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逼人的寒剑轻轻架在颈项边,志轩侧头垂眸看了眼肩上的剑。
沿着剑身银光,一路往上,直到对上愤怒中的俊脸,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你当然可以杀……」不顾颈上剑气凌厉的宝剑,志轩无畏地往前一步。
看着突然欺近的脸孔,驰风反到心中一惊。
「但不是现在!」
轻轻钻入耳中的低语,震动了手中的宝剑,银白的剑刃在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沿着细痕,赤红的鲜血触目惊心,隐隐渗出,不明所以地他竟觉得胸口阵阵揪痛。
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驰风一时间不懂如何应对心中滋生的异样情愫。
只能紧握着剑,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志轩越过他,走向身后。
「靳伯,这一路又是车又是船,上了岸还被迫动了手,您老没事吧?」包涵尊敬与关切的问候,同时在身后响起。
「啊、嗯,没事!」靳伯有些迟疑的点头。
事实上,打也打得糊里糊涂,停也停地莫名其妙,当真令靳伯一头雾水。
只是,瞧着眼前眉目带笑,神色却幽深黯然的志轩,神智开始自震惊后一点点回笼。
「啊——!」一惊一乍地大叫一声。
这才想起来到此处的缘由,靳伯定定心神,环顾四周之后,向前挪开一步,单手抱胸行了个大礼,迫不及待地抬头道。
「我是侍奉南宫家之人,我、我也知道此处乃一族禁地,但为了我家少爷,即便明知冒犯,我也……」
「不论尔等是何身份,既知龙神岛乃一族禁忌所在,便该知晓忌讳,不应私自擅闯!」
因太过焦急而言不及义的解释,未及道尽,已然被一旁冷眼静听的少年护卫禺钧厉声出言打断。
「正是如此,你我同为大月一族,你们如此肆无忌惮,又可曾想过守护此地之人的难处?」顺着前言,四名少年护卫中,年纪最小,样貌亦最为稚嫩的沅杞接口。
「祖训有言,除月氏皇族外,但凡闯入者,即便事出有因,亦不可轻饶!」月牙形地苗刀横在身前,晏菲目光一凛。
想他们几人,祖祖辈辈驻守于此,生在此,死亦也逃不开这珊瑚密布的碧海孤岛,他们才不管来人究竟是何身份,有何因由!
面对义愤填膺的你一言我一语,靳伯既急且惊,有些难以继续再开口。
瞅着亮晃晃地苗刀,满面焦容的老脸上尽是难色。
「嗯,先祖遗训确实不可有违,不过,若是将他二人当成与我同来之人,如此一来……会不会就不会那么为难呢?」
如沐春风般轻柔的嗓音,打断了一触即发的僵持气氛。
司徒尊悦耳如音符般地话语,带着惯有的慵懒气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敲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晏菲等四人颇为惊讶地看了眼穆坤,而惊讶地又岂止晏菲等护卫。
一直静默闭目伫立在一旁的冷傲竹,也是愕然不解,缓缓睁开眼眸,看向噙着邪邪淡笑的司徒尊。
「主、主子,他、他们可是南宫家的人啊?!」驰风也不认同的皱眉说道。
一再的冲击,让他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
不懂主子究竟作何想法,也不明白为何要包庇叛徒与敌人!
「呵呵,驰风,你觉得你的主子我像是头脑不清么?」
混沌之中,一瞬如烟似雾的绝美身姿,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望着弯弯地凤眸,眉目分明漾着笑,但驰风却觉得浑身血液仿佛被人顿时被抽干,让他从头到脚地冰寒刺骨。
咽了咽唾液,本能地怯意与畏惧同时滋生,不自觉地折煞在冷冽寒意下,「属下、绝无干涉主子的决定之意,属下失言,望主子恕罪!」
垂眸睨着驰风单膝跪地的身影,幽冷地目光落在缚髻的头顶上。
「嗯,起来吧!」司徒尊不甚在意地以玉扇敲敲驰风的脑袋,示意对方起身。
「谢主子!」执起放置在沙石浅滩的佩剑,驰风低着头,站起身。
眯着凤眸,司徒尊靠近驰风站直的身子,「驰风,稍后你带着……」海浪拍打礁石声响掩盖了司徒尊刻意压低的嗓音。
自背后望去,冷傲竹听不清前一刻司徒尊之言,亦看不见此刻在那绝美的脸上是何神情。
仅只见到驰风甚为震惊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恭敬地点头,似乎应承了什么。
这一路而来,不明之事甚多,未及询问之事更是数不甚数,但都不及这一刻,心底萌生的疑惑。
说不清是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司徒尊隐瞒着什么与他有关之事。
「傲竹、傲竹?」
再一次回神,耳边依旧是那自然而然的亲昵称呼。
如同以往一般,撼动心弦。
但唯独那双善于掩饰的凤眸,依旧像是蒙着薄雾,看不清瞳中所闪烁的光芒所包涵的真意。
「怎么?可是旧伤复发?」
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的司徒尊,绝美的脸上满是关怀,真实到不带一丝虚假的情感。
「我没事!」默默地摇了摇头。
身体或许已无大碍,可是心又如何?连自己都无法明确回答。
太多理不清的过往在一日之内席卷而来,即便生性淡漠的他亦有些难以接受。
「嗯,我也明白,你一直生长在中原,涉足过多我族中之事以及父辈的过往,反而会让你觉得难以自处吧……」
幽幽一叹,对上眉头紧蹙,稍有露出一丝倦容的俊容,司徒尊破有愧意的轻声道。
「傲竹,跟着我要去的地方,乃是我一族禁地中的禁地,历代宫主的陵墓,不宜过多人前往,所以……不便带同你前往。」漾着为难的表情,司徒尊轻声说着抱歉。
静静凝视着眼前人,明明就在他眼前,却犹如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冷傲竹默然不语,点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自从认识司徒尊,这种难以平复的距离感从未消失。
然而此刻,当一切渐渐揭开面纱之后,他二人似乎变得更为遥远了。
「我明白,我会在岸上……」
「傲竹,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展末年的安危么?」打断前言,司徒尊突然话锋一转。
闻言,冷傲竹不解地睁大眼眸,盯着摇着玉扇,笑吟吟的司徒尊。
「展末年被软禁在此去西南面的一个小岛上,我会让驰风陪同你前往,相信由你亲自去“搭救”你的展伯伯,应当最为合宜吧!」
短暂的惊讶之后,冷傲竹心中突然有种荒谬的猜想,总觉得,司徒尊似乎是有意支开他。
「展伯伯吗?」心里存有许多难以启齿的疑问,冷傲竹还是点了点头,「好。」
其实,他并未错过“南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