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梁以庭也不会有空闲亲自带他去。
“记得不要让靖云累到。”李文嘉再三说。
梁以庭点了下头。
“晚上你带他一起回来吗?”李文嘉啰啰嗦嗦地问。
“嗯。”
“差不多什么时候能结束?”
“花不了一天的。”
公司关于简蕴的设计稿一结束,工作相对也轻松许多。
“送去的稿件甲方已经看过,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些细节还需要再改一下,内容不多,到时候他们会安排时间派人过来接洽。关于后期的施工,目前也是定了由我们公司接手。”
会议上,针对这次的项目做了一次总结。
“这件案子李文嘉功不可没。”
大概是因为与简洛维的关系,项目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公司几个人物都是人精,其中因果多多少少明了。
陆清予藉此给李文嘉升了个不大不小的职,职位比较虚,因为该做的工作依旧不少,但有了间单独的办公室,与普通员工有所不同。
——毕竟是简洛维的朋友,而简洛维,未来简蕴的继承人,也是不可小觑。况且,李文嘉工作也算得上卖力,他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再和一群职场新人混在一起也不合适。
一群人祝贺着他,并提议下班后必须要干一杯,被李文嘉委婉地拒绝了。
“换办公室了,需要帮忙搬东西吗?”阿仁示意。
“我东西不多,这两天陆陆续续般点就可以了。”
“你好像兴致不高哎!升职都不开心?”
“不是啦,我在担心天会下雨。”其实曾工作十年,升个主管也不是第一次,于他确实可有可无。他想明明出门时天气很好,下午却又阴沉了下来,不知道靖云是在室内还是室外,会不会淋到雨。
陆清予路过这边,显然因为这件case的成功比谁都高兴,说道:“你们不是要去聚餐吗?今天天气好像也不太好,早点下班吧。”
阿仁乐道:“早下班太好了!”
于是提早了两个小时,就他们部门一哄而散人全走 光。事主虽然比较扫兴没和他们去喝一杯,不过同事们纷纷觉得能提早下班也很不错。
李文嘉打了个电话回去,是张妈接的,告诉他靖云还没回。
他在路上开着车,寻思着想必靖云拿到签名之后,还会回梁以庭公司等他下班,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家。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方向盘,换道直接开车去了皇天。
“不好意思,梁先生现在不在。”
“他什么时候回来?”李文嘉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行政前台对他有印象,态度很和气,“梁先生这个时间原本应该没什么行程的,可能只是临时有点事,很快就会回来,你可以等一会儿。”
周遭人来人往,都是些打扮时髦的年轻人,李文嘉呆坐着自我感觉比较傻,犹豫了一下,进了电梯,上顶层去等。
在此之前,梁以庭给过他顶层办公室的钥匙和密码,让他可以自由出入,而他来过好几次,也没那么生疏拘谨了。
李文嘉有点无聊,站在广阔的落地窗前看了一眼,那高度几乎俯瞰全城,几秒过后,头脑一阵眩晕,连脚底心都软了,立刻别回了视线,转身朝后走了几步。
他一个人东看西看,等了半天没等来人,倒是等得犯了困。最后推开 房间门,干脆去洗了把脸,躺沙发上小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文嘉渐渐睡熟,进入了梦乡。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梁以庭手上拿了一份文件,径直穿过了几道门,在办公桌前落座。
他凝眉翻阅了几份内容,丝毫未觉察出周遭有什么异样。
内线电话响起,梁以庭接听。
“又是他?”
“简先生对这个项目真的很坚持,其实,合作的话于我们也很有利,我不知道……”
梁以庭的笔在手上转了一圈,心不在焉地打断道:“你当然不知道。”
“他现在就在楼下——”
那声音刚落下,简洛维的声音便突兀地传来:“梁先生,我重新起草了方案,涉及利益的方面我们可以再谈,抱歉,无论如何请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
梁以庭笑了一声, 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像这样幼稚的人了,还是著名的简蕴珠宝唯一继承人。
“那么,我们谈谈。”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只梁以庭和简洛维两个人,简洛维在沙发上坐下,将文件递给梁以庭。
梁以庭拿过翻了几页,一边翻一边说道:“简先生的诚意我看到了。”
他从手边拿来钢笔,直接在下面签了名字。
简洛维一时呆了,万万没想到这次真的签下了合约,而且……签得这么顺利。
他几乎要以为是做梦。
梁以庭笑了笑:“缅甸那块矿不仅是红蓝宝石,还有资源丰富的坦桑石。坦桑石什么行情你比我清楚,让利这么多你也不算亏。”
简洛维有礼地说了声是。
梁以庭靠进沙发,说道:“希望签下这份合同之后,简先生不要再去招惹李文嘉。”
听到这个名字,简洛维猛然抬头直视他。
梁以庭感受到他的眼神,翘起了二郎腿,姿态倨傲而淡漠:“简先生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要再问我。”
一时之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全搅在了一起,彻底糊涂了。是自己太迟钝了吗?简洛维思绪混乱,什么话都说不出,只一双眼看着他,像要喷出火来,有不甘也有挣扎。
原来这么久一直拖着,是因为他和文嘉,自己是不识相横插了进去……
“私事就是私事而已,和公事联系上似乎不太好吧。”简洛维笑得牵强。
“你说的对,但他是例外。”
“你喜欢他可以理解,但是——”简洛维顿了顿,回想起之前种种,霎时有了头绪,“你不要对他太过分!”
梁以庭有点意外地皱起修长的眉毛。
简洛维站了起来。
回忆里,那个男人总是一反常态地逃避,仿佛连多和他说句话都不可以,身上有夸张的情 欲痕迹,这不是正常的恋爱迹象,他早就怀疑过……
“文嘉不喜欢你。”简洛维说道。
梁以庭笑了一声,“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你这是软禁!他和你在一起不开心,怪不得,怪不得他总是那副样子。你逼着他和你在一起,不让他见我,还、还逼着他和你做那种事情……”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气血上涌了,理智全失,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谈了多久的生意伙伴。
“软禁?”梁以庭笑得嘴角微斜,“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文嘉和你在一起很痛苦,你不能这样,真正的喜欢不是你那样子。爱情应该是平等的,公平公正的……”
“和我在一起很痛苦……你是不是还想说,应该让他自己选择,我们两个公平竞争?”梁以庭的笑又冷又媚,有一种神经质的怒意,刻薄而冰冷地问他:“你那么在意他,你知道他多少?”
“你那么在意他,你知道他多少?”
李文嘉睡意朦胧,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人声,起身想要走出去,到门口时,耳中却传来梁以庭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顿下了步子。
“绮云楼,你想说这个是不是?”简洛维丝毫没有意外,“他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过,他在高级会所工作过。”
“他跟你说——”
“男妓。”简洛维说。
梁以庭滞了一滞。这个词非常的刺耳,只是一瞬间,他连冷笑都收起,表情彻底变了。
“他什么都和我说了,所以用不着你再提醒我什么。”简洛维平静而清晰地说道:“他是迫不得已才会去做那行,本身不是那样的人,在我眼里,他就和宝石一样纯净而美丽,始终如一。”
“和宝石一样……”梁以庭复述着这个比喻,看着他道:“在你心目中,像宝石一样纯净而美丽的人,会在未成年时就懂得怎么勾`引男同学在学校器材室里做`爱吗?中学就会骗家人补习功课,在外和男人没日没夜地上床厮混,他都和你说过?”
“住口!”
梁以庭抬起眼皮斜望着他,嘲讽道:“简先生还真是好品味,别人碗里吃过不知多少口的剩饭,还那么有兴趣,非要凑上去跟人公平公正地分一分。”
……念书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李文嘉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