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云缩在门后,整个身体因这一幕而僵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美丽到恐怖。
如镜面般的巨大落地窗,反射着两人激烈交欢的景象,梁以庭也是一张魅惑到极致的面孔,后背浮凸着肌理轮廓,收窄的腰间缠着两条洁白匀称的腿,脚趾痉挛般蜷缩。他钳着父亲的腰,用力挺胯摆动,熟悉的嗓音转化成极为陌生的呻吟,既痛苦,又像是极致的欢愉,探出床沿的身体微微后仰,胸 部被迫高高挺起,那两点平坦细小的东西此刻红艳发肿,泛着湿润水光,梁以庭伸出一手,像对待女人般玩弄揪扯着它,而后俯身将那一点含入口中。
片刻之后,他将人整个拉了起来,李文嘉便顺势落入他怀中,双臂环住他颈项,四肢完全地缠在了他身上。
看到他正脸的一刹那,靖云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再工作了,要整个从喉咙里跳出来。
两人之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
李文嘉闭着眼睛,脸贴着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秀长的双眉微微蹙起,十指掐入他肩背皮肉,划出几道血痕。他仿佛在遭受某种酷刑,而逸出口的呻吟却分明是欲仙 欲死,完全沉溺其中。
那张脸染着潋滟春色,眉目细致漆黑,双唇红润饱满,美好仿若三月红樱,背后落地窗的镜面倒影中却是另一幅狰狞至极的丑恶景象,流畅的脊背一路往下,雪白双臀间,属于男性的那件丑陋粗硬的东西不断在他那个小口进出,而那里本该是用来……
靖云极轻极轻地后退几步,静止的心跳重新跳了一下,他强忍着某种不适,连走带爬地回到自己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静谧之中,他忽的干呕了一声,觉得自己或许就要死了。
如同天生就厌恶的某些气味或者食物一样,从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开始,靖云对他产生的就全是负面情绪。
虽然后续克制过这种情绪,但有时候直觉却那么准。人本能所厌恶的,往往正是与自身所相克的。
这个男人是他的天敌,他的存在就是蚕食、侵蚀他所拥有的一切。而他的一切,只有父亲而已……他就是那样,魔鬼般凶狠肮脏地吞噬着他的唯一。
几天的休息,靖云已经睡够了,身体检查的事宜也被安排在近几日,他无法逃避。
催眠着自己夜晚所见的都是梦,但对梁以庭的厌恶,却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周围环境陌生,这是他第一次出国,变得沉默寡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李文嘉体贴的安抚也只是出于他怕生的缘故。
陌生的语言、迥异的金发碧眼、冰冷的仪器、未知的病情……
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闷、缓慢,他的手指冰冷,一动不动,任人处置。
细雨在傍晚时分停歇,剔透的雨珠从洁白花瓣上滑落,滚入泥土,带出植被芬芳。
庄园很大,坐着马车慢慢溜达一圈也有些趣味在其中,这里有湖水和山坡,以及错落的欧洲古建和一片盛极的马蹄莲花海,能够平静地消磨一些将晚不晚的时光。
那片花海一眼望去尽是细腻的洁白,掺杂着鲜嫩绿意,好似能嗅到久违的春天气息。
马车于是渐渐停下。
精心打理过的花丛,缀着清透雨滴,每一张花瓣都像白瓷般滑腻细致,靖云小心翼翼地踩在泥土里,伸手去触摸。
梁以庭扶着一朵花,摩挲了一下花瓣:“喜欢的话,采些回去装在花瓶里。”
李文嘉没有动作。
梁以庭笑了笑,直接将手下那支摘了下来。
“本就是种来取悦人的东西,开在哪里都一样。”他又挑了开得格外鲜嫩的摘满了整一束,最后把那束花递给了李文嘉。
李文嘉捧了一束马蹄莲,就那么站在点缀着烟霞的苍茫暮色中等待,与花海和天空融为了一体,是一幅绚烂而静谧的油画。
梁以庭看着他。
李文嘉本只是帮他拿着这些花,而在他的目光中却忽的感觉到了不自在。
“这些花在你手里,才算没白开。”
李文嘉蓦地抬起脸看了他一眼。一时间匪夷所思的安静……
靖云这时朝他们走了过来,李文嘉刚要朝他伸手,他却已然从二人之间穿过,上了马车。
不管想不想接受,这束花最终还是被插进了李文嘉床头的花瓶中,既没摆在客厅,也没放在梁以庭那里。
深夜他从靖云房间走出来,梁以庭已经在他卧室等候,一手举着高脚杯,一手摆弄着从花瓶中抽出的一朵花,似乎陶醉于那经久不散的鲜活气息。
欢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从接吻开始,梁以庭脱去他衣物,将杯中红酒洒了一些在他胸口。
当李文嘉因这不适的冰凉而皱眉时,他俯身下去,将温暖柔软的唇覆了上去,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舔吻。
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他的腰,又往下爱`抚揉 捏他的臀,唇从胸口吻到腹部,又回到上面那两点殷红,不住地吮`吸啃咬着他的乳`头,直将那两粒东西吸得通红涨大水光涟涟。
李文嘉的胸已不由自主挺了起来,喘息也有些重了,梁以庭直起身,却是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拾起枕边的花,玩闹般心不在焉地将花朵按在了他胸口乳尖上,那洁白的花碗似的倒扣在上面,将整颗红肿的乳珠包裹了起来,当中嫩软的蕊芽直戳在了那殷红的中心。
李文嘉低低呻吟了一声,梁以庭执着花茎,又轻轻旋转着往里按了一下,那根细蕊开始不停地轻挠刺激着他最敏感的地方。
花朵在他手里反复戳刺的动作令人联想到下`身交`合的淫靡下流,李文嘉被刮搔得奇痒难忍,又无比渴望,在梁以庭低下头来要亲吻他时,他从他手中夺过了那支花,一把扔在了地上,“别用这个。”
梁以庭吻上他的唇,同时手指狠狠在那一点上掐了一把,引来身下人一声沉闷的痛呼。
靖云骤然在黑暗中睁开眼,他仿佛听到了。
事实上,晚上根本就没有睡着,李文嘉离开的动静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已经不需要仔细分辨、甚至不需要真的听到什么,他都能确定他的父亲半夜三更离开是要去做什么。
靖云用被子蒙上头,感觉到一种恐惧。
那黏腻婉转的呻吟,莫名其妙的,给他的感觉既不是色 情,也不是身临其境的羞耻,而是恐惧。
大概已近凌晨,门口终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
靖云闭着眼睛,装作一直熟睡的样子,身旁被褥随之沉了沉,一股浓重的沐浴液香气混合了温热水汽直往他鼻子里钻。
是要掩盖什么气味才又洗了澡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翻过身,避开了那股味道。
李文嘉生怕吵醒了他会被发现什么,动作都小心翼翼,靖云一翻身,他更是往旁边挪了一点,身体也微微蜷缩了起来。
他不确信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残留有梁以庭的味道,那瓶香水似乎有奇异的魔力,在对方用过之后的每一次欢爱都格外缠绵激烈,甚至会让他错以为自己是真的爱疯了他。梁以庭或许也觉察到了,所以每次做之前都会用。
靖云的体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满怀期待出国想帮他治病,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心脏虽然暂时没有问题,但在提及还想为他动手术矫正两`性畸形时,却遭到医院方面医生的强烈反对,大意是因为心脏问题孩子最基本的身体状况都无法确保稳定,这样的情况下还想再给他安排大手术是冒失而不负责任的行为。
“能保证这孩子心脏健康已经非常不易,贸然进行这样的手术,不能保证不会发生连锁反应出现其他意外。如果两`性畸形并没有严重到非做手术不可,还是建议采取保守治疗。”医生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从医院回去之后气氛比较沉闷,劳伦斯医生叼着烟站在门口看靖云的心脏彩超和心电图,吐着烟圈说道:“原来心脏移植手术都还没满半年么。”
“……”
心电图上有几个提前出现的异位搏动,他并非这方面专家,只摇摇头:“其实很多双性患者没动手术也过得好好的,一定要动手术的话我建议至少三年以后。”
“……”
劳伦斯把材料袋子交还到李文嘉手里。
李文嘉显然是心情差到了极致,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来,但能体会得到。
劳伦斯拂了把头发,本只想言尽于此一走了之,但最终却道:“看在乔伊心情不错以及你们那一半定金的份上,我会继续帮他治疗,这方面出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谢谢。”
金发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回忆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气质的人,想无所求地满足他一切愿望,因为仿佛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孤独可怜又美丽无害。
靖云在次日发烧了,这又是沉闷的一击。对于普通人来说,偶尔发烧感冒只是小事,但对于有过器官移植的病人来说却非同一般。
李文嘉立刻就把他送去了医院,但不知是不是烧迷糊了心烦意乱,靖云不肯配合,并一直嚷着要回家。哪怕当初心脏要动手术那样恐怖的事情,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抗拒。
本来是必须要住院观察的,因为他一直哭闹着要回家,最后不得不又回到庄园。
“你是怎么了?”车上李文嘉紧紧地抱住他,他的状态让他不安,连声音都低哑发颤了。
术后第一次发烧,这么多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他那么激烈的反抗。这么多年来,为了他,他付出了很多,他这么累,只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