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竹,你的命是我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下次倘若再被我见到你轻忽生命,我会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专横地夺过空置的碧玉杯,司徒尊居高临下地伸着长指,透着关切的叱责却在转向展鹏扬时,骤然降温。
「还有你——」傲慢地斜睨,幽冷地凤眸中闪烁着冷蔑之色,「若再敢唤本宫为“尊儿”,本宫就立刻杀了你!」
「尊……」
「你最好相信本宫所言,否则、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展鹏扬下意识轻唤出口的亲昵,被司徒尊无情地冷冷打断。
「为、何?」
从未受过他人如此冷言,司徒尊前后不一的态度,冰冷的语调,令他无法忍受。
激动地扑上前,展鹏扬抓着横在身前的手臂,锲而不舍的追问。
「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我们一直很好啊!到底为何?为何会如此?是否、是否有人恶意挑拨你我,尊儿,你告诉……」
冷漠地漠视身旁的一切,司徒尊静静收起药樽及碧玉杯。
「驰风,杀了他。」展鹏扬滔滔不绝的质问,被轻描淡写的命令打断。
微微一愣,驰风面不改容地领命,「是,主子!」
「尊、你不能如此对我!」看着逼近自身的男子,展鹏扬节节后退,「尊儿,我对你是真心的啊……不会的,你、你不会杀我的……我、我真心……」
驰风有着同情地看着“不怕死”的展鹏扬,轻轻拔出细长地冷剑,向前一指。
「等、等一等!」
果不其然的阻止声,尽管微弱犹如游丝,驰风却听得一清二楚。
「司、司徒尊,能不……」
冷傲竹撑着桌面想要起身,但臀部还未离开椅子,便被人重新押回座位上,无奈地只能仰着头,满面难色地继续开口。
「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开口求你,但……展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决不能眼看着你杀展大哥……」
微微停顿,冷傲竹看了眼又急又怕,有些不知所措的展鹏扬,其实,他能懂那种被司徒尊冷漠对待的感觉!
至少,他相信,展鹏扬对司徒尊的感情,应该是真的……
包涵着复杂情愫的眼眸,再次抬头对上司徒尊清亮地凤眸,相对而视,千言万语化为无言。
清淡一笑,冷傲竹正色认真地、诚挚地缓缓启唇。
「若你真要杀展大哥,我无力阻止……不过,请你先杀了我!」
冷傲竹的话,虽然如他所料,但却不知为何,听来依旧让人心惊。
静静凝视着平静无波的苍白俊脸,司徒尊沉静犹如瑶池深潭的凤眸中,掀起一丝幽幽波澜。
宛若自嘲的轻叹,司徒尊完美的薄唇勾起一抹冷蔑浅笑,「别忘了……你又欠我一条命!」
话音未落,驰风收回佩剑的同时,展鹏扬双眼缓缓合上,最后瘫软在地上。
「展、展大哥……」
「放心,驰风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
再一次将不安分的人按回椅子上,司徒尊冷瞥着冷傲竹流露得急切神情,凤眸微含,隐怒牵动真气,被封的大穴即刻令全身如烈火焚烧般灼痛。
司徒尊跌坐在凳子上,紧咬着下唇,显得气息难平。
「主子!」驰风飞身拉到司徒尊身侧,蹲下身,关切的轻唤。
「司徒尊,你……」看着骤然煞白的俊美面容,冷傲竹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
静静阖上眼眸,司徒尊试着调整内息。
若非,突然收到消息说冷傲竹不见了,他亦无须如此急迫,让志轩易容扮成他的模样,未及调整内息便离开洛阳分殿。
一盏茶之后,司徒尊缓缓睁开眼眸,刻意漠视冷傲竹眼底的关心,对着驰风说道,「无妨,无须担忧。」
闻言,驰风眉头深锁,没有混蛋志轩在身边,他实在没有自信能保证主子万全。
「可是,主子、您尚且无法运功,冷傲、冷少侠他又重伤未愈,此行……」
「无须多言,我们必须趁南宫烈离开洛阳之际,尽快赶去那里。」长臂一扬,司徒尊挡下驰风的担忧之言,「有一件事……我必须事先调查清楚!」
「主子指的是?」驰风不解地轻问。
「不必多问。」凤眸一凛,傲冷地回绝前问。
压下体内灼烧的痛楚,司徒尊缓缓起身,若有所思地向前两步,漾起一抹邪魅地轻笑,回身看向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冷傲竹。
「冷少侠,你说……我是否该将你与展鹏扬一起送回傲剑山庄呢?」
第五十二章
日落西山之时,天色阴暗昏沈,燃起一簇篝火,点缀清冷黑夜。
围坐在僻静的山林里,四周寂静而生寒,一日不曾停歇地赶路,确实略感疲累,但当他阖起双眼却又无法成眠。
倚靠在大树边,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凤目轻阖的绝美容颜,隔着火星跳跃地篝火堆,司徒尊的美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么遥不可及、勾魂摄魄。
自十五岁开始行走江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
身份尊贵如王爷,凶神恶煞好似山贼,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商贾,还有视财如命、见利忘义者他曾也教训了不少。
江湖上不乏名流公子、各派名门高徒外出行走,风度翩翩、丰神俊朗者也不在少数,即使是风情万种的青楼花魁,他也在杭州曾有缘远观。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人,哪一种傲人身姿似乎都无法与司徒尊那种绝代风华相提并论。
而事实上,司徒尊也确实是他所见过的人之中,最难琢磨,最难理解,最令他举足无措的人。
就好像司徒尊日间突然问他,是否应该将受伤的他与展大哥一同送回啸剑山庄?
当时,他心想,自己伤势沉重,尽管内心并不愿离开,可与其留下来碍手碍脚,他愿意租辆马车带着展大哥回山庄。
但谁又料想得到,话未及言尽,便惹恼了司徒尊……
当然,事关他冷家上下四十余口灭门真相,倘若可以,他是绝对不会说出不想同行的话,只是假如无须带着重伤的他,凭借司徒尊与驰风的脚程,定能更快赶至目的地。
心中有许多疑问,然而相处一日,他却不懂得如何开口询问。
想知道驰风究竟如何救出司徒尊,可是,想到想到自己始终未能帮上忙,便觉得好是窝囊。
一直自视甚高的武功,在其面前微不足道,若说权势,他更是无人无物、两袖清风,莫说父母欠下地孽债无法清偿。
哪怕只是算司徒尊曾经多次救他性命之恩,他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