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山将温白抱得紧了一些,心中莫名地有些酸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熟悉的人和物变得面目全非本就是一件叫人痛楚的事情,他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却不能闭目塞听,无论如何,叫他完全接纳一个不需要依仗他变得强大的陌生温白,都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
可现在他熟悉的那个崽子回来了,尽管样貌上变了些,但那种气息和感觉永远都不会错。
“师傅。”怀里的人叹息着抓住谢景山的一撮头发,仰起脸贴上他的嘴角,“对不起,叫你受委屈了。”
“我呆不了太长时间。”温白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比我强大一些,我这样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况且我还有半株本命花在你手里。”
谢景山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叫温白坐得舒服一些,低声问他:“什么本命花?”
温白靠在谢景山怀里慢慢地喘着气,一手贴着谢景山的露在外面的脖颈轻轻抚摸:“你找机会,将这半株也喂他吃下去,前半株还好,后面这半株他必定会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一旦有了抵触心理这过程也会异常痛苦。”他捏住谢景山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师傅万万不可抱有怜悯之心,一定要逼他吃下去。”
谢景山皱眉看他:“吃下去会如何?”
温白慢慢眯上了眼睛,眼底一片疲惫,依旧挣扎着执着地盯着谢景山,眼底尽是不舍和迷恋,他舔了舔嘴角,轻声笑道:“可取而代之。”
谢景山瞳孔猛的一缩:“温白,那也是你!”
温白盯着谢景山:“可是师傅,你也拒绝他的亲热了不是吗?”
谢景山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又被温白捏着下巴扳了回来:“师傅,我以为你们会做到最后的,你拒绝了他我很高兴。”
“师傅,我是他,我也不是他。”
温白认真地看着谢景山:“在知道前世的你必死无疑的前提下,如果杀了他可以跟我在一起,师傅,你会去杀了他吗?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跟他在一起吗?”
你是他,你也不是他。
这问题问得太过突然,谢景山一时怔住了。
温白笑着探头去亲吻谢景山的嘴角:“我会的,师傅,我会去杀死那个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会全力以赴。”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手臂滑落至身侧,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再次睁开之时,已然一片墨色。
谢景山站起身来,把温白重新放在床榻上,替他盖好被子,转身要往外走:“我去给你煎药。”
手腕被一下攥住,努力压抑着愤怒的低沉调子响起:“怎么,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吗?”
谢景山转过身来,有些无奈道:“我没有……”
“谢景山!”咬牙切齿地声音,“他有什么好的?懦弱!无能!除了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之外,有什么值得你……值得你……”温白突然噤了声,死死抿住嘴唇,脸色变来变去的,忽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谢景山:“……”
温白简直恨不得剁了自己当初控制不住好奇心揪了那片叶子的手,现在好了,自己神识里多了个意识,还能时不时跟自己争夺一下控制权,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热闹越过越有趣了。
最最可恶的是这若是个陌生的意识体他自可对其狂轰滥炸不管不顾地将其摧毁,可这是自己的,确切的说是未来的自己的,他手里有太多自己顾忌的东西,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走,实在叫他憋屈。
温白恨得咬牙切齿,一抬手将那被子狠狠扬起,将自己牢牢得裹住,糯米饭团裹油条似的,面朝里躺着,一言不发。
谢景山犹豫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了一会儿见温白没反应,试着伸手去搭他的肩膀,没扳过来。
谢景山没办法,只得探了头,弯着腰去看温白,却看见温白死死扯住被子角,像平白无故被踢了屁股的傻狍子似的,甭提多委屈了。
温白看见谢景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他坐起身来,撇了撇嘴,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抬手又糊了自己一巴掌。
谢景山:“……?”
温白的脸色轮着变了一遍,调色盘似的,左手死死压住右手,低声怒道:“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凶他?我哪有凶他?我舍得凶他吗?!”
谢景山后退一步:“……你们玩,我去煎药。”
还未再行一步就被从身后拦腰抱住,温白委委屈屈的声音从身后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都准备要杀我了,还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谢景山脚步一顿,转过身把温白膏药扯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温白挑着嘴角冲他笑笑,冲他伸出手:“是吗,既然不准备杀我,那就把你手上剩下的那半颗植物给我吧。”
谢景山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棵蔫蔫的植物,摇了摇头:“不行。”
温白站起身来,往谢景山那里迈进一步,他已经比谢景山高出一截来,此刻阴沉着脸,极具压迫力:“景山,把他给我,你若是不打算杀我就将它交予我,免得我整日忧心,你我二人反生嫌隙。”
谢景山后退一步,将手背到身后:“温白,你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