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躲在案板后的小姑娘战战兢兢地露了个头,瞧见这玄衣人还没走,哆哆嗦嗦地问:“客官,可要买点什么?”
项和宣微微一笑,勾得那姑娘脸红了几分:“给我也拿一副青骨吧。”
第23章:梅枝缠梦(4)
既没了继续逛的兴致,温白便护着谢景山回了客栈。
傅何还没回来,温白挑了一间离楼梯远些的,插入玉牌进门,确认房间里安全稳妥后扶了谢景山进去。
谢景山随手把刚买的那一提青骨仍在桌上,有些烦闷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眉心,唤道:“温白,你还记得我前几日跟你说的我重活一世的事情吗?”
温白想了一下,他确实记得有这么件事,但是谢景山具体说了什么他却有些记不清了,一时间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修真之人,即便不能过目不忘,也不会连几日前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记忆模糊了吧?他想着自己这接连几日的精神不振,心道莫非是太累了?
谢景山看温白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有些不太高兴,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温白。”
温白回过神来,忙告罪道:“师傅恕罪,徒儿走神了。”他说完有些心烦意乱,几下拆开桌上那包青骨,抓了半把放在茶壶里,浇了热水进去,煮了浓浓的一壶大口灌下肚去,心想着这下可该够提神了。
谢景山抿了抿嘴唇,接着说:“这向和宣,我前世也是见过的。”他停了下来,眼看着温白眯着眼,两手撑着下巴,眼神都涣散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景山耐着性子,一手握住温白的手腕,查看之后发现并无不妥,他又细细查看了温白刚刚喝下的青骨,也并无什么问题。
“温白。”谢景山皱了皱眉,“你这两天怎么回事。”
温白打了个呵欠,眼神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困,想睡。”
谢景山看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温白,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假的,你心里一点也不相信,所以你一点也不上心?”
温白怔了一下:“没有,怎么会……”
谢景山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自己向恋人坦白心事,换来这样的漫不经心,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自从两人确认了关系后温白就开始神志恍惚,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似的,这叫他如何能忍。
“温白。”谢景山深吸了一口气,“你出去。”
温白当真站起身来往外走,谢景山忍无可忍,猛地一甩袖子,将门狠狠关上。
关门地动静终于将温白震醒,他忙又扑回门上,却发现已经被谢景山从里面锁死了,只好趴在门板上轻声哀求:“师傅,师傅你放我进去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景山带着怒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错哪儿了?”
温白知道自己要是给不出满意的答案今晚肯定别想进去了,忙搜肠刮肚地开始自我反省:“师傅,以后我全听你的,全神贯注,绝不走神,你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你说什么我信什么,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求你了,师傅,叫我进去吧。”
谢景山在门内听着温白作小服低状地在外面挠门,心中的烦躁感被压减了一些,清了清嗓子:“你那日与我……没说完的话,你再说一遍。”
谢景山指的是温白表白的事儿,大概是出于少年独有的矜持羞涩,那日温白那句终究是没来得及说,谢景山想听一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恋人之间的情趣,只是单纯觉得那句话能叫他心神安定下来,近几日的昔日仇人相见,再加上这拍卖会规模之大,孙翎和白梦桃必定也会前来,蚂蚁虽小,但胜在数量多,便是一只只咬一口,也能将一头大象吞噬干净,谢景山心里烦闷,偏生温白反倒像是狠狠倒退了一步似的拘谨严肃着,叫本来就不爱深究旁人心思的谢景山更加摸不着头脑。
温白隐约觉得谢景山这个问题是件非常重要谨慎的事儿,可是他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也没闹明白他究竟想听哪句话,却也隐约知道自己若是去讨提示势必讨不得好去,愁眉苦脸地坐了一阵,试探性地说:“师傅,我再也不乱喝酒了。”
门内久久没有动静,温白自知给错了答案,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昏,天昏地暗的,抬手拍了拍门:“师傅,师傅你叫我进去吧,进去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谢景山踱到门口,与温白只隔了个门板,他的声音里掩不住浓浓的失望和愤怒:“温白,那件事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他叹了口气,“你就呆在外面吧。”
温白像只被主人丢弃的狗,委屈地蹲坐在门口,他实在不知道谢景山说的是哪件事,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谢景山对自己这样动气,他觉得一阵寒气漫上台阶,就在门口蜷缩着,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傅何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温白侧躺在地上,身上被冻得发抖,大概是睡梦里遇见了什么叫他十分不安的事情,连睫毛都在颤动,他弯下腰来,从温白袖子里摸出另一个房间的玉牌,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又退回来,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还是把温白抱了起来,轻笑道:“这会儿这么凶,等知道真相了,得多难受。”
温白恍惚之中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宅子,那手上戴着扳指的红衣人伸了手过来,越过他的头顶,两只轻轻一并,将上层的一本册子抽了出来,那册子大概是放了太久的时间,里面几张泛黄的书页掉了下来,温白捡起来看了一眼,瞳孔猛得缩紧了:这是他自己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