颞远突然就觉得很累,他从床上爬起来,说,“李白,谢谢你收留我。我想我该回家了。”
李白并没有挽留他,“好好休息吧,后天我会来接你去‘女神号’。”
虽然刚刚起床,颞远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回家倒头又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泡了个热水澡,看了本哲学书。
电话铃就响个不停,颞远接起电话,就听到那个混蛋沙哑无力的声音。
“亲爱的,我病了。”
想到那个混蛋柯瑜的所作所为,颞远那点仅有的同情心也变成了粗口。
“关老子屁事啊。”
“……”
电话那头沉默半响,而后那个混蛋就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颞远把电话重重摔到一边,忍不住骂道,“混蛋,真的是个混蛋……”
当他带着塑胶手套在珂瑜那个破旧脏乱犹如垃圾堆的出租房里,拼命擦洗马桶上那些泛黄的尿渍的时候,还在低声地咒骂,“混蛋,真的是个混蛋……”
骂归骂,手却没有闲着。整理垃圾,扫地擦地板,清洗快泡臭的衣服,一边洗着,一边骂,“有没有搞错,连洗衣机都坏了?”
“你这是什么破地方啊,连空调都没有。”
“这个沙发真恶心,早该丢了。”
收拾完房间,又打电话叫人送来新的洗衣机和台式空调。灶台上煮着青菜小米粥,房子里飘着淡淡的米香味。
而柯瑜由始至终都像个少爷一般,额头盖着冰毛巾,理所应当地享受他的伺候。
第二十四章:爆发?!
颞远盛了小米粥端到床边,瞪着躺在床上的红头发青年,没好气道,“起来喝粥。”
柯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撒娇,“亲爱的,你喂我吧。”
咬了咬牙,颇有些粗暴地将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滚烫的粥零星溢出少许。
“我走了。”
颞远的口气并不好,从沙发上拿了外套就要径自离开。
手快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却被大力拉住,往后一带,整个人就跌进了红发青年的怀里。柯瑜紧紧搂住他,身体滚烫。
颞远挣了两下,没挣开,抬眼冷冷地瞪着柯瑜,口气凶狠地命令到,“放开。”
柯瑜却并没有被吓到,紧紧扎住颞远,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用那种看小孩子的眼神宠溺地看着他,而后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是像块石头一样,硬得啃不动。”
颞远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好把脸扭到一边,不看红发的青年。
柯瑜接着说,“你还在生气吗?不闹了,我们和好了,好不好。”
瞬间,颞远的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让他整颗心都怒得要燃烧起来。
他想起,这么多年柯瑜的任性妄为,常常失踪得无影无踪,让他整颗心悬着痛着,然后带着满身酒气和女人的口红印回来。
他想起,无数次他在那些黑暗破烂的小巷里寻找他,最后却看到他和其它的女人在鬼混。
他想起,他陪他在油腻脏乱的路边摊吃东西,胃痛得死去活来。抑或是像今天,在这个颓旧的出租屋里刷着马桶,收拾满屋子的狼藉。
最后一个画面,是几天前,他为他痛彻心扉,像乞丐一样又脏又臭地打开门,看到衣冠楚楚的李白。
颞远想,他就算要爱,也该爱一个外表光鲜整齐,穿着有品位,举止优雅的人。而不是酗酒吸大麻,无所事事的混蛋。
他突然愤怒,而后又趋于平静,心冷得几乎要结冰。
“和好?永远也不可能和好了。”
柯瑜抱着他的手明显一僵,眼神闪烁不定,他说,“远,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颞远狠狠挣开他的怀抱,退出几步,冷冷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一瞬间,颞远在柯瑜那总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眼眸里看到慌乱和恐惧,内心竟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意,他想这么多年了,他今天总算像个男人一样找回了点骨气和自尊。
在甩门离开之前,他发狠道,“柯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柯瑜缩在沙发里抽烟,一根接一根,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烟头。
半夜的时候,传来开锁的声音。而后走进来一个中年的瘦高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风韵,只是脸色蜡黄,病怏怏的。
中年女人径自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也点燃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两口,冷漠地问,“钱呢?”
柯瑜目光有些呆滞,不耐烦到,“我今天心情不好,没去工作。”
中年女人站起来,扬手就狠狠给了柯瑜一巴掌,骂道,“没钱?你想老娘被放高利贷的人砍死啊。”
柯瑜也没有发火,呆呆地坐着,半响,平静地问,“最近有哪些客人?我现在就去。”
中年女人将烟叼在嘴里,打开那个脏兮兮的牛皮包,拿出一叠资料,抽出几张放到一边,把剩下的递过去,说,“男客人你不接,女的,就是这几个。”
柯瑜却伸手接过全部的资料,眼神有些空洞,低喃道,“已经无所谓了,以后所有的客人我都可以。”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你今天吃错药了?”见红发的青年不回答,又冷哼道,“你终于想通了?这样就对了,像我们这种下贱的人本来就没资格装清高,挑客人的。”
柯瑜没有说话,去洗手间洗过脸,换过衣服。今晚的客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肥婆,想到那张肥硕油腻的脸,他就隐隐有些反胃欲呕。
出来的时候,中年女人正卷起袖子,用注射器朝静脉里注射可卡因,一脸的陶醉。
犹豫了一下,明知没用,还是朝那个面色蜡黄的女人说,“妈,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第二十五章
柯美萱没有理他,脖子高高扬起,粗重地喘息着将针头缓缓推进静脉。红发的青年呆了几秒,转身拂袖而去,大力将门关上,摔得门‘呯嗙’作响。
楼下的灯顿时亮了,邻居尖锐的叫骂声划破寂静的黑夜,柯瑜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喷涌出来。
他想,他果然还是恨着那个女人吧,那个女人根本不配作为一个母亲,她从来没尽过母亲的责任。柯美萱年轻的时候是个做台小姐,在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就糊里糊涂地生下了柯瑜。而后就将柯瑜丢给了她的妈妈,也就是柯瑜的外婆。外婆是个刻薄刁钻的老太太,柯瑜跟着她自然不可能幸福到哪里去,但到底还是有书读,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