼比较锋利。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人吧?
搞不懂啊。纸人研究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副画像会给它像原幸年的感觉。它也不好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去打扰他修炼,只能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
而它的苦恼终于被君政解救了,纸人双眼看到他简直亮晶晶的比他的伴侣原幸年还激动。其实它就是这个问题适中纠结着放不下,等着询问原幸年呢。
“师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君政一进入妙灵之境,原幸年就感觉到了。他睁开眼睛,从打坐的姿势改为了站了起来,小跑了几步走出了木屋。
“没有。”君政其实也有些纳闷自己进来做什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分明可以轻而易举解决那些追杀过来的修士才是。他摇了摇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原幸年,手指拂过他的脸颊,终究是承认了,因为他想念自己的伴侣。
明明不过五天没见,况且原幸年就在妙灵之境里,他竟然生出了丝丝的渴望。这可如何是好。君政想的不由出神,右手就放在原幸年的后脑勺没有动。
原幸年好笑的看着自己的伴侣竟然失神了,他以前可从没看过师兄也会发呆的。于是,果断的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吻落了下去。两唇相贴,彼此间熟悉的温度就让原幸年心间颤抖了一下。
君政微微眯起眼睛来,加深了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两只手也动情的抚摸着原幸年的后背。两人吻得缠绵,更甚有啧啧水声。
纸人一副看透了尘世的目光,无语的想着他们是有多离不开对方啊,这才几天?五天而已……就要这么缠绵悱恻,恨不得就地你缠我缠吗。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拍了下原幸年的肩膀,以防他等下就要扒了君政的道袍。奈何它的力道提醒了跟没事一样,原幸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它。默默地想自己怎么这么可怜的纸人,妥协的溜进了储物戒指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它受够了啊!!
原幸年似乎听到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可等他竖着耳朵想要仔细听清楚时,却只听到了清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的他也就没在意。一个吻就让他情动不已,原幸年不由羞窘起来,偷偷拿眼看君政,得到对方一个满是情欲的视线。
看起来师兄也好不到哪里去,原幸年噗嗤一声笑起来,更加亲昵的贴在了君政的怀里。
君政搂紧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属于自己伴侣身上清淡的香味,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笑脸,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那个一直爱慕着他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他的人,在那样宁静的犹如暴风雨前来的夜晚来到他的房间,神色哀婉又满是爱恋。他问他是不是从未喜欢过一个人,要不然为何对他如此残忍。那时候,他斩钉截铁的表示自己永远都不会动心,也是让那人彻底死了心。一眨眼,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深刻在他心里的愧疚似乎也柔化了许多。
他突然想要述说些什么。
“幸年,你还记得我那时候问你对霖姜什么感觉吗?”
原幸年不知道为何师兄突然提起这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师兄,怎么了吗?”
“我在上对战台前,她喊了我。”君政缓缓道,“她预祝我赢得对战,还拍了下我的肩膀,说如果我赢了就告诉我一件事情。结果,我的心魔就被引发了。”
“是她做的?为什么?”原幸年蹙眉,不明白霖姜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政赢不赢得对战对霖姜而言应该只有荣誉才是,毕竟他们同是天门宗的弟子,再者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又怎么会……原幸年不由得想到那个红花阵,果然霖姜也是李荃的人吗?那宗主知道吗?若是将霖姜继续留在天门宗,万一又和李荃来个里应外合,觊觎宗门的宝物怎么办。
“霖姜的事我已经和宗主禀报过了。至于她的目的,也许是受李荃蛊惑吧。”君政又道。
“怪不得师兄让我离她远点。”原幸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随即又疑惑的盯着君政的双眼,“师兄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君政不知为何觉得口干舌燥,甚至觉得喉咙灼烧的他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知道他的感觉是错误的,他只是怕接下来的话会让两人的感情有嫌隙,甚至有可能分道扬镳。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想来定是想不到现在的自己竟然也会踌躇犹豫,害怕一句话就让所有分崩离析。
“有件事我一直记得,但是我始终没有说出来。”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也就不那么生涩了,君政舔了舔嘴唇,似是回忆起了久远的时光,那个时候他才刚觉得原幸年挺有趣的,“你还记得商陆想要复活凰泉的事情吧。也是因为凰泉,周彤才死的。其实,赵盼说得对,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两个魔物在身边,可是……我大意了,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没反应过来那是调虎离山之计。”
原幸年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要把这样的事说出来已是困难,何况早已经过了那么久,师兄到底是无法就彻底埋葬那些过往。他并不怨恨君政,况且这并不都是他的错。
“师兄,这并不怪你。”等到君政都说完,原幸年低声安抚道。
毕竟人不可能不犯错误,智者还有一疏,再者那种情况难免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原幸年其实也已经释然,因而才能够安慰君政。
君政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轻柔的抚摸着原幸年的后背,忽而轻声笑道:“还要继续修炼吗?”
“师兄知道还有多少路程吗?”自己一个人修炼而让师兄守着总归是不好。
“大概还有十几天吧。”
君政想了想,还是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反正他们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也不过就是在他眼前显示了下存在感。当然,他把戊戌扔出去的事就省略了。
“那师兄我还是跟你一起守着吧。”原幸年道。“有我还能陪师兄说说话。”
君政自然不会拒绝,他本来也就是因为想念而进来的,谁也不知道后面来的敌人有多强大。一个人单打独斗毕竟是少数,等君政是金丹修士的消息传出去,来的定然也是五人以上的小队形式。
戊戌好说歹说都不能让深灼放口,简直是郁闷至极,被咬在妖兽口中简直是让它整个兽都崩溃了。它内心恨恨地咒骂着君政,随即直挺挺的装死。反正这深灼根本不理会它,它也懒得浪费力气了。就在它又要陷入昏昏欲睡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戊戌?这是怎么了?”原幸年纳闷的看着面前的情景。
戊戌顿时委屈就涌了上来,哀嚎刚冒出来,就看到君政似笑非笑的表情,它浑身一哆嗦,在回忆起来的就是自己狼狈的被扔出去的情景。感觉把这个说出去似乎只能得到嘲笑的戊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述说了。
说到底,君政还有理了……毕竟它是他的灵兽,主人让它去攻击敌人本来就是应该的事。
原幸年看着怏怏不乐的戊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随即让深灼将它放下来。深灼自然听从主人的,于是毫不怜惜的将戊戌给吐了出去,还呸呸了两声。原幸年一脸无语,这么嫌弃的样子刚才就别咬那么紧啊,瞧瞧那脖子后面一圈毛都被咬秃了。再加上那屁股上明显的一块没有毛的位置,简直是好不狼狈。
“粑粑……”戊戌因为深灼突然地动作整个兽都滚了两圈,一双大眼睛就要溢出泪水来。
原幸年连忙抱起了它,轻柔的将乱翘的毛发抚平,又轻声细语安慰了两句。他知道深灼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想来也只有会是君政的要求,知道他们两不对盘,干脆就这样将这件事揭过好了。只是还是得和师兄说下……戊戌看起来也不是能够冷静面对敌人的样子,别反倒还要他们来分心救它才是。
戊戌小声呜咽了几下,还是没出息的将委屈咽进了肚子里。它原还想多在粑粑怀里蹭几下,就被君政毫不留情的捞了出来,然后就对上了他那双深色如墨的双眸,眸子中清晰的印出了自己的模样。
“主人。”
就在一人一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时,原本就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深灼竖起了耳朵,那双锐利的眼也朝右边看去。
君政其实早就发现了,不但是右边,后面也有不少的飞行法宝跟着,只是他们按兵不动,他也就懒得分神注意。也许是因为好几股势力胶着忌惮的缘故,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原幸年好奇的看向右边和他们并行的飞行法宝,其他的都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就这个木屋形状的飞行法宝肆无忌惮的和他们平行。木屋外是一块很大的平地,甚至两边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原幸年还以为他们是直接强行让木屋飞上天呢。平地上站着大概二十个修士,男修士比较多,各个都是模样精致面容白皙。
这个时候,木屋由一个模样尤为俊俏的修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披着白色大衣的男人,男人身量颇高,只是脚步有些虚浮,脸上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原幸年不感兴趣的看了眼,随即就听到戊戌嘶嘶的声音,他疑惑的看向它。戊戌从来软绵绵的脸上丝毫没有掩饰的显露出暴怒,它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男人,原本缩进去的爪子已经伸了出来,明晃晃的就像下一秒就要攻击过去。原幸年眉眼一跳,连忙弯下身握住了它的前肢。戊戌躲避不及,锋利的指甲就划过他柔软的掌心,顿时红艳的鲜血就滴落到戊戌白色的皮毛上。
原幸年也没有理会,而是担忧的看着戊戌,柔声道:“怎么了?”
君政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柔的抓过原幸年的手,在那三道还在流血的伤口上撒上药粉,又细心的用白布包扎起来。
戊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而汹涌而出的恨意依旧让它目不转睛的瞪着那个披大衣的男人。
“不说清楚,伤了幸年的事就别想这么了了。”君政冷声道。
戊戌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意外的用一种怨恨的声音说道:“那个人披着的大衣绒毛是用我族人做的!”
原幸年还是第一次听戊戌提到它的身世,说来相处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它到底是哪一族的妖兽……
“我的族人是生活在极北深地的龙嫡兽,在我成为第一任主人的灵兽之前,我们的族人就被猎杀的不到五十只。”戊戌沉痛而哀伤,它紧闭了下双眼,重新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粑粑,我不会连累你的。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难怪戊戌会有如此反应,原幸年了然,血海深仇他自然不会阻止,只是戊戌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敌对的过那边二十几人。就算是龙嫡兽……呃,戊戌说什么来着。原幸年露出愕然的神色,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它真的不是灵宠啊。
龙嫡兽是传闻拥有龙族血脉最多的妖兽,它们能够和修士一样飞升到上界。原幸年没想到看起来只会撒娇赖皮的戊戌竟然是龙嫡兽,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必须得打消它杀死那个男人的想法。
木屋法宝的主人也正是那身披龙嫡兽皮毛的男人,他来自然不会是为了所谓的一百枚灵石,而是打算跟随原幸年他们进入蓬莱仙岛。邪剑修联盟发出悬赏不久,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条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整个辛岩域都知道了。那就是原幸年是蓬莱神树的继承者,他是要回去成为蓬莱仙岛的主人的。一百枚灵石在他们眼中自然是比不过这原幸年背后的身份,因而脑筋转得快的人自然是想要与之交好,所以这些修士才没有贸然行动。这男人自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在看到原幸年那张脸时他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素来对美人没有抵抗力,又因着家族在辛岩域也是出名的大家族,家中就有三名金丹修士。这在辛岩域,还有哪个家族能够请得起三名金丹修士,因而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不敢轻易惹怒他,也就导致他素来无法无天,不过大宗门多少还是会忌惮点。
眼看着男人双眼死死盯着原幸年,还露出一副惊艳垂诞的表情,他旁边那个模样俊俏的修士顿时了然,眉眼嘲讽一闪而逝就轻柔的抚摸着他的手,谄媚的柔柔道:“郑少可是看上了那个美人?”
“还是君儿懂我。”男人捏了一把修士滑嫩的手,只是视线依旧在原幸年身上。
原名魏承君的修士娇俏的笑了声,声音轻灵,“他正是神树的主人,原幸年。”
“原来如此。”男人眉眼深沉起来,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君儿,去把他请过来,切莫伤了他。”
魏承君悄悄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看看原幸年旁边站着的可是金丹修士。他不过一个筑基后期,怎么可能请的过来。还不要伤了他,怎么看都是自己处于下位才对。不过心里再怎么不甘愿,他依旧是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祭起飞剑朝柳叶舟飞过去。
原幸年如临大敌,紧抿了嘴角,手中已经催生出了藤蔓,眼看着就要攻击过去的时候,君政适时的阻止了他。
他们的谈话,可是瞒不过金丹修士。
第126章:蓬莱仙岛(五)
魏承君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踏上了柳叶舟。不过他素来面上不动声色,浅笑着将手中的飞剑收了起来,又朝两人拱手道:“在下魏承君,奉郑少之命请原公子前去一趟。可否赏个脸?”
原幸年不明所以,他又不认识那个什么郑少,而且他们跟着他既然不是为了杀他夺得赏金,那又是为了什么?他刚想婉拒,君政开口了。
“我想你说的那个郑少应该不知道幸年有伴侣了吧。”君政勾起一个笑容,颇有些意有所指。
魏承君依旧保持着他嘴角的弧度,心里却在暗骂,不管是谁都让他不安心,他不就是为了能去蓬莱吗,非要闹出什么来才甘心。
“郑少只是见到原公子,一见倾心,单纯的爱慕罢了。并非想要做些什么。”反正那个愚蠢的家伙也听不到,魏承君笑的美艳,就跟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
原幸年倒是不以为意,之前遭遇的爱慕者众多,不过一般在得知他有伴侣就有自知之明了。他想这什么郑少知道应该不会再纠缠他吧,于是托魏承君回话。
魏承君也懒得说第二遍,反正从他跟在郑少身边已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情景,他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隐晦的不爽,不过谁让他得依靠他进入蓬莱呢。等他进了蓬莱拿到那样东西,他就立马走人,再也不待在这个愚蠢的花心纨绔子弟身边了。
魏承君御剑回到了木屋法宝上,刚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魏承君!我是让你去请那位美人,不是让你去勾搭别人的。别以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还欠着我很多灵石呢。”郑少不爽,他刚才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竟然笑的那么开心,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看他这样笑,顿时心里那个窝火。
魏承君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他什么时候勾搭别人了,再者能别整天说他欠多少灵石呢。当初说让他做他的人时不是说好的那些就一笔勾销吗?!
“郑少,我已经询问过了,”魏承君把郑少的话当做耳边风,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那原公子已经有伴侣了。”说来,他自从筑基成功到现在也十几年了,虽然保持着年轻的容貌,可内心也算是个凡人中的沧桑老头子了。自己孤影伶仃的,也希望能找到一个伴侣共度一生啊。不要求家财万贯姿色出众,只要不花心的全心全意喜欢他一个人就好。
郑少只觉得魏承君出神的模样还有点诱人,当下就小腹一紧,可又想到他在床上的那些花样,那使力的程度又让他后庭一缩,不愿在想下去了。他都在床第之间甘愿雌伏了,这个小美人怎么还不懂的他的心思。
“我不管,你把他请过来。”郑少道。
魏承君不乐意,他从来就是心思藏得深的人,此刻也有些置气了,不冷不热道:“郑少亲自去请吧!”
郑少从前可是流连花丛的风流之人,即使有了喜欢的人也一时改不了这个毛病,接着就哼哼了两声,想要过去的时候沉默的看着柳叶舟和木屋之间的距离,他又不会御剑,让他怎么过去!
“带我过去!”郑少斜睨了一眼魏承君。
魏承君巴不得他过不去,可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祭起飞剑。郑少一把跳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没办法他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你不要抱那么紧。”魏承君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断了,就算是喜欢的人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恨他了。
郑少脸一红,虽然皮肤那么黑也看不出来啥。他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手中的力道倒是放松了不少。魏承君也没理会,反正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还是别关心的太多把自己陷进去更深。
原幸年远远的看着他们御剑过来,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随即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平,他放松下来,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魏承君一眼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莫名泛出一丝酸涩,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起来。
郑少自然也看到了,而且这两人就跟旁若无人一样亲密简直是太过分了,不知道他还没和他的小美人真正心意相通吗?
“在下郑少,乃龙潜宫宫主的关门弟子。”
不止原幸年惊讶,就是魏承君也忍不住莫名看了他一眼,他只知道他是郑家家主的儿子,可从来不曾知道他还有这个身份,可他却偏偏告诉了现在才不过一面之缘的原幸年。魏承君不由双眸黯淡起来,却只能抿紧了嘴唇,将自己内心的伤心掩饰起来。
而郑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魏承君,他其实早就想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了,郑家人这个身份不过是障眼法,为了预防其他人探听到龙潜宫的事情。他虽有些花花肠子,不过只是动动嘴而已,喜欢欣赏美人,那些修士他可从来没有出手过。郑少以为魏承君应该会满脸崇拜的看着他,会更加喜欢他才对,只是……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纳闷了。
原幸年则是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嘴角掩去一丝笑意。龙潜宫他自然是知道的,三宫一楼五山庄在修士的世界也是颇为有名,龙潜宫是三宫之一,当初建立这龙潜宫的人传闻有四分一的龙族血脉,而且又建立在海底,因而得名龙潜宫。而现任宫主生性肆意放荡修炼懒散,所以修为一直只在金丹期。但也有揣测,他是隐瞒了他的真正实力。
纸人听到这龙潜宫就双眼亮晶晶的,顿时激动的拍着原幸年的肩膀,它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等好运。要知道那个水底迷宫就是在龙潜宫那一带,它当初想的是偷偷进去,现在如果能结交宫主的关门弟子,想来就能多增加点安全。
“跟他好!不要拒绝他!”纸人吼道。
原幸年:……
君政自然的笑道:“在下君政,这是我伴侣原幸年。”
原幸年回应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轻柔道:“能认识龙潜宫宫主的关门弟子是原某的荣幸。”
郑少忍不住陶醉起来,瞧瞧这美人不但人长得俊俏,连声音都这么甜美,简直就比那清澈动听的泉水声还要美妙,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心生喜欢呢。魏承君低下头敛着眉,反正还不是如以往一样,他何必自讨没趣又独自伤心呢。
“原公子名字可真好听。”郑少当然没忘套近乎,满脸真诚的赞美道。
纸人还在那里死劲拍打着原幸年的肩膀,急切道:“不要犹豫的用你的美色诱惑他吧!等我们拿到了那件法宝,就是化神老祖也奈何不了我们,你不心动吗难道你不会恨不得就抱住郑少的大腿求他和你做朋友吗!”
原幸年忍了忍,决定还是将纸人的话当做耳边风,他并不是不想要那件法宝,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才是。他假装拍了拍肩膀,实际上是轻柔的抚摸过纸人的脑袋。纸人也知道自己急切了,它深呼吸了口气,用一种狂热到让人可怕的眼神盯着郑少。原幸年正想回话的时候,之前还乖顺的呆在他身边的戊戌突然暴起,挣脱了他的束缚,前肢的爪子也亮出了锋利的指甲,眼看着就要朝郑少攻击过去。龙嫡首自身有种奇特的技能就是幻影,它们能够迷惑敌人,让他们以为自己瞄不准目标。其实那个目标就一直在他们面前,只是大脑给出的错误提示让他们怀疑自己看错了。
对于戊戌来说这是血海深仇,这是血海深仇,它是不会就此放下的。它们族人虽然护短可从来都是友好的妖兽,遇到人类也不会主动攻击,可就是因为这样,它们轻信那些骗子,就这样活生生的丢了性命。
其实这一刻不过是一息之间,戊戌的指甲就要划过郑少的脖颈,他的鲜血将会祭奠它死去的族人。一想到这,它那双大眼睛流露出一丝兴奋和报仇雪恨的快感和迷茫,然而它的攻击被一道金色的屏障给挡了下来。龙潜宫宫主的闭关弟子自然不会少护身法宝,戊戌暗恨自己竟然忘了这,可等它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它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金色屏障自然是君政的,他居高临下而又面目平静的看着戊戌,没有说一句话。
郑少也是惊呆了,只不过他惊讶的不是戊戌攻击他,而是没想到那个君政竟然如此的强悍可怖。要知道戊戌的速度可是很快地,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君政不但察觉了而且还使用了护身法宝。这等实力,想来辛岩域也没几个人比得过他吧。不过才二十八九岁,竟已经有如此实力,这人定是深不可测不能为敌。别看郑少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其实他心里比不少人通透的很。魏承君将手中的法宝收起来,他懊恼的从郑少面前退到旁边,恨恨决定以后再也不冲上前了,人家根本连给他一个眼神都没有。
“戊戌,别胡闹。”原幸年连忙说道,顺带着抓住了戊戌。
君政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平日总是温和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冷淡和质疑,戊戌这般不听原幸年的话,他留着也是个隐患。原幸年虽然不知道君政的想法,但心里莫名浮现的不安和惊惧让他生出危机感,甚至他一个举动都有可能给戊戌带来最坏的结果。
“你可知错?”君政的声音跟冰渣子一样让戊戌的身体抖了抖。
郑少察言观色,这个时候肯定要大度的说没关系,再者他也没受伤,还要和他们交好才是,肯定不能计较。于是,他浮起一个直爽的笑容,摆摆手道:“没关系的!这小家伙说不定是想跟我玩呢。”
“谁是和你玩!我要杀了你!”戊戌露出牙齿,愤怒的威胁道。
郑少笑容变得尴尬,心里直嘀咕这妖兽怎么这么不给他面子。倒是魏承君面色难看,细长的柳叶眉也拧了起来,他们修士也过得是走在刀尖的生活,对于这种直白的赤裸的话自然不会小觑。
原幸年感觉一阵懵,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局面,纸人在他耳边聒噪的简直比振耳兽还要烦,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手中抓着的戊戌已经在君政那里。
“呃,师兄……”原幸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为难的看向了郑少,“真是抱歉。这是我的灵兽,因为它感觉到族人的气息比较激动。”
郑少古怪的看向对方,又看向了自己披着的绒毛大衣,顿时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龙嫡兽吧?”
原幸年点了点头,一边紧张的看着君政拎着的戊戌,它低垂着头颅,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龙嫡兽很在乎自己的族人,所以它才会这般。”
郑少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在众人奇怪的神色中将大衣解了下来,递到了戊戌眼前,“小家伙你在闻闻这是你族人的味道吗?”
戊戌耳朵动了下,紧接着怨恨的瞪了郑少一眼,然而还是凑向了那件大衣,它的神色也有愤怒转为了疑惑,明明最开始闻到的是自己族人的气息,可是再仔细的闻了几下,这其中又有着微妙的不同。随即他想起来族人说过有一类妖兽和他们的气息很像,因而它们也会被误当成龙嫡兽来捕捉。
“我要是真有只龙嫡兽,怎么会将它做成大衣。”郑少看他明白了,又笑着说道。
戊戌眨了眨眼,眼中唳气已经消散而光,它知道它是误会郑少了,软糯道:“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原幸年不由的松了口气,若是戊戌执意要杀郑少,那可真是为难他了。既然是一场误会,他也放下心来,嘴角挽了起来,“实在抱歉,郑公子。”
“没事。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的。”郑少随意摆摆手。他自是也高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势必会对他客气,趁胜追击提出跟他们一起去蓬莱,他们肯定也不好拒绝。
戊戌想要从君政手里下来,反正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它听到君政一声极低的耳语“别以为就这么放过你了。”,顿时巨大的危机感和压力就汹涌而来,甚至让它不自觉的颤一下。
君政在戊戌耳边说完就将它放了下去,他说的快又轻,其他人都没听清。原幸年同情的看了眼似乎被吓坏的戊戌,没办法这样的师兄他也不敢惹啊……
“郑公子,可否冒昧问句,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戊戌的事暂且放下,君政眉宇间又是一片让人亲近的温和。
郑少眼见机会来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想和你们一同去蓬莱仙岛。”
原幸年诧异,“郑公子怎么会知道?”
“哈哈哈这辛岩域只怕只有未出生的小孩才不知道吧。”郑少笑道,“消息不都传出来了?原兄乃蓬莱神树的继承者。”
原幸年无辜的看向他,甚至歪了歪头不明所以的模样,他确实是去蓬莱仙岛,可神树的继承者是什么玩意?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原兄不是去蓬莱?”郑少诧异问道。不知为何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就深信不疑,甚至几乎都没怎么深思就寻过来了。
莫非是邪剑修联盟怕赏金的诱惑不够,所以才会放出这个消息?
原幸年一脸茫然的看向君政,对方脸上微妙的变了下,只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确实是去蓬莱。”君政并没有隐瞒,有了那玉牌他们就算黑夜中下了阵也依旧麻烦,再者他们这样一路跟过去还不是迟早会知道他们去的地方,他还不如坦白说出来。
郑少原本紧提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若他们不是去蓬莱,那他再要寻找别的方法可就麻烦了,而且万一魏承君因为这而不耐烦的离开他去找别的靠山怎么办。
“那可以让我们同行吗?”郑少问道。
纸人吧唧嘴,它可谓是刚刚最紧张的人,现在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若它变回兽型,说不定早就冷汗淋漓了。
“当然当然!我们还需要你帮忙带我们去水底迷宫呢。”反正也就原幸年听得见,纸人说的毫无压力,大大咧咧的就跟它做主一样。
君政笑道:“蓬莱本就是谁都可以去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阻止你。”他并没有直接说,但显然意思已经明确了。
郑少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明白。只是那蓬莱十三关不知可有解决方法?”
“我们有故人在那。”
魏承君闻言眯了眯眼,故人这个词含糊不清,谁也不知道那其中的感情和过去。君政看来年纪轻轻,又怎么会和蓬莱有牵扯?
“那真是太好了。”郑少说道。
纸人长长的“吁”了一声,比谁都要开心,它仿佛已经看到了原幸年拿着那件上古法宝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了,想着想着都要流口水了。原幸年嫌弃的又拍了下自己的肩膀,面上倒是笑意盈盈。
反正不管谁传出来的流言蜚语,这对原幸年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之前那些追逐赏金的人也会想想这个神树继承者的身份了,不过也意味着来的不再是零零散散想要挣赏金的人,而是有组织有实力的团队。
就在他们互相随意聊天的时候,跟随在柳叶舟后面的一艘巨大的飞行法宝加速朝他们左手边飞行了过来。
第127章:蓬莱仙岛(六)
君政和郑少达成共识,对于接下来的路途他们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计划,毕竟他也带了三十几个筑基以上的修士来,还有两个是凝脉期,这样的团队对付一般的修士是绰绰有余了。
从左边靠近的是一艘大船型的法宝,比起柳叶舟来它不知道是多少倍大,俨然和大海和小溪的天壤之别,就是木屋主人郑少也忍不住挑了挑眉。这阵势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们要用这巨大的船碾压他们呢,尤其是那上面还竖着一面邪剑修联盟标志的旗帜。
原幸年瞳孔猛的放大,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拿出潋影来,这可是要杀死他的联盟,绝对不能够放松警惕。
带头的是眉间印有白莲的女子,她一笑就犹如冰山雪岭融化,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警惕。顿时,素来喜欢美人的郑少就双眼一亮,恨不得去和女子说上两句话。
女子嘴角噙着笑意,声音轻灵,“我并非来拿赏金,而是想要合作一同前往蓬莱。”
原幸年挑眉,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子,邪剑修联盟的人和他们说要一起去蓬莱,他自然是不信,毕竟若不是他们莫名其妙的悬赏,他也不会被一群修士虎视眈眈的盯着。
“你这邪剑修的旗帜,可让人不怎么信任呢。”魏承君幽幽说道,本来他也不想说这话,可看看几人沉默就是没人开口,他可不愿意时间耽误在这种事情上。他虽然对邪剑修联盟没什么感觉,可毕竟也是听过他们所做的各种事迹,也实在让人难以喜欢起来。
女子眸光幽深,她本来是不屑回答这不过才筑基期修士的话,之前看到他们上了柳叶舟也是觉得能趁这个机会表明一下态度,不过想来这也是原幸年他们心中的疑惑,于是还是勉强回答了。
“我们从邪剑修联盟脱离出来,可以说现在和你们一样。”
魏承君顿时就嗤笑起来,感情也是因为被追杀所以才愿意和他们联合。不过,他心里就算再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女子面色坦然的应对着魏承君毫不掩饰的笑声,眸光水影潋动,她纵然长得美,可从来不以这方面的优势魅惑人,她的实力比之现在的人,也就君政和原幸年还有她身旁的阴郁着脸的修士可以相比。她从邪剑修联盟脱离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只是因为身后人不愿受制于人才逃离。这一路上,谁人阻拦他们,她就毫不留情的斩杀。若不是因为其他跟随着的修士是伴侣最忠诚的伙伴,她说不定也会将他们统统格杀。而这次她之所以想要和原幸年联手,也是想要进入蓬莱仙岛,与伴侣隐居于此。就算他们实力再强大,可邪剑修联盟毕竟人数众多,分散于辛岩域,他们根本无法一网打尽。
女子也希望能和伴侣平静的生活,她厌倦了那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此次刚好有这样难得的理会,哪怕前路困难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是否要和女子联合原幸年并不敢做决定,也没法确认他们的真正目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和费桦多一样是有意接近最后拿走了所有的妖丹,原幸年知道这事虽然已经过去,他也挽回不来,可心里面总是会有疙瘩,想起来也是不痛快。
“人人都可以这么说,难道我们都得相信?”君政适时说道,不过他脸上倒不像是完全怀疑的样子。
君政再有外人时从来都保持着一份疏离冷静却又带着温和笑意的模样,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近也不至于觉得没法接近,也正是因为这,黔骁才喜欢让他代表天门宗出去。不单是他实力强劲天赋奇高,同样也是因为他稳重沉着擅长应对突发事件,不至于面对未知慌了手脚。
君政话一出,女子就知道了这几人当中谁可以做主。人们通常都是下意识依赖强者,尤其是一个团队,有能力的人总是会被当做主心骨。何况君政出自天门宗,就连邪剑修联盟的人都知晓他。在得知他们要追杀的修士是君政的伴侣时,盟主竟然都罕见的迟疑了。由此可见,他在别人眼中是个深不可测需要谨慎小心处之的人物。
女子自然也要考虑,君政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平安进入蓬莱仙岛,他现在虽是金丹修士,可架不住寻求赏金的人多,就他们几人根本抵不住后面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他若是真的为伴侣着想,定然也会需要同行的联合伙伴。她自认自己比郑少他们实力强劲,可奈何最关键的是她有一层不利于他们处境的背景,毕竟刚脱离邪剑修联盟,怎么看都没有身世清白的郑少他们来的可靠。
“我不但会保护你们一路无事,还可以告知你们为何会被追杀的原因。”女子思考良久,微微笑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像他们一定会同意一样。
女子之前是邪剑修联盟的人,而且在其中的地位也不低,实力在那,还兼之难得的美貌,许多修士都追求过她,结果她最后竟然选了个脸上凶神恶煞的可以吓哭小孩子的修士,让很多爱慕的人都一阵扼腕叹息嫉妒。可有什么办法,谁让女子就偏偏喜欢的是他,再者阴沉脸也强悍作风还带着少见的光明磊落,赢得了不少修士的赞同和崇拜。
为什么被追杀这可是原幸年一直搁在心里的疑问,他忍不住看向女子,希望着她说出来。郑少他们也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毕竟邪剑修联盟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悬赏一百枚灵石只为了原幸年的性命,这到底是为什么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八卦一番。
女子笑盈盈的看着君政,她不信她这样的筹码他们还不会动心。毕竟他们这边的修士可都是凝脉期,当初和她伴侣交好的本来就是一些实力强的修士,愿意跟着的颇多都是心性正直的人,她敢肯定他们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纸人嗷呜了一声,坐在原幸年肩膀上生怕错过了女子的话,还一边抱怨道:“不要老是傻看着主角啊,快说快说啊!吊着胃口很难受知不知道!”
原幸年默默别过了脸,以防自己无法控制抽搐的嘴角被其他人发现,他觉得纸人最近有点太活泼,对于他的事太过积极,偏偏又什么都不说,这让他心里有点难安。
君政不动声色,似是瞥了眼女子身后的那群修士,大概有二十几人,面容肃穆,全都穿着黑色的道袍,眉宇间流露出的都是黑沉沉的,显然和伴随在女子身边的那人表情一致。
“有个条件。”君政勾起嘴角。
女子眉眼有丝错愕,她没想到君政竟然还会提出来条件,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要知道就算邪剑修联盟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她为了表现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才会决定告诉他们,虽然他们也已经算是联盟的目标,可他们并没有被刻上标记,想要远远躲着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说。”女子沉眸,轻灵问道。就算她内心多少复杂情绪,此刻也只会憋着!对上君政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表现出一丝弱点,定会被他抓住这点体无完肤的批斗完才满意。
君政手指一点,目标正是那女子旁边的人。
“他来我们这边。”
“不行!”女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随即就看到君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还似笑非笑的怎么看都可恶,她深呼吸一口气,只是脸上却再也难以得体端庄的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在继续谈下去了。”君政淡淡道。
女子眸子沉下来,已经是明显的不喜,可她却偏偏无可奈何,如今已经有一条明确的道路可以通向蓬莱仙岛,她自是不能放弃。何况就算他们到了蓬莱,那十三关也没有几个修士可以过得去。而原幸年他却得到了一枚玉佩可以轻松度过十三关,这样的条件诱惑下她不得不从。
可是……那是她认定的伴侣,是她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为此涉险的爱人。
高大的修士沉声道:“我接受这个条件。”他的嗓音沙哑而冷厉,就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知道女子为他所做的一切,现在只不过是去当几天客人,他有什么好担忧。
女子眉眼皱了起来,她拒绝了伴侣同意这个条件,淡淡说道,“我不准。”又直视着君政,“我可以去你们那边。”
“怜深,我不会有事。”高大的修士沉声道,他素来都听女子的话,是因为知道她所做的都是为了他,然而现在他无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谈判崩溃。况且他看出来,虽然是君政在和他们提要求,可站在他旁边的俊俏少年是牵制他的人,那少年做不出来杀害人质的事情。
君政这个时候也笑起来,不咸不淡道:“他说的对。再者,你们得尽快想好,天要黑了。”
君政这后半句话却说的有些意味不明了,连原幸年也没明白做决定和天黑了有什么关联。
玉怜深也就是女子不动声色的问道:“君公子此话是何意?”
他们交谈的时候,跟随在柳叶舟身后的那些修士也在蠢蠢欲动,不过他们并没有太过强大的野心,心里面也不过是想着跟着去见一见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也是难得的见闻。因为深知彼此实力的差距,他们只能够按兵不动,也许还能在后面坐收鱼翁,不费吹飞之力的得到一些好处。只是君政却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安生的跟着他们进蓬莱,伊堪酒好心邀请原幸年去仙岛,他可不想因此连累伴侣被怀疑是有意想要占领蓬莱仙岛。毕竟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蓬莱的主人才会下令谁也不能将玉佩送出去。
蓬莱到底太过神秘,加之之前的那场惊动辛岩域的斗争,他们原本都以为仙岛早就转移到了别处。没想到它竟然一直在辛岩域!这个消息传出去必定又是惹得各大宗门倾巢出动,毕竟人的贪婪从来都不会得到满足永远都是个无底洞,几百年前他们失败了,不代表着现在还会重蹈覆辙。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宗门的修士改变了主意,一百枚灵石而已,比得上蓬莱仙岛的天才地宝吗!但是,因为他们也不确定原幸年他们是否真的知道蓬莱仙岛在哪里还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来抵抗邪剑修联盟,所以都只派出了一小部分人去试探。天门宗自然也在后面几日派出了几位金丹长老,不过黔骁早就知道他们是要去蓬莱仙岛,因而给他们下的要求自然是截断那些意图杀原幸年他们的修士,为的是保护他们宗门的弟子。
蓬莱纵使拥有十足的诱惑力,可对于黔骁来说,永远比不得一个天赋妖孽的弟子来得重要。
君政视线在遥远的天边慢悠悠的转了回来,天空铺成的一片片晚霞绚丽而带着莫名的暖意,只是在他眼中看来这不过是意味着天要黑了,有人要按耐不住了。
“因为,有人比你们更急。”
玉怜深听到君政这样回道,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这话可是比之前的直白多了,可带给她内心的冲击让她几乎皱紧了眉头。他所说的其他人,其实也不用怎么费心想都明白了。还能有谁比他们更惦记着原幸年的性命,自然是邪剑修联盟的人。这样大张声势的追杀一个人,结果玉怜深倒好带着他们当中的精锐脱离了联盟,而她却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人,只怕盟主肯定不会放过她,甚至将她作为首要的第一个要消除的目标。
确实是不能再拖了,何况她也不知道那身后跟着的十几条飞行法宝中是否有邪剑修的人。自己已经和君政他们打了个照面,这其中的深意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
玉怜深只觉得深深的一股无力流露出来,可她还必须同意君政这个决定,“好。阿唐去你们那边。”
不料这次君政却是摇了摇头,“我们都去你那边。”
大船足够能够容纳几百人,而且用的材料是最好的能够抵挡元婴修士最强的攻击,就算是大乘修士也能够迎上一击,不过也就只能堪堪承接个两招,若是没有四分五裂,那还算是运气好到极致的。君政本来想的是由大船作为后方防守,可后来转念一想太过麻烦,还不如所有人都到那大船上,有事也比较好商量。
玉怜深自然是同意了,“行。”
魏承君一看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郑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腰。郑少被这么突然袭击,顿时“嗷”的叫了声,也不是疼,反而有丝变味。魏承君顿时脸色古怪了,他看着尴尬的郑少,又瞥见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他,不由心生不满,不着痕迹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玉怜深和君政顿时心下了然,都是会心一笑,唯独原幸年还有些茫然,他倒是没听出来郑少刚才叫的有没有不对,他只是不明白对方反应那么大是作何。
“那我先过去和他们说一声。”魏承君也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露出一个浅笑道。
“嗯。”君政道。
魏承君瞧了郑少一眼,对方也正好看着他,那眼神中似乎还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想起来对方不会御剑,无奈也就只好伸出了手。郑少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心里暗暗想着果然还是自己这小美人懂他,抱着他腰的时候也有些想入非非了。
君政与此同时也祭起了飞剑,大船上的其他人也通过玉怜深得知了他们联合的决定,自然是没有阻止两个人上去大船。收起了柳叶舟之后,郑少那边的修士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因为彼此之间都不熟,这些人都有些沉默,也就几人自我介绍了一下,其他人都是各自为阵,彼此之间划分的很清晰。
原幸年原本是不想现在问的,只是纸人在他旁边催促的厉害,它根本就说的停不下来,听得他都头晕脑胀了。正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玉怜深微笑着看向了他。
“原公子,我们进里面说吧?”她倒是还记得。
原幸年点了点头,跟着玉怜深就要掀开门帘走进去,发现君政还在外面,不由迟疑的看向他,“师兄不也一起吗?”
君政支起一个笑容,习惯性的安抚道:“你知道就行了。”
“好。”反正后面还是要告诉君政的,原幸年也就没有坚持,将门帘关上了。
君政则是身体依靠在船身上,目光透过遥远的云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蓬莱啊,还以为再也无法进去呢。
身后两个团队相隔数米,彼此之间都是神色复杂。不过,很快这种僵硬的气氛就被打破了。原本跟在柳叶舟身后的那些飞行法宝中突然有修士使用了功法,一道炸裂的光芒就击打在了他们的旗帜上面。
君政掩去脸上的情绪,眉眼之间颇有些冷酷的意味。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个人影已经从身后方御剑而来,随即跟在他身后的大概还有三十几人,他们的实力全都差不多在筑基后期到凝脉前期中。君政眉眼深沉,率先一道粗大的雷光就朝那个最前方的人击了过去。
第128章:蓬莱仙岛(七)
船舱里面五应俱全,不但宽敞,而且什么都有,原幸年扫了一眼,最里面还有一道门帘,想来那应该是通往别的地方。他忍不住怀疑,那后面是不是连厨房还有温泉,不经让他想到一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然而其实这艘船已经比普通的飞行法宝还要大好几倍,也不知道一天要消耗多少灵石。飞行法宝越小,所需要的灵石自然也就少,同理如若是这般的,一天下来起码也要十几颗灵石。难怪他们也不在乎那一百枚上品灵石,原幸年思虑着那邪剑修联盟是不是搜刮了很多灵石和材料。
玉怜深让他随意坐,自己则是走到了一看就是上等木材做成的实木桌椅前,倒了两杯茶来。
船舱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自然他们在里面说话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原幸年有些拘谨,他单独面对这美貌的女修,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多么漂亮,而是由内而外自然的觉得不适应。纸人迫不及待,最受不得这种说个话还要慢腾腾的人,奈何别人听不到,于是它也只能干着急。
玉怜深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突然说起了这大船的来历,“当初,我和阿唐废了好大的力才终于得到了这件飞行法宝。不过那时候盟主看中了,我们为了表示衷心也就送给他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它竟然又回到了我身边。”
纸人翻白眼,碎嘴道:“怎么能这么啰嗦呢。我们是想知道阿年为什么被追杀,不是你和盟主的爱恨情仇好嘛。”
原幸年接过玉怜深递过来的茶杯,道了一声谢,他觉得他也不尴尬了,有纸人这么陪着她一唱一和的,虽然对方听不到,但实在也是生不出什么情绪了。
“盟主……从来都是个自私占有欲极强的人。而在三年前,”玉怜深敛眉,脸上有丝难以察觉的黯然,“他得到了一件罕见的上古法宝,我也没见过,他谁也不让碰。然而就在两个月前,那件法宝不见了。而有人说是天门宗一个弟子偷得。”
听到这,原幸年陡然眉眼一跳,几乎是压制不住的忍不住浮想联翩,脸上也是莫名神色。
玉怜深并没有看到,她握着手中的杯子,自顾自的盯着茶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盟主简直疯了,逮着一个天门宗的弟子就是杀之后快。然后他又得知炼心宗举行的赏剑大会,那里面有个弟子是那个偷法宝的朋友。”
原幸年无奈的想,他果然是被牵连的,可转而一想又有些不对劲。若是他只是无辜牵扯,为何还要给他印上邪剑修的标志呢。
“所以盟主派了盟里的人来杀你们,只是没想到出来一个大乘老祖。大概有些气急败坏,所以就给你们发布了悬赏。”
“那这个标记是怎么回事?”原幸年将左手伸出来,露出了那个一把断了半截剑的标志。
玉怜深脸上露出了疑惑,她确认了半晌,随即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的摇头。
“我们没有给你印标志。”
“不是你们?”原幸年也有些诧异,于是将那天那个红袍修士说了出来,“莫非这还是陷害不成?”他后面那半句话却有些嘲讽意味。毕竟邪剑修联盟在那些名门正宗眼里真的不算是个光明磊落气量大的存在,他们做出来的好事可是如数家珍,就连刚入宗门的弟子都知道。
若说这是诬陷,其实连玉怜深都不信,只是他们要追杀谁是每个盟里的人都知道的,不至于会隐瞒下去的。何况他们身上有特殊的法宝能够感应到那些被刻上标志的人的所在,难怪那些修士知道他们在哪里。玉怜深苦涩的笑,“你信不信也与我无关,反正我也脱离了,只是我……”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她的话。
玉怜深和原幸年对视一眼,都极为默契的往船舱外跑去。
而在玉怜深他们进入船舱没多久,那后面跟随的法宝中有一人突然出了手,一道光芒将大船上的旗帜给炸的四分五裂,更甚是还有三十几人朝他们御剑而来。这三十几个人并不是同一只飞行法宝上的,也就意味着他们选择了暂时的合作,毕竟君政这边加起来人数也有将近七十人。
君政斜睨了他们一眼,一道粗壮而又无数雷光涌动的闪电被他攻击向了最前面那人。那人是攻击过来的三十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两条袖子鼓动了风,猎猎作响,面对着拿到雷光他并没有避退,而是拿出了一面足有两个西瓜那么大的镜子出来,只见镜面白光一闪,竟是将那道雷光给吸收了进去。而那人一边操纵着飞剑,双手也不往捏出法诀,又是一道白光,又快又准的朝君政冲过去。至于他身后的三十几名修士倒是没办法那么随心所欲,然而依旧可以挥动法宝,攻击向那艘大船。
君政面前一道金色屏障陡然出现,并没有全部遮住他的身体,而是只使用了一小截,挡住了先前的那道攻击。这种战斗最忌讳的就是灵力的铺张浪费,谁灵力耗竭谁的命就到头了,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奢侈。况且,他身后那六十几名修士可不是软脚虾,岂能让别人嚣张下去。
郑少原本想下船帮忙的,然而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御剑飞行,也就只能在大船上打打酱油了。
最前头的修士有一双三角眼,看人的时候怎么看都像是藐视,他的镜子能够吸收元婴以下的所有攻击。然而有个极易突出的缺陷就是一天只能使用十次,他原本并不想再开始就使用的,只是那道雷光给了他足够的威胁,他不得不开启防护。这后面,如非必要,他并没有再拿出镜子来。而这一举动,自然是被君政看在眼里,他是何等观察敏锐又观全大局的人,因而攻击的角度故意来的刁钻又霸道。接二连三,就像是灵力根本没有耗费一样,打的那修士躲得狼狈不堪。
他身后那些也不好过,原本打算着趁胜追击,结果发现先发制人最后还是被压制住。尤其是再又冒出来两个美人时,不时出现的藤蔓还有冰箭简直让他们防不胜防。
原幸年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人,催发出的藤蔓出其不意的将那些修士缠绕住,虽然他们身经百战,依旧有不少放松警惕的人中招。已经有人心生退意了,他们本来是自荐前试探一番,可现在己方已经折损了好几个人,对方却一人都没有,甚至只有几人不小心受了轻伤而已。
“我们退吧!”队伍里不知谁突然吼道。
“打不过……那些人根本……”
“是啊,在从长计议吧。”
一时间,大部分人已经动摇了,他们怂恿那些人一起逃走。在他们看来,那些人根本打不过,甚至只会一个个陨落。
三角眼的修士有些心慌,当初可是他自信满满的提出这个建议,如今他们非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一个个折损。他失神的一刹那,三只锋利的冰箭就朝他冲过来。他仿佛都听到了破开空气的尖锐声音,想也没想的使用了镜子,随即脸色就煞白了。他已经使用了十次,这枚镜子今天算是废了。三角眼暗自咬牙,又是捏出了一道光却是利用它来后退到其他人的身后。
“想走?”君政冷冷的勾起了一个弧度,突然加快了速度,全力以赴的冲向了那个逃跑的修士。
他们既然敢攻击过来,那就不要怪他辣手无情,这些人他是一个都没打算放过。斩龙匕首幻化出三道残影,纷纷向他最近的三人刺过去。众人连影子都没看到,那三个人就已经从飞剑上跌落下去,脖子上是一道深刻的伤痕,在不停的往外喷血。其他人心寒起来,那一瞬间他们就犹如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残酷无情的找他们还命。君政所到之处,连一息时间都没过,就已经死了三个人。而那个三角眼的修士自然是感觉到身后追击过来的人,可是他不敢转过头来,那会导致他分心甚至绝望起来。可就算他如何拼命的逃,始终都躲不开斩龙匕首的攻击。刀刃上残带着的雷光麻痹了他的伤口,从表面潜伏进他识海里,轰击的他根本无力以对,只能绝望的认命。
郑少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等到君政御剑回来,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默默地想这样的人何须他们帮助,估计一个人就可以搞定这三十几个人吧。
因为是在空中对决,所以自然捡不到那些死去的或者被打下飞剑的修士的法宝材料之类。虽然他们都有出点力,但完全都是靠君政一个人就震慑了其他人,他们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君政身上并没有沾染任何血迹,他轻松的踏上大船,迎上了原幸年。
“师兄,你没事吧?”原幸年问道。
魏承君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看他那样子算有事吗?有事的也是那些倒霉的家伙才是。不过他也彻底了解了,为何他们此次前去蓬莱只有两个人,因为只要一个君政就完全足够面对那些袭击了。除非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来,但问题是整个辛岩域都没几个,他们活了那么久肯定也不屑那些上品灵石。
君政温言笑道,“无事。想来我们可以轻松几日了。”
玉怜深勾勾嘴角,原以为自己是护送他们的可靠靠山,结果现在一看,反倒成了君政一人就足以保护他们了。她都忍不住怀疑,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只是为了充充场面而已。不过,只要达到目的就成,她也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安全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果然如君政所言,这之后那跟在大船后面的飞行法宝并没有在发动过攻击,甚至还比之前的少了好几只。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乐享其成,对身后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却是无比煎熬。他们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想来个大的震慑他们,结果倒好反倒是他们被吓到了。
还能不能好了。
那君政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人抵三十人是不是太逆天了啊,他们俨然忘记了还有那六十几名修士的功劳。
就这样,又在风平浪静的跟了五日之后,他们终于心如死灰,决定还是安安静静的跟着前面那艘大船进入蓬莱仙岛就好了,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而在这期间,原幸年将玉怜深告诉他的事复述一遍给君政听,自然是省去了前面那些关于盟主的话。君政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们现在有的情报太少,根本不足以推断出来那个标志到底是谁做的,还有那个红袍修士是谁又有何目的,当初他提到的那个人又是谁。怎么看起来都像是红袍修士知道是谁偷了联盟的宝贝,可没办法,他们现在又找不到人。
原幸年也是很郁闷,不过如今他们也只有先到蓬莱再说。其他的等他消了邪剑修联盟的标志之后再说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郑少带来的那些修士意外的和玉怜深的那些相处的融洽,也许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无聊了吧,能说话的也就这些人。再者,他们的目标都一致,彼此之间还是应该有些客套的交流的。君政在他们解决了那些偷袭的修士之后就将伊堪酒赠送的玉佩挂在了大船的前端,因为只有他和原幸年看得到,所以由他来指挥前进的路。至于原幸年,在有这么多修士看着之后放心的去妙灵之境里修炼了。幸而玉怜深给他们单独安排了独立的住处,要不然还不得露馅。
就在又过了十三天后,一路平静的让人提不起劲,邪剑修联盟的人没有攻击,身后那些跟随着的也没有动作。而玉佩提示的方向停了下来,光芒变成了一座岛的模样,就静静的显示在他们前方。
君政将原幸年喊了出来,没有了指示,可看玉佩的形状也就说明蓬莱仙岛就在他们面前。问题是,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郑少左瞅右瞧,也没看出来除了茫茫白云还有什么。
原幸年将那悬挂在船头的玉佩拿了下来,伊堪酒和他说过等到了地方他就会来接他们。那现在他们是到了地方吗?可他之前说了是到长梯前,用不知名的石头铺成的阶梯周围都悬挂着引魂灯,指引着他们的方向。
其实这是因为伊堪酒从出生就待在蓬莱仙岛,它已经承认了他是蓬莱的人,所以并不会出现十三关。当然若是他身边还带着别人,那么被留下来闯过十三关的也只会是被邀请进来的人。已经认可的修士,无论他面貌是否改变,神树都能感觉到他的本质。
玉佩因为长期暴露在外面,表面已经是冰凉,还结了一层薄冰。原幸年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无措的和君政对视了一眼。
这眼看着就要进入蓬莱仙岛,结果找不到入口,说出去都不知道要笑话多少人。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确实陷入了这种难题上面。
纸人爬到原幸年手臂上,盯着那块玉佩,突然道:“你拿反了。”
原幸年无语了一下,默默将玉佩翻了个面,这时候那中间凹进去的一点就显露了出来。他以前还没注意到,手指无意识的抚摸过那一块,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指腹一痛,一滴血就流进了那个凹陷的地方。
君政脸色一变,连忙捉过原幸年的手,发现手指的伤口很小,很快就止了血,跟没事一样。
“怎么回……”君政的话停住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之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修士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木门。木门两边各雕刻着龙头,精致的雕花从门牌延伸到了云朵中,而门里出现了用祥云做的阶梯。
原幸年手中的玉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就碎裂,最后像有所号召一般往门里飞了进去。他似乎远远的看到模糊不清的人影,可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哇,蓬莱!我们赶快进去!”纸人咋呼,催着原幸年进去。
玉怜深眸光闪动,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没想到他们真的到了蓬莱。她正想要上前走一步近距离看的时候,阿唐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玉怜深不明所以,低声问道。
阿唐指了指君政和原幸年,他们脸上却没有预料中的兴奋的表情,意外的都沉默了下来。玉怜深本来兴致盎然,不知为何就这么被浇灭了激动,也是冷静了下来。
这后面……应该就是十三关了。蓬莱仙岛十三关,无一人可平安回来。玉怜深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就忘了呢。
他们这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身后却有人按耐不住了。一只飞行法宝超过了他们,甚至还有人大笑道:“多谢你们指路了!我要是发了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随后他们就义无反顾的飞进了那道大门里。
魏承君冷笑低声道了一句:“白痴。”
身后人也有聪明的,看原幸年他们那艘大船没动静也按兵不动。不过,还是有陆陆续续的人按耐不住,渐渐的没剩下几只飞行法宝在外面等着。
纸人有些着急,“阿年,我们还在等什么?在等这大门就要关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大门并不是就那么随意敞开,它在慢慢的往回关。他们这可是就这么一次机会,如果犹豫不决而没办法进去,定然抱憾终身。
原幸年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他转过身来看着其他人道:“我们下去。”
大船进入大门轻而易举,因为那门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十艘进去也不成问题。可原幸年却说让他们走下去,当即就有人不满了。
第129章:蓬莱仙岛(八)
原幸年并不是有意想要为难他们让他们走下去,只是心中隐隐觉得若是也像之前的修士那样直接驾驭飞行法宝进去会遭遇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已经被自己这种莫名的直觉救了几回,所以他这次选择了依旧相信,况且只是走进门里而已,又不是多么让人难以承受的事。郑少身后跟着的修士窃窃私语,也不直白的说出他们的不愿,只是偶尔眼神间对视到还是有丝难以察觉的埋怨。原幸年无语的转过了身,反正他们爱下不下,他是没心情和他们在这里争执。
大船离大门延伸出来的阶梯有些远,原幸年刚想着催生藤蔓越过去,他面前就伸出一只手来。
君政挑了挑眉,勾起嘴角笑道:“你不会忘了我这个伴侣吧?”
原幸年灿烂一笑,一边说着“我正等着师兄带我过去呢”一边握住了那只手。君政也没多说什么,手臂一个用力将原幸年拽到了他身后,随后飞向了大门。既然他们都这样做了,玉怜深自然也是跟着祭起飞剑,原想要学君政的时候,阿唐已经速度比他快了一步,赶在了原幸年他们后面。玉怜深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耽误时间赶到了阿唐身边。至于那群黑衣阴沉脸的修士也三三两两跟了过去。
郑少可怜兮兮的看着魏承君,害得他捏法诀的手都一顿,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我又不会不带你走。”
“我就知道君儿最好了!”
魏承君假笑了两声,随即在郑少站在飞剑上也就往大门飞过去。郑少还招呼着那些犹豫的修士赶紧跟过来,没看到大门留的位置已经越来越小了吗,现在哪里是浪费时间的时候。等到大船上修士都已经御剑离开之后,玉怜深才收了起来。他们也不理会后面那些面色犹疑困惑的修士,径直跟在了原幸年身后。
两刻钟后,大门已经慢慢闭合的只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就在它即将关闭时,有个人一跃挤进了门里,还一边拍着胸膛自言自语了一句“好险”。
明明是用云朵形成的阶梯,可他们走在上面却觉得犹如在坚硬的土地上。他们身边每隔十米就树立着两盏埋在草丛间的引魂灯,精致的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在愈来昏暗的视线中透射来让人安心的光芒。除了这引魂灯,周遭什么都没有,他们仿佛就只是踏过了这道门,旁边还是拥挤成一团的云朵。
有人小声嘟囔,“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对啊,我们真得是进入蓬莱吗?”
“那些人跑的真快,连个影都看不见。”
原幸年其实也没底,毕竟这怎么看一览无余的只有不断向上的阶梯,难道他们所说的凶险万分的蓬莱十三关就是这些数也数不清的阶梯?他正想的无边无际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惊呼了一声,手指也指向了他们的头顶上。原幸年也跟着看过去,随即瞳孔变大,怔怔的停了下来。距离他们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天空上,不知何时挂着一轮巨大的明月,也许那并不是月亮,而是可怕的死亡之路。那上面的人影看的分外清晰,就连他们面上惊惧绝望的神情也能够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
简直比地狱还可怕,那些人一动不动的,不是因为他们不想逃离,而是他们已经全都死了。一个个死状可怖,更恐怖的是没有一个人死时的样子是重复的,各种都有。已经有修士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一时之间大家的脸色都无比难看。他们认出来这些人是之前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们竟然都死于非命?
“怎么可能。”郑少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抬起头久久都没法回过神来。
若不是原幸年让他们直接用走的,是不是也会和这些人一样?所有人都不由的后怕,看向原幸年时既是感激又新生疑惑,为什么他知道不能用飞行法宝过去呢。
原幸年将视线收回来,解释道:“我并不知道会这样。也许这是第一关。”
蓬莱十三关,没想到第一关就这么早来了,他们都以为是从进入门里开始,结果就是这里吗?众人听闻,不由得神色都变得谨慎小心,生怕不小心就和那些修士一样。
纸人好奇问道:“这里真的是第一关?阿年你莫不是忽悠他们吧?”
原幸年但笑不语,只是继续往前走。而因为有前车之鉴,剩下跟随着的修士一点都不敢大意,彼此之间都没了闲谈的心情,只是闷着头走路。
他们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期间什么事也没发生,有的人又不知觉的放松下来,气氛又慢慢的变得轻松了许多。
君政在原幸年身边,突然说道:“变了。”
“什么?”郑少疑惑问道。
原幸年环顾四周,纤细的眉头拢了起来。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来,引魂灯原本是暖黄色的,到他们走的这一段路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就像灯里真的是鲜血在燃烧一样。之前的灯到了这一块变化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忍不住猜测起来。
是不是真的第二关开始了?
其他人看前头四人停下来,忍不住高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在第一个音节通过空气传到其他人耳朵时,原幸年的心脏突然悸动的厉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祭出了纸伞,遮在了四个人的头顶上。随即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轰隆隆犹如巨大的雷鸣,从那些引魂灯中流泻出来。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数不清的血红色大鸟四面八方的出现,第一只扑向了那个大声询问的修士。
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个修士的一只眼珠就被啄了,被那只大鸟吞进了嘴里。而声音引来的大鸟却是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围住了那些被吓得手脚僵立的修士。求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才不过一分钟,已经有犹如小溪一般的血水铺盖在了地上,渐渐的被引魂灯给吸收了。
郑少吞咽了下口水,手脚冰凉的看着几百只大鸟围攻还未到一百人的修士。数量上的对比悬殊也就意味着那些人中除非实力强悍到以一敌百,否则根本不可能活下去。突然,一只手从那些血红色大鸟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团火焰将他面前的大鸟团团烧了起来。那人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完好无整的出现在原幸年面前。
那些全身燃烧起来的大鸟凄厉的喊了几声就没了生息,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变成了一团团灰烬也同样被引魂灯吸了进去。
难怪那些引魂灯发光的颜色那么像鲜血,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
原幸年诧异的看着他面前的修士,他没想到李荃竟然又会出现,而且还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蓬莱仙岛!莫不是他又是为了那些天财地宝?
陆陆续续有修士逃了出来,原幸年也不敢使用技能,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又做不到。那些大鸟想来是被声音吸引的注意,而且它们双眼全都是白芒一片,也就是说它们根本看不见。难怪他们这边没有受到攻击。
李荃显然也是知道,冲出突围就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过。
原幸年撇撇嘴,将视线从李荃身上挪开。现在也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逆时,可这几百只的大鸟他哪里有把握能够全部控制住,但是他在迟疑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为今之计也只有拼一拼了。只是他手刚抬起来,君政就紧紧抓住了他,手背上青筋都暴起。君政脸色阴沉的看向他左手向上的方向,那里正有个人悠闲的朝他们飞过来。等到那模糊的身影在他们视线中清晰,他们都不由为之一愣。那不知该成为人还是鸟,有着鸟头还有翅膀,身体却是人形,着实诡异的很。
一声清脆的哨声从那鸟人嘴里悠扬的传出来,顿时所有的大鸟全都散去,速度十分的快,没有任何迟疑的就聚在了他的身后。而之前修士被围攻的地方已经是尸横遍野,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而最为显眼的就是他们的眼珠都没了,显然那些大鸟都将它们啃食掉了。引魂灯争先恐后的吸收着那些浓稠的让人反胃的血迹,而那些骨肉则是被阶梯给掩埋了,下一瞬又恢复了洁白。
原幸年忍不住颤抖了下,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沾染了多少修士的鲜血,杀死了多少人的性命。
“七人。比我想象的多了。”鸟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七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郑少想要说话,却被魏承君死死的捂住了嘴,他就算实力没有其他人高,可依旧能够看出来这个鸟人绝对可以碾压他们!那种没有刻意流露的气场就让他心尖发颤,若是没有原幸年的保护,他们说不定早就跟那些修士的下场一样了!
“还有一关。”
鸟人说完就飞走了,那些大鸟也扑腾着翅膀紧随其后。
魏承君松了口气,将手拿开,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迅速,他只能够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现在还是心里发凉,就算那阶梯上一丝血迹都没有,他还是仿佛能够看到那些死状惨怖的情形,也不知道他们和最开始那些修士哪个更倒霉了。
郑少终于可以开口了,他倒是没有多么的恐惧,而是询问道,“我们这样算是过关了?”
原幸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注意到那些引魂灯又变回了暖黄色来,只是一想到它们吸取着人类的鲜血就无法直视。他怎么也料不到,去往蓬莱竟然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李荃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其他不认识的四人,随后才慢悠悠道:“原兄,没想到传闻还是真的。”
“什么传闻?”郑少好奇的接话道。
“我为何要告诉你?”李荃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你!”郑少无语,他不喜欢这个修士,就算他很强,那也不喜欢!
原幸年的注意不在他们的谈话上,那鸟人说的话让他深思,他说还有一关,难道说这总共就只有三关吗?传言是错的?所谓蓬莱十三关,若是都像他们现在遭遇的那样,只怕通通都是有去无回。他也不过是因为君政的提醒所以才会多看到一些细节,如果没有师兄在,说不定他也是那些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修士中的之一了吧!
玉怜深从之前就一直没有说话,似乎贯彻了和自己伴侣相同的沉默,此刻却是淡淡笑起来,“我们继续走吧。”
还能怎么样,前路凶险,可却是没有退路。那道大门此刻说不定早就关闭了,他们若是没真正进入蓬莱,难道要被困在这里不成?谁知道他们就算过了这两关,是不是还会又重卷而来将他们通通都斩杀在这里。不能怪她想得如此多,实在是遭遇了这一场彻底的碾压,她已经不能想象这第三关又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他们进入这里才多久,之前的百人再加上刚才被杀死的九十几人已经永远的沉埋此地,也只不过是给这些引魂灯当做肥料罢了!
原幸年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点头同意之后就率先往前走,只是这次他不敢将纸伞收起来,而是任由它撑在他们头顶。就算耗费灵力,也比突然地袭击而没有防备要好得多吧。
李荃本来就不是和他们同一路的,原幸年也不想搭理他,任由他一个人落在后面。再者他一个人可以毫发无伤的从几百只大鸟包围中冲出来,还需要他的保护?不论何种原因,在炼心宗发生的不快让他无法心无芥蒂的面对李荃,就算他们现在需要他的一份力量。
大概又走了两刻钟,这次没有了那些引魂灯,阶梯也到此为止。他们面前是一片宽广的星河,数不清的荧光在那清澈的水滴流窜,而对面是一颗非常巨大的树木。那树一眼都望不到头,枝叶郁郁葱葱,延伸出去的树枝粗壮,而它同样被荧光所环绕。原幸年在看到那树的第一眼,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他胸膛那颗跳动的心脏此时更是显露出他的激动。
“那是神树!”纸人失声叫道,它抓住原幸年的衣裳,神色也是无比激动。
原幸年沉下心来,不知为何他仿佛可以感觉到那颗神树的喜悦之情,它在欢迎着他,或者说它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明明他从来没有来过蓬莱,可是它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放松了一切的戒备就要渡过那条星河向它走去。
君政在原幸年迈动第一步时,压低了声音问道,“幸年,你确定要过去吗?”
其他被迷惑的人一同看向了他,随即他们顺着君政的视线看向了那条宽敞的星河,顿时都屏住了呼吸。那哪里是荧光闪烁的星河,根本就是一条要生吞活吃他们的妖兽!原幸年浑身一震,看着那足足有十几只雷牛兽那么大的巨兽从水底钻出来,顿时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他连忙远离那不断游动着的妖兽,一双眼感激的看向了君政。
郑少张大了嘴巴,无语道:“难道这一关是我们打败这个妖兽?”
“化神妖兽,你想送死就去吧。”君政凉凉说了一句。
郑少闭嘴了,他虽然是龙潜宫宫主的关门弟子,可他的实力也就凝脉前期,根本就不够这妖兽塞牙缝。但他们干瞅着也不是办法啊,难道就这么呆在这里盯着它到天荒地老?
玉怜深已经放弃了想办法了,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大乘妖兽,莫不是开玩笑的吧?他们辛岩域整个域也就天门宗那个坐镇的老祖是化神,其他最强的也就元婴巅峰,就算要步入化神,那终究还是差了很多。而且大乘修士那就算用一百个元婴去对抗,也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踏入了大乘,也就意味着能够引用大地万物的力量,来源无穷无尽,哪里是他们这些还没脱了凡胎的修士可以比的。
纸人眨巴着眼睛,郁闷道:“我若是恢复了真身,区区化神而已还不是手指一捏。”
原幸年抽了抽嘴角,也不想说什么打击纸人的话了。事实上它现在就是一片被火撩拨那么一下就死的纸片人而已,还是不要指望它才是。
除了星河,还有潜伏在水底的妖兽,他们面前也就那苍天大树。原幸年最开始被迷惑的感觉消除之后,可涌上心头的另一股熟稔的气息却是让他疑惑起来。这种有点像他之前吸收的家里那颗大树上的荧光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看着那颗神树,那是真的掌管着蓬莱仙岛的神树还是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的错觉?
就在这个时候,原幸年不知为何抬起手来,手心中有荧光慢慢浮现出来,一点一点的跨越过星河朝神树飘过去。
“原兄你在干什么?”郑少注意到,好奇地问道。
原幸年双眼泛出一抹碧绿,并没有理会郑少的问话,他向前踏了两步,奇异的是他前方迅速出现了长长的阶梯,一直连接到星河另一端。君政没有丝毫犹豫跟在了他的身后,其他五人也不紧不慢的走着。星河中的妖兽看到他们也只是懒洋洋的吼了一声,却并未攻击。等他们已经走完,那些阶梯又全都消失了。
“幸年。”君政轻柔的喊了一声。
原幸年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已经走到了神树的这一端。他刚才听到脑海中有个声音喊他,不知怎么的就照做了,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这么过来了。
七人相顾无言时,有个年迈的慈祥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
“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130章:蓬莱仙岛(九)
这句话让七人神色或多或少的都变了下,尤其是原幸年,之前在他脑海中的就是这个声音。可他们面前除了那颗巨大的神树,其他只有一览无遗的云朵。他们心里都是同样一个猜测:莫非这开口的是那神树不成。尽管看起来荒诞不羁,但不也有流传的树木成妖之类的故事。
那声音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下,紧接着又轻声说道:“你们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纸人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绕圈子,明明有重点,偏偏就喜欢说一句半句的,吊着人好玩吗?而且这里除了面前的大树还有什么,是觉得他们都是智障想不出来吗?它翻了个白眼,最里面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就生生的被一个声音给截断了。它几乎是看着白痴一样瞪着郑少,怎么还真的会有这种傻乎乎的修士,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郑少虽然也觉得大概十有八九是这神树在说话,可又觉得如果是这样还有必要故弄玄虚吗,于是老老实实的回了句想。魏承君无语的别过了脸,不过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此刻顶多是心里想着“又来了”“这么单纯真的是龙潜宫宫主的弟子吗”,至于丢脸,首先他得有脸……
“啧啧,这神树在搞什么。要说就直说啊,还非得有人来问吗?重点是这里除了那个还有哪个会猜不出来?”纸人絮絮叨叨道。
深受其扰的原幸年已经能够无比淡定的听纸人碎嘴了,反正不要当真就好了,反正其他人也听不到。
“哦,还有个小家伙来了。”那声音中有丝惊奇,“现在已经有这么多敢独闯进这里的人了吗?”
原幸年闻言转过头来,就看到费桦多在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他身后那化神妖兽正被禁锢在一个奇怪的阵法当中,根本无法挣脱开来。而费桦多甚至还悠闲的朝他们摆了摆手,丝毫没有一丝狼狈。
“杀天阵。”君政道。
“什么是杀天阵啊?”郑少简直好奇心比九命猫好强,立马问道。
解答的是玉怜深,她也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费桦多,“杀天阵是只能够使用一次的法宝,传闻它甚至能够围困飞升老祖。”
“飞升是不可能,化神倒是轻而易举。”费桦多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嘴角噙着笑意答道。“好久不见啊,原兄。”
原幸年从小剑冢事件后就一直不待见他,又因为伊堪酒的缘故更是不喜欢他,此刻也是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还想着得到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再上当受骗的。”
费桦多无辜的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原兄是不是对我偏见太深。”
“呵,怎么把你想坏都不为过。”
“那还真是抱歉咯,可是我来这里可是酒酒邀请的。”费桦多耸肩,一脸遗憾的说道。
“怎么可能!”原幸年愤怒的反驳道,“他根本不想再看见你,你不要乱说。”
纸人连忙戳着原幸年的肩膀,急切道:“我们现在不是应该理会这人,而是神树啊!”
原幸年也反应过来,他真是被李荃的话给刺激到了,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每次都针对他,害得他也失去了理智。恶狠狠的瞪了眼他之后,原幸年就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那个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原来你们认识啊。”
郑少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看好戏结果没成的感觉。”
魏承君拽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闭嘴。
原幸年对神树自然不能怒气冲冲的,勉强自己笑了下道:“嗯。请问前辈,我们已经在蓬莱了吗?”
“是的。”那声音始终平和淡然,超脱物外,似乎没有任何事能惊起一片涟漪,“你们来到了蓬莱的最深处。”
蓬莱的最深处?几人内心都有些疑惑和不明所以,他们结果不是游离在仙岛外,而是早就已经在蓬莱了吗?所以说他们并没有遭遇所谓的蓬莱十三关吗?
“我央求守门人给你们换了关卡。”仿佛知道他们的疑惑一样,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来,告知了他们事实的真相。
原幸年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不是本来的比这简单?”
“我以为你会觉得十三关会很难。”一声轻笑后,神树上洋洋洒洒的萦绕着浅色的荧光,枝条突然摇摆起来,柔嫩的叶子慢慢脱落下来,在他们面前竟是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我看你们好像不喜欢对着我的本体说话。”
由树叶组成的人形紧接着又被荧光环绕,由上而下的渐渐融入进那些脉络里。原幸年看着那些枝叶变成了人的手,人的脚,很快就变成一个明眸皓齿的大概十几岁的少年,他的手中提着一盏引魂灯。
“这样如何?”就连声音也是属于少年的声线,只不过他眉目柔和,犹如慈祥的老人,这种感觉很是诡异。
原幸年其实不介意这些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纸人懒洋洋的趴在原幸年脸上,“真没意思。这神树到底是想做什么。”
郑少盯着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却说不出的违和,本来这等姿色他定是会口头花花一番,然而却不知为何提不起欲望来。也许是那神情那动作太像迟暮的长者,他总会有种自己不端正侮辱了长辈的感觉。
“你们都随我来吧。”
神树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带着他们走,一边说话,倒是微妙的提起了一个陈年往事,正是那千百年才能结出的一颗果子,而原幸年身上有它的气息。莫不他院宅那颗大树真的本属于蓬莱神树的一部分吗?原幸年猜测道。
神树上出现了之前那些阶梯,云朵制成的一节一节往上浮现,也不知道最后到达哪里。而且他们在下面看阶梯明明是垂直地面的,走上去却犹如平地,根本感觉不到它是垂直往上的。原幸年觉得无比新奇,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下,结果就被吓的差点给踩空了阶梯。他们此刻已经距离地面很远,这要是跌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何况他现在还不会御剑飞行。
君政眼明手快的一把揽住了原幸年的腰,绕是他也忍不住心惊肉跳,想要责备他一句不小心,在看到对方煞白的脸色时又不忍心了。
“没事吧?”君政将原幸年拉近了些,几乎是让他贴在了他的怀里。
原幸年缓慢的摇了摇头,他之前没有看错,因为越来越往上走,也渐渐能够看清楚那些枝叶交错间模糊的东西,或者说一颗颗人头。他就是被这个吓到了,那些面孔就算再平静肃穆也是只剩下头颅的人类,他心里已经忍不住猜测这些人是不是那些妄图进去蓬莱仙岛的修士。
从走上阶梯就沉默了的神树突然说道:“他们没有资格。”
“什么什么?”郑少充分发挥了他内心的好奇因子,眼巴巴问道。
神树面色平静,只是略微转过头对原幸年笑了下,“你看到了是吧。因为你被它选中了。它已经有好久好久对外界都没有回应,他们都说是不是死了。但现在我知道,它只是在等着你而已。”
原幸年不由再次看向那颗大树,似乎有什么在回应他一样,它浮现出了微弱的荧光。
“那些是已经陨落的灵魂。”神树解释道。
“难道他们死后都被神树吸收了吗?”原幸年问道。
神树脚步停顿了下又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不。他们只是想要保护仙岛。对于他们来说,蓬莱是他们的家,是永远的归港。”
永远的归港吗?对于原幸年来说他的终途是亲人,是伴侣,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可以安心下来的家。这是一种深刻的羁绊,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被斩断的。而蓬莱哪怕有多好也不能让他产生想要留下来的心,因为他的亲人并不在这里。
原幸年握住了君政的手,在两人视线交缠时他弯起嘴角,眸中真实的显露出他所看到的,唯有他的伴侣而已。君政摸了摸他的头,又继而和他的手指勾连,十指相握。这一刻,就算他们彼此还有无法述说的秘密,他们的心也融为了一体。
阶梯的路很长,八人虽然性格迥异,这段路却是分外的沉默,但也不压抑,也许是因为越往高出,他们的性命就相连在一起。
原幸年发现这里的天色似乎永远都不会变,他们如今已经走了大概有一天多了吧,可依旧是朗朗乾坤洁白的云朵漂浮在周围。这里也就魏承君是筑基,到后面他已经疲乏,落在了众人的后面。郑少虽然担忧,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就怕他一个晃神给摔下去了。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除了云朵就是可以看到那颗大树了,他们到底离地面多远,他一点都不想亲自试验下。
前面的路似乎永无尽头,原幸年迷迷糊糊的想这个是不是还是考验?交握的手温度也变得冰冷,可非到没有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点,倒是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了一样,连呼出的气也变成了白雾。
“怎么这么冷。”魏承君嘴唇都被冻的发白了,打着哆嗦低声说道。
寒冷由内而发,他们是逆天改命的修士,本来应该不会畏惧这点冷意才对,可纵使是君政也察觉出不对,他想要捏出法决来,然而识海中空荡荡的一点灵力都没有。他低下头来一看,由下到上冰凌慢慢的覆盖到他的小腿,整个人已经无法继续走下去。其他人也都是或多或少的被冰缠住,唯有那由神树枝叶变成的少年,彷如无知无觉的一直往前走去。
纸人起初还很焦急的看着原幸年身上的薄冰,它虽然没有受影响,但是也难免担忧。不过后来它发现自己想太多了,不知为何原幸年身上的冰凌陡然又消失了,就仿佛被吸收了一样。
“师兄你没事吧?”原幸年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皱起了眉头,再看向自己的伴侣冰块已经结到了他的胸口,其他人自是都要整个人都被冻起来了。“神树!你做了什么?”
神树依旧慢悠悠的的往上走去,也不知是好心还是看戏,淡淡的说了句:“阶梯在开始消失了。”
原幸年瞳孔猛地瞪大,虽然他们距离地面很远并不能知道是否阶梯真的在消失,但是他并不敢赌。他运用起灵力,和其他人不同,也许是因为有两颗内丹,所以他的灵力并没有被限制住。原幸年怕误伤,动作并不快,使用藤蔓将他们身上的冰块都清除掉,魏承君控制不住的跌倒在阶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可是差一点连脑袋都要被冻结起来,若是这样定然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们得救了,灵力依然没有回复。没有灵力,各种法宝就不能使用,若是再来一次,他们现在和普通人相同,谁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但是,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些,这神树是何意他们不清楚,可僵持在这里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好处。于是,八人快步跟在了神树后面,他们身后则是紧随起来的冰晶。原幸年不敢大意,可以说现在其他人的性命都搭在他一个人肩上,他干脆落在后面,负责阻拦那些紧随其后的冷冰。幸而藤蔓的使用消耗的灵力并不多,原幸年也有意等它们要近身时才拦截,如果只有这些那么他还能够支撑好几个小时。
怕就怕在,他们根本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魏承君急促的呼吸着,他在这些人当中属于体质最弱的,没有郑少在旁边的搀扶,说不定早就落后他们一大截了。他紧紧掐了下自己麻木的大腿,又是喘了几口气,他决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何况,他还没到蓬莱,还没拿到那东西,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跌倒。只是好累啊,他们这样奔波了多久,为什么他觉得神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他觉得自己喉咙犹如被割裂一般痛苦,吸进来的气都比刀子锋利。
还有多远。
原幸年最后一点灵力也被榨干,他俏白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看着还有一波结冰向他爬来,他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已经支撑了两个多时辰,能坚持如此久已经是比他想的远远多了。回灵丹完全没有用,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个时候,君政动了,手中的匕首被他随意的划拉了一下,那些已经蔓延到脚边的冰块竟然全都碎裂了。
“你好好休息。我会保护你的。”君政道。
神树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这里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即是树,树也是他。再者如果他轻易在这里陨落,那也只能代表它也有看错的一天,那他更应该张灯结彩庆祝一番才是。郑少想要转头瞧一眼身后的情况,却被魏承君死死的抱住了腰,耳边是极其压抑的声音“继续走”。他皱了皱眉,也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前面。
原幸年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不过他并不敢乱用,只是极快的应了声。他相信师兄,他们也绝不会在这里死去。这后面全靠着君政那把匕首切碎侵袭而来的冰块,偶尔原幸年看情况也会出手。就这样他们又走完了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尤其是身后负责断后的两人。
或许,费桦多反而是他们这里最轻松的那个。本来他们体修就是提升身体的极致,依靠的也是肉体的强度,对于他来说就这么走上十天十夜也没有问题。
原幸年心里既希望费桦多出手,又别扭的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所以哪怕现在他在那里苦苦强撑着也没有开口求助。一个晃神,他被那些冰块划破了袖子,君政的攻击才姗姗来迟。
“这里有我,你上去。”君政真怕他的速度再慢一步,伴侣就丧生在这些疯狂的冰块的攻击下。
原幸年并不愿离开,他们两人才能够抵挡越来越多的冰块,还要一边小心往后走的姿势会不会一脚踩空。若是只有师兄一人,他根本不敢想象抵挡不住怎么办。君政也是人,就算再强悍也有被耗尽的一天,原幸年不敢赌。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一个懒散的声音说道:“他都这么说了,你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要拖后腿。”
原幸年猛的转过头来,费桦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又散漫的继续说:“我可是酒酒的贵客,你可别害死我了。”
“你!”
费桦多明明只是轻松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原幸年却觉得好似有千斤重般,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被他拉了上去,他们的位置就换了,由他直接面对了那些冰块。
“别担忧,跟上他们。”君政头也不回的说道,匕首又是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冰块。
费桦多的实力又精进了很多,无比轻松的就用他的拳头轰碎了冰凌,又朝君政看了一眼,对方眼都没抬,只是又往上面走了一步。他们无法彻底击碎冰块,每一节都会生新的,没完没了的,实在让人心生无奈和绝望。何况他们当中只有原幸年灵力还在,也不知何时才能够走到头。
时间缓慢的让人难受,气氛压抑的可怕。
君政再踏上一层阶梯时,突然开口:“速度变快了。”
“什么?”费桦多下意识的回了句。
已经又过了三个多时辰,费桦多并不如表面显示的轻松,他巴不得赶快到头,只是怎么也没来。
“阶梯消失的速度。大概还是一个半时辰。”
他后面的话不用说全,费桦多也懂了,面色扭曲起来,随即转头朝李荃吼道:“看够了就该出点力吧?”他跟原幸年不同,哪怕怎么厌恶这个人,该利用的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利用的。
李荃扯了个假笑,不过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他自然也没有理由不帮一把。
第131章:蓬莱仙岛(十)
阶梯碎裂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响起,和君政预计的相差无几,一个半时辰之后他们已经能够看到下面空荡荡的一切,甚至冰块凝成的速度也微妙的加快了。就算有李荃帮忙,他们又熬了半天,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到了力竭虚脱的时候。可神树幻化成的少年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走,原幸年麻木的想是不是他们都死在这里才算是结束。他已经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往上爬,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灵力消耗的速度变快而回复反而变慢了。
纸人无可奈何,它恨极了现在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原幸年陷入困境。有没有办法,其实最可行的就是威胁神树,若是以往他们还有灵力,那么姑且有这个几率。问题是现在只有原幸年还尚存一点灵力,能够坚持自己跟上神树的步伐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够限制得住他。
“总觉得我们被谁盯着。”纸人嫉妒不安,自言自语道。
原幸年已经没有精力理会纸人的话,他口干舌燥,喉咙艰难的吞咽了下,似乎周边的空气也稀薄了许多,一点一点的吸食着他们的空气。
玉怜深他们好歹并不需要对付那些潜伏而来的冰块,勉强还能够跟上神树的步伐。而他们则是和原幸年之间相隔十几个阶梯,明明如此近的距离,却陡然让人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就像那片星河中的化神妖兽,是他们现在永远都不能够到达的深度。原幸年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忽的听到身后低促的吸气声。他连忙转过头来,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将抬起的右腿放回阶梯上,愣愣的看着那大概有三十尺由冰块形成的巨人,内心便生出绝望和恐惧。
巨大的冰块人一拳朝阶梯上轰过去,顿时就一连十几个阶梯碎裂,而它却是攀附到新的阶梯上又是要一拳打过去。原幸年瞳孔缩起来,下意识的就使用了他仅存的一点灵力,逆时的法诀一出,雄伟的巨人就被迫停止了动作,保持着高抬起手的姿势。
“走!”原幸年深知自己那么点灵力是没办法控制巨人许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
前面四人听到动静自然也转过头来,看到那个巨人都是不由面露惨色,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硬是加快了步伐。
十秒一过,巨人的限制解除了,它的拳法则是打在了距离君政他们不过五个阶梯上。这之后若是没有办法,他们四人可就全都要从这里掉下去,那对于没有灵力的他们而言真的就是粉身碎骨了。原幸年想要强行使用逆时,身形却猛地一晃,他没有控制住整个人都跌落了下去。
“不!!!!!幸年!”
君政伸出的手只抓住了一片衣袖,而原幸年的人已经急速的往下坠落。这个时候,他反而意外的冷静下来,哪怕被空气撕裂着无法控制身体,他也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阿年!不要吓我!你快想办法啊,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纸人低声急促的喊道。
纸人并不怕死,可是原幸年是它从有意识开始就认定要保护的人,它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陨落!几乎是一瞬间它想让那两只灵兽来替代,凡是约定命契的都能够以命换命,深灼和莲宵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若不够戊戌也可以的。只要原幸年不死,就算让它双手沾染鲜血它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可是,它知道,阿年定然不会让他如此做。
原幸年想扯出一个笑,又觉得脸颊生疼,他现在最希望的反而是君政不要冲动跟着一起跳了下去。那上面还有人需要他保护呢,再者他的伴侣也并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死去的。
“莲宵,出来吧。”原幸年低声喊道。
莲宵小小的身形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同样也无法使用灵力,可她的原身可是天禄。变成原形之后,原幸年快速的抓住了她头上的角。天禄低吟了一声,摇晃了一下尾巴就往上飞去。
纸人舒了一口气,手软脚软的,忍不住埋怨道:“你早用啊,让莲宵载着你爬上去也行啊,何必走那个阶梯。”
“就载我一个人,不好啊。而且莲宵也坚持不了多久,我想着以防万一还是让她储备实力。”原幸年解释道。
作为原幸年的灵兽,莲宵和戊戌不同,她只能够由他和君政看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幸年也曾经问过她,对方摇头表示也不明白。
有天禄在,原幸年很快就看到了君政他们一行人的身影。那巨大的冰块人还在不断攻击着,只不过目标改成了君政他们三人。原幸年连忙让莲宵靠近,他之前又回复了点灵力,逆时又对巨人起了作用,这次稍微好一点,足足有二十秒。二十秒或许对别人而言是一闪而逝,然而君政三人并非等闲之辈,几乎是在巨人停顿住动作时就极有默契的将他们下面那节冰块人站着的阶梯斩断。看着巨人就那么掉下去,三人或多或少的都是松了口气,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阶梯已经碎裂到他们的前面了。
君政早就看到了原幸年,在对方从天禄身上下来的时候连忙一把抱住了他。
“没时间了,赶快上去。”君政说道。
对于攻击过来的冰块他们可以解决,巨人也能够应付,可这阶梯消失,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出来一节阶梯,他们也唯有不断地往上走,堪堪的躲过碎裂的阶梯。好在这些阶梯并不会摇晃,要不然他们这样走,迟早又得掉下去。
“没事吧?”郑少虽然担忧,但并不敢停下来,在瞥了眼他们跟上来之后关切的问道。
原幸年窝在君政怀里,他脸色比其他人都还要差,也许是因为强行运转灵力的缘故,他现在也和其他人一样感觉识海里空荡荡的一片,而且身体的疲惫也在此刻暴露出来。若不是君政半抱着他,说不定又要跟着那些碎掉的阶梯一起掉下去了。不过莲宵守在旁边,就算他真的掉下去,想来也能够被捡回来的。
“别用灵力了。”君政瞅了眼原幸年,低声道。
原幸年刚想应一声,在看到身后那密密麻麻飞过来的大鸟时,脸上煞白一片,下意识的紧紧抱住君政的腰。这显然是第二关那些吞人血吃人肉的凶残鸟类,远远的就扬声嚎叫起来。几百只的大鸟一齐发出威胁的吼声,这场景震撼惊恐了除了神树外的其他人。他们这好不容易解决了巨人的攻击,还有那不断碎裂的阶梯隐患在,结果还怕他们太轻松一样,又赶来了一群想要吃了他们的大鸟。
“神树,你到底想做什么!”原幸年嘶声力竭的问道。
神树此时的声音掺杂着冷酷,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只能有一人。”
原幸年猛地握紧了手,神色冰冷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早就打算只允许一人……不,你不会是神树!他不会这么做。”
“我自然不是他,我是他的阴影,是他潜藏内心的黑暗。”神树悠然自得的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戏谑,“他不愿看见死亡,可我不同。因为死亡才能够滋养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那几百只大鸟显然现在没有灵力的他们是无法度过的,别说只能活一人,他们说不定都会在这里全军覆没。也就是在这时候,他们才充分的体会到这关卡的残酷,原以为第三关会是那星河当中的妖兽,结果直到现在他们才恍然大悟,他们从来没有过第三关。
原幸年双眼阴沉的都可以滴水了,他死死的盯着神树,识海里汹涌而出狂暴的灵力,几乎是在其他人茫然的时候,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长弓,正是上古法宝——敛影。神树本来一直平静的神色流露出一丝疑惑,他自是不信原幸年还有灵力……除非,有某个人相助。
“阿年,放心,有我在后面。”君政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哪怕那些大鸟已经嚣张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原幸年眼眸中一抹荧光闪过,手中已经凝出了五根冰箭,左手一松,冰箭就破空而去。神树并不慌张,他面容上甚至带着一种朝圣般虔诚的笑容,他自是看出来了,那些灵力并不属于原幸年,是神树的。他们本来就同属一体,他受伤了另一人也会有相同的感觉,何况——那些灵魂给予了他源源不断的怨恨和绝望,他又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个凝脉期修士。
神树手一挥,那些冰箭就全部被抵挡了下来,根本近身不了他。可原幸年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在冰箭离弦那刻他就已经催生出了藤蔓。藤蔓悄无声息又迅速的从四面八方缠绕住神树,附着在上面的冰则是刺破了他的肌肤,他流出了浅白色的鲜血,就像是那些汁液一样。神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些伤害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那棵大树还在那里,他就永远不会死去。那里才是他的本体。
“有他帮助又如何。”
“是吗?”原幸年双眼明亮,竟是笑了起来,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切,此刻静静的看着他。
神树内心感到一丝诡异,可是不可能的,原幸年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本体在那里。
“一份是那颗大树。”原幸年慢慢说道,紧接着却不理会神树看向了那些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大鸟,“而真正的本体却是这些大鸟吧。”
“你在胡说什么。”神树沉声道,还好笑的勾起了嘴角,“我能一分为二吗?”
“你确实不能。”原幸年支撑起一片巨大的雨帘,因为有真正的神树的灵力供持,他可以感觉到源源不绝的灵力涌现出来,因为之前那一瞬间的决定,他反倒和沉睡的神树心意相连起来,也正式的接纳了他的力量。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他同样也能够通过神树的视线看清楚这一切。
伪装者正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原幸年慢悠悠的接了一句。
“所以,那个鸟人才是你。你幻化出这些大鸟,本来就不堪一击。”
原幸年的头脑分外的清明,他的敛影此时被他握在手中,不知凝出了多少冰箭,漫天箭雨就那么直直冲撞进了大鸟堆中。凡是被击中的都是惨叫一声就跌落了下去,那些冰箭对它们的伤害极大,甚至只是些微一点擦伤就让那些大鸟无法自由的行动。伪装者终于忍不住咆哮了一声就朝原幸年冲过去,只是他却被君政阻止了。和原幸年结了命契的伴侣同样也共享了这份力量,只是他按兵不动,就等着最后的幕后跑出来。恢复全部实力的金丹修士冷冷的勾起了一个嘴角,之前一直被压制的不爽和怨愤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攻击的少年根本无力反击。
伪装者化成了一抹云烟消散,而那些大鸟背后却冒出来一个人影,正是他们第二关遇到的鸟人。
郑少对于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茫然无措,他只是觉得怎么一下子就逆转了,根本就让他反应不来。倒是其他人则是都不由的松了口气,两天两夜啊,他们几乎都是被动,几度绝望和麻木,结果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机,他们能不高兴吗?虽然还没尘埃落定,但他们心里都期盼着原幸年能狠狠教训一下这可恶的鸟人。何况,还有那个天门宗妖孽君政呢。
“等等!我认输!你们停下来!”鸟人无力地喊道。
原幸年的一枚冰箭恰尔从他脸颊边插肩而过,那颗明明是鸟类的脑袋却出现了人类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古怪啊。将那些不堪一击的大鸟通通都斩杀光,虽然并没有给鸟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心灵上还是狠狠的冲击了下。毕竟原幸年的身后可是真正的神树啊。他从知道神树已经选定好了继承者就心生不满埋怨,明明是他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几百年几千年,可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现在还要把蓬莱让给别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所以,他擅自让他们进入了这里,问的就是将他们通通格杀。大树上的人头并不是永居蓬莱的族人,而是神树所选中的继承者!什么继承者,结果还不是都被他杀死了。
可现在,神树竟然苏醒过来了,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修士。
鸟人痛苦而又绝望,大声质问道:“我为你做的一切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到我?”
一声叹息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我并没有忽视你。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可能就选择一直沉睡下去了。”那声音轻柔而哀伤。
鸟人咆哮道“我不信!说什么为了我,你若是为了我好,选继承者做什么!”
“你知道的,我的寿命将尽。你不愿意承认也罢,可这都是事实。而你需要新的宿主。”
“你只是为了抛弃我的说辞罢了!”鸟人顽固的否定。
一阵风吹拂而来,在鸟人身上轻柔的抚摸过,又缓缓离去。
郑少对于这样的情况有点懵,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看原幸年压制了鸟人以为一切尽了,怎么还扯出来这些破事。难道那个传闻还是真的,原幸年是蓬莱神树的继承者吗?可他当初不是自己否认了吗?他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要钻进死胡同了,安安心心的看戏好了。
“我言尽于此,只希望你让他们离去。”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那个声音最后慢慢的消弱了。
鸟人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动弹,他忽的冷笑了一声,收拢起了翅膀朝原幸年他们飞过去。原幸年戒备的盯着他,并没有将雨帘收起来,手中的敛影也是对准了他。
“收起来吧,我带你们离开。”他又重新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只是神色疲惫,恹恹说了一句就继续往上走。
郑少忍不住质问,“你不问还要继续坑害我们吧?”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脚步不停的往上走。原幸年看阶梯并没有再消失,不由得松了口气,等他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差点倒了下去,还是君政一把将他抱住。君政怜惜的看着原幸年,在他额头轻轻落下来一个吻。后面的路平淡无奇,他们的灵力也全都回来了,所有人心中都是不免放下心来。要知道他们之前遭遇的简直是种种折磨,幸而他们还是坚挺了过去。
大概又走了三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尽头。
依旧是一扇门,只是这扇门小到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甚至如君政他们还得弯腰过去才行。
少年捏紧了手中的引魂灯,站到了一边,“门外就是蓬莱了。”
原幸年并不清楚他和神树的过往,只是看他其实也是因为太在乎神树才会做出这等举动,然而这不代表他会原谅他,毕竟若不是他,他们也不至于路途那么艰难坎坷,甚至几度都在生死边缘。
郑少兴奋的推开了大门,光线从门外涌进来,他转过头看向伫立不动的人,纳闷道:“你们不出去吗?”
魏承君没好脸色得说道:“笨蛋,一次只能出去一人,你挡在那,我们怎么出去。”
郑少不好意思的“哦哦”了两声,然后乖乖地弯腰走了出去。魏承君紧随其后,其他四人也跟着出去,还剩下原幸年、君政还有鸟人。
“你们不走是想要留在这陪我不成?”鸟人勾出一抹笑容,看起来颇为不怀好意。
原幸年撇撇嘴,认真道:“若不是神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那还真是抱歉了。”鸟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原幸年看这态度,果断的将神树告诉他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哼,就让他被蒙在谷底一辈子吧。他气呼呼的走出了门,差点还撞上了门沿,惹得郑少毫不客气的大笑。君政轻描淡写的瞥了眼鸟人,那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紧接着他也弯腰出去了。
门缓缓的关闭了起来,流泻进来的光线也被拒绝在了门外。
少年静静的看了一会,手臂变成翅膀,飞到了神树上,安静的蜷缩在一个角落。
而门外,八人终于到了蓬莱,原幸年也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个给他送信的红袍修士!
第132章:蓬莱仙岛(十一)
红袍修士看到原幸年反而挑了挑眉,用一种“你让我等了好久”的神情看着他,紧接着又转过视线看向其他七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是他唆使鸟人陷害神树的继承者,结果没想到他这么没用,反倒让他们都完好无伤的出来了,甚至唤醒了神树。不过,反正原幸年活着还是陨落了对他的计划也没影响,他也就不介意了。
原幸年可不为不气愤,若不是这人给他送了一份空白的信,他现在也不至于一波三折的,结果竟然在蓬莱看到了他,顿时疲惫的心又是愤怒,想要找他算账。君政眯起了眼睛,他当初并没有和这人接触,此时见到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原幸年虽然生气,但还算冷静。
红袍修士此时倒是穿的没有那么另类,那张脸看起来也是不错的姿色,只是嘴角那抹讨厌的笑容让原幸年真是越看越心烦。他瞪着悠闲的修士,手中的藤蔓已经蠢蠢欲动。
“不是说了是好心给你通风报信吗?”修士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又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君政,“你就是我姐说起的那个君政吧?”
原幸年眉眼一跳,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安,这种感觉在他脸上明显的表现出来,甚至引起了红袍修士的兴趣。他又神色悠然的看向了原幸年,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指了指君政又指向了自己。
“我叫燕云深,是君政从小指腹为婚的人哦。”
纸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所有书本里的剧情都彷如在它脑海中回放,脱口而出道:“攻六?!”
原幸年抿起嘴角,将心头的惊愕掩去,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我已经是师兄的伴侣了。”
君政同样也施施然笑起来,“燕公子是搞错了吧,当初可并没有这么一说。”
如此想来,燕云深说的他姐自然就是赵雪儿了。原幸年原以为这一世都不会碰到攻六呢,结果才发现他早就出现了,而且还陷害了他!这下,内心更是对燕云深不满厌恶。原本看好戏的其他人也深觉不对了,按道理来说君政的伴侣这件事绝对是那些没有结命契的修士最为关注的,虽然在得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不过他们还是期盼着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说修士生命漫长,指不定就陨落了呢。然而,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一个娃娃亲,郑少看君政的目光顿时不对了。这家伙竟然如此道貌岸然还一直欺骗了他们这么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当初就不该这么轻易主动和他们结交才是。
原幸年自然注意到郑少同情的目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就连君政也否认了,他肯定是相信自己的伴侣。怎么在别人眼中,他反倒成了懵懂无知被骗的可怜痴情人一样,那目光他都要顶不住了。幸而魏承君不爽的掐了一把郑少的腰,对方嗷了一声,察觉到自己目光太暴露,还对他露出一个傻笑,接着就转移了视线望天去了。
这蓬莱似乎也没多特别,比他龙潜宫的宫址都差了点,这像是遍地天才地宝的仙岛?
燕云深完全没有理会君政的话,而是认真的看向原幸年:“既然你来了,那就赶快让人把周通放进来吧。”
从别人口中听到周通这个名字,原幸年不由有些恍惚,他们分别才多久,这段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原本在天门宗平静祥和的修行时光也慢慢的成为了回忆。而如今,他竟然还能够在遇到周通,他内心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慨。
“周通也在蓬莱?”原幸年问道。
眼下还是周通的事更为重要,毕竟他们已经猜到了邪剑修联盟的那件法宝正是被他偷走了。
“在蓬莱的岛外呗。十三关可是真的存在哦,以他的实力自然进不来。”燕云深不冷不淡的说道。
原幸年皱起眉,“那你怎么不带他进来?”
若是其他追踪原幸年而来的邪剑修联盟的人也在那岛外,岂不是就会和周通相遇到。他也不知道那些人认不认得出来周通,但万一真认出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我干嘛要带他进来?”燕云深回答的理所当然,眯起眼睛来冷笑的看着原幸年,“我是看在他同为天门宗弟子的份上才好心给你通信。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还要陪他闯十三关,我是闲得慌?”
“你给我一张白纸算什么通风报信?”原幸年不爽的质问道。
不但什么都没说,还把他推进了邪剑修联盟的火坑,这燕云深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饶是原幸年好脾气也忍不住态度恶劣。
燕云深脸上一呆,也是愕然,接着愤愤,就像他被侮辱了一样,“你这是含血喷人。我明明写的是周通有难,速来蓬莱营救。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他而来,结果这只是巧合而已?”
原幸年不说话了,他当初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确实就是一张白纸。可燕云深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莫非这信件还能够被换了不成?而且他是亲自来送信的,燕云深被换了信不可能不知道的。
纸人已经长吁短叹,“肯定是规则搞的鬼。阴差阳错的又让你经历了神树的考验,啧啧,这算弄巧成拙吗?”
原幸年也不由的有种命运捉弄的感觉,当然不论是他还是规则,结果他还是来到了蓬莱。
“先不说这些了。带我们去周通那里。”还是君政理智,在他们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时开了口。
原幸年其实心里也多半觉得是规则做的好事,于是点了点头,决定先不理会这事。反正他还是来到了蓬莱,周通的事情也可以解决了。既然作为神树的继承者,拥有让外人进来的能力还是有的。至于其他人他们来蓬莱都是各自有目的,所以原幸年也没有强求,倒是费桦多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岛外不远,再加上他们心急赶路,若不是燕云深说这里不允许御剑,他们早就已经到了。依旧是一道门,只是这道门倒是普通的模样,也不高,样式普通。他们靠近的时候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又是加快了步伐。大概有十几个修士在围攻一男一女,男的侧着脸站着,正是周通。而那个女修士则是背对他们,正用一条丝带攻击其中一个修士。
原幸年手中敛影已现,五枚冰箭攻击向了想要偷袭那个女修士的人以及他身边想要伺机攻击的修士。他们不过都才筑基修为,轻而易举的就被原幸年一个人解决了。
那个女修士转过了身来,看到原幸年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熟稔道:“哎呀,阿年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厉害啊。”
原幸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呐呐问道:“周……师姐?”
“嗯,嘴甜,我喜欢。”女修士向他快步几步,温柔的将这个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修士抱住,“比以前还好看了啊。”
那是曾经了无生息的躺在赵盼怀里的喜欢的人,那是让周通几经绝望颓废的妹妹,那是——会调笑原幸年的有着爽朗笑容的周彤。难道她没有死吗?原幸年茫然了,怀里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他甚至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如今梦醒了,周彤没死。
君政将视线看向了那个始终保持着笑容的周通,神色一暗,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原本只不过是想让他好歹有个目标,结果竟然真的找到了邪剑修联盟的所在,还成功的将那样法宝偷了出来。邪剑修联盟盟主最珍贵的法宝——旧日重影,它表面是可以抵挡一次致命攻击的法宝,实际上用命契人的鲜血和生命却可以挽回他深爱着的人的性命。所以现在的周通,他的时间并不多了。他会来蓬莱仙岛也不是为了逃避邪剑修联盟的追杀,而是为了将周彤安顿于此。毕竟,这里才能算是辛岩域甚至整个域最为安全的地方。
周通极快的瞥了眼君政,随后走上前拍了下周彤的肩膀,淡淡道:“你再抱下去,师弟的伴侣可要吃醋了。”
“啊?啊啊?阿年你都有伴侣了啊。”周彤嘟着嘴,果断放开了自己的手,又从君政一一看向了费桦多和燕云深,“是谁?”
燕云深勾起嘴角,“行了吧,叙旧稍后在进行。现在,原兄开启通许吧。”
“怎么开启?”原幸年茫然的问道。
“你不是被神树承认了吗?”燕云深无语问道。
原幸年无辜的眨眼,想了想握住了周彤的手,随后又让周通握住他妹妹的手,慢慢的往那道门走过去。他平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周彤的死而复生让他现在还是不由的咧起嘴角,这种快乐是以后无论拿到了多么珍惜的法宝也不能比拟的。三人毫无阻碍的通过了那道门,随即君政也跟着走了进去。燕云深和费桦多则是紧随其后。而没过多久,那些被杀死的修士竟然被门吸收了,土地又恢复了原本的干净,仿佛就从来没有那些鲜血和尸体。
伊堪酒曾经说过蓬莱最显眼的那栋房子就是廿虚老祖所在的地方,所以他们现在正是要前往那栋大的实在有些过分的宅邸。一路上,周彤依旧很有精神,好奇的问东问西,对于原幸年的经历很是羡慕,她不记得自己死过,只是被周通告知她莫名昏睡了好久,因而前来蓬莱想看看有什么法宝灵植能够让她苏醒过来。周彤对此深信不疑,那是她的哥哥,她自然不会怀疑。
周彤得知君政竟然是原幸年的伴侣,可是惊奇了好久,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傻笑了好久。
原幸年只是面色温柔的听着她不断说话,偶尔也会轻轻地回应一句,就生怕这也是一场梦境一样,他不小心就醒来了。
大概一刻多钟后,他们终于到了廿虚老祖的宅府。
伊堪酒等在了门外,从他给原幸年的玉佩碎裂之后他就一直等着了,结果过去了两天还没看到他,还以为他们出什么事焦虑担忧的时候就远远的看到了他。只是看到后一排的费桦多时,面色有些不自在。他以为永远看不到的人竟然又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阿年,你终于来了!”伊堪酒迅速的调整自己的情绪,朝原幸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原幸年其实在心里别提多紧张,只是费桦多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他总不能拦着不让他跟过来吧,如今看伊堪酒的态度,他也稍微放下了心来。
“嗯,这是我的师兄和师姐。”原幸年介绍了周通兄妹两,“专门等在这呢?”
燕云深却突然插话道:“小酒,你认识他们?”
“认识啊,我邀请他们来的啊。”伊堪酒不假思索的回道,又笑眯眯的看向原幸年,“我师父不在,幸好我们有很多客房,你们随便挑啊。”
“好。”原幸年答道。
燕云深又问道:“廿虚前辈去哪了?”
“哦哦他去神树那里了,新的继承者不是出来了吗,估计是要去迎接吧。”伊堪酒随口回答道,却发现面前一行人神色莫名,“怎么了?”
原幸年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神树的继承者,没有心理准备,也根本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因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费桦多走上前,漫不经心道:“原幸年就是继承者,酒酒原来你不知道吗?”
被熟悉的嗓音称呼,而且还是那么熟稔的语气,伊堪酒不由恍惚了下,又被他话语中的内容给惊愕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不过才一个多余,他怎么就不知道原幸年变成了神树的继承者了?
“说来话长。”原幸年含糊的回答。
费桦多却是凉凉的笑起来,不怀好意的说道:“是不敢说吧!”
原幸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酒酒不要听信他的谗言。等我们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纸人却是焦急的揪着原幸年的衣服,吼道:“阿年快问藏宝的地方在哪里!你的危机可没解除呢。出了蓬莱还是会被追杀的,我们要赶快拿到那件宝物才行。”而且现在那个攻六还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纸人实在是怕极了夜长梦多,所以才如此急切。
原幸年脸上为难,这么多人他怎么好意思问蓬莱拥有天才地宝的地方在哪,那不是让别人误以为他是为了那些宝贝才拼命进来蓬莱的吗?他也不好回答纸人的话,只是紧接着微笑着跟着伊堪酒走进了府邸。果然,费桦多丝毫没有对方不欢迎他的意识,面带微笑的跟在了身后。伊堪酒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费桦多在,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伊堪酒分配了房间,体贴的让原幸年和君政在一间房,他们五人就在隔壁,至于燕云深他自己在蓬莱有房子,也不需要住在这里。其他人先去休息,原幸年则是和伊堪酒将他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跌宕起伏的过程听得他也是不由自主的带入了进去,还颇为遗憾自己没能和他们并肩。
原幸年安慰了他几句,终于在纸人锲而不舍的催促中,试探的问道:“酒酒,你知道有种叫做避水珠的东西吗?”
“避水珠?哦哦哦,我知道,师父手里就有好几颗呢!”伊堪酒兴冲冲答道,又好奇的看向他,“你要这玩意干嘛?”
当初也是廿虚老祖和别的修士打赌赢回来的,除了能够在水中自由呼吸,并没有其他的用处。伊堪酒之所以还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小时候被师父带着去龙潜宫玩过,用的就是避水珠。
原幸年无奈的一笑,将他被邪剑修联盟追杀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提到了水底迷宫,听说那里有一件适合他的法宝,他想去那里。
“这样,那我等师父回来向他要几颗。”伊堪酒点头道,“那个邪剑修联盟很厉害吗?要不我让师父帮忙?”
原幸年摇头拒绝:“他们分散在辛岩域各地,还是不要麻烦你师父了。”
“你可是神树继承者,怎么会麻烦呢。”突然一个放荡不羁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廿虚回来了。
原幸年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他跟那些老祖还真没几个是对盘的。然而也只能提声道:“廿虚前辈,何不如进来说?”
廿虚早就等着,此刻推开门来,瞥了眼自顾自半躺在床上看书的君政,随即笑道:“区区几颗避水珠,您想要多少都有。”
纸人都忍不住抖了下肩膀,实在是忍受不了廿虚这态度突变的。
“只是,那个费桦多怎么也进来了?”廿虚这话却是问的伊堪酒。
伊堪酒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了一丝心虚,糯糯道:“徒儿也不……知……”
“哦,是吗,那我就去把他杀了。”廿虚随口说道。
伊堪酒顿时站了起来,急道:“师父,你答应不动他的!”
“我说笑而已。”廿虚神色晦灭不明,接着看向原幸年,“稍等,我就给您送来避水珠。”
廿虚走后,伊堪酒无奈的笑了声。原幸年只得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摊上廿虚这样阴晴不定随性不羁的师父,伊堪酒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第133章:蓬莱仙岛(十二)
廿虚果然如他所说的送来了避水珠,一共五颗,当初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般从别的修士手中赢回来的,如今竟然还能够帮得了蓬莱神树继承人,简直是造化弄人。他很是好奇为何原幸年千辛万苦来到蓬莱仙岛而且已经是神树继承者还要回去,这里虽然没有辛岩域广大,可他们的资源若是原幸年想要一个人独占想来那些修士也没有意见。毕竟神树统治最高,没有神树,也就没有仙岛的存在。
原幸年自然不会对廿虚说明原因,他也有想过干脆就在蓬莱仙岛生活,可是爹娘还在天门宗,他必然还是得出去一次。
纸人是想越早去水底迷宫越好,可是郑少陪着魏承君找他要的法宝还没有下落,无法他们干脆就停留在蓬莱几日。何况周通的事原幸年也听君政说了,心里耿耿于怀,他知道他定然会为他妹妹这样做,可他也是活生生的人,若是周彤知道真相,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用兄长以命换命得来的时间。
然而他们都没有办法。
那件从邪剑修联盟偷来的法宝已经碎裂,早就无法再回复原状。
周通大概还有七日可活。
原幸年双眼酸涩,在对方找他出来时,忍不住细细打量了周通。早就不再是那个他之前认识的喜欢八卦爱戏弄人的师兄,周彤的死让他颓废苍老了许多,如今竟有种超脱一切处事不惊的感觉。
“周师兄。”原幸年还是敬他一声师兄。
周通依靠在树干上,遥遥望着远方那朦胧的神树的影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他们说蓬莱人死亡之后灵魂不会陨落,而是依附在神树上。阿年,你可记得每年都来看看我。”
原幸年一哽,想要安慰他,又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就算他想要请蔚雪裳帮忙,只是这一去三十多天,根本已经来不及了。之前华敛也是刚死就被制成了傀儡,没办法制作傀儡也事有时间和其他限制的,若是可以随意拿一具尸体来,那不是都没有死人了。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她回来了,我已经无憾。”周通继续说道,眉眼中都是满满的温柔,“倒是你……”
“我?”原幸年茫然道。
周通欲言又止,随即揉了揉额头,转而问了一个话题,“你是真心喜欢君政?”
“那是自然。周师兄,怎么了吗?”原幸年惴惴不安,周通的态度让他不知为何十分的在意。
这一路来,他和君政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几度挣扎,患难与共之后原幸年更加珍惜这一切,所以面对师兄的提问回答的毫不犹豫。只是君政似乎藏了许多秘密,他不想深究,却怕无意中从谁口中得知,那对他而言打击更大。现在,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周通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周通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从见到君政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娃子肯定经历了许多,就和你一样。”他看到原幸年有些尴尬,轻笑了一声,“那已经不单单是个小大人,就好像一个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灵魂硬生生进入了那个幼小的身体里,处处透露出违和感。至于让我确定的是,他在我离开天门宗前和我谈过一番,委婉的让我小心陆茯苓还有告诉了我邪剑修联盟有个法宝能够救阿彤。他仿佛知晓所有的事情,甚至那些隐晦的早已经失传的。”
原幸年瞪大了眼睛,脑海中浮现一个词,却怎么也无法想象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他被……”
“幸年,你们在聊什么。外面风大,还是进来说吧。”周通的话被打断了,来人正是他们谈论的对象,君政。他微笑着看向原幸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原幸年有些心虚,然而不知为何又松了口气,他抱歉的朝周通笑了笑就小跑着到君政面前。
“师兄,你看完书了?”原幸年问道。
君政点了点头,摸了摸原幸年柔顺的头发,不着痕迹的看了伫立在那里不动的周通,压低声音道:“之前在说什么呢,表情都变得可怕了。”
原幸年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
周通神色复杂的看了两人一眼,他们就和世间千万伴侣一样普通,可是他心里存在的疑问始终无法安然忘却。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府邸。
君政的目光从那个背影中收回来,捏了捏原幸年的脸颊,淡淡道:“若魏承君一直没找到他想要的法宝,我们也不可能拖时间在这里等着。”
“没事,我们只是要进入水底迷宫,等周师兄……过几日再走吧。”原幸年不愿说出那个词,语气有点低落。
“好。”君政眼神晦灭不明,低下头在原幸年光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又狭促道,“阿年,难得我们现在清闲……”
君政的手从原幸年背后腰部的位置一路往上滑到了他的脖颈处,指尖极尽暧昧的抚摸着。尤其是那低沉而又柔软的带着诱惑的“我们去妙灵之境”一句话让他整张白嫩的脸都泛红了。自从赏剑大会开始他们也没有好好温存一番,此刻厮鬓摩擦,他飞快的应了一声就拉着君政进入房门。光线被挡在门外,也遮掩了一室春光。
他们一同进入妙灵之境,原幸年就被推倒在床上,君政跨坐在他的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伴侣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他慢条斯理的将道袍脱下,低下头吻着原幸年滑嫩的脸颊,对方小声呜咽了下,犹如一只小兽汲取温暖,两只细长的手也抱住了君政精壮的腰身。对方温热的肌肤让他舒服的喟叹一声,手指也在君政身上毫无章法的摸来摸去。迅速被勾引起的欲望折磨的他难受,他右手摸到君政禁闭的股缝,不轻不重的按压着试图让他柔软不在紧闭着。
君政舔咬着原幸年纤薄的嘴唇,抓过原幸年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膛,嘴角一抹笑容,“幸年,喜欢吗?”
“嗯……”原幸年半抬起身体,轻轻咬了一口君政的锁骨。
借由着骑乘的体位,原幸年能够更深的进入君政的里面,他细细感受着那里面的紧致温暖,原本悬挂在心里头的不安和疑惑也放了下来。只要还能够和师兄在一起就足够了,他无法忍受身边没有君政的存在。原幸年将头埋在君政吻痕遍布的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发泄在身上人的体内。
“师兄,不要离开我。”原幸年将身上人抱得更紧,闷声说道。
君政柔声道:“不会的,不要担心,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在上位虽然疲惫力竭,然而依旧游刃有余,在原幸年嘴角落下一个满含着爱意的吻。
原幸年忽的低声道:“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君政,师兄我喜欢上的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你。”
君政一滞,双手托起原幸年的脸颊,对视到那双清澈坚定的双眼时,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确定了。”
“不是,只是我想告诉师兄我真实的想法而已。”
“我听到了。”君政扬起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容,转而又满是狡黠,“一次怎么够是不是。”
这次,原幸年用力的点头,勾住君政的脖子来了个缠绵极尽温柔的吻。
六天过后,原幸年独自带着周通前往了神树那里,周彤那里并没有详说,只是和她说了她兄长有事暂时无法见面。不知道周彤是不是预感了还是什么,她安静的有些过分,甚至带着一种难过的表情,然而依旧是满含笑容的,大概是不忍让周通伤心。他们又到了最开始进入蓬莱仙岛的地方,这次大门开启之后,不再需要走那么长长的阶梯,一片黑暗的平地唯有那颗神树在不断散发着荧光,就像是散尽它的余生一样。鸟人窝在神树的顶端,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醒过来。
“你来了。”神树开口,苍凉而遥远的声音。
原幸年看了周通一眼,轻声道“我来,拜托你照顾一个人,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亲人。”
周通神色微妙的变了下,随即缓缓弯起嘴角,他面色从容,静静地看着那颗无比美丽的大树,紧接着慢慢的走向了他。神树悠长的叹息了一声,枝叶摇摇晃动,它们在欢迎新来的沉睡者。原幸年不愿意看见这一幕,转过了身朝大门走去。而在他身后,周通的身体幻化成点点荧光,融进了神树的枝叶当中。
随后,原幸年他们该出发前往水底迷宫了。毕竟他们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如若不能和郑少他们一同回去,那也无事。
玉怜深来见过他们一回,他们已经决定在这里住下来。
伊堪酒其实挺想陪原幸年他们去水底迷宫的,只是有师父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且他若是一个人离开,费桦多的生命也随时可能受到威胁,最终只能遗憾的送他们一程。他们来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最后只有两个人离开。原幸年不由有些感慨,就在他们升起飞行法宝的时候,远远的一个人走来。
“我也挺想去水底迷宫玩玩的,不介意带我一程吧?”竟是之前不知踪影的李荃。
原幸年犹豫的时候,李荃已经利落的跳上了他们的柳叶舟,还笑眯眯的占据了一个位置。他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想要将他赶下去。君政宽慰了他,随即三人渐行渐远的离开了蓬莱岛。这之后若是原幸年想来,随时都可以找到方位,毕竟他可是被承认的神树继承者,终归还是要回来的。
伊堪酒目送着那艘柳叶舟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轻轻叹了口气就要回府邸的时候,就见燕云深御起飞剑竟是要追过去。
“云深?!”
“我去追未婚夫了~酒酒等我好事!”燕云深潇洒的摆摆手,身形潇洒的离开了。
伊堪酒张了张嘴,只能期望燕云深不会给原幸年他们带来什么危害,毕竟自己感情不顺,总是希望自己朋友能够幸福些。
第134章:水底迷宫
辛岩域有座龙潜宫,龙潜宫旁有片水底迷宫,人们不知道那迷宫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只是当第一个误入这里的修士迷困因而陨落在这里的时候,就有不少艺高胆大好奇心足的人来这里探险。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成了迷宫里的一具枯骨,因而那地方也成为了一种禁地,俗称“修士的坟墓”。
纸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有一条真正的路通往水底迷宫里面,只要打败守护在门口的金丹妖兽就行了。君政是金丹期修士,还有深灼这个金丹灵兽,它敢确定那件法宝肯定会落入他们囊中。幸而燕云深不在,要不然纸人也没完全的把握那件法宝会选择原幸年。毕竟最开始君政一行人就是受了那件法宝的指引才能够平安的进入迷宫里面。
他们飞行了大概十几天,路上遇到过几波慢了一步消息结果迟迟过来想要跟着他们的修士,被君政以绝对的实力碾压给解决了。然而奇怪的是,邪剑修联盟却一直没有修士来追杀他们。起初,原幸年还以为是因为他们的踪迹突然消失,所以对方没反应过来,可是足足二十三天,他们到了龙潜宫的领地,依旧没有见到邪剑修联盟的人。这让他心里总觉得不安,似乎对方在计划着什么一样。而和李荃的相处,显然是他心里又愤愤不满的事情,他当初就应该强制让他滚下柳叶舟才是。
水底迷宫顾名思义就是在深海里面,光是要在寂寥宽广的海里面呼吸就是一个问题,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还有一条通道是完全可以避免入水。纸人虽然知道有这样一条路,可关键是原幸年并没有受到感召,也就无法开启那道大门,所以还是只能够从深海里潜进去。
原幸年将一颗避水珠给了君政,瞥了眼死皮赖脸跟着他们的李荃,“你不会也要去水底迷宫吧?”
“自然。传闻那里有好多天才地宝,我怎么可能不去瞧一瞧呢。”李荃理所当然的说道,还笑眯眯的从原幸年手中拿了避水珠,“放心,我不会动你想要的法宝的。”
纸人一脸阴险的笑,“它能不能给你用还是个问题。”
原幸年抽了抽嘴角,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法宝?”
李荃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说我不就知道了吗?”
原幸年觉得自己搭理他简直是没事找事,也就不在和他说话,而是让纸人进去了储物戒指里后将避水珠含在嘴里,和君政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跳进了深海里。李荃瞅了眼不远处的龙潜宫,大气辉煌,大概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座宫殿竟然是修士居住之地,还在被誉为“修士之墓”的水底迷宫旁。也有传言龙潜宫的宫主世世代代守护着迷宫里的宝藏,他们知道那里究竟遗失着怎样的宝物。当然,这种言论宫主自然不会承认,可这种传闻却有越来越多的修士相信。
避水珠这种原本价值不高的法宝也炙手可热起来,甚至一颗都要十几块上品灵石,可狂热的修士才不在意这价格,他们更想要的是水底迷宫的宝物。只是他们都折陨在迷宫里面,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成功进入迷宫最里面的修士。
别人不知道,纸人当然清楚,因为迷宫里的陷阱简直比元婴修士还可怕,稍微错那么一小步,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原幸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李荃,眸子暗了暗,他可以告诉君政他的一切,可不代表着能在这莫名其妙的人面前袒露心扉。他知道李荃并不可信,所以那些秘密他不打算让他知道。可问题是,等他们到了水底迷宫就会露馅,毕竟从一开始这个迷宫就是最大的伪装。
深海里视线受阻,不时有一群大鱼从他们身边游过去。原幸年本身就是水灵根,亲水性让他不受阻扰,可以说到了水里反而提高了他灵力的使用契合度,因而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周身围绕着的游鱼,它们肆无忌惮的摇摆着身姿,丝毫不惧怕这些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莲宵化成了天禄,它游荡在原幸年身边,内心止不住的激荡情绪。
水底迷宫!没想到它竟还有幸能够回来,曾经它在这里和第一任主人生活了数百年,它一直以为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主人飞升上界,可没想到它的主人却陨落了!
至此,这片让它曾经喜欢过留恋过的领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莲宵,现出身形来。”君政透过心神突然说道。
即使是在深海里,君政依旧从容不迫,金色屏障将他和原幸年两人所在的地方都笼罩起来,完全隔绝了海水的入侵,而且那屏障延伸的足足有二十几尺,就是李荃远远跟着也被它所保护起来。
原幸年不由愕然,“师兄,不是只有我们两可以看到吗?”
君政轻快的笑了一声,颇有几分调侃之意,“你还真信了?”
“……”原幸年无言以对,他对此深信不疑是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欺骗的,结果这么久了它们竟然还将他蒙在鼓里,也太过分了吧!
莲宵抱歉一笑,缓缓现出了身形,当初纸人只不过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原幸年也没什么意外的表示,它还以为他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实,没想到是一直相信着这个谎话。
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内疚,温声道:“抱歉,主人。”
原幸年摆了摆手,他也并不是介意,况且他们就快要接近水底迷宫,因为这点小事而分心自然是不理智的。
李荃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天禄,他好歹也有点眼色,自然能看得出来这灵兽起码是生活了近千年。只是,就算他们有灵兽助阵,面对水底迷宫依旧是危险重重才是。毕竟,他也曾经想要进去过,却在折损了几百修士还没走出第一道迷宫时也只能不甘放弃。
“幸年,骑上天禄。我来开门。”君政道。
原幸年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听话的游到了天禄身上。他抓住那两只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莲宵似乎很激动。
李荃听到君政的话,眉眼一挑,看起来他很清楚的知道怎么进入迷宫里面,他心神一动,想要抓住天禄的尾巴时,反被它轻巧的一耍给躲过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李荃飞快的转过身来,手中的长剑还没来得及抵挡就被一道粗壮的天雷给击的连退了好几步,他连忙稳住身形,君政的速度快的他无法捕捉到,不过一个眨眼他又欺身上前,手中的斩龙匕首银光闪动。
周围水波的流动,深海的气压都无法影响君政的行动,他如履平地,甚至还要更快。斩龙匕首发出嗡嗡嗡的作响,饮了第一滴鲜血之后更是光芒大盛,似有龙吟。李荃惊骇的瞪大双眸,他的护身法宝可是能够抵御元婴修士攻击,可依旧被君政轻而易举的突破,甚至自己连他近身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绝对不可能!他们同是金丹修士,怎么可能他的攻击会那么强劲。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把造型古怪的匕首上,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之前也看过君政使用这把匕首,可绝对没有此刻这种可怖的仿佛要劈天开地的本事。然而不容得他多想,君政又是一个闪身,手中一个法诀,一道不断爆裂收缩的雷光就铺天盖地的朝他倾涌而来。李荃瞳孔收缩,他知道自己定是无法躲避这片大面积的攻击,干脆将手中长剑抵挡在胸前,剑柄周身白光上下延伸,那是他这柄剑真正的作用——抵挡敌人的致命一击。
打斗发生的太快,原幸年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荃已经硬吃下了这个攻击,胸口更是染红了一片,在幽深的深海里被海水稀释成无形。原幸年不敢出声,他怕君政分心,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从未想过要杀死李荃。不但是他的实力强横,也是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
君政冷眼看着犹如强弩之末的李荃,手中斩龙匕首一收,人又游到了原幸年身边。两道分离的屏障合二为一,看不出一丝缝隙。
“君兄,这是为何?”李荃捂着不断流血的胸口,意识涣散起来。
“因为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邪剑修联盟盟主。”君政温声笑道,仿佛刚才那个凌厉狠辣的人并不是他。
原幸年“咦?”了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强撑着的李荃,他是有想过也许邪剑修联盟有人混在了之前的那八个人里,可玉怜深都没有认出来是谁,所以他也没往这个方面深想。如今自己想来,他们一路到水底迷宫,确实从未遭到过邪剑修的攻击,李荃不是联盟的人还能谁是。
没想到,还是个盟主呢。
李荃吐出一口血,佩服道:“天门宗的君政,果然非同凡响。”随即,渐渐没了声息。
君政并没有确认李荃是否真死了,或许现在他的心思并没有在这里,他坐到了原幸年的身后,低声呼唤了天禄就不再说话。等到他们从水底迷宫上面直直穿过的时候,原幸年才呐呐开口。
“师兄?”
“等到了再说。”君政似乎很是疲惫,将脑袋搁在原幸年的肩上,随口抱怨了句,“硌得我脑袋疼。”
原幸年苦笑了一声,也只得耐心等待着,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师兄要告诉他所隐藏的所有秘密。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掌,忧虑着自己是不是能够将他重生的事说出来,还有他们不过是……一本书中的角色。君政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天禄在水底迷宫的最中央停了下来,君政在背后似乎画了什么,原幸年想看的时候被他别过了脑袋,他撇了撇嘴还是忍住了好奇,一直等到身后人低声说了句“好了”。而没过几秒钟,有一道门在深海中显现出来,天禄没有犹豫的游了进去。等到它载着两人进去之后,门悄无声息的又不见了。而门内,是一番新的天地。它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座岛,湛蓝的天空下枝叶徐徐摇晃。原幸年惊叹的看着这一切,他从未想过水底迷宫中还有一座岛。
天禄激动的看着君政,臣服在他面前,恭敬的喊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莲宵,你在说什么?”原幸年怔怔的问道。
君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随即轻声道:“天禄,你去看看那件法宝还在不在。”
“是。”莲宵没有犹豫的就去了不远处的房子。
他没有否认。原幸年脑海中只响起了这一句话。
“是不是觉得你所认识的师兄如此陌生?”君政并没有看他,别过脸声音平静的说道。
原幸年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抓住了君政的手,忽而温柔的笑了起来,“师兄,原来你也会紧张。”他摸到了湿热的汗水,可见君政的心并不平静。
君政听到那声笑,转过脸来神色颇有些危险,“原幸年。”
“我在。”第一次被完整的称呼名字,原幸年答得腻歪。
“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杀了你。”
“我知道啊。”原幸年将脸埋在君政怀里,又抬起脸来认真的对他说道。
君政一滞,难得的出现一丝赫然,他揉了揉额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起来,“既然如此,你若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而离开我可就不要怪我无情。”
原幸年想师兄虽然强大到无人可比,可终究脱离不了人类的感情,他也会有弱点,也会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是自己,真是太好了。不过,后面君政真实的身份他还是听得目瞪口呆,千蛇他知道啊,就是已经陨落的大乘老祖,即将就要飞升了却突然死了。结果……原来他的元神没有灭,而是夺舍到了君政身上。而原本的君政实际上在那一刻也早就死了,至于是谁杀死了那个年幼的孩子想想也知道,她母亲的敌人自然不会轻而易举放他们离去,招来杀手想要夺取他们的命。阴差阳错的反倒让大乘老祖重活于人间。而千蛇老祖不但是发明了乾坤阵法的人,还是水底迷宫的主人……而他的陨落也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被他朝夕相处的故友所害,只为了那传闻有摧枯拉朽之势的乾坤阵法。不过,千蛇到底是留了一手,真正的乾坤阵法并没有完全的暴露出来,至于那假的也导致了那个故友而亡。
“原来师兄这么厉害。”怪不得刚才那么轻松的就杀死了李荃。原幸年终于明白为何师兄懂那么多,又为何学习阵法如此轻松神速,根本是他生前就是个阵法大师。
君政勾起嘴角,“我该说当仁不让吗?”
原幸年噗嗤一声笑起来,又神色忐忑的看向他,“那师兄我的事……”
“重生吗?其实我早就觉得你古怪了。”君政笑笑。
“师兄你可真会隐藏。”原幸年松了口气,似是抱怨道。
君政一只大手揉过原幸年的脸颊,淡淡道:“你师兄好歹也活了上千年。其实那次心魔门上的男人正是故友,没想到这心魔倒是连这个都知道。”
一想到心魔中君政独自面对被背叛的痛苦,原幸年就忍不住心疼起来,幸而他终于度过了。
“我还有个朋友,只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它知道我重生前的事,不过因为规则的介入,所以剧情变了许多。”原幸年又说道,“还有不知道谁和我说过我会遭遇五命,我已经度过两命了,后面三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
君政脸上露出思虑的神色,随即又笑道:“有我在,定是会让你安然度过剩下三命。”
“诶嘿,其实有师兄在,我不怕的。”所有都说开了,原幸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只是之前在蓬莱忘了跟廿虚要一件法宝,虽然迷宫里也有,不过终于不如他的好。”君政略有些苦恼的说道。
“啊?”
“为了消除你手中的标志,我必须得将自己实力提升到飞升才行。”君政解释道。
原幸年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有事吧?”
君政好笑的摸了摸原幸年的脑袋,刚想要回他一句话让他安心的时候,脸上表情突然一变,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
“有人进来了。”君政半晌才说道。
竟然还有修士可以进的来。这不可能的。他的水底迷宫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除非有人能够和他一样打开大门。而原幸年却在纸人的猜测中忍不住担忧起来,若真的是攻六受到了他们想要的那件法宝的指引过来了,会不会那件法宝就要流落到他手上?
第135章:瑶池秘境(一)
纸人断言道:“是那件法宝的指引。”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件法宝,那件可以让原幸年的灵力更为纯净并且能够短时间的提升实力,就像现在他是凝脉期,使用了那件法宝甚至可以提升到化神。只不过使用它也会带来一些副作用,若是不被法宝所认同而强行使用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当然,纸人还是确信原幸年能够使用的,毕竟他是单水灵根,纯净的不掺杂其他灵根自然会容易契合法宝。
原幸年犹疑的将纸人的话告诉了君政,若真的是那件法宝的指引,他其实心里也没底自己能否真的拿到。
君政略微沉眉就开口道:“迷宫机关多,他一时半会也过不来。我先带你去藏宝阁。”
纸人最开始知道君政已经被夺舍了还一时无法接受,虽然它也有猜测过是不是因为规则的插手所以他性格行为处事才会改变,结果原来根本是因为芯子已经不是原本的主角了。可想想只要还有主角光环在并且能够对原幸年好的话,他也就不介意究竟还是原小说主角了。但有些事情还必须得告知他,原幸年并没有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它也担心万一它离开了,他还依旧那么懵懵懂懂的。
还真舍不得啊。
纸人将薄薄的片状身体靠在原幸年的脖颈上,它从有意识开始被灌输了整个世界的真相,几乎是强迫性的被要求着保护他。原以为自己会抵触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滋生了感情,它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原幸年铺一条平坦的康庄大路。尤其是十年之约越来越临近,最开始它觉得自己肯定无法胜任,干脆也就没告诉原幸年,可如今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年,等你一拿到那件法宝就马上滴血认主。”纸人叮嘱道。
原幸年点头,转而告知了君政。此刻他们正在前往藏宝阁的地方,为了能够早点到,他们御剑飞行前往。君政点了点头,水底迷宫是他的洞府,他自然无比熟悉,不到一刻钟他们已经到了藏宝阁面前重生之锦绣婚程。没有任何浪费时间,他远远的就开启了大门,直接飞进了藏宝阁里。藏宝阁十分之宽广,比之天门宗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幸年惊叹了一声,他们停留在了二楼的廊道上。君政从飞剑上下来之后,牵引着一件法宝缓缓飞到了原幸年的面前。
“水灵梳。”
“梳子?”两人同时说道。只不过原幸年就显得有些大惊小怪,他傻笑了两声,接过了梳子。
水灵梳,正反两面刻画的图案各不相同,一面是常见的花鸟图,另一面则是隐隐若现的龙身隐藏在祥云之中。原幸年摸了两下,感觉到它不安的嗡鸣声,想来它此刻正在召唤它真正的主人前来吧。只是很可惜,他必须让这把梳子成为自己的所有物。原幸年抬起手腕,用雨刺划了一道伤口,滴落的鲜血附着在水灵梳上,并没有马上被吸收。
君政沉了沉脸色,当初是谁送给他的礼物他早就忘记了,只是因为自己主灵根并不是水灵根,所以一直都放在藏宝阁中。如果不是原幸年说起,他根本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件法宝。
“它是不是不认可我?”原幸年并没有止血,任由剩下的血往梳子上流。
只是水灵梳即使被浇灌了这么多的鲜血,依旧不为所动。原幸年想到纸人所说的话,不由担忧的问道。本来他对于这件法宝是本着得之我幸的态度,可纸人对他报以了那么大的期望,他也怕自己没有得到承认而心里生出愧疚。
“先止血。”君政多半也明白因为不远处就有个水灵梳真正承认的主人,所以此时才会抗拒。
原幸年摇头,眼看着手腕的伤口停止了流血,他又用雨刺划破了一道伤口,继续试图让水灵梳吸收。君政想要阻止他这么做,然而最终还是消停了这个想法,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他手中已经拿出了止血丹。一道道伤口下去,血都将原本浅棕色的梳子染了遍,变成了一片暗红。原幸年白净的手腕看起来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只是他偏偏执拗的不肯放弃。
纸人的心揪了起来,本来势在必得的法宝因为攻六的出现而出现了问题,如果原幸年不能够得到水灵梳的承认,一直这样继续下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反而是流血过多而死了。
“阿年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大不了这个法宝我们不要了。”纸人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更在乎原幸年的性命,于是急切的劝阻道,“反正有君政,后面三命我们也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的。”
原幸年其实已经听不太清纸人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带着手腕的伤痛也无比清晰起来。眼看着伤口再次停止了流血,他又凝出雨刺来割出来一道更深更长的伤口。这已经是第六道伤口了,若是在继续下去,纸人已经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了。
君政脸色难看起来,手中捏了一个法诀想要威胁一番这个水灵梳,又堪堪停下了动作。只因为水灵梳发出一声低促的满是悲伤妥协的长鸣,随即一道金色的耀眼光芒在他眼前炸开。
原幸年神情有些恍惚,他手中的雨刺碎裂开来,原本还想划出第七道伤口的。君政没有理会已经妥协了的水灵梳,一把含住了止血丹,接着低下头来将它渡到了原幸年口中。一连给他吃下了六颗,他才停下来喂食的动作。
“好了。幸年,已经够了。”君政柔声道,撕下了一大片的袖子小心的缠绕上原幸年的伤口。
原幸年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抿起一个笑容,将水灵梳郑重的放进了怀里囧囧掌门兽。
“师兄,好累。”事情解决了,原幸年松了口气,揽住了君政的腰杆,蹭了蹭他的胸膛。
君政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语带诱惑道:“我们去妙灵之境,让你把浪费的血补回来。”
原幸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待要说话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朝他们这边御剑而来的身影。他身形一滞,双手下意识的搂紧了君政的腰。因为纸人刻意的多番着重提到攻六,所以原幸年对他一开始就充满着敌意,虽然如今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是心里依旧怕这个主角多加照顾的人。
君政自然感觉到,他对水底迷宫了若指掌,有谁出入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那来的人自然是燕云深,他一路跟随着君政他们,直到到了龙潜宫,没有避水珠的他原本是想要等在那里。结果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对他说了一堆他听不太懂的话,又塞了他一颗避水珠就离开了。燕云深也没想太多,而等他越来越接近水底迷宫的时候,他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召唤。跟随着那种感召前来,在进入这座岛时,那种感觉越发强烈,甚至让他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速度。可就在他觉得要接近那个呼唤他的东西时,他们之间的联系突然就切断了。而他面前的则是一栋气势雄伟的藏宝阁,门里面他看到了高处亲密的两个人,只觉得无比刺眼。
“燕兄,还真是凑巧。”君政泰然处之,礼貌疏离的说道。
燕云深讥诮的勾起嘴角,冷冷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两位?”
他本以为君政会客套一番,岂料对方理所当然的接话道:“是的,还饶请燕兄离开。”
“凭什么?”
“就凭这里是我做主。”君政声音冷了下来,一股气势直逼门口的人。
燕云深猛然后退了两步,右手死死的抓着大门,明明君政什么都没做,他依然感到一股恶寒,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不能惹。
“我姐说过,阿政是我将来的伴侣。我一直都记得的。”燕云深脸色有些苍白,温顺的说道。
君政心不在焉的玩弄着原幸年柔软的头发,又捏了捏他柔嫩的脸颊,嗤笑道:“不过是幼时玩笑话,燕兄还是忘了为好。要不然不说是你,就连你姐……”
他后面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燕云深咬牙,不甘的退后到了门外。赵雪儿说的正确,君政确实是卧虎藏龙深不可测的人,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愈加危险可怖。他们实力差距太大,根本连站在同一面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被君政抱在怀里的原幸年,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碍事的人离开了,”君政又恢复了笑容满面,抬起原幸年的下巴,吻上了那张唇,“我们继续。”
下一秒,两个人就一同进入了妙灵之境里。
两人翻云覆雨一番,极尽享受之后,莲宵也姗姗来迟。她带来的正是能够暴增君政实力的法宝,只不过是一次性的,用完也就没了。
原幸年还是有些担忧,双眼盯着那个鼎炉,“真的不会有事?”
君政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割开手腕滴了一小半的血之后又捏出法诀,一只手握住了原幸年那只被刻有标志的手,另一只手则是将鼎炉中灼烧过后的血液喝了进去谋良缘。
“闭上眼。”
原幸年虽有些忐忑,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君政原本放松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扭曲,他咬紧了嘴唇,空着的一只手上青筋暴露,更甚是血管爆裂,渗出了浓稠的鲜血。他深呼了一口气,那只鲜血肆意的手飞快的捏着法诀,他的实力提升到了飞升,对于这印记自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消除掉。
没有多久,原幸年听到君政一丝虚弱的声音。
“好了。”
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随即缓缓的张开双眼。原幸年并没有看向自己的手,而是打量着师兄,看到君政将挽起的袖子拨下来,鼻翼震动,似乎闻到了极浅的血腥味。
“师兄,你没事吧?”原幸年轻声问道。
君政笑盈盈道:“你吻我一下就好了。”
“真的?”
原幸年期许的看着他,随即在君政好笑的点头当中凑近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碰了下他的唇角,随后才摩擦到饱满的嘴唇,灵巧的舌头也随之探进了师兄的嘴唇里。君政柔顺的张开了嘴,任由对方的舌头侵城攻地。两人唇齿交融,不知不觉原幸年已经抱住了君政的腰,身体更是挤进了师兄的双腿间。
“唔,师兄觉得好点了吗?”原幸年的双颊红彤彤的,精致的美人眼巴巴的看着君政。
君政只觉得小腹一紧,不由暗道果然他就是对这样的原幸年没有任何抵抗力。他将乖巧的师弟抱上了大腿,一只手指引着对方摸到他炙热的地方,含笑的看着他。
原幸年羞窘,其实他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情动起来。只是刚才要了师兄好几次,就算师兄身体在健壮,他也不好这么折腾对方。何况刚才替他清除标志定然是耗费了不少灵力,就算他欲望再盛,他还是温柔体贴的伴侣,并不是一味的强取豪夺。
“我身体没事。”君政将温热的气息吹在原幸年的耳垂上,声音压得极低,“双修对我们都有好处。”
这么一本正经的话,原幸年听得却都要跳起来了。这方面君政从来不扭捏,大方自然的索求,反倒是原幸年还是会时不时的害羞。
君政坦然的大张着身体,紧实的肌肉饱满的胸肌都不住吸引着原幸年的目光,他咽了下口水,暗恨自己不禁诱惑,却又是喜滋滋的想这样的师兄只有自己可以看得到。毫不掩饰的将充满着爱意的目光看向君政,原幸年温柔的舔舐着他脆弱的喉咙,身下也在缓慢的动作着。那个紧致温热的地方,无论是多少次进入都不会厌倦。君政低声笑了下,两条腿肆无忌惮的摩擦着原幸年的细腰,长臂一伸,就将对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幸年这么不禁引诱,若是有其他人也如我这般,可不要把你给带走了。”哪怕身后被入侵,被碾压,君政依旧气定神闲,他微妙的在主导着他们之间。
原幸年薄脸越发红了,反驳道:“才不会,这世间只有师兄能让我失态。”
“你说的我都信。”君政道。
原幸年一时激动忘记控制力道,整个人狠狠的一挺腰,君政猝不及防的喘息了一声位面末日之旅。他眸子一暗,已经忘记了还要温柔相待的想法,难以自拔的加快了动作。
他们一连在水底迷宫呆了十几天,邪剑修联盟标志既然解除了,他们失去了原幸年的下落,想来他们也能够轻松些。何况李荃都死了,他们一时无主,想来也会动荡一番,元气自然大伤,整顿也需要时间,说不定还能够让它解体。当然,这纯属原幸年美好的妄想。
戊戌自从那次袭击事件之后就呆在储物戒指里不愿出来,也许是心里有愧,不好意思面对原幸年。原幸年自然也不会强求,只不过还是会定时将食物放进储物戒指里。
就要回天门宗,原幸年看着这座岛屿,有些不舍。
“走吧。等将爹娘接到蓬莱岛,我们还可以再回来的。”君政倒是看得开,温柔的开导道。
“嗯。”原幸年握住君政的手,动情的十指相握。
君政将他们相连的手抬起来,调笑道:“这么不舍得放开?”
“要永远和师兄在一起。”原幸年定定道。
君政贴近原幸年,轻轻碰触了下他形状优美的嘴唇,柔声道:“好。”
纸人欣慰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哪怕它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可看着原幸年现在和伴侣携手与共,它还是由衷的感到开心。
两人乘柳叶舟回天门宗,行驶了大概十几天之后,看到熟悉的场景,原幸年不由心生感叹。他们离开竟然已经有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爹娘会不会想他。远远的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迎接他们。原幸年想到赏剑大会他们提前回来那个修士,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高兴?”君政问道。
原幸年摇了摇头,噙着笑意,“我只是在想这次我们回来不久又要离开,喜欢师兄的那些修士肯定要失望。”
“那就让他们失望,反正我是你的。”君政无所谓道。
原幸年笑容愈深,止也止不住的犯傻。
纸人摇头叹息,它不但时不时要被闪瞎眼,还得担忧原幸年这样下去会不会越来越傻。
等在宗门来迎接的人出乎意料的是赵盼,他冷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下了柳叶舟。赏剑大会自然早就结束了,夺得魁首的是天门宗的赵盼,他腰间别着的第二把剑正是赤情。虽然由赵盼拿到出人意料,不过好歹是天门宗的弟子,他在辛岩域顿时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原幸年面上笑容犹在,高兴地喊了一声,“赵盼,哦你拿到了赤情啊,恭喜!”
赵盼无端一股火,别的弟子拼死拼活为了这把剑而努力不言弃,可他面前的两个人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对战,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然而他来是有事要告知他,因而冷冷的开口道:“原幸年,你师父出事了。”
“呃?什么?”原幸年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盼,“我师父怎么了?!”
“你去大堂就知道了。”赵盼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原幸年不安的和君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往大堂赶去。
第136章:瑶池秘境(二)
大堂里气氛压抑而沉默,所有人都无声的坐着,唯有无双婆婆倒是将谴责的目光看着始终保持着挺拔身躯的木空青。本来他们彼此间就不对盘,现在她虽然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还是有的。尤其是那个收了才不过两个多月的弟子,不安分的竟然搞出了这等破事,现在外域的修士还等着一个答复呢。
原幸年他们赶到的时候,除了木空青背对着他,其他人都看向了他身旁的君政。他们心中都是止不住的诧异纳闷,不过才两个多月没见,怎么实力突然暴涨了那么多,而且隐隐有朝元婴突破的迹象。这种修炼的速度也未免太过可怕了吧?
“宗主,发生了什么事?”原幸年不是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可他现在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师父的背影,他出声问道。
黔骁头疼的开口:“你的小师妹做的好事,她好奇心足这是好事,可是空青竟然被唆使带着人去了那口井。结果还惹上了外域的人。现在人就在山脚等着我们给个答复。”
外域的人?
原幸年注意到角落站着的姑娘,她局促不安的抬起头恰巧和他对上视线,似乎怔愣了下又匆匆撇开了目光。
这姑娘就是他的小师妹吗?
君政缓缓道:“他们想要何答复?”
“毕竟毁了人家的法宝,只是那法宝我们见都没见过,哪里有别的赔给他们。”黔骁叹了口气,不过他也不好指责小姑娘,毕竟这事其实双方都有责任。
无双婆婆讥诮的勾起嘴角,年老色衰的脸上浮起冷笑,“直接把木莲扔给他们赔罪不就好了,还需要考虑这些。”
木莲也就是角落那姑娘闻言瑟缩了下,惴惴不安的用那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宗主。她心里清楚,这里面下决定的自然是天门宗宗主,那些外域的修士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将她送过去说不定就被折磨的断气了。她才不过双十年华,怎么可能愿意。况且明明是他突然靠近她,她才会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那个法宝,她又怎么知道那法宝弥足珍贵。
“厚朴你的意见呢?”宗主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而问道那个始终沉默寡言的修士。
林厚朴目光直勾勾的,他看着黔骁,沙哑道:“不妥。”说完两个字就再也没了下文,这寡言的程度比木空青还夸张。
黔骁又是忍不住想要叹气,其实他心里也是不愿将木莲抵罪,只是那一行人当中可是有大乘老祖,就算让黔里出手也不一定有胜算,他自然得好好思考一番。就待他还要开口的时候,本来漫不经心无所事事的萧楚行突然开了口。
“那带头的人,原幸年可是认识的。”说完还戏谑的瞥了眼原幸年。
原幸年心头浮现一丝不好的感觉,呐呐问道:“萧师叔说我认识,那人是谁?”
“宫案仇。他之前不是还来天门宗呆过几日吗?”萧楚行道。
没想到竟然是宫案仇。原幸年本以为他回了外域就不会再来辛岩域,既然去了那口井,想来也是为了那个还未暴露人世的秘境。只是他又怎么知道那里的?在联想到神志不清的华敛,他心里就不怎么愿意去见对方。反正有蔚雪裳帮忙消除记忆,他也不怕华敛看到宫案仇会有何反应。不过他来辛岩域,怕是还魂草还需要的一味药在秘境里,想来那封闭的大门内便是瑶池吧。
一滴瑶池清露,还魂草再加上九霄神雷,便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看来,宫案仇还缺这一味,所以才有不辞辛苦的重回辛岩域。
“这事,就让君政处理吧。”萧楚行笑眯眯道,“君政想来能够得心应手的处理好这件事吧。”
阴险。原幸年心里暗暗的骂。
黔骁也是急于将这个烫手山芋扔掉,沉吟了一声就看向始终面色平静的君政:“阿政就交给你解决可以吗?”
君政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行。”正好顺便一起将华敛的事情给解决了,省的他家伴侣老是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黔骁不由松了口气,瞥了眼还始终站姿挺拔没有丝毫反应的木空青,无奈的挥了挥手,“行了,这事就不追究木莲,你也别杵着了。带她回去吧。”
无双婆婆颇为不满这个决定,手中的拐杖用力敲了地面两下,冷声道:“就这么放过木莲?宗主未免太偏心?她惹了那么大的祸端,你轻描淡写一句不追究?”
“那你想如何?”黔骁眉头皱起来,心里略微有些烦闷。然而无双婆婆好歹也是掌管一堂之人,他也不好多为难她,只是心里实在不乐意面对她。
“怎么着也得惩罚一番?”无双婆婆挑起眉,中气十足道,“不说她做的错事,也是要给她一个警惕,作为天门宗的弟子就应该懂得审时度势,别这么傻乎乎的惹到了谁都不知道。我也不是无情冷血之人,这样吧,减了她三个月的灵石和灵药供给,然后前往我们炼器堂帮忙一个月。”
木莲顿时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木空青,这若是真的派她去炼器堂指不定要被剥削半层皮。
黔骁不动声色的示意了萧楚行一眼,对方了然勾起嘴角。
“我这里正好缺个人手帮忙,要不然就让木莲来我这。反正无双婆婆那里弟子众多,也不差一个两个吧?”萧楚行笑眯眯道。
“行,那就这么定了。”黔骁不等无双婆婆有意见,敲板定音,随后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楚行,帮我按摩下肩膀,有点酸。嗯,还有腰也是。”
气氛顿时微妙的暧昧起来,原幸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萧楚行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乖乖地站起来走到了他身后,一双细白的手指轻柔的搭上了黔骁的肩膀。林厚朴率先走了出去,反正已经决断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无双婆婆又愤愤用拐杖剁了两下地面,只能无可奈何的也离开了。
君政勾住原幸年的手,随木空青他们一同离开。
木莲好奇的看向原幸年他们,尤其是面容精致的原幸年,礼貌的对她露出一个浅笑,顿时让她心跳加快羞涩的转移了视线。
“师父,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吗?”木莲小声问道。
木空青冷硬的脸庞柔缓起来,温声道:“为师只有两名徒弟,君政是宗主的徒弟,你叫他大师兄就可。另外的就是我提过的你的师兄原幸年,他和你同样是水灵根。”
木莲偷偷看了两眼原幸年,心脏突突直跳,她脸色羞红,没有再问下去。
到了木空青洞府,原幸年他们就率先向他告别,他们还得去见见爹娘,也不知道两个多月过去他们是不是还无法接受君政。路上原幸年还有些担忧,毕竟他希望的是一家四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等解决了宫案仇的事,我们就一起回蓬莱吧。”君政笑着说道。
原幸年连忙“嗯”了声,与君政十指相握,“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纸人有些嘘唏,却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原幸年能够这般平静的生活下去,不再被规则所扰。
原父站在房前,看到他们握手走进来,眉宇之间凝成折痕,很快又缓和起来。原幸年那般真心实意的笑容,他作为父亲怎么忍心让他难过伤心。况且君政的为人人品他们在天门宗期间已经打听起来,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温厚稳重之人,而且天赋实力又都是一等,现在看来待原幸年也不错,那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父亲。”原幸年踌躇了一下,还是轻声喊道。
原父仔细打量了原幸年一眼,才闷声道:“瘦了。你伴侣没有好好照顾你?”
“没有,师兄很照顾我的。”原幸年生怕原父对君政印象不好,连忙解释道,“倒是父亲住在这里可习惯?娘亲呢?”
“她在屋里做衣裳,根本闲不下来。”原父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瞧了眼始终站在原幸年身边的君政,淡淡道,“晚上留在这里用膳,君政你也来。”
“好。”君政眸光闪动,微笑着应允。能够得到原父的认同自然是最好的,毕竟他也不舍得让原幸年为难。
原幸年露出一个大大的还略带着傻气的笑容,惹得原父心里感慨良多。
“父亲,我先和师兄去看望朋友,等会在过来。”原幸年说道。
“去吧。”
原幸年极为开心,没想到父亲竟然妥协了,他还以为还要等上一年半载对方才会松口。因而一路笑容就没停下来过,纸人嫌弃的戳了戳他的脖颈,又是溢出真心的笑容。他们到华敛房门前,就看到蔚雪裳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上,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有些眼熟。
“哟,还活着啊。”蔚雪裳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将折扇抛到了原幸年手中,“华敛还在药浴。”
原幸年接过扇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给我做什么?华敛的记忆你都清楚完了?”
“哦?不是你的东西?华敛说也不是他的。有关于宫案仇的记忆我全都清完了,放心吧。”蔚雪裳顿时好奇了,他自是相信傀儡不会说谎,那这折扇究竟是谁的?
“华敛能够说话了吗?”原幸年打开折扇,只题了一首诗,其他全都是一片空白。他微微记得这折扇应该是华敛的才对,怎么对方又说不是他的了?
蔚雪裳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斜睨了原幸年一眼。
“我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宫案仇回来了。”原幸年顿了下道。
“哦?来接华敛?”
原幸年苦笑着摇头,“估计是为了瑶池秘境。他应该还没有拿到瑶池清露,所以才有折返回来。”
蔚雪裳耸了耸肩,转过身走了几步推开了房门,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就扑鼻而来,房门中放着水桶,华敛就闭眼背对着他们泡在药水中。原幸年跟着走进去,那水中还漂浮着火纹花的花瓣,火红色的花朵衬得华敛的肌肤更是惨白,那早已不是人类的肤色。
“既然不是来找他的,你有何担忧?”蔚雪裳加热了药浴,漫不经心的说道。
原幸年稍微放下心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有点担心罢了。”
“行了,有我在,你操心什么。”蔚雪裳好笑道,他将华敛的手拉起来,摸向了那脆弱的脉搏,柳叶眉不自觉地拢紧,“不知道是不是宫案仇在附近的缘故,华敛看起来起伏有点大。”
“怎么?”原幸年顿时紧张了。
“没什么,恢复的速度有点快呗。”蔚雪裳耸耸肩,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无奈,之前一直都是缓慢的吸收着药性,这几天可谓是如牛饮水。
原幸年看向华敛苍白的脸色,对方俊秀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惨淡,往下则是隐隐约约看到那一道伤口,死前是什么模样,如今依旧没有改变。他感叹了一声,不由庆幸自己和师兄你情我愿都是心生喜欢的,哪像华敛还是亲手被爱人杀死的。
“若是宫案仇一直留着,说不定华敛能够早些恢复神智呢。”蔚雪裳道。
“会不会想起那些记忆?”
“这倒不至于,只要让他们不要见面就好了。”蔚雪裳想起一件事,又说道,“乐情宗派修士来过,听说是怀疑华敛被天门宗囚禁。”
原幸年惊愕,又想起来他们之前前往蓬莱前听到的关于乐情宗的事情,不由思忖乐情宗宗主是不是怀疑起天门宗了。
君政问:“他们人还在?”
“没,被黔骁打发了。不过应该瞒不了多久。”蔚雪裳说,“看华敛这个恢复速度,几百年应该能恢复意识。”
几百年,他们怎么可能瞒得了这么久。或许,原幸年眸光闪亮,可以将华敛一同带去蓬莱仙岛,反正其他修士也不知道这座神秘的岛屿具体在哪里,也不怕乐情宗找来。
“等解决了宫案仇的事,我们会带他离开辛岩域。”原幸年道。
蔚雪裳“哦?”了声,笑了笑却没有深入问下去,只是淡淡道:“嗯,到时候我将药浴的配方告诉你。我也好清闲下来。”
原幸年点头,又道:“那我们先走一步,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来接华敛。”
“行。”
原幸年打算和师兄离开的时候,蔚雪裳突然道:“哦还有你问问你师父火纹花和绿线草的种子还有没有,如果加大剂量应该可以提前一点清醒的时间。”
“好。”原幸年挥挥手就随手关了门。
两人御剑下山,再次来到那家客栈,原幸年不由有些感慨,就是因为老板,才死了那么多修士,就连赵沈也是。在那件事之后,这家客栈就荒废了,更是有凡人传闻这里闹鬼,也没人敢买下这地方。客栈荒凉的甚至野草丛生,原幸年抬起头就在屋檐上看到静静伫立在那里的宫案仇。
“宫兄,别来无恙?”虽然不喜对方,原幸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淡淡问道。
宫案仇面色冷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来所为何事?”
“宫兄打瑶池秘境的主意不该问问我们吗?”君政眯起眼睛,随性的问道。
“呵,莫非这还贴着天门宗的所有物不成?”宫案仇不为所动,阴鸷的双眼扫过原幸年,又落在虚无缥缈的空中。
君政一手揽住原幸年的腰身,轻快的跃上屋檐之后,笑眯眯道:“宫兄是觉得这样谈事比较愉快?”
“何须你理会。”宫案仇将目光收回来,轻轻一跃跳到了客栈的后院中,那里或站或坐着十几名修士,无一例外都是元婴以上,其中正中间安然坐着的正是大乘老祖,长得模样倒是端正,他腿上还坐着一名模样娇俏的少年,正被老祖肆意的压在怀里亲吻。
少年看到外人来,顿时羞窘,暗暗掐了一把老祖的胸膛,低声道:“别闹了。”
大乘老祖眉眼含笑,也不理会原幸年他们,在少年耳边呼出暧昧的气息,“昨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现在腰还酸着呢。”
原幸年也不是故意听的,满脸通红的别过脸。
宫案仇并没有看那些人,而是径直往那个长满野草的洞口走下去,当初因为爆炸而形成了一个巨坑,大门往下望过去就能够看到。原幸年连忙拉着君政跟了下去,生怕呆在这里看一些露骨的画面。虽然他和师兄已经双修过许多次,可依旧是骨子里比较保守,也做不到在人前如此暧昧。要是让他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坐在君政大腿上,还不钻个洞埋进去。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下,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大门前。
宫案仇手指抚摸过满是锈迹的青色大门,开口道:“你们是为了谁而来?”
“木莲,我的师妹。”原幸年说。
“哦,那件法宝无所谓,等我们打开了大门,无论如何我是要拿到瑶池清露。”宫案仇神色冷淡,不以为意道。
原幸年其实本来也是觉得以宫案仇的性格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是宗主下达的命令他们还是会好好地完成的。
“既然此事揭过,那我们走了。”原幸年也不想久待,果断说道。
宫案仇抚摸过门面的手停了下来,很快他转过身来看着原幸年他们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怎么样了。”
“宫兄不去打扰他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恢复良药。”原幸年留下这句话就毫不迟疑的走了上去。
宫案仇的手猛地敲在大门上,脸上终于暴露出一丝情绪来,只是很快他又转回了身,静静地看着这扇大门。为了他的妹妹,他已经为华敛停留了许久,现在已经容不得他迟疑了,他必须尽快拿到清露然后回去救她。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想。
第137章:瑶池秘境(三)
原幸年他们在回天门宗之前去了趟温和和赵沈的坟墓,断桥旁的两座坟倒也不显得孤寂,她们泉下想必也能相知相伴。两座坟周围并没有长出杂草,干干净净的,前面还有摆放的祭品。看来也还有人惦记着他们,原幸年也就放心了。等他们前往蓬莱仙岛,也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
将买来的祭果一一摆放到他们坟前,原幸年微笑着开口:“温师姐,阿沈,我们来看你们了。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辛岩域,以后也不能时常来看望,你们可不要责怪我哦。”
君政站在一边,虽然对她们并不熟稔,但她们好歹也是天门宗的弟子,也就聊表心意祭拜了一下。
“走吧。”
天色渐渐黑沉起来,大片云朵已经染上了暖黄的光晕,不远处有灯火燃烧起来,还有女人喊自家调皮孩儿回来吃饭的声音。原幸年闻言,点了点头。他握住君政的手,和他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经历了许多,原幸年也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愿望,重活一生他只希望能和自己的伴侣亲人平安幸福的生活。
君政抬起两人相握的手,调侃道:“幸年,你这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师兄吗?”
原幸年勾起嘴角,右手抚过君政的脖颈后面,迫使他低下头来,自己则是印上了一个吻。只是想要和他肌肤相亲,没有掺杂欲望的只是一个轻柔的让人心生欢喜的吻。君政分了点神,不远处躲在树后的那个人他早就注意到,只是一直没有动静,他也懒得理会。此刻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原幸年,他稍微释放了一下气场就压得那人动躺不得。他自是认识那人,虽然不过是短暂一面,可从他手中得到那个莲花盒子从而发现妙灵之境让他印象深刻。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想来可不是简单的碰巧。
君政舔吻着原幸年的薄唇,加深了这个本是浅淡的嘴唇相贴,他撬开伴侣的牙关,空余的手则是搂着他的腰。两人吻得浓情缠绵,树后的那人却是恨得牙痒痒,当时他确实很感激原幸年出手相助,若不是他的灵石,他母亲的性命也不会得以挽救,可那个人告诉了他残酷的真相。原来他根本是假好心!原幸年早就知道那个盒子是珍宝,里面有珍稀的秘境才会那么大方给他那么多灵石,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瞎狗眼了。当那个人告知原幸年回来的时候,他迫不及的想要讨回自己的盒子,如今他已是筑基后期,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逼他交还宝贝,可等他接近才绝望的发现他不但是凝脉,身旁人还是金丹修士。
可是——那本来是属于他的东西!
男人走了出来,视死如归般瞪向了原幸年。
原幸年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连忙和君政分开如胶似漆的唇舌,面色通红的看向了男人。他纳闷这人为何以如此仇视的目光看向自己,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奈何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是纸人好心的提醒道:“是那个卖莲花盒子的。”
原幸年顿时想了起来,面色带着真挚的笑容,“许久未见,阁下母亲是否平安?”
男人眯起眼睛,流露出一丝不痛快,心里越发的不满了。他这是恶人得志吗?果然不能期望他主动将宝物还给自己。原幸年不明所以的看着男人脸色变来变去,越发的扭曲起来,他无辜的看了君政一眼,想着就这么离开是不是不太好。君政好笑的看着将心思都表露出来的伴侣,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将它还给我!”男人突然大吼了一声,双目狰狞。
原幸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男人朝他冲过来,下意识的就凝出了雨刺还击过去。他也没用什么手段,结果男人就直勾勾的被雨刺击中,身躯笔直的倒了下去。原幸年觉得他如临大敌一般还将敛影拿出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顿时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
君政噗嗤一声笑起来,原幸年这副模样倒是有趣的很。他拍了拍他的背示意等一下,自己则是走过去蹲下身查探男人的气息。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手指没有感觉到呼吸,君政也就站了起来往回走。他本来也没什么同情心,去瞧一眼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他还活着罢了。
“师兄!”
原幸年本来也放松下来,对于想要对他不利的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正打算着和君政一道回天门宗时,余光却看到那本来应没了声息的人突然僵直的站了起来,手中更是拿着稀奇古怪的法宝。他快速的凝出三枚冰箭,正要动作的时候,君政已经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男人身后,手中的斩龙匕首高昂的鸣叫一声,竟是将男人的头颅给斩断了下来。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下,被杂草淹没了。然而男人依旧笔直的没有倒下,动作僵硬的想要转身,又被君政接连砍去了双手双脚。
纸人抖了抖身体,颤颤道:“这画面有点……恶心。”
原幸年小跑了几步,瞥到那两条腿竟然还试图站起来,他也是忍不住颤抖了下身体,停在了君政面前。
“控傀宗的把戏。”君政道,“看来回去可以和蔚雪裳讨教一下。”
“师兄是说这人被控傀宗的控制了?”原幸年问。
君政点头,将匕首上的血迹清掉,接着祭起飞剑,拉了原幸年上来。
“回去再说。”
原幸年看着那还在不断蠕动着的碎肉,只觉得一阵犯恶。他连忙转移了视线,内心也是忧心忡忡。他除了认识蔚雪裳这个控傀宗的修士,其他的根本就没见过,怎么会惹上这个宗门的人?莫非之前跟着他们去蓬莱的有控傀宗的?心里胡思乱想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了天门宗。
“师兄,我先去师父那里问下还有没有种子。”原幸年下了飞剑,道。
君政收起剑来,缓颜笑道:“我陪你去吧。”
“好。”
“还在想之前发生的事?”君政看原幸年表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原幸年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其实有点喜欢钻牛角尖,想不通的事情会一直忍不住的想,心里明明知道没有答案还是会如此不断循环。
“也许是上一世那个让你夺秦光剑的人也说不一定。”君政提出一个假设。“之前你在炼心宗不也三番四次遭到身份不明的人攻击吗,我想说不定就是那个人。”
原幸年有些愕然,他从来没有将这些事联系起来,如今还是无法理解君政的思维。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也别在意。”君政用力揉了揉原幸年的脑袋。
随便说说……原幸年无语的看了自己伴侣一眼,“师兄,你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们目前也没一条明确的线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君政倒是不怕,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足为挂,何况他们即将要去蓬莱仙岛,那里才是原幸年真正的归属。
“嗯。”
原幸年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和君政到了木空青洞府,就听到木莲愤怒高昂的声音,她说的又快又急,像是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一起发泄出来。
“师父。”原幸年不清楚事情经过,干脆提了声打算了木莲的话。
木莲的声音戛然而止,没多几秒钟,门被打开,木空青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何事?”
“师父还有火纹花和绿线草的种子吗?蔚前辈说可能还需要。”原幸年没理会偷偷看他的木莲,微笑着问道。
木空青点了点头,闷闷道:“之前得了两颗火纹花的种子,由你来种?”
“我可能不久后要离开天门宗,还是由师父帮忙吧。”原幸年答。
木空青点头,又问:“还有事吗?”
原幸年这时候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眼木莲,小姑娘羞涩的又缩回了头,等到她再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时对方已经摇头说没事准备走了,她急忙想要喊住他,又因为羞怯不好意思而只能呐呐看着他们离开。
君政亲昵的搂住原幸年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那小姑娘还在眼巴巴看着你呢。”
“我不喜欢她。”原幸年闷闷道。他现在还是在意之前木莲对他师父大吵大闹,因为说要迟一点在教她功法就发这么大脾气,这样任性的姑娘他怎么可能生出来一点好感。
“只是木师叔看来很是溺爱她。”
原幸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管不了。”
“哦?”君政尾音上扬,似是不信。
“等我管了,师兄又会责怪我为何多管闲事了。”原幸年狡黠笑道,果断将责任推给了君政。
君政反倒无比自然的应了一声。原幸年过来捉住他的手,两个人就这么肩并着肩走到了原父母暂住的地方,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炊烟,想来他的娘亲正在做饭。这种温馨的场景让原幸年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他催促着君政加快速度,他小跑到了门口,笑嘻嘻的和正走出来的原氏抱了个满怀。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这样。”原氏刚将一碟菜端上桌,正想看看他们过来没,结果就被抱住了。她怜惜的看着原幸年俊俏的脸蛋,轻柔的抚摸,“瘦了。”
原幸年双眼泛红,他心里一哽,轻声道:“娘亲,我好想你。”
“乖。”原氏也是同样,只是面带笑容,“刚做好了饭,饿了吗?”
原幸年点头,不往拉着君政的手进来。原氏其实心里也早就没了抵触,对君政点了点头就走到了桌边。原父正在摆碗筷,四个碗碟摆好之后,随即坐了下来。
一桌丰盛的菜,香味四溢。原幸年挨着君政坐下来,全身心的都放松下来,他笑眯眯的对原氏说:“好久没吃到娘做的菜了。”
“那多吃点。”原氏夹了一块肉到原幸年碗里,温柔道。
“嗯!”
原幸年并没有急着吃,而是夹了炖的鸡汤中肉汁四溢的鸡肉给君政碗里,选的还是最好的那块鸡胸肉。君政在桌下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大腿,一个猝不及防的他夹菜的手抖了差点将菜掉桌子上了。原幸年也不好有什么大动作,将师兄碗里塞得满满的才开始吃自己的。他担心师兄不会自己夹菜,于是才拼命夹给他。
原氏看在眼里,只是心里叹了口气,原幸年这般举动,他们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为了自己孩儿的幸福还是会妥协下来的。
一顿饭吃的虽然沉默,但是气氛还算愉快。原幸年吃了半碗多,看师兄碗里已经空了,于是主动给他盛了一碗鸡汤。鸡汤浓郁香味十足,原氏炖了一个时辰细火慢熬才做好的,自然是十分好喝。
原幸年吃完了饭,已经饱了,也就没在盛汤,看原父也放下了筷子,想着和他们商量下前去蓬莱的事情。
“父亲知道蓬莱仙岛吗?我成为了神树的继承者。”原幸年道。
君政正在一口一口的喝汤,闻言也要将碗放下来打算将他们的计划说明,不过原幸年阻止了他的动作,他想由自己来说原父应该会比较听得下去。
原父身形一顿,半晌才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原幸年笑意妍妍,道:“我想等过几天带爹娘去蓬莱,我们就在那里生活。”
“不行!我不同意!”原父猛然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震得碗筷都抖了抖。
原幸年从未看过原父发这么大的火,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他如此大的反应,“父亲,为什么?”
“我……”原父颓然坐下来,看了身旁也是不知所措的原氏,叹息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况且我和筹深约好了一起做生意。”
原幸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声音冷了一点,“父亲,我必须得告诉你,有人在背后针对我。蓬莱很安全,我担心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会出事。再说,你根本不需要靠做生意养活自己,我也可以种植灵植拿去卖的。”再说,他已经是蓬莱仙岛的下一任主人,岛屿上的一切严格来说都是他的,哪里还需要担心养不活自己。
原氏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原父觉得自己孩儿忤逆,横眉竖对,气的拂袖离开。
原本温馨美好的晚膳又变成了空,原幸年也有些生气,他是为了爹娘好,怎么偏偏用这样敷衍消极的态度对他。若是他说出一两个理由,他还能考虑一番,可现在却是强硬的不愿意,让他如何心里痛苦。郁闷的和原氏告辞,他就拖着君政的手离开了。本来还想着一家四口能够在蓬莱仙岛安宁的生活,如今看来是根本没指望了。
原氏看着气呼呼离开的原幸年,忧伤的伫立半晌,等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低低开口。
“那件事……为何不对阿年说。”
“有什么好说。”原父语气冷硬,显然还在气头上。
原氏转过身来,满怀忧虑:“他终究会知道,我不希望你们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又变得这么僵。”
原父神色复杂,终究是哼了一声,却明显的消了大半的气。
“等下次,我再说吧。”原父道。
原氏点头,脸上恢复了点笑容,开始整理桌子上的碗筷。原父帮忙一起,两个人倒是很快的就收拾好了。而另一边,原幸年走到半路,其实也没有真的那么气,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原父会拒绝这个提议,明明这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坏处才是。
“好了,别生气,容易老的。”君政调笑道。
原幸年撇撇嘴,还是抱怨道:“父亲为什么就不同意呢,搞不明白。”
“他终会说的,好了我们也回去吧。”君政宽慰道。
原幸年也不想在伴侣面前发脾气,就算师兄再怎么宠溺他,好歹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是要自己成熟了。只是心里这个疙瘩怎么就没办法轻易放下,头疼的叹了口气,他想还得知道父亲为何那么反对去蓬莱住。原幸年揭过这个话题之后,又聊到宫案仇要去的那个瑶池秘境,他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如果他早点离开辛岩域,他也比较放心不会再和华敛有什么牵扯。
“师兄,要不然我们也跟……”原幸年突然停下了话头,警惕的看着灯火照耀的房间。
门里有人声传来:“怎么不进来?你们可让我好等。”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白字老祖。原幸年疑惑的和君政对视一眼,从师兄坦白身份之后,他就知道他和白字廿虚黔里为旧时故友,只是不知道他们认出已经夺舍了的他没。君政示意他安心,淡然的推开了房门。没想到屋内有两个人,除了白字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青年本来依靠在老祖怀里,此刻看到有人进来连忙想要站起来。
“别动,你身子弱。”白字一反常态,温柔的对青年说道。
原幸年古怪的看着这仿佛变了性的白字,“前辈,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白字将青年的头颅埋进自己胸膛,懒散桀骜道:“怎么,我想来见见故友也不行?”
原幸年一惊,连忙看向君政,对方安抚的对他笑了笑。
“说吧,别说什么见故友,你什么时候会好心的记得还有我这个老友?”君政淡淡道。
白字脸上一亮,拍了拍青年的背示意他站起来,自己则是一把抓住了君政的肩膀。
“果然是你。”
感情这还是连蒙带猜的,还需要对方来亲自承认才确认。
第138章:瑶池秘境(四)
白字说有事要和君政商量,他似乎是不希望身边那个青年知道,两个人去了外面。剩下原幸年和那个有些腼腆的青年待在一起,只有他一个人了更是显得局促不安。
原幸年不着痕迹的扫了青年的识海,柔软的没有任何抵抗,甚至没有一颗内丹。他不由有些诧异,直勾勾的盯着青年想看出个究竟。这青年,似乎不是修士。可是,他确实从他的身体感觉到灵力的运转。这可真是奇怪。
青年闪躲着原幸年探究的视线,薄薄的嘴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直线,很是害怕不安的样子。
“你和白字前辈是怎么认识的?”原幸年好奇的问道。
“我……我是有一次被几个、奇、奇怪的人抓住,他们说我的血,不用很多,一半就够了。”青年开始还说的结结巴巴,后面说多了也就顺了,只不过还是不敢看原幸年,“然后白字出现了,救了我,还说以后跟着他。其实我也知道他也是想要我的血,只不过大概是被救了会有依赖感,所以才一直待在他身边。”
原幸年心里嗤笑,一半的血足够普通人死亡了,那群人可真是心贪。不过他因此也明白了,这个青年就是“上好鼎炉”,一滴血就能够大大提高灵药的成功率,而且还能助修士突破心魔,这样的鼎炉怎么能够让人不疯狂。只是要真正成功的提炼一滴可以有用的血,却是十分难的。修为低的就需要大量的血才能行,也就白字这样的老祖可以轻而易举的一滴就可以成功。
“那如果你能离开前辈,你会离开吗?”原幸年脑海中千回百转,但实际上也只不过过了几秒钟。
青年疑惑的眨了眨眼,苦笑道:“我根本无法保护自己。虽说是什么上好鼎炉,可自己却一点功法都没学会。”
“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灵力,有测试过是什么灵根吗?”原幸年问。
青年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可以学吗?”
“那明天你跟我去测试一下灵根。若是和我相同的我可以教你。”原幸年想着一时也没办法劝解爹娘去蓬莱仙岛,估计还会在天门宗呆一段时间。
“真的?谢谢你!”青年喜出望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继续依赖白字,有危险了也只能躲在他身后。
突然一声阴沉满是寒意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你想离开我?”是白字和君政商量完了事推开了房间。
青年脸色白了下,双眼不敢去看白字,修长的身体更是抖了下。面对大乘老祖毫无掩饰的施压,他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白字。”君政只是平静的喊了句。
白字猛的收回气场,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他直勾勾的盯着青年,压低了喉咙:“郁诺,说。”
青年也就是郁诺嘴唇惨白,睫毛扑闪,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我、我不是……”
“不是?不是你心虚什么?我待你不好?我这次来是为了谁,你倒好,一有离开的机会就恨不得赶紧跑了是不是?”白字越说,脸上表情阴沉起来,又是控制不住的释放自己可怖的气场。
郁诺连连后退了几步,他觉得呼吸困难,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心里面焦急,可是看白字愤怒到不加掩饰的神色,不知为何又生出了一丝欣喜。
“前辈,你这样他根本无法说话。”原幸年道。
白字冷哼了一声,慢慢收回了气势。
郁诺小心的看了白字一眼,对方正沉默的盯着他,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糯糯道:“我、我不想一直依赖白字,不想出什么事都要让你保护。”
“多少人求我我都不乐意,你一个废物还清高了?”白字讥讽的勾起嘴角,不留情道。
原幸年注意到郁诺神色顿时失落伤心,甚至无意识的想要逃离开,对他来说当着别人的面如此说来定是难受和无奈。白字已是大乘老祖,那种弱小任人欺凌的经历肯定无法体会,或许他认为自己是一番好意,可如此直白的说,凡是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不可能安然接受。
“前辈说的未免太过分了吧。”原幸年道,在白字一个冷冽的眼神看过来时依旧是泰然处之,“别人愿意求你是他们的事,可郁诺既然不愿意,你何必非要强求?”
“呵,我强求?你问问他谁三番四次救他?他离开了我还能活得下去?”白字急促说道,语气更是不满。
原幸年无语,他真心觉得和白字无法好好沟通,他怎么不从郁诺角度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不是因为他是上好鼎炉,两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郁诺若是没有这层身份,他白字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救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可利用罢了。活了上千年的大乘老祖还可能会如此好心的只为了保护他?他可是没忘记之前白字追杀秦绿商的事情,就算是君政旧友又如何。
郁诺怕白字将怒火撒到无辜的人身上,大胆的握住他的手,也不敢抬头看他,大声说道:“因为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够保护你!”
白字彻底愣住,好半晌面上竟是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将脸别开,语气也是别扭:“就你?那我估计得等个几千年吧。”
郁诺面上浮现一抹苦笑,他就知道自己说出来只会得到嘲笑。白字心高气傲,桀骜不驯,大乘老祖可是人巴结都得不来的,他不自量力的喜欢上他还想要保护他,任谁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吧。
“不过几千年我也是等得起。”白字又道。
郁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确认了对方并不是开玩笑,顿时重重点头,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简直可以开出一朵花来。
原幸年心里也高兴,只不过却也是好笑,这白字老祖好歹也算是活了上千年了,竟然还会有如此青涩的表现。瞧瞧他身边的君政,在这方面可不知比他厉害多少!
白字捏了下郁诺的脸,随后对君政道:“郁诺就暂且拜托你了。”
“白字?”郁诺听到这话顿时疑惑的喊道。
“我有件事得做,等一个月后我来接你。”白字拍了拍他的后背。
郁诺心里不知为何产生极度的不安,他想要让白字别走,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大乘老祖都说一个月后来接他,难道他还担心被抛弃不成?于是,他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句“你要小心”就眼睁睁的看着白字离开天门宗。君政很快给他安排在旁边的客房,并且答应第二天就带他去测试灵根,不要担心白字没人伤害得了他。
原幸年等到君政安顿好郁诺,两个人都进入妙灵之境后才忍不住问道:“师兄,白字前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吗?”
君政并没有回答,而是调侃道:“幸年这么关心他?”
“师兄你连这个也要吃醋吗?”原幸年笑眯眯的在他胸膛蹭了蹭。
“白字快要飞升了。”君政一手揽过原幸年的腰,低声道。
飞升过程中那可是要经历九道天雷轰击,一道比一道猛烈可怕,若是一不小心那可就是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都做不到。所以说修仙是逆天是与天对抗,但若是飞升了那可就是与天同寿。自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然古往今来真正飞升的辛岩域一个也没有。白字若是成功了,势必会引起轰动。
怪不得要来拜托君政招呼郁诺,飞升可不是小事,想来白字也是希望专心对抗九道天雷,不希望分神吧。
“白字前辈有把握吗?”原幸年问。
若是白字飞升成功,他势必要前往上界,可郁诺怎么办?原幸年又不由想到自己,现在师兄已是金丹,而且他夺舍前就已是大乘,对于突破元婴后面的想必已是熟稔,他能够追的上君政的步伐吗?
飞升之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上界里又有什么原幸年也不清楚。就算师兄愿意留下来等他,可原幸年并不想君政这样做。
“他停留在大乘一百多年了,手中有足够的法宝抵御天雷。”君政答,他对白字还是挺有信心的。当初他们五人,白字资质最差,就连那时候的师父都说他最多只能达到金丹,可他不还是扬眉吐气成为了无人可比的大乘老祖。
“嗯。师兄若是飞升了,会等我吗?”原幸年犹豫良久,还是忐忑问道。
“不会。”
原幸年觉得自己听到这句话心都凉了半截。他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张了张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我相信幸年,定是可以和我一起飞升。”君政无奈的揉了揉原幸年的脑袋,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你怎么对自己如此不自信?”
原幸年的心情大起大落的,简直比面对强劲的敌人还刺激,他无辜的撇了撇嘴,笑嘻嘻的更加用力的抱紧君政。
“师兄过分,就爱戏弄我。”
“呵,是这样吗?”君政嘴唇凑到原幸年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诱惑道。
原幸年白嫩的肌肤顿时泛红,他嗷呜了一声,一口洁白的牙就轻咬住君政饱满的胸膛,继而转为了轻柔的舔舐和爱抚。
君政抚摸着原幸年细白的手腕,主动承受对方小心翼翼的入侵,通过命契他可以看到对方识海里两颗内丹,其中一颗稍微大些的正是水灵根的。因为有两颗内丹,所以原幸年冲破金丹所需要的灵力也就更多,不过他在去往蓬莱遭受试炼时提升非常大,再加上他们一起双修所获得的,进击金丹那是指日可待。
“师兄,你竟然不专心!”原幸年奋力在君政身上耕耘,结果竟然发现他的师兄还有空想其他的,他顿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以为自己的技术退步了。
君政刚想要说什么,结果原幸年腰身抬起,狠狠的戳刺正中,他一个没留意,泄出了一声短促拔高的呻吟,激的他整个人精神抖擞,更是快速的动作。
两人颠鸾倒凤完,原幸年主动请缨给君政清洗身体。
纸人看到正门口那副画,顿时又想起来画中人给它的感觉,连忙说道:“阿年。我跟你说那个画中人像给我的感觉很像你。”
“啊?”原幸年已经给师兄清理完那里,闻之忍不住好奇的看向那副画。青年腹部的鲜血太过刺眼,他心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师兄,你觉得那副画中的人像我吗?”
君政本来懒洋洋的任由原幸年对他上下其手,听到原幸年这么问他也看了过去,脸色有些微妙,在他看来这人反倒像他以前那个背叛的故友。他随意将道袍披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介意自己浑身的吻痕,踱步走到了画像面前。
“这画,看起来不简单。”君政手指抚摸过画中人的脸,虽然背叛之事已经过去,他也不该有所记恨,可当又看到这张脸,他心里面还是滋生了不理解和怨恨。
他们认识了上千年,为何却要在他飞升时背叛他,只怕君政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师兄?师兄你看到什么了?”
君政一直盯着那画像,似乎入迷了一般。原幸年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师兄还说了句不简单,因而连忙问道。
“我看到的与你不同。也许这是一件法宝也说不一定。”君政回过神来,转过身对原幸年笑了笑。
原幸年敏感的觉得师兄的笑容里掺杂了什么,只是一闪而逝他来不及深究就消失了。
纸人不知为何抖了抖身体,“我看还不如烧了它!”
“师兄,筱筱说建议烧了它。”原幸年道。
“你如何想?”
“唔,把它收起来好好放着吧,毕竟这应该是先前的人遗留下来的。”原幸年略微思忖了点,建议道。
君政开始动手将画拿下来,小心的将它卷起来之后,将它放到了书柜最上面一格。
“行了。”君政将要往下滑的道袍提拉了上来,随后往原幸年面前走了两步,亲昵的抱住了他的背,“明天我们也跟着去瑶池秘境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法宝也说不一定。”
“嗯,等师兄飞升也需要能够抵抗天雷的法宝。”原幸年同意道。
君政失笑,心里好似有一股暖流划过,他的伴侣总是这样,不经意的就让他冰冷僵硬的心触动起来。
“也别只想着我。我们命契相连,你肯定也能够飞升。”君政上身往后,在原幸年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去蓬莱的事得先缓一缓,我们得等到白字回来。”
“好。”
反正邪剑修联盟的标志已经去除了,原幸年也不需要为爹娘的安危担惊受怕。他们在天门宗里自然会是安全的,化神老祖坐镇,这广大辛岩域可也就两个大乘老祖,还都是黔里的挚友,又有谁敢来惹。
“师兄,我向师父讨了些灵植,你先休息,我去把它们给种了。”等两人腻歪够了,原幸年才提起这事。
“夜深了,明天再种吧。”君政道。
原幸年想了想,自己也不需要急于一时,于是点了点头,双手搂过君政的腰身,摩擦着他露在外面的肌肤,温热的让他流连。若是上一世的自己定然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和君政在了一起,而且自己也能成为飞升老祖,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太过美好,总是会让人不安。
第二天天色刚亮,原幸年就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绕过师兄下了床。修真之人对于睡眠其实可有可无,只是原幸年喜欢这样和君政相拥而眠,伴侣沉稳的心跳声让他觉得安心,有一个人陪伴着自己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他们如此漫长的生命。原幸年洗完漱之后,开始种植活血草。活血草容易养活,又生长条件宽松,所以很多初级的修士都喜欢先种它。等到他将所有的活血草都埋进土里时,站着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之后他转身打算看看师兄醒来没,就看到戊戌一脸可怜兮兮局促的站在不远处。
“戊戌!”看到戊戌从储物戒指里出来,原幸年还是很高兴的,走上前使劲揉了揉它白色的毛发,“终于舍得出来了?”
“粑粑……你会不会讨厌我?”戊戌在感觉到那熟悉的温度之后,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原幸年连忙蹲下身来,抹去了它不断滴落的泪水,只是戊戌流泪止不住,他擦了也是无用功,他无奈的扬起笑容,温柔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还担心戊戌不理粑粑了呢。”
“唔。”戊戌哭的打了个嗝,不好意思的笑,“我没有,我知道自己错了,粑粑你不要不理我。”
“不会的。饿不饿,粑粑带你去吃早点。”原幸年牵起戊戌的手往竹屋走去。
君政早就醒了过来,他依靠在床边,只着了一件里衣,看到原幸年旁边的戊戌也只是很快转移了目光。
“师兄,我们等下去找郁诺吧。”原幸年道。
“嗯。”君政将古籍放回书柜里,随后穿好道袍。
两人一兽就从妙灵之境里离开了。
不远处,灵河里一条巨大的游鱼甩了下尾巴,又悄无声息的嵌入了深处的洞穴里。
第139章:瑶池秘境(五)
郁诺早就等在了门外,他几乎一夜不能安睡,总是忍不住想白字要外出一个月做什么,想东想西想的多了也就无法安然入眠。因而在窗外天刚刚有些蒙蒙亮的时候,他就爬了起来,往日抱着白字温暖的身体睡觉还不会察觉到原来床竟然这么大,他都可以滚两圈了。干脆他洗漱完就到了君政门房前,想着也好过在床上挺尸无聊。
原幸年眼尖,瞥到心思重重的郁诺,让戊戌等着,自己则是走到了他面前。
“郁诺,睡得还习惯吗?”
“还行。”郁诺没有察觉到原幸年的走近,等到对方问他了才连忙回道。
原幸年默默地看了眼郁诺的脸色,也没拆穿人家善意的谎言,而是温温而笑:“吃了吗?等下带你去测试下灵根。”
郁诺其实很想问白字到底去做什么,只是几度开口终究只吐出了一个“嗯”。或许,他终究是想着等一个月后白字回来亲自告诉他吧。
君政从房内走出来,戊戌还有些怕他,远远的跟在后面,连眼神都不敢对过去。原幸年也没急着让一人一兽关系缓和,其实他觉得君政肯定早就不介意戊戌之前做的事,只不过是可怜巴巴的龙嫡兽自己多想了。当然,他要是知道君政其实真的想过要弄死戊戌,估计现在也不会这么放心了。
“师兄,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吧。去我爹娘那边还是宗门供应的地方?”原幸年习惯性的站在君政身边,问道。
筑基以上的修士都已辟谷,其实都不需要进食。原幸年也纯粹是为他家的灵兽纸人还有郁诺考虑。郁诺现在还是需要进食五谷的普通人,因而每日三餐还是需要的。
“去食堂。”
“哦,好。”原幸年想因为之前和原父大吵了一架,君政是不希望自己在冲动吧。去蓬莱的事也急不来,他唯有慢慢攻克原父同意了。
三人一灵兽往食堂走去,路上遇到弟子,认识君政的也会喊一声大师兄,不认识的也听到他的名字,又听闻他身边有只毛茸茸极为稀少的龙嫡兽,自然是知道就是他,也会想要博得好感。何况,这可是不到三十载就成为金丹修士的妖孽,这样的修为和人能比。说不定年纪轻轻百年之际就能成为最年轻的元婴老祖,他们又怎么不敢恭敬。君政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极为寻常的应对,他在还是千蛇老祖时可是天天都有人想要找到他,他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自然跟平常一样。只是郁诺就有些不自在,又生怕有人会看出来他是上好鼎炉,下意识的就躲在君政身后以避开目光。可转念一想自己大言不惭的对大乘老祖说了要保护他,现在竟然还会惧怕这些,说出来不得笑死人,于是又脚步坚定的走在了他们旁边。
原幸年眉目含笑,更衬得少年姿色出众,唇红齿白,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弟子的视线。何况,他风姿卓绝,貌色精致,一路上都有许多弟子盯着他。
郁诺对于他们淡然的态度很是羡慕,又想到自己胆小做事都犹疑不禁有些沮丧。
天门宗的金丹以上长老都可以帮忙测试灵根,原幸年本来是想找师父帮忙,可又想到那个骄横的木莲,顿时改了目标人选。君政虽然已经成为金丹,但因为他才刚回来不久,还未脱离弟子身份,所以没有测试灵根的法宝。
他们选择的是铸剑堂的萧楚行,自从那次残光剑事件解决后,规则也没有在将他置之死地,也许是因为剧情彻底混乱的缘故,它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力挽狂澜。就像本来最受主角宠爱的攻六也是,因为君政的芯子换了个人,所以根本就没他什么事了。当然,原幸年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萧楚行院子里的大门紧闭着,原幸年刚想着是不是来太早,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只不过开门的却是宗主黔骁。两人四目相对,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宗主还没穿戴好道袍的上半身,裸露出来的深色皮肤上满是吻痕和抓痕,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宗主……”原幸年连忙收回目光,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正直的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的”笑容。虽然说他知道黔骁喜欢萧楚行,可他一直以为对方只是单恋,原来他们已经做到这地步了……
黔骁失笑,完全没想过要将道袍整理好,他斜睨向君政,沙哑着嗓音道:“阿政,你这伴侣这么久还是很可爱啊。”
这绝对是调侃吧!原幸年心想他又不是对这事开放放荡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撞见别人的隐私而坦然呢。郁诺也是,不过更多的则是想到白字,他也是丝毫不介意坦胸露乳的人,每次在他们云雨过后还会调戏一句说没想到小身板还挺有力之类弄得他面红耳赤的。
“师父你再不走,萧师叔就要来赶人了。”君政笑笑道。
黔骁无奈的耸肩,宠溺的表情流露的显眼:“他啊……行了,我还有事务要处理。”
宗主走后,萧楚行才若无其事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若是没有看到他耳朵尖的红晕,原幸年还真以为他不在意呢。
“你们有事?大清早的,人还没睡醒呢。”萧楚行道。
原幸年指向了郁诺,“我想请师叔帮忙测一下他的灵根。”
“就为了这事?”萧楚行没给好脸色,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个珠子,有碗那么大,看起来晶莹剔透的,他将它扔给了原幸年,“把手放上去,显示的什么就是什么灵根。”
说完了就转身回了房间。
原幸年连忙说道:“谢谢师叔,我们测好了就还给你。”
萧楚行随意摆了摆手,这玩意除了感受到灵根显示出来外也没其他作用,他们若是想要,他送都可以。
郁诺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珠子上面,过了大概分钟后他将手挪开,而那颗珠子上则忠实的显示着一条河流上面还有一颗小树苗。这是水木双灵根,还算是不错的。
“这是代表着什么?”郁诺不懂这些,有些忐忑的问道。
原幸年笑起来,“水木双灵根,资质不错。”
“真的?”郁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本来他想自己就算是个杂灵根,他也会好好修行努力追上白字,虽然这目前看起来是个遥不可及的愿想,但是他不想放弃。
君政适时说道:“嗯。你若是想要学,我可以引荐你来天门宗修行。”
“谢谢!”郁诺点头,止不住的显露笑容。
将郁诺的事情处理好,黔骁将他安排在了林厚朴门下。木空青那从来都不乐意收徒弟,要是强行塞给他反而会有反效果。最近也不需要林厚朴去寻找秘境,干脆就让他先教郁诺了。
原幸年他们到达瑶池秘境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宫案仇正准备带领一行人进去。有大乘老祖开启大门坐镇,他们自然肆无忌惮。
君政低头凑在原幸年耳朵旁,“有没有那种突然而来的危机感?”
原幸年好笑的摇了摇头,他又不是能够预支,之前几次感觉太过强烈所以才会迟疑,然而如今有大乘老祖在前面开路,显然并不会有所感觉。
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漫漫长路,周围两边都是荒地,就像是专门开垦出来这条路一样。宫案仇对于他们跟随并没有其他反应,他现在一心想着拿到瑶池清露回去给妹妹救命,其他的事情根本没心情理会。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远远的似乎听到了流水潺动,宫案仇面上失态的浮起了一抹笑容,显然是他们到了瑶池了。
原幸年对瑶池兴趣不大,他目的更明显的是为了法宝,只是这一路过来,他们连个妖兽都没见到过。这里,未免太过平静了,静的好像暗处蛰伏着什么,让他心生不安。
“师兄,我们别过去了。”原幸年拽住了君政的袖子,低声道。
君政目光一凝,将灵识放出,然而延伸到前面却被制止住了,极为强势的将触角斩断,更甚是狠狠地威胁。君政面色陡然一变,这股力量绝对凌驾于他之上。更甚就算是大乘老祖也无法轻而易举的斩杀。果然,那个刚开始还玩世不恭一副纨绔子弟的男人脸色也是难看,他阻止了宫案仇再往前走一步。
“少主,不可。”老祖浑身紧绷,低声道。
宫案仇瞥了他一眼,“怎么?”
“看守的妖兽实力起码在我之上,甚至接近飞升。”
“我一定要拿到清露,你们后退。”宫案仇面色不变,目光灼灼的盯着不远处潺潺流动的泉水,一滴就足以,他等不及了。
老祖还有一瞬间的迟疑时,宫案仇已经往前走,可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往后拉扯,一条粗壮的藤蔓缠着他的腰,自然是原幸年催生出来的。他一时大意,竟是被个小小的凝脉得逞了。
“原幸年,你这是做什么?”宫案仇轻易的就将藤蔓斩断,冷声质问道。
原幸年义正言辞道:“因为你的性命关系到华敛,我自然不能看你送死。”
宫案仇怒极反笑,弧度冷厉,声音冰冷,“你倒是很为他着想。”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的命救回来,又怎么会容忍你再糟蹋?”原幸年丝毫没有惧怕,那张精致的小脸板起来,反倒让人觉得可爱。
君政安抚的捏了下原幸年的掌心,转而微笑着对宫案仇道:“你若是不介意我们所有人都给你陪葬,你倒是可以进去。”
宫案仇没有回答,双眼看向大乘老祖,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之后他又继而看向君政。
“你有办法?”
他急迫,可是同样也不愿让同行的下属陪他送命,再者若是他们都死了,谁将瑶池清露送回他妹妹那里。
君政道:“这事,就得靠单水灵根修士帮忙了。”
宫案仇下一秒看向了原幸年,他这一行人当中不是没有水灵根的,可关键是单水灵根的却一个都没有。若说修真界哪一类灵根最为稀缺,自然就是天灵根,尤其是选择了水灵根的。很多修士觉得水灵根的功法太过绵软,还不如雷火灵根,所以水灵根的修士并不多。
原幸年眨了眨眼,心情颇有些愉快,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可是能让宫案仇添堵一番也是不错的。
“想要我出手?可以,求我。”精致的青年薄唇冷冷的吐出这番话,虽然身形气势都没宫案仇强劲,可竟是有种甜柔的诱惑。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宫案仇僵硬的低顺下眉眼,为了妹妹,低眉顺眼的求人罢了。
原幸年长舒了口气,很想再说什么,被君政阻止了。
“我告诉你怎么取清露的方法,”君政示意原幸年跟他往回走,等到他们距离那些人足够远的时候才停下来,“这过程你绝对不能分心,我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最主要的还是靠你。”
原幸年吞咽了下口水,不由得有些紧张,他郑重的点头,听完君政说的方法,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说这个方法只能由单水灵根来做,因为他本身灵力的亲水性,所以能够很容易调动同为水性的清露,其他灵根就没办法了。君政只是叮嘱了一句,若是不小心失败了他还可以利用命契保护原幸年,所以也不会让他太过有压力。
两人很快又走到了宫案仇那群人面前,远处依旧是轻灵动听的水流声,他们只见那个俊美的青年轻吸了口气。
君政与此同时道:“你们退到我后面来。”
其他人都看向宫案仇,他们显然只会听从他的命令。宫案仇看了眼闭上眼睛的原幸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其他人井然有序的跟在了他身后。他们这些人从踏入修仙界就一直跟随着少主,感情自然深厚忠诚,本来他来辛岩域寻找拯救妹妹的方法,他们也想跟过来,可宫案仇命令他们留着保护他的妹妹,所以才没跟过来。这次,要来瑶池秘境,他们绝不敢再让少主冒险,纷纷请命,这才来了他们八个人。别看人少,他们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这要是在辛岩域,可是大宗门的长老级人物,小宗门还能当宗主呢!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看着原幸年的背影,他们安静的等着这个不过才凝脉期的小家伙做出什么来。
原幸年慢慢放出自己的灵识,庞大的触角并没有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全部延伸出去,而是自己只截取了那么一小段来,比发丝还要细致。如果不是一直在注视着他,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竟然分出了灵识出来。就连守护着瑶池的妖兽也没有注意到,它依旧警惕的盯着大乘老祖还有君政,在它看来唯有这两个人才对它有威压。原幸年神经紧绷着,他专心致志的一点一点的将灵识向前伸展,果然因为太过细小它没有受到阻碍,畅通无阻的停在了瑶池上面。瑶池中间有块巨大的石头横亘着,就像是它镇压着什么一样。原幸年丝毫不敢放松,他亲水性的灵识很轻易的就勾起一滴清露,小心翼翼的看了那块石头一眼,这次它没有迟疑飞快的爬了回去。
“瓶子。”君政突然道。
一名修士连忙走上前,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瓶子递给了他。瑶池清露就跟其他珍贵的灵药一眼是需要特定的瓶子转的,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个,就是预防万一其中一个坏了还能用别的。原幸年指挥着灵识凑到打开的瓶口,将那滴清露放了进去。等到做完这一切,他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背后都大汗淋漓,虽然一路有惊无险,不过这种在大乘妖兽眼皮底下偷偷拿清露的事实在是刺激的很。君政飞快的将瓶子盖好,随后递给了走上前神情抑制不住激动的宫案仇。
“一滴够了吗?”原幸年问道。
若是传送回原来的域,结果发现那滴清露没了,原幸年觉得只怕是要呕死吧。
原幸年自己思量了一下,随后飞快说了声“等等”就重新闭上了眼睛。这次有了经验,他做起来轻车熟路,没过几分钟又是带走了一滴。等到宫案仇手中有五个瓶子之后,原幸年觉得够了就停下来。
“……谢谢。”宫案仇神色有些复杂,他低声道。
“行了,你赶快回去救令妹吧。”原幸年说。
原幸年之前用灵识查探过,瑶池后面并没有路,想来这个秘境就是这么小,四目所及既然没有发现法宝的存在,那他们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万一那个大乘妖兽突然攻击过来,那他们可就惨了。一行人走出瑶池秘境,原幸年他们告辞之后就直接御剑飞回天门宗了。
“终于解决了,师兄,我们去看看华敛吧。”到达天门宗后,原幸年道。
这时有个修士朝他们走来,是赵盼。
对方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整个人都显得颓废阴冷,原幸年想了想还是好心的询问了一句,结果对方不领情还讥讽他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傻呵呵的迟早会出事。原幸年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辜至极,心里也是忧愁,为何赵盼对他总是如此恶言相向呢。
“我奉劝你,多注意一下你娘吧。”赵盼冷眼扫过他,随即又转身离开了。
原幸年摸了摸鼻子,半晌无辜的对君政开口:“师兄,他是为了说这句话特地过来的吗?”好歹也把话说完整才是啊……
君政揉了揉他的脑袋,面上闪过一丝深究。
原幸年他们看完华敛之后,结果回到房间,竟然发现那个本该离开辛岩域的宫案仇等在了他们院子里。
第140章:最后结局(一)
宫案仇怀中抱剑,视线从远方落回原幸年他们身上,紧接着他似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们相握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神色。本来他是准备和其他修士一同回去,可等人已经站到了传送阵,他突然心生迟疑了。那种微妙的无法控制的感觉让他只是站着,没有按动启动的按钮。这本来不应该的,他应该切断和华敛的联系,应该一往无前的回到自己族人身边。事实上,他无法做到,那个人就像他心中的一根刺,想一下都觉得疼得慌。所以他将四瓶清露给了大乘老祖让他们先带回去,自己则是赶来了天门宗。命契可以让他察觉到华敛的所在,只是他莫名生出的胆怯让他不敢靠近。
所以,宫案仇干脆在这里等着原幸年他们回来。
“你不是该回你自己的地方吗?”原幸年心里一跳,质问道。
宫案仇将剑别在了腰间,再开口声音喑哑低沉,“我来,是想将华敛带走。”
“你不是不想再和他有牵扯吗?反正华敛在我们这也安全,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伤。”原幸年不乐意,咄咄逼人,本来宫案仇已经将华敛伤的那么惨,万一他突然又发疯,再伤害一次可就真的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无论你怎么说,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宫案仇冷冽下眉眼。
原幸年这般阻拦,反倒让宫案仇下定了决心,他从籍籍无名的凡人到如今的元婴大族,族中的少主,可以说经历了许多,好几次都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而犹豫不决。如今决定好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回头,再说几百年了,华敛还是第一个和他结成命契的人,这份特殊也足够他争取。
原幸年横眉冷对,心里很是不满,讥诮道:“你想要带走就带走,当我们天门宗是柿子可以随便捏?”
纸人听着这话忍不住直摇头,这宫案仇可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随便一步就是化神老祖,它家这位能不能不要这么性情任性?
宫案仇刚想发作,君政适时笑道:“这事还是由华敛自己决定吧。”
原幸年撇了撇嘴,华敛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自己做得了主,不过反正他关于宫案仇的记忆被消除了,他也不必担心对方会会选择旧情人了。一这样想,顿时神清气爽,也就同意了。本来宫案仇觉得自己有把握让华敛跟他走,如今看原幸年表情反而生疑了。
这个原幸年又做了什么。
三人一道前往华敛那里,蔚雪裳正在跟煞亲密,结果被这么一打扰,顿时没给他们摆好脸色。
“干嘛选在这个时候,华敛他需要多休息。”蔚雪裳虽然气愤他的性趣被截断,推开门时还是轻柔的。
屋子里一片漆黑,唯有窗外透过来的一丝月光才不至于让这间屋子显得阴森。蔚雪裳点燃了烛火,床上的人影就显现了出来,他正安然的躺着,苍白的脸色在烛光的照射下更是白的可怕,放在被子的手背青筋都显露出来,无比细瘦的手指皮肤包裹着的几乎只剩下骨头。
宫案仇微微一滞,想要靠过去,手抬起一半又生生的停了下来。
蔚雪裳坐在了床边,对三人说了一句:“给你们一刻钟”就用手中的法宝吹奏了一声短促的声音,那是操控傀儡回复短暂人性的法诀,是每个控傀宗的弟子都必须学会的。本来紧闭着双眼的华敛慢悠悠睁开双眼,随之坐了起来,半靠在了床上。
“阿年,君公子?”华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脸上显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我这是在哪里?”
宫案仇没有听到华敛喊自己,他眯起眼睛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们已经是双修的伴侣,命契本来可以成为他们共享彼此感情的东西,只是现在他所能感觉得到的只有一片空荡荡,华敛脑海中没有对他的印象。这不可能!
“这里是天门宗,阿敛,你感觉还好吗?”原幸年还是第一次面对清醒过来的华敛,有好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华敛“咦?”了一声,纳闷的问道:“为何我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最后是进入小剑冢里,可是感觉好像失去了好多记忆。记忆都连贯不起来了。”
宫案仇身形一晃,继而控制不住的一把抓住原幸年的后领,然而君政已经飞快的将他的手拨开,双眼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是你做的是不是!”宫案仇失态的低吼道。
华敛好奇的看向宫案仇,明明他不认识这个人,可不知为何却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细针插在他跳动的心脏,一跳一跳的疼。
“要闹去外面。”蔚雪裳冷淡的说了一句。
宫案仇收回视线,神色复杂的与华敛的目光对撞,是他想错了,他之前以为华敛对他无关紧要,如今知道他已经忘记了他,心里面的失落几乎要碾压了他。
“华敛,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宫案仇目光犹如实质,简直就像是要把华敛看穿一样。
“呃,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华敛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他将手放在胸膛上,神色有些疑惑,“我觉得你很眼熟。”
宫案仇神色微敛,似是触动,在他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遗忘时,命契所相连的还是让他有所感应。
“阿敛,你怎么会跟他相熟,你们并不认识才是。”原幸年眉眼一跳,连忙说道。
蔚雪裳似笑非笑,也不说话,只是自己站在角落里淡淡看着。
华敛面上更甚是困惑,他知道自己记忆中确实不认识眼前高大的男人,可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他始终无法不在意。
“真的?”华敛不确定的问道。
“华敛,你信不信我?”宫案仇沉默后低声问道。
华敛还没说话,原幸年就勾起嘴角,冷冷的看了宫案仇一眼,“你觉得他会信?”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华敛,身处焦点的人反而一脸迷茫不知情的模样。他们都在等他一个答复,宫案仇面上毫无表情,实际上心里也是忐忑不确定。毕竟让一个遗忘记忆的人选择,肯定愿意找熟悉认识的,这样才会有心安的感觉。
华敛承受不住他们无声的询问,苍白的嘴角形成了苦涩无奈的笑容,“若是可能,我更想回乐情宗。”
因为关于宫案仇缺失的记忆并不完美,华敛发现也有很多点无法自圆其说,可若说起来他真正的归属应该是那个他从小长大的乐情宗。只是,虽然有些东西忘记了,他还是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死了。他现在是作为傀儡而活着,到时候回去行尸走肉,宗主也会生疑继而查探被掩盖的真相。
乐情宗的大师兄变成了傀儡,华敛不敢面对他的师弟师妹们的目光。毕竟傀儡是毫无感情的杀人武器,他们又怎么会承认这样的东西是他们的大师兄。
原幸年抿唇,这样的回答其实是情理之中,相对于他们这些萍水相逢的人,乐情宗想来会更让他轻松自在。
“你现在这样子,回去让他们把你当魔修给再杀一次?”蔚雪裳不冷不淡道,他可是比他们这些名门正宗清楚得很,控傀宗可不算受欢迎的宗门。
宫案仇神色冷了下来,各域之间有些认知大同小异,这非人非魔的存在必然会令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大宗门不安,华敛要是被人知道了是傀儡后果不堪设想。
华敛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自己其实也已经算是个死人,他知道那个冷艳的红衣美人说的对,也不愿给乐情宗添麻烦,可他定然也不能久待天门宗。
“我带你离开这里。”宫案仇通过命契感受到华敛内心的无奈和悲伤,他不可控制的怜惜他,想要好好的保护他。“在我那里,没人认识你,也没人会在意你是人是魔。”
华敛似乎感觉到静静蛰伏不会跳动的心脏突然缓慢的动了下,他不由露出欣喜的神色,可后面他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错觉。除了那一下,他的心再也无反应。
真奇怪。
“我们这里也不会有人在意啊。”原幸年不耐,讥讽的笑了一声。
宫案仇并没有理会原幸年的话,而是神色温柔的看着华敛,不知为何他这一刻莫名的安心,异常笃定他会同意他的请求。
华敛觉得自己的心竟然会砰砰砰跳动起来,在面对那个脸庞线条冷峻的男人展露出来的温柔时。他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愿意和你走。或许你可以帮助我重新变成人类。”
原幸年面上一愣,继而满脸狭促的看向脸色古怪的宫案仇。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当初他利用了华敛来查探还魂草的下落,而如今对方则是想要借助他们的命契重返人类。只是若华敛重新回忆起那些过往,到时候还能不能接受宫案仇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既然华敛都做出决定,原幸年也没必要反对。
“你们那个域有他所需要的灵植吗?火纹花,绿线草为主要的灵植,其他还有七七八八的十几种。”蔚雪裳关心的自然只有这个问题,毕竟当初将华敛制作成傀儡可是浪费了他很多灵植和蛊虫,若是宫案仇还把他养死了,他可就不乐意了。
“有。其他的灵植麻烦你写出来,我会每天给他浸泡药浴的。”不管华敛是因为什么愿意跟他走,宫案仇现在无疑是心绪难平,语气都泄露了几分喜悦。
原幸年撇了撇嘴,对于宫案仇的行径虽然讨厌,不过他也只能帮到这了,其他的还是要靠华敛自己面对。
一刻钟过后,华敛的神识消失,他又变成了毫无知觉的傀儡。蔚雪裳尽职尽责的将操纵傀儡的法诀告诉了宫案仇,因为两人相连的命契,比较有利于华敛之间的恢复,而且命令他时也更容易。当初煞就是这般,如今也是重新变回了人类,虽然时间漫长了那么一点,但是他等得起。只希望这小家伙运气好一点,虽然被自己伴侣杀死这种事想想就觉得让人唏嘘忍不住同情。
宫案仇没有多久留,在牢记了所有照顾傀儡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前往了他之前预定的传送点回他的家族。
直到天空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融为夜色中,再也看不到,原幸年才收回目光,想到这折腾的两人也是忍不住感慨。
“师兄,我们去爹娘那里蹭点吃的吧。”原幸年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君政。
君政同样将视线收回来,只不过他看的却不是离开的宫案仇两人,微笑着点头之后,他握住原幸年的手,两人手臂挨着手臂,亲亲密密的往原父他们那里走去。纸人则是坐在原幸年另一侧肩头,只觉得若是永远这样多好,没有纷争没有死亡,唯有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惜,规则不让它如愿。这个世界也从来不是甘愿寂静沉默的。
原幸年在饭桌上看到了第三个人,赵盼的父亲赵筹深正在和原父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原本神色素来都是肃穆的原父也是笑容满面,很是高兴的模样。一边倒酒的原氏发现了原幸年两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将酒壶放下来招呼他们进来。
“吃了吗?怎么来也不通知一声,都吃的差不多了。”原氏温声责备道。
“赵叔叔怎么会在这?”原幸年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低声问道。
原氏道:“哦,筹深说来看他儿,顺便就过来我们这了。”
原幸年印象里的赵筹深似乎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住在他们隔壁,温和有礼的模样,只是话不多。现在他再细看几眼,总觉得他的身形似乎和那个当初在炼心宗山洞前袭击他的男人很像。应该是因为君政的话,原幸年想来想去不知怎么就想到赵盼古怪的行为,继而就莫名其妙的发散思维了。
“别杵在这了,我在给你们炒个菜。趁现在你父亲心情高兴,和他说说话。别总是惹他不高兴。”原氏说,让出门槛来。
原幸年心里嘀咕,不过也不好违背娘亲的意思,点了点头就抓着师兄的手一同走了进去。原父斜对着他们,早就看到他们过来了,喝酒的速度也不知觉慢了,就等着原幸年说些什么。结果这大了反而处处忤逆他的孩儿也不理会他们两,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拿了两个碗筷,给他旁边的人盛汤。倒是君政向他们点头示意,和他们说了些话。
原父有些混沌的脑袋里想男大不中留啊,还不如他原本不看好的人懂礼教!
原幸年其实也想和他父亲说话的,只是一是拉不下这个脸,二是赵筹深在,他更是拉不下这个脸……于是,干脆自顾自的盛完了两碗汤,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阿年,看到父亲和你赵叔叔也不知道喊一声吗?”原父问道。
原幸年用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嘴里含糊不清道:“赵叔叔你怎么来了?你不去赵盼那里吗?”
赵筹深笑道:“我刚去了,他说还要修习,让我回去。我闲来无聊,干脆来找你父亲喝喝小酒,聊聊往事。”
“哦?什么往事啊。说起来,赵叔叔一直都待在朝国?”原幸年随口问道,却微妙的注意到赵筹深神色有一丝变化。
原父手敲了下桌子,不轻不重的,他看向原幸年,不满道:“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原幸年干脆自顾自的喝汤,喝完了又替君政盛了饭,自己则是随意的拨了下面前的菜。因为放的久了,菜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吃了两口青菜,原氏就端着一盘青椒炒肉过来,特意将其他的菜推到了一边放在了他的面前。
“要不我再给你们煮一碗面吧,也没什么菜。”原氏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问道。
“好啊,娘亲要加两个蛋。”原幸年笑眯眯道。
等原氏点头说“好”走回厨房之后,原幸年又加了一筷子肉放到君政碗里,不紧不慢的说道:“父亲,喝酒伤身,你还是少喝些吧。”
原父心里既是觉得舒畅又不爱听孩儿教训他,自己将酒杯倒满了,对着赵筹深道:“来,我们喝自己的,别理他。”
赵筹深连忙端起酒杯,只是心不在焉的碰杯的用力了将酒都洒了一半出来,他不好意思的连忙道:“你看我都喝晕了,算了我们改天再找个时间一起喝吧,我还是早点回去。”
“好吧。那你路上可得小心,要不我让阿年送你?”原父道。
赵筹深摇头,视线和原幸年对撞到,只觉得对方一双眼冷清剔透,仿佛能够看透他一样,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之后就脚步沉稳的走出了大堂,快速的往山下走去。饭桌上剩下三人,原幸年一边给君政夹菜,一边等着娘亲做好的面端过来。等到他将原氏端来的面条吃完,肚子已经是小小的鼓了起来。
“父亲,谁送你的酒?”
平日原父并不喝酒,家中也不会备着,想来应该是赵筹深带来的。原来他们一同搬到永和镇之后,赵筹深就时不时的来找他喝酒,每次都会自带一壶酿酒,味道不同酒庄卖的,清冽好喝的很。原幸年其实只是随意问一问,如今听到这话却是不由的深思起来。不过他现在也只是猜测,无凭无据的也不好让他爹娘远离他,看起来还是应该尽快让他们同意去蓬莱才更为的安全。两人吃饱喝足,原幸年帮忙整理了饭桌之后就和他们告辞,本来打算着休息之后两人比试一场,结果有个小弟子急急忙忙来找他们,说是出事了。
第141章:最后结局(二)
天门宗有件上等法宝,唯有元婴以上的修士才可以使用,它的作用就是斩断结了生死契的两人之间的羁绊。最开始有生死契这个结谛是为了给伴侣、爹娘和孩儿之间建议一种联系能够感应彼此之间的生死,后来不知道谁改造了,它变成了单方面的契约。掌控者可以控制被缚者的生死,因而这种残忍的契结也被名门正宗若鄙弃,已经很少有修士懂得下这种术。黔骁若不是这次丢的是这件法宝,都要忘了还有这种术的存在。
法宝名字也是简单粗暴,就叫做斩契。此刻正被陆茯苓握在手里,面对宗主的质问也是一言不发。
原幸年他们到大堂的时候,其他长老的弟子也都赶了过来,郁诺看到他们还高兴的挥手示意,显然他是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毕竟斩契就算是如今没多大用处的法宝,可那也是上等,能够价值七八十枚上品灵石呢。陆茯苓为什么要偷这件法宝,大概在场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吧。
无双婆婆显然是沉不住气,她素来护短,偏偏她这个一直溺爱的弟子和她不亲近,尤其是在赵盼入了她门下,更是许久都没和说过话。此刻她已经问了好几遍陆茯苓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了这等错事。无双婆婆自是有能力保住她,毕竟不过是一件没用的法宝。只是她这孩子死倔,从被抓住就没开口过。
“陆茯苓,你确定你无话可说?”黔骁问道。
原幸年站在木空青身后,他旁边是扭捏而少女怀春的木莲,那目光让他觉得都要烧灼起来。他将视线转移向赵盼,对方隐匿在阴影当中,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之前看到他和陆茯苓亲昵,俨然是道侣,或许他知道什么,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说,任由陆茯苓面对所有人的质问。
“茯苓!你倒是说啊!”无双婆婆气的拐杖敲地,大堂都似乎抖了抖。
木莲的脸都苍白了,这些弟子当中就数她修为最低。原幸年本来想护着,又生生的忍住了。他悄悄看向宗主身后的师兄,对方正垂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很快他就抬起了头,那饱满的唇线勾成了一个宠溺的弧度,双眼也是极尽温柔的看着他。原幸年心头一跳,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从来都在注视着他,他能够捕捉到他每一刻看向他的目光。
君政嘴张了张,短短三个字,无声的说完就很快闭了嘴。
原幸年仔细回味着他的话,笑眯眯的正要回应的时候,左手被一只冰凉沁骨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木莲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显然已经快要抵挡不住无双婆婆的怒气,而在他们面前坐着的木空青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当初他帮忙护着原幸年,如今他新收的弟子却只让他身心疲惫,他不由得晃神起来千金难逑,夫人低调点。
“婆婆,你就不要在为难师姐了。”就算是其他弟子也感觉到了,郁诺虽然被林厚朴护着,脸上也并不轻松。赵盼在这个时候,突然低低说道。
原本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的陆茯苓突然转动了头颅,深深的看向了帮她说话的赵盼,她开口,声音干涩,“赵盼,这事与你无关。”
“你就死倔着不肯认错是吗?这斩契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无双婆婆本来表情稍有缓和,可陆茯苓偏偏还一副不领情的模样,顿时手中的龙头拐杖狠厉的朝她飞过去。它所旋转带来的风刃刮得地面都划破开来,逼的好几个弟子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陆茯苓不为所动,她转移了目光,也不看那拐杖越来越接近自己,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法宝。
“行了,难道你要在这里杀了你徒弟不成?”黔骁一挥手,将拐杖挡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无双婆婆并不是真的想要陆茯苓的命,只是现在这个样子骑虎难下的,还是得有他这个宗主做决定,“反正这斩契也不过是个收藏品,陆茯苓你若是要,三十枚上品灵石换取如何?”
陆茯苓嘴唇动了动,但凡到她这等修为的,在天门宗每个月可以得到十枚下品灵石,只要不随意用掉,三十枚上品灵石对她而言绰绰有余。她知道,宗主是让她有台阶下。
“是。”她僵硬的指尖动了动,手中已经有一个小袋子,那里面是她这些年来所储存的上品灵石,大概也有四五十枚。
君政走上前接过了那个袋子,也没有数,以他稍微那么估算就明白这里面的灵石只多不少,看来那个法宝对她而言确实分外重要。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黔骁也不想多深究,就当做是卖无双婆婆一个人情吧。
无双婆婆松了一口气,将拐杖收回手中,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陆茯苓,“丢人现眼,跟我回去。”
“是。”陆茯苓低下头,也许是因为得到了法宝,她反而展露出了一丝笑容。
无双婆婆走在了前面,身后赵盼紧随其后,陆茯苓也迈动了脚步跟了过去。其他的长老本来这个时候也是自顾自的修炼,现在自然也是各自回去了,他们可不像无双婆婆还会抓住这事斤斤计较,也没兴趣理会陆茯苓背后的隐情。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木莲还拽着原幸年的手腕。
原幸年倒是把这给忘了,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别看木莲各自娇小,力气却是大的惊人。郁诺本来还想走过来和他说说话,看到这场景也是放弃了,对他笑了笑就跟着林厚朴离开了。
君政将灵石给了宗主,看到这一幕,倒是面不改色的走上前。
“幸年,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木莲紧抿着嘴角,听到君政的话也不说话,只是面容更是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原幸年简直是想后退到她够不着的地方,眼见着木空青竟然不管他们这边径直就要离开了,他连忙开口。
“师父!”
木空青身形一顿,“什么事?”
“木师妹……”原幸年抬了抬那只被抓住的手,为难的说道修真漫途。
“随她。”木空青毫不犹豫道,紧接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
原幸年怎么可能对付的来这样的女子,尤其是那副柔弱无骨的模样,顿时觉得头大,其他爱慕他的弟子知道他有了伴侣自是会主动放弃,结果这看起来弱女子的反而执拗可怕的很。
“木师妹,你还有事吗?”原幸年干巴巴问道,偏偏君政还饶有兴致的在旁边看,什么都不说,他可不想两人无语凝噎执手相看泪眼。
木莲咬了咬嘴唇,柔柔弱弱道:“师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原幸年身形微颤,保持着笑容道:“我已经有伴侣了。”
“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修士都是不拘小节,从来不在意有几个道侣的。”木莲很快道。
原幸年心里腹诽:可是我介意啊。当初就是因为君政说试试他才犹豫不决,就是不愿自己的感情将就。况且他现在有了深爱的伴侣,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木莲的,再者比起这动不动娇柔扭捏的女子,他更喜欢如君政这般,结实的肌肉摸起来也是舒服有质感。
“你说这话,是在想我宣战吗?”君政缓缓道,面上还是带着得体的笑容,似乎完全不为这所扰。
这倒也是,原幸年面容精致俊美,又温柔亲切,再加上天资聪颖实力高,怎么可能会没有狂蜂浪蝶。不过,原幸年从来不理会这些,能拒绝的都是当面,也不让别人还觉得有希望。
木莲顿时瑟缩了一下,放开了原幸年的手腕,随后飞快的抱住了他,一双手则是紧紧的抓住了他的道袍。原幸年似乎闻到了一股清淡的笑容,脑袋中只觉得一根线绷紧,随后等他反应过来,木莲已经跌倒在了地上,右眼落下了一滴泪水。
“抱歉,只是我已经明确说了,我只喜欢师兄,这一辈子我也只想和他在一起。”原幸年匆匆说道,紧接着弯下了腰身打算拉起木莲。
木莲猛地挥开原幸年的手,自己站起来后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就跑开了。
原幸年摸着被拍红的掌心,无奈的正打算跟师兄说他们也走的时候,君政轻柔的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疼吗?”
“没事的,师兄。我们也走吧。”原幸年笑嘻嘻道,仿佛刚才的事对他而言并没有一点影响。
君政笑了笑,也没调侃他的烂桃花,应了一声就牵着他回去了。
当天夜里他们睡过去之后,纸人从储物戒指里爬出来,神色复杂的盯着原幸年的侧脸,微弱的光芒中它只能看到那模糊的轮廓,但它想他一定是面容安宁的沉睡着吧。它还想再陪伴他多一点,可时间已经要到了,原来十年时间是如此的短暂。他们竟然要到了离别的时间。
“阿年,本来以为能帮得上你,结果只能无奈的看着而已。”纸人无奈的笑道,他不舍的在看了一眼,“不敢和你告别,你就当做我去找命中契定的伴侣吧。”
它转过身来,飘飘的下了床,就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人低沉的声音。
“哦?不如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第142章:最后结局(三)
纸人慢慢转过身来,那个质问的声音并不是原幸年,它心里忐忑的抬起眼来,果然君政好整以暇的正淡淡的看着它。这人竟然可以看得到它,那为何之前一直都不表示出来?
“我并看不到你。”君政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又在纸人周围停留,果然一开始的目光只不过是恰巧落下的,“但是气息还是能感觉得到。声音也能听到。”
听了君政的解释,纸人想或许是因为他沾染上了阿年的气息,于是本来不能够听到看到的也就受了影响。
“怎么不说话了?”君政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在沉睡的伴侣脸上拂过,“莫不是觉得心里愧疚?”
纸人一听,顿时无语了,翻了个白眼道:“我有啥好愧疚的?别以为你是阿年道侣我就会对你客气。就算你是这部小说的主角,你也无法与规则对抗。”
君政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不过从原幸年那里得知的有些东西并没有说清楚,想来是怕他知道自己不过是部小说中的人物难以接受吧。可他是什么人,大乘老祖千蛇,如果说还能有什么事让他措手不及就是他一直信任的旧友狠狠地背叛了他。亏他们一路走来上千年,生死与共多少回,数不清的上等法宝灵石,他们何时稀缺这些,偏偏因为那乾坤阵法背叛了他,君政又哪里能忍。
那种东西,难道他觉得会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要重要吗?
“幸年不愿和我说清楚,不如你来解释一番?”君政很快回答道,他所想的那么多,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纸人顾左右而言他,既然阿年不愿说,它自是会帮着他,“你问他不就好了。我也没什么可对你说的。”
“哦?要不然我现在把他喊醒,你们两好好聊聊?”君政手指别过原幸年跑到额头的发丝,似是毫不在意道。
卑鄙!无耻!纸人愤怒的瞪着君政,它就是无法亲自和原幸年道别才想偷偷离开。没办法,谁让它的软肋被抓住了呢。无奈的恨恨点头,又想起来对方并看不到自己,正打算开口,君政露出了微妙的情绪。
“既然你不想,那就和我说说吧?”君政道。
纸人迈着小短腿,转过身来,不甘不愿道:“我们去外面说。别吵醒了阿年。”
君政闻言,轻柔的在原幸年脸颊吻了下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随意披了件道袍就走出了木屋。虽然无法看清楚,但是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都在,他也就不怕对方溜了。纸人默默的看着那比它的身体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君政,在它现在的视线下简直就像是巨人了。不过它也只会在心里腹诽,毕竟现在是它太小,而不是对方过于庞大。
纸人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原幸年身边以及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全都说了出来,甚至规则针对原幸年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若是它消失了,自是可以借助着主角光环躲过它的捣鬼了。就像那个攻六燕云深,不也是没丝毫得到君政的喜爱,本该属于他的法宝水灵梳也被原幸年得到了。
纸人自然希望守护原幸年,可该死的它只有十年时间,而且也不知道这十年过去了它又会在哪里。是不是再也无法见到原幸年,是不是自己会……死。它怕,却是无可奈何。
“我记得十年还没到吧?”君政推算了下原幸年来天门宗的时间,判断道。
纸人身形一僵,无可奈何道:“因为我怕到时候自己舍不得离开可又不得不走。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是以各种方式离开。”
从有意识开始,它的脑海中唯有“保护原幸年”这个强烈的想法,而后才慢慢知道了自己只需要待十年就足够了。十年,在有着漫长生命的修士眼中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到原幸年在度过无尽的时间中,会不会想起还有纸人曾经陪伴乐他。或许,早就会忘记吧。
君政听闻,轻轻嗤笑了一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命,可真不像幸年的灵宠。”
纸人一愣,继而愤怒的龇牙:“你说谁是灵宠!”
“哦,不是灵宠,那你有什么价值吗?”君政意味深长的道,他闲闲的双手抱胸,本来还有些细微的担忧也放松下来。
“多的呢!”纸人巴拉巴拉的将它所之前的这本书的剧情都说了出来,一连说了快一刻钟,口干舌燥的,“怎么样?”
君政似笑非笑,等到纸人完全停下了话,才慢悠悠的的开口:“嗯,你说的大部分都没发生。”
纸人简直要疯了,它想起来规则从中捣乱,为了将本该消失的原幸年铲除,所以很多剧情都乱七八糟的,像是什么那口井藏着的瑶池秘境、赏剑大会本来都没有描绘的,更多的都是主角如何在几个攻中间周转应付,根本就没多少剧情,前往秘境也是顺风顺水,还能够意外得到上古法宝、各种高级类妖兽,怎么看也比这一世好太多。当然,这特指君政,若是原幸年从悲惨中的炮灰攻三中幸存下来,还和主角成为了道侣,虽然一路多有波折,可最终都平安无事的度过了。纸人忍不住想,其实原幸年的重生替代了本来的主角吧。
“不管如何,我知道的就是比你多!”纸人哼哼了两声,死鸭子嘴硬。
君政古怪的笑了两声,还待要调侃它两下的时候,木屋里突然传来原幸年痛苦的声音,还伴随着嘭的沉重的落地声。他心里一沉,陡然生出强烈的不安,没有任何迟疑的就飞快地往木屋跑去。纸人自然也听到了,奈何它腿短,花了一点时间才赶进去,它都不由后悔做什么要出去说。等到它到的时候,原幸年正蜷缩在君政怀里,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膛,青筋暴露,神色痛苦。他死死的闭着眼睛,从口中溢出呻吟,难受的觉得筋骨都在断裂,甚至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一般。
“阿年!这是怎么了?”纸人焦急道。
第143章:最后结局(四)
原幸年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感觉到刺骨的疼,将他身体肌肤毁裂,血水沸腾,斩断骨头,识海里也是控制不住的汹涌激荡。他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不断翻涌的灵力,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感觉自己抓不住那些乱窜的荧光。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这样,本来也是沉沉稳稳的安眠,突然之间就变得难受和痛苦。
君政试图利用命契深入他的识海,只是无论怎么样都进入不了,被彻底的挡在了看不到的一层屏障外,他脸上也显露出沉重的表情。命契是道侣间最为有利的羁绊,如今连它都无法起作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除非是那所谓的规则在搞鬼。
“阿年到底怎么了?”纸人已经要急得团团转了,它看君政只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再次问道。
不待君政回答,本来逐渐平缓呼吸的原幸年身形剧烈的一晃,鲜红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来,将白嫩的脖颈都染红了。
“怎么会这样。”纸人彻底慌了,声音陡然拔高。
君政用指尖将原幸年唇边的鲜血抹去,眸光中现出一抹阴冷的光芒,他闻到了那雪中淡淡的味道。别人或许不会注意到,可他的旧友就曾经被这种毒药所害,甚至没能撑过就陨落了。这种毒药叫做极致,作用正是强行触发心魔,实力不够的人很有可能就这么被抹除。它能够通过皮肤接触被种下,发作很快,以前被研究出来是为了提前应对,结果发现弊端太大就被抛弃了,可没想到原幸年竟然会在天门宗内被下极致。他所接触的也都是天门宗的弟子,除了自己外也就和木莲有身体上的接触。如今想来,她的反应也很是过了头,或者根本就是为了将极致下到原幸年身上才会说那些话。
即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不代表他就有方法解决,毕竟这种事还是得需要原幸年自己度过。虽然还未到可以突破金丹的地步,不过好歹也有两枚内丹,面对突如其来的心魔应该也不至于会手忙脚乱才是。
君政小心的将原幸年平坦放在床上,随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喂?你不是见识多端吗?快想办法啊!”纸人见君政不为所动,连忙爬上了床,站到了原幸年肩膀旁边。
君政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随即镇定答道:“这事我们都帮不了忙。”
唯有原幸年自己面对,只是不知道他这次被强行触发的心魔是不是会加剧他后面的突破,毕竟因为之前也同样被迫进入过一次,谁也不知道这后面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君政看向原幸年一直皱起来的眉头,漂亮的脸上是让人怜惜的痛苦。虽然命契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然而如今大概让他心安一点的是原幸年还活着。
原幸年被疼的昏迷过去之后,再醒过来却是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道门前。这门有些眼熟的样子,他不确定的看了好几遍,始终不敢断定是不是瑶池秘境门前的那道门。就在他傻呆呆的站着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又过来了?”
原幸年转过身来,看到的是手执扇子,无奈的看着他的华敛,他觉得这幕场景似乎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原幸年呐呐道。你不是死了吗,变成了傀儡,现在应该别的域才对。他们又怎么会在瑶池秘境门口呢。
华敛耸耸肩,轻车熟路道,“看来我又要给你重复一遍呢。”
按华敛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是个不完善的因为写者烂尾而导致没有成形的地方,也就是最开始的世界,而因为写者重新描绘了这个世界于是又形成了第二个世界。或者是因为不满意,越来越多相似却不同的世界就诞生了,而这造成的后果就是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去到另一个世界。一般来说都是前往他结局最为不好的那一世,所以原幸年才在生命危急时刻来到了他最初的一世。
原幸年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脑海中猛然出现了一段记忆,他抬起双眼,疑惑的质问道:“那为何我上次来时你不跟我说清楚是谁杀了我?”
华敛脸上本来温和的笑容微妙的扭曲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原幸年,随后突然笑起来,低声呢喃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幸年不懂。
“你想知道第一个世界真正的故事结局吗?”华敛弯起嘴角,只是笑意并没有到眼睛,“那些人日复一日的过着相同的最后一天所描绘的生活,因为这个世界已经继续不下去了。写书者推翻了我们这个世界,它变成了不存在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唯独我还保留了那些记忆。”
第一个世界走向反而残酷了起来,抛出了原幸年这个本来就是预计的炮灰之外,其他五个攻竟然通通都死在了君政的手下。原来他的心魔并没有消除,而是在金丹之后越来越浓厚,而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疯魔了,结果等他清醒过来,所有喜欢他的人他喜欢的人通通都死了,一片血海中唯独他一个人独活了下来。原幸年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正是他们被杀死之后的黑夜,而等到黎明,又会重复这一天的惨剧。华敛本来是好整以暇的迎接自己的死亡,毕竟他重复这样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结果时间点动荡,原属于第二个世界的原幸年又过来了。
原幸年听得惊愕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荒诞匪夷所思的事情。
“时间快到了,你想看看人间惨剧吗?”华敛轻松的说道,甚至还有心情玩笑。
“你……对宫案仇什么想法?”原幸年并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
华敛“嗯?”了一声,随即好笑道:“什么想法?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他正要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停顿下来,清俊的面上也是无比认真的神色,“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虽然很有可能你又不会记得。那个写书者……总共创造这样的世界大概有十几个,有一次我见到的是酒酒,他说他在某个秘境中被陷害掉入陷阱,结果一眨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在一间很奇怪的房间,有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坐在一个方方正正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面前,似乎在写着什么。他看不懂,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少年从旁边拿了一把小刀……他自尽了。酒酒想要救他,可是根本就触碰不到他,少年死了之后他也就回去了。酒酒应该也是那个世界的异类者,所以他记得这些,又和我说了。而我猜测,那个人正是创造我们的写书者。”
原幸年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悲痛,毕竟若不是写书者,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被创造出来。
“所以,很有可能,你们那个世界也会重复同一天。”华敛叹息了一声道。
“可是,我已经躲掉了第二命,剧情不应该被我改变了吗?”原幸年想到这,连忙问道。
华敛静静地看着他,神情中有丝怜悯,他似是不忍说,终究还是开了口:“你有没有想过省略这些……也是写书者写好的?”
原幸年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大脑也是空白一片。若是他所经历的那些都是写书者所创作的情节……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所有的努力,他和师兄所经历的一切,每次的生死相随,从试探到彼此两人真正走到了一起,竟然也都是被计划好的?还有纸人呢,那个说要一直保护他的纸人也不过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而已吗?原幸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时间要到了!我得过去了!”华敛突然说道,接着急匆匆的跑了。
原幸年下意识的跟过去,他好像踏过了另一道门,刺眼的光线刺激的他下意识挡住了双眼,等他再重新往前看去,触目所及的就像是真实的人间地狱。而站在最中间的男人,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泛着凌冽寒光的飞剑,它正刺进了华敛的腹部,又毫不留情的将它抽离出来。原幸年怔怔的看着这一切,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缓慢的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嗜血而又残酷无情的脸来。
是他的师兄。
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没有被夺舍的君政。
华敛似乎还有游若细丝的气息,他叹息着般转头看向原幸年,嘴角扬起了平静的绝望的笑容。每一次,就像是轮回一般,可从来没有一次结局是完满的。
原幸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踢到了身后的桌子,碰撞的声音在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地方被无限放大。
君政压低着喉咙,凶狠的看向了原幸年:“什么人……幸年?”
原幸年本来紧张的情绪顿时转为了疑惑,还未开口就被君政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是来迎接我一起去黄泉的吗?”
原幸年只觉得头皮都要炸裂,他想要挣脱君政的怀抱,只是对方力气大的惊人,他根本就没法挣开。
“你有温度……?”君政歪着头看向他,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呃!”原幸年想要开口的时候,就被横亘在他面前的短剑给止住了声音。
君政面上冷漠的犹如恶魔,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那我也就把你一同杀了。”
第144章:最后结局(五)
那把剑原幸年认识,正是第二世被赵盼所得的残光剑,可没想到现在竟然握在了君政手中。 他不由得疑惑,到底他们这个世界的剧情差在了哪里。
剑光凛冽,眼看着就要杀到原幸年胸口,他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谁知道他在这里被主角杀死了会不会回去。若是除了华敛之外的人杀了他就是真正的死亡,原幸年一定会觉得自己简直死的冤枉。他迅速捏了法诀,雨帘凭空挡在了他面前,阻挡了君政手中的剑意。
虽然原幸年并没有怎么看赵盼使用那把剑,但是他明白这才是残光的真正实力,唯有主角才能够真正将它发挥的作用。因而当残光的招式轻而易举的破了雨帘,他心里并没有多诧异,只是脸上还是微不可查的显露出了一丝凝重。
这样的实力,冷酷无情的手法,只怕根本不是原世界所描绘的君政,而且他显然还未出全力,原幸年抵挡的已经如此艰难。怪不得那其他几人会那么轻易的就死去,想来也是因为实力太悬殊。
君政为何唯独对自己手下留情?
“你到底是谁,为何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君政冷冷质问,手中的残光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
原幸年一个侧转,身体一晃,整个身躯就绕到了君政身后,手中敛影陡然出现,直接十枚冰箭齐发,直逼疯魔了的君政。君政反应极快,剑尖在地上划出火花,而他借由着残光的支撑,身形直接转到原幸年对面,随后借由着风水灵根的特性一连后退了十几尺。十枚冰箭齐齐朝他破空而来,然而他身形只是小弧度的移动,竟全部都躲过了。原幸年并没有完全看清君政的动作,然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又是十枚冰箭,十枚十枚的灵力迟早也会耗尽一空,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君政显然五灵根都精通,随手在残光剑附上了火纹,顿时灼热的火光往外跳跃,直接一窜就伴随着剑光朝原幸年冲过去。水克火,原幸年想也没想的就制造了一片雨帘,手中也是催生出了藤蔓。此刻被步步紧逼着,原幸年白嫩的额头都滴落了汗水,只是他现在根本无法分心顾这些,君政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的他不得不也用如此速度对应着,可也正是因为这些,他的灵力续航明显就被打乱,很轻易的就被带错了节奏。只是现在要调整根本没有时间,一不小心就会被君政捕捉到破绽。
原幸年和师兄对战过许多次,只是对方明显都没有全力以赴,也足以让他应接不暇。而如今的君政就像火力全开,更过分的是还一边在质问他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原幸年失了耐性,忍不住回道。
也就这么一瞬间分神的功夫,剑意犹如料峭的冰料斩在了原幸年的左手手臂上,他只觉得手臂一痛,眼前一昏,差点就直直的撞在了残光上面。那剑意可不普通,里面不断附着着火纹,更甚是夹杂着细雷,原幸年这么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剑,顿时觉得自己左手都废了,再也抬不起来。而且鲜血根本止不住,他的嘴唇毫无血色,苦涩的露出一个笑容。
那残光剑莫非还抹着毒药不成?
君政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继续攻击下去,他冰冷的神色转为茫然,眼眸一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周身的血红,“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杀的?”他后面这话则是对原幸年说的。
原幸年捂住自己的伤口,有种贼还捉贼的莫名被冤枉了的感觉,他深吸了两口气,正打算要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君政突然大步向他走近,脸上又是一变。原幸年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拿出敛影来,只是很快的他就愣在了原地。
“又重复了同一天是吗?”君政呢喃,“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何和他模样如此一样?”
原幸年心头震荡,看来华敛也不知道君政早就知道他们每次都会重复同一天,只是因为他到了新的一天就会忘记,也不知道这两人谁更可怜一点。
“我是原幸年,来自第二个世界。”原幸年将之前华敛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君政只是沉默的听着,久久的才叹了一口气,“我们都生不由己。你在那个世界遇到了我吗?”
原幸年道:“没有。”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君政的灵魂早已消散,在他的身体里是千年老祖,他们相遇时早就不是那个他了。
“哦,这样。可惜,本来再过一天,他就要复活了。”君政魂不守舍,似是终于可以和别人倾吐,他没有任何保留的说了出来,“我保留了他的尸体,本来有还魂草可以救他的,然而没有瑶池清露根本没办法做成丹药,所以我打算动用逆时重新回到那一天。只可惜,我们永远都要被困在这一天。”
逆时,上一世确实是主角因缘巧合得到了,他天赋能力奇佳,短短时间就已经参悟了前三层,如今君政已经是即将要迈入化神的元婴修士,自然是能够学得到最核心的东西。逆天改命,扭转乾坤,又何尝不是他所追求的,然而也许是因为那点愧疚慢慢占据又扭曲,他每日梦魇都是少年温柔到仿佛要溢出水的目光。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决心要将原幸年救回。只是还魂草没有用,那么为今之计就是回转到过去,他会站出来将自己所喜欢的人保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你知道是谁指使他去找你们要秦光剑的吗?”原幸年心里感慨万分,接着想到了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忍不住问道。
君政脸上表情莫名,不明所以的问道:“他来是想要成为我的道侣,怎么会是要来拿秦光剑的?”
原幸年“呃”了一声,随即明白上一世的他定然不会告诉他们接近的目的,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虽然说被君政吸引,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要完成那个人交代他的任务。秦光剑才是他的首要。然而他们才相处多久,就算他想说,只怕宫案仇也不会让他得逞吧。
“也许,我可以趁着现在还清醒去拯救他。”君政突然道,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喜色。
原幸年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喊住就要离开的君政,冷静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每一次重新开始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剧情断在了这里,而是因为你使用逆时不够,所以才会一直重复这一天?”
君政脸上先是愕然,随后头脑就像炸裂开来,他的记忆拥挤一般堵塞了他的大脑,所有的都是每次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将所有的人都杀死了,接着懊悔想要逃避,可使用逆时的时候总是无法安下心来,因而重新回到这一天他又会将之前忘却,周而复始,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了。此时被原幸年这么提醒,他恍然大悟却是无法接受,若是一直如此,那他现在还不如一同和他堕入黄泉,重回人世好了。
“我可以帮你。”原幸年的逆时也已经到第四层,只不过因为灵力还未更进一步,所以倒没有那种逆天改命的能力,然而推波助澜一番还是可以做到的。
君政狐疑的打量他,半晌才问道:“你真能帮我?”
要不要表现的这么不信……虽然都是同一张脸,原幸年还是喜欢师兄的。说起来,这次他又重回这一世是不是意味着他原来的世界出事了?
“何妨一试。”原幸年道,“你在犹豫,新的一天又要重新开始了。”
君政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咬牙点头同意了,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又重新轮回到这一天。浑身沾染鲜血又如何,他早就不是那个满心都是善良真诚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人心又怎么可能还会依旧暖。他们干脆就地开始,反正逆时也不需要什么。不过原幸年有一点担心的是,他们若是逆转了时间,他会去哪里呢?他也十分好奇,这个永远重复同一天的世界在成功回到他死亡之前,又会继续怎么样的走向呢。
逆时开启第四层时,地面出现了清晰的复杂纹路,逐渐向四周蔓延。很快,一阵狂风席卷过他们,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光门。
“进去?”原幸年也是第一次施展,好奇地问道。
君政已经大步往光门走去,原幸年耸了耸肩,正要跟着一起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要……不要……进去……”
就在原幸年愣神转过头的时候,光门已经很快的消失了。
竟然是华敛。原来他还活着,或者是因为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所以规则管束不了他。
“为什么?”原幸年连忙走过去,将乾坤袋中大把的丹药拿出来。
华敛艰难的坐起来,因为这个剧情已经度过,实际上已经是这一天轮回的结束,所以他活了过来。只是最开始总是特别虚弱,需要好久才能缓过神来。他毫不怀疑,现在就是个小孩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果然,就算有你,这个世界的剧情也无法转动起来。”华敛吐出一口血沫子,摇头道,“真正的光门并不是这样的。”
“你见过?”原幸年诧异。
华敛笑,神色有些涣散:“毕竟我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不是,总是会记得比别人多。”
原幸年不知为何有些心酸,想要宽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我们回那道门吧,该把你送回去了。你呆在这里太久了。”华敛喘了几口气,随后站起来,“可别让人等太久了。”
“让谁?这一世杀死我的人到底是谁?”原幸年停顿住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丝零丁记忆。他是来过这个世界的,同样是遇到了华敛,即使他最后都忘却了,身体的本能却帮他铭刻住,而等到他又重新归来,他的记忆也在慢慢复苏。
华敛并不惊讶,他轻声道:“还真是执拗啊。先跟我走吧,我会告诉你的。”
原幸年忍耐着爆棚的好奇心,跟在了华敛的身后。他们本来距离瑶池秘境就不远,就算这么紧赶慢赶的也才走了一刻多钟。又重新回到了这道门前,原幸年只觉得无法受控的命运压得他胸口难受,甚至那就像是一座山狠狠的压断他的脊椎让他再也无法站起来。
华敛背对着原幸年,身形略微晃动就被身后的藤蔓缠绕住,与此同时对方的声音也不紧不慢的传来。
“你不要又突然不打招呼的就杀了我。”
“你觉得现在的我做得到吗?”华敛失笑,也不从藤蔓中挣脱出来,只是淡淡道,“我想你知道你第二世经历的五命,而这个世界自然也是如此。杀死你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你曾经的同乡——赵盼。他在获得了残光之后又在得知你喜欢上君政就杀了你,当然你别误会他是因爱生恨,估计是因为那个唆使你来找秦光剑的人命令他这么做的。”
原幸年听闻这一番话,只觉得震惊不已,他甚至想过会是君政,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赵盼?他们之间第一世的关系并不恶劣,甚至还是很亲密的,他怎么舍得痛下杀手?!
“那个人又……”
华敛遗憾的打断他的话,“抱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嗯……”原幸年有些失落。
“不过其实也不难猜吧。”华敛话锋一转,“毕竟他会听从命令的没几个人而已。你现在应该度过了三命,其实其他两命估计也是他和他背后的人。”
原幸年想了想,又纳闷道:“我应该只度过了两命吧?第三命是什么?”
华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四岁那年不是度过了第一命吗?当初还是你告诉,呃好吧……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世的你,他告诉我的。”
“四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原幸年摇头道。
“唔……好吧,那我就利用我的一点小特权好了。”华敛沉思了一下,用风刃将藤蔓斩断之后,转过身来随即轻易的划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开始直流的时候他将手心贴到了原幸年的脸上,“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灌输到你脑海。你可得……唔!”
华敛手突然一抖,鲜血顿时晃动了一下,甚至有好几滴都流到了原幸年的眼睛里。
原幸年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双漂亮的双瞳,怔怔的看着出现在华敛身后的君政,他不是应该重新轮回了这一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那把残光直直穿过华敛的胸膛,他甚至能够看到剑尖穿透出来,鲜血滴答滴答的掉落下来。
“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华敛几乎是用力才将这句话说完,他手中捏出一道风刃,直直的划过原幸年的喉咙。
这可是会改变你世界走向的可能……华敛彻底失去意识前,满怀着希望别的世界能够摆脱那些噩梦,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运转。不想在像他们这般……凄惨了。
君政毫无情绪波动的冷冷的将残光剑拔出来,下一秒剑身又洁白一片,仿若根本没有沾上任何人的鲜血。
原幸年下意识的捂住脖颈,只是鲜血根本止不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华敛是为了送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于是也就放弃了抵抗静静地等着。只是每次都是以死亡回去,总是让人心生不爽啊。他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君政冷冰的面容显露出焦急,不由得疑惑起来。这是为了自己吗?
下一秒,原幸年就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第145章:最后结局(完)
记忆纷至沓来,所有的都毫无保留的侵袭,原幸年猛的睁开眼,紧紧的抱着头,实在是难受的很。纸人吓了一跳,本来他一直毫无动静,此刻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它差点以为阿年撑不过去了。而好在,是他度过了心魔,苏醒了过来。
原幸年揉了揉酸涩的眼,木屋里除了纸人,君政并不在。他刚刚接收了那么多不同世界中自己的记忆,脑袋里还有些混乱。待到他彻底理清之后,他连忙下了床就要从妙灵之境里出去。
“阿年?怎么了,你有没有事?”纸人絮絮叨叨的表达自己的担忧,结果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听。
原幸年“呃”了一声,他之前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就没注意到纸人,此刻脸带抱歉的神色,轻声说道:“等下我在和你说,现在我必须得去找赵盼。”
在他被灌输记忆的无论哪一世,赵盼的结局都不能算好,甚至好几次都是身死异处,而这通通都是因为和主角作对。每个世界都完整的贯彻着主角无敌的准则,因而和他对立面自然就是找死,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善了的结局。然而现在不同,原幸年记得无比清楚,再联系之前陆茯苓拼死也要得到斩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赵盼。如此,赵盼被某人控制住也就显而易见。
纸人飞快的爬到原幸年肩膀上,“那快走吧!”
原幸年虽然没有去过赵盼的住处,但路上随便问下天门宗的弟子就知道了,毕竟现在他的名气可是直逼君政,又因为夺得了赏剑大会的魁首,大放异彩,可谓是辛岩域颇为看好的修士。而等到他到赵盼那里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原幸年踌躇了一下,就见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怒气冲冲走出来的竟然是霖姜。两人视线对撞,她很快就转移了目光然后跑走了。
“那个霖姜……是个可怕的人啊。”原幸年小声道。
他那些记忆当中,霖姜可谓是为了实力最不折手段的人,心狠手辣又善于隐藏,尤其是后期叛变成为魔修,可谓是搅得辛岩域腥风血雨。
赵盼走出来,冷冰冰的看向了他,“你来做什么?”
原幸年抿了抿嘴,“我们进屋说。”
“有话快说,我没兴趣和你一同呆着。”赵盼一边转身,一边语气冷淡的说道。
原幸年快步跟上去,还体贴的关了门。等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时,他敏锐的感觉到赵盼在紧张,甚至眉眼之间已经流露出焦虑,他想到霖姜之前的争论,这两人或许之前做过什么交易也说不一定。什么时候他们关系如此亲密,原幸年也不想理会,如今他只是来证实他的猜想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怎么不说话?要是你只是为了寻我开心,我可不会饶恕你。”赵盼不耐烦道,尤其是在原幸年刺骨的打量眼光中。
“你身上的生死契消除了吗?”原幸年舔了舔嘴唇,试图湿润干燥的嘴唇。
赵盼果然如他所料听到他这问题顿时浑身僵硬,只是很快就冷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就为了说这个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给你下生死契的是你父亲吗?”原幸年继续问道。
赵盼的残光剑几乎在那句话刚落下来就指在了原幸年的胸前,他深吸了口气,随即竟是冷静了下来,“原幸年,别以为你父亲和我父亲交好,我就不会真对你动手。”
纸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拎不清,它不明白为何原幸年在好不容易度过心魔醒过来却是急匆匆来找赵盼,现在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生死契是什么他自然懂,若是赵筹深真对赵盼用了,那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你并不想要杀了我吧。”原幸年轻声道,十分笃定,“因为我所知道的盼哥并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残光剑身细微的颤抖了一下,赵盼更是用力握紧了,然而若是让他再深入一分,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盼哥的生死契应该解除了吧?那为何还要听任你父亲?”
“不关你事。”赵盼干巴巴回了一句。
他承认了,神情疲惫而苦涩。随后将残光剑收回来,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
原幸年叹息一声,他揉了揉额头,将赵盼或许是最不愿意被提起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娘亲……是被他害死的吧。你那时候是因为知道这个事无法接受吧?”
“你凭什么来猜测我?”赵盼身形一抖,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的娘亲在床上痛苦的挣扎,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行,一直到最后她的肚子已经犹如十月怀胎一般才咽了气。他的父亲或许早就知道他在门外,可是依旧自顾自的破开了她的腹部,将那株带着鲜血的植物取了出来。他残酷无情的父亲生生的将疼爱他的娘亲变成了生长蚀心草的鼎炉,而时间到了,她的作用也就没了。后来,更是亲自给赵盼喂了生死契,只为了知道他在天门宗的一举一动。
就算生死契被斩断,赵盼只觉得自己的命运依旧无法被自己掌控,他彷徨茫然,本以为或许唯有等到他的父亲报完仇,他才能够解脱。
“你父亲到底对我爹娘有何仇恨?”一想到赵筹深还惺惺作态的和他父亲交好把酒言欢,原幸年就深深觉得可怕,他现在控制不住的想,他又在背后谋划着什么。如此隐忍的在他们身边潜伏十几年,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只可惜他接收的那些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
“你有心情关心这些,还不如去看看你爹娘。”赵盼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冷淡的说道。
原幸年心里一惊,正要快步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转过身来对着赵盼道:“周彤并没有死,她被周通以命换命重新活了下来。现在她在蓬莱仙岛,若是你想见她,就该帮我。”
赵盼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随即嘴唇蠕动,低声问道:“这怎么可能?”
“周通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她,又有什么不可能。”提到那个坦然面对自己死亡的周通,原幸年心里还是涩涩的,他打开了门,背对着赵盼道,“信不信随你。若你帮我,我可以带你前去。”
赵盼神情恍惚,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跟在了原幸年的身后,他的双手忍不住颤抖,想到那个始终无法放下心头的人,又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去除,眼前仿佛也有条满是光明大道,他的世界似乎柳暗花明,再也不是没有了浑浑噩噩,只盼着赶快见到周彤。
原幸年脚步很快,他心里着急,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在靠近原父客房听到一声碗砸碎在地上的声音时猛地冲了过去,结果意外的看到了君政竟然也在。原来刚才的碗正是君政阻止了,那里面慢慢溢出来的酒蔓延开来,顿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酒的香味。
原父神色不郁,本来他和赵兄把酒言欢的正开心,赵兄说有新酒想让他尝尝,结果突然就被君政给打翻了,他哪里能够面色开心的起来。正待要说话缓解僵硬的气氛时,原幸年就冲了进来,神色古怪的在那碗洒落的酒和赵筹深脸上来由看着。那酒香,可比一般的还要醇香不少,感觉闻一闻都要醉了。
“赵盼,你怎么也来了?”赵筹深脸色难看,阴冷的看向赵盼。
赵盼还未回答,原幸年就先挑了眉,面色平静道:“赵叔叔,不如你来说这碗酒里到底掺杂着什么。”
原父神色转为疑惑,看向了那摊酒水,还是没弄明白他的孩儿到底在说什么。
“你说了?还有原幸年怎么还活着?”也许是已经有所感觉,赵筹深也没有含糊过去,冷峭的勾起嘴角,“枉我待你如此,你竟敢背叛我!”
赵盼苦笑,“父亲,在你眼中我是你的儿子吗?我娘亲真的是你结发的娘子吗?或许你从来都只看着阿年的娘亲吧……”
此话一出,除了知情的人无不震惊,尤其是原氏,当自己被提及到,她看向赵筹深的目光都变了。似乎刻意被遗忘的记忆又重新卷土而来,激的她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眼都红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动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就冲向了赵筹深。她的动作太快,其他人正还在消化这个信息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看到她手中的藤蔓朝赵筹深席卷过去,她可是木灵根的金丹修士,比之原幸年来说更为懂得熟练运用木属性,顿时就一根带着倒刺的藤蔓抽在了赵筹深胸膛。
“娘亲疯病又发作了……”原幸年一怔,不由又想到了那次原氏突然袭击他的事。
本来原父离他娘子最近可以阻止她的,只是他冷眼看着这一切。
赵筹深怎么可能会被轻而易举击败,只是他心绪难宁,尤其是深爱的女人攻击他更是犹如被背叛一样。
“赵盼!难道你想你父亲死于非命?”赵筹深吼道,哪里还有什么温文尔雅的模样。
赵盼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到疯魔了的原氏将他压制在地,才恍然般突然笑出声来,他再也没看他所谓的父亲一眼,以前帮他做的所有都随风而去,他再也不能束缚住他了。他现在只想着去蓬莱仙岛找到周彤,想要好好述说这些年的想念,然而他一出门,却看到陆茯苓静静的站在那里,她身旁是瑟瑟发抖的木莲。赵盼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陆茯苓已经拽着木莲走进了屋里,她带她来自然是听从了君政的吩咐,他们的过去恩怨要解决,她也早该将这一切放下才是。毕竟,赵盼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她。
赵筹深咳出了一口血,突然狂笑起来,“你不是说你不计较了吗!你不是说你会原谅我吗?结果呢,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认出过我来。”
原父蹲下身来,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露出来的果然是那张让他憎恨厌恶的脸。
“竟是你,原来你还没死。”
原幸年看着这一切,又看向了陆茯苓旁边的木莲,对方注意他的视线时更是惊恐,恨不得缩在背后。
“木莲给幸年下的毒药是你指使的吧?”君政终于说道,淡淡的对赵筹深说。
原幸年顿时明白自己为何又会突然回到第一世,然而这也让他误打误撞的成功知道了自己的第四、五命所要面对的是什么而能够提前解决。想来第一命,依旧和赵筹深有关才是。如今回忆起来,似乎这五命大部分都是和他相关,是因为他的怨恨所以他才会遭此命劫?
原氏脸上显露出一种疯狂的神色,她又是用藤蔓狠狠的鞭打在赵筹深身上。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她声嘶力竭,仿佛宣泄着所有的委屈怨恨痛苦。
原幸年终于知道为何他的娘亲会疯魔,也终于知道为何他们会如此抗拒去蓬莱仙岛。原来一开始他们就是那里的修士,本来只要潜心修炼就行,哪里料得赵筹深爱慕原氏,又在得知她心系原父之后,因爱生恨而欺骗了她用迷药强女干了她。原氏本来是想要杀了赵筹深在自杀的,可是原父得知阻拦了她并且表示他不介意。两人成为道侣之后,没过多久原氏就怀孕了。可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他们却不清楚。原氏想过不要,最终还是在原父的劝说下生了下来。可心病的存在让她内心一直极度不安,又觉得这孩子可能是赵筹深的,顿时慢慢的扭曲起来,终于在孩子四岁时她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她将孩子杀死了,那个背部的伤痕正是她使用藤蔓造成的。等她晃过神来,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在极度痛苦自责中想到了神树的果子,原本打算偷拿出来,结果被赵雪儿发现了。两人大打出手,原氏自然不愿放弃,下手也是处处狠招,就在她要制服住赵雪儿时,原父出现了。本来以为要阻拦她的,结果对方默许了,甚至问她要不要一起离开这里。
蓬莱仙岛有她痛苦的记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跟着原父走了。
原幸年依靠着那颗神树的果子复活了,他们最开始到的地方是炼心宗,还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听闻赵雪儿在四处寻找他们,干脆就到了村落隐居了。
结果没想到,赵筹深竟然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原幸年想到自己那道伤疤,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看向君政,对方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神色。
“哈哈哈哈你若是从了我,还会有这样的事?”赵筹深神色疯狂道。
原幸年内心愤恨,想要杀了他的时候,君政的动作却比他更快,手中的斩龙匕首冷光一闪,赵筹深愕然的摸向自己的脖子,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断了气。而下一秒,那把匕首又换了个地方直直的朝木莲冲过去。木莲腿都吓软了,哆哆嗦嗦的想要开口求饶,结果也只是徒劳。
原氏手捂着脸,哪里还有刚才的狠劲,旧伤再被揭露,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孩儿。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娘亲,”原幸年疼惜的看着她,轻柔的似乎怕惊吓到她一样,“我们一起回蓬莱吧,神树早就原谅你了。”
原氏抬起头,双眼泛红,她问道:“那你呢。”
“我永远是你的孩儿。”原幸年温柔的回答。
原氏终于忍不住,抱住原幸年低声呜咽起来,这么多年,她藏着掖着无非是怕她的孩儿会怨恨她,如今她终于不用再隐瞒这些了。
这之后,君政将两人的尸体处理了,原父原氏也同意等白字飞升回来就跟他们一同前往蓬莱仙岛。原幸年也是舒心不已,心里暗暗地想这样他们也能够让这个世界正常运转吧。而他也决定,待将他爹娘送去蓬莱之后,自己就带着师兄将记忆中那些秘境法宝通通收入囊中,等待着飞升的九道天雷。
一个月后,白字如期归来,已经飞升成功的他看起来与以往的模样更年轻了几分,郁诺起初还迟疑了下,后来还是对方调笑着亲了他才终于确定。而后,他们一行人前往蓬莱仙岛。连同赵盼,意外的陆茯苓也跟了过来。原幸年倒不会拒绝,只是想到这三人之间纠葛的感情也是颇为好奇赵盼会如何决定。在这期间,他听说霖姜不见了,乔月弦则是被发现死在了河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被种了生死契,所以才会因为赵筹深的死而死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来天门宗本来是打算替养父杀了原幸年的,结果反倒弄巧成拙把自己暴露了,随后才不得已的离开。而赏剑大会那里则是和赵盼碰头,想要拿到那件金辉软甲,随后发现竟然被骗了。
待他们到了蓬莱仙岛,原幸年和神树沟通了一番,同意了他飞升之后回来掌管仙岛。随后,和父母生活了一年之后,原幸年成功步入金丹。因为心魔之前突破的原因,这次反倒是轻而易举的就过关了。本来担忧原幸年同君政去闯各种秘境会有危险,如今看一个金丹一个要迈入元婴,也就放下心来。和爹娘道别之后,原幸年和君政相视一笑,彼此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此生能遇到君政,和他比肩,和他共同经历生死,是原幸年觉得他重生来最大的幸福。君政自是也如此,能够遇到对方,并且相爱,真是太好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