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和宣这会儿已经将欣环的身体缝合完毕,他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枚牙签长短的钉子,那钉子漆黑的,上面被雕钻出一些凹凸不平的符号。温白看得分明,这东西一取出来,无论是躺在那儿的欣环还是站在一边的子谈,都打了个哆嗦。
向和宣按住欣环,第一枚钉,从她头顶按下。
欣环惨叫一声,她扯住向和宣的手腕,痛苦又徒劳地挣扎起来。
这个过程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因为欣环很快就不动了,向和宣在她眉心又按入一枚,那钉子像是与她合为一体一样消失不见,只在眉心留下一点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殷红一点,朱砂痣一般,趁着她此刻苍白得发青的脸色,看起来诡异无比。
楚弥没有说话,她的手微微地抖着,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装得再镇定也骗不了自己,对别人施暴时的自得与淡然消失得七零八落,一旦自己成为潜在的受害者,本能的恐惧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没错,她在害怕,她本能地想离开这个地方,离这个向和宣远一些,哪怕她知道,向和宣是故意的。
向和宣的目的达到了,他漫不经心把手里剩下的钉子一一安放好,他甚至在欣环已经没有起伏的胸口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轻声笑道:“还是玩偶比较听话。”
欣环没有焦距的眼睛漠然地盯着他。
向和宣性质缺缺地站直身子,转向楚弥:“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温白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他必须带走谢景山,他绝不能把他丢在这种地方,绝不能叫他与这变态朝夕相处。
温白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嘴角带着笑看向向和宣:“向阁主,你愿意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你们?”向和宣嗤笑一声,“我说这事儿跟我无关,你信吗?”
温白回头看了看楚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先回去?我来处理这件事。”情意切切,满眼关怀。
楚弥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住了似的难受,她想硬撑,却又担心自己失仪丢了,温白给她个台阶她便顺着皱了皱眉,勉为其难道:“好吧,辛苦你了。”
向和宣目送温白送她出去,从桌上端起茶盅来抿了一口:“温大少爷魅力不小啊。”
温白将门关好走了回来:“楚姑娘这么年轻貌美,如今身子不适,温某与她自幼相识,于公于私都是该照顾一二的。”
向和宣冷笑:“她那是活该,吃了那么些魔修的真元,还梦想着飞黄腾达?早晚死在上面。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你自己信吗?”
温白扬了扬眉毛,他自己信不信不重要,只要楚弥有一点信了那也够了。他走到向和宣对面,不动声色的将变了张脸杵在那的谢景山掩在身后:“向阁主,闲话说到这,我们该谈正事了吧?”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主,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给什么样的解释是你的事,而我这里该怎么查,还是得怎么查。”
向和宣眯了眯眼:“那么,温白,你想怎么查?”
温白一把扯住谢景山,冷冷地回视向和宣:“这个人,事发全程都在场,我要带回去审。”
向和宣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与温白差不多高,此刻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戒备着,几乎下一瞬就要打起来似的。
温白歪了歪头,挑高一边的眉毛,一副无赖相:“怎么,向阁主舍不得吗?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玩坏的。再说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躺在那儿的欣环,“你这不是有了个新玩具解闷吗?私了不行我们就走正规渠道,请各家长老坐镇好好谈谈,将这两个都绑了去审讯……向阁主,那些流程下来,你可比我清楚,别说是人了,便是棵树都得给剥完了皮才肯送出来呢。”
向和宣瞳孔猛得一缩,温白说得没错,这事儿不小,虽说对方也不能拿出证据将他怎样,但他多少也脱不了干系,若是私了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将这两具木偶送走……那些老东西可是觊觎很久了,送去了必定给他掰开嚼碎吃净了。
他的东西,他的心血,哪里肯送出去给别人做嫁衣肆意糟蹋了去?
向和宣对欣环越发恨得咬牙。
温白的手紧紧握着谢景山的手腕,他在赌,楚弥吸入的花香这会儿彻底发作起来,连带着她平日里吞噬的魔修气息翻腾,这叫她神智混沌着,对温白提出的其实并不合理的建议奉若圭臬,他必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搞定向和宣,把谢景山带走。
两边正在胶着着,躺在一边安静如鸡的欣环突然发出哗啦一声踢翻了一边的小木桌,她像是猛地抽搐似的高抬着一条腿,接着保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不动了。
谢景山怔了一下,他看见欣环躺在那对他露出个鼓励的笑意: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向和宣几乎要气炸了,他一边气急败坏地又往欣环身体里按下几枚钉子一边恼火道:“好,就按你说的,你把他带走吧。”
温白慢慢呼出一口气,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好,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赔偿的问题吧。”
向和宣猛地转过身来,瞪着两只眼睛看他:“温白,你不要得寸进尺!”
“怎么是得寸进尺呢?”温白冲他做了个无辜的表情,“这个是我要了解一下你是否当真不是主谋,而这个,则是你御下不严确实对逍遥楼造成了损失,一码归一码,哪里是得寸进尺呢?”
向和宣气得咬牙,温白轻笑一声,一手捏着纸按在向和宣肩上,一手曲起食指啪得一声弹了一下:“得寸进尺,寸呢?你得先给我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