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棠也算是受害者啊。”
“东阳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反正不管有没有这事儿,我都不会同意她和东阳在一起,她除了令东阳一次次犯错,她还能干什么?不行,我必须警告谢玉芬。”孟方兰倏地从床上下来,走出卧室,走到二楼电话机前,打通徐家的电话,接听的正好是谢玉芬。
谢玉芬听着彼端的说辞之后,激动地对着电话说:“孟主任,请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施害者是梁书杰,棠棠也是受害者,你们东阳帮了棠棠,我感谢你们,但是你不能说话这么难听。”
电话彼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谢玉芬握着话筒,胸口起伏说:“你放心,我的棠棠不会缠着东阳,高攀不起的,我们家不会攀,请你放心一百二十个心。”挂上电话后,谢玉芬抹了抹眼角,进了于棠房间,和于棠聊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最后于棠哭着说出心里话:“妈,我喜欢东阳,我是真的喜欢的。”
谢玉芬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双手捂着脸哭起来。
于棠站在门边看着双肩起伏的谢玉芬,哭声停止下来。妈妈应该比她还难过吧?
对面房间内,徐文思靠在门缝内,看着谢玉芬痛哭,而后缓缓将门关上。脑中回想着,那天放学,阮东阳又一次坐在于棠自行车车座后面,搂着于棠的腰不要脸地说:“媳妇儿,你娶了我吧,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于棠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这些甜蜜的画面都近在眼前,怎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事情怎么会这样?
于棠抱膝坐在床上,大脑中盘旋着的都是阮东阳的声音:“到大学后,我们说好了啊,早上一吃早饭,中午一起吃午饭,晚上一起吃晚饭,夜里一起看星星。”
“于棠,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还有阮东阳的亲吻,亲完她之后说:“于棠,我可真喜欢你啊。”
“……”
想着想着于棠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来,起初不拒绝阮东阳,纯属因为他脾气过于刚烈,怕影响他高考。可是没拒绝的后果,就是她一点点喜欢上他,喜欢的无法自拔了。然而这种喜欢,自私到极点,她每天接受着他最真挚的情感,却没有在清楚知道他x_ing格缺陷时,给予及时的帮助,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年轻气盛而犯错,才造成了现在这样不可逆转的后果。
都是她的错,都她的错。
她低声啜泣不止。
第二天一早,阮东阳一起床就去二十三栋找于棠,被谢玉芬告知于棠去白扬镇了。
阮东阳惊讶地问:“去白扬镇了?”
“嗯。”谢玉芬面色憔悴地点头。
“谢阿姨,现在才七点啊,于棠——”
“棠棠六点钟就起来去了。”谢玉芬打断阮东阳的话说。
“她去干什么?”
“她外婆身体不好,照顾一下。”
阮东阳看向徐文思,徐文思正端着稀饭碗,拿着勺子,喂稀饭给聪聪吃,开口说一句:“棠棠走的急,没来得及说。”
“哦。”阮东阳还想和谢玉芬说些什么,但见徐家气氛压抑,以及昨天刚发生的事儿,他没有多留,而是失望地回到家中,才进客厅,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是梁书杰那边的人打来的,阮东阳三句两句就跟人吵了起来,孟方兰闻言,立刻推开阮东阳,温言细语地向对方道歉,态度十分卑微,这让阮东阳极为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妈妈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拿眼尾看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何曾这么低三下四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介意。”孟方兰连连道歉,挂上电话后,没有理会阮东阳,重新拨打电话,这次打给的是他外公,孟方兰低声说:“爸,东阳的事儿妈和你说了吧?”
孟方兰静静听着彼端的声音,而后说:“东阳不是故意的,是失手,这事儿梁书杰也有错的,东阳只是看不惯梁书杰欺负别人。”
阮东阳怔怔地看着孟方兰,昨天还指着鼻子骂他的妈妈,今天就说不是他的错,这种态度不但不让阮东阳觉得违和,反而让阮东阳心里一阵难受,因为他明白妈妈这是为自己好。
“爸,你帮我支会一声,剩下的事儿我和正宾去办,不让你丢面子的。”孟方兰说完挂上电话。
正在这时,阮正宾从楼上拎着各种烟酒下楼,问:“方兰,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孟方兰说。
“那走吧。”
阮东阳看着阮正宾,开口问:“爸,你们这是去哪儿?”
“出去办点事儿,中午不一定回来,午饭你要是不去食堂吃,就去传进家吃吧。”阮正宾说完和孟方兰一起急急忙忙朝外走。
阮东阳怔怔地站在原地,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并且接下来的三四天,家中也只有他一个人,于棠也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他去于棠家,徐家的人都说于棠去白扬镇了,他打电话到白扬镇,外婆又说于棠和陈梅梅去陈梅梅三伯那里了,问陈梅梅三伯在哪儿,也没有个具体地址。与此同时,孟方兰、阮正宾每天早出晚归,除了上班,就是忙于奔波送礼,回到家就是打电话,到处找关系。
阮东阳突然发现周围事情似乎突然变了,全变了,他失落地坐小胖的家中说:“于棠不见了。”
小胖没作声。
徐文思抱着聪聪玩拨浪鼓,也没有理阮东阳。
“于棠不见了。”阮东阳又说一遍。
徐文思动作一停,继而继续逗聪聪玩儿。
小胖说:“她不就是陪她表姐去过暑假了吗?等到大学开学,肯定就回来了。”
徐文思眸光闪动了下,仍旧没有接话。
第75章
“嗯。”阮东阳轻轻点头,转眸看向聪聪,聪聪乌溜溜的眼睛很像于棠,多看聪聪一眼,他就多想于棠一分,心里挺难受,于是站起身来说:“我先回家了。”
“你不玩游戏了?”小胖问。
“不玩了。”阮东阳有气无力地说。
“中午来我家吃饭啊。”
“我今天不过来了。”
“东阳。”
阮东阳已经走出小胖的房间,小胖走到聪聪跟前,抱起聪聪说:“文思,梁书杰不是都醒过来了吗?”
“嗯。”徐文思若有所思地应。
“那不就没事儿了?”小胖问。
“要是普通人家那是没事,可是梁书杰不是普通人家。”徐文思惆怅地说。
“还能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
“那东阳——”
“快到十二点了,爸和阿姨要下班了,走,聪聪,跟哥哥回家了。[]”徐文思朝聪聪一伸胳膊,聪聪立刻咯咯笑着往徐文思身上扑。
“文思,你也走了啊。”小胖问。
“嗯,聪聪也要吃午饭,睡午觉了。”
“好吧,那我下午去你家。”
“好。”
徐文思抱着聪聪刚出小胖家门,阮东阳已经快到自家院子,转弯时,听到墙角有几个人在聊天,聊的是他家的事儿,他不由得停步。
“东阳打的那个官二代梁书杰好像醒了?”
“醒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咬着东阳不肯放,那家人是当官的,官官相护知道吧?不管理儿是在谁哪儿,他们打定主意非得让东阳付出代价不可。这不,孟方兰、阮正宾天天去给人送礼,赔礼道歉的。”
“孟方兰活该,天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这下终于栽了吧,为了儿子不还得低三下四的,这就叫报应!”
“是啊,东阳不是第一次打人了吧?”
“打几百次了,孟方兰仗着有钱不在意,这下好了,吃大亏了吧,哈哈,早说做人不能像孟方兰那样太目中无人了。”
“……”
阮东阳双拳紧握,已然成熟的身体爆出青筋,他恼火、愤怒,眼睛充血,却在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尤其是刚刚说完他妈妈坏话的人,从墙角处走过来,没事儿人一样冲他微笑打招呼,一副友好的模样时,他的心像被人狠狠踩到脚下,无力挣扎一样难受。
“东阳,要吃饭了,赶紧回家吧。”说坏话的人笑着从阮东阳身边走过。
阮东阳怔住良久,直到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刚下班的烟厂职工冲他打招呼,他才抬步走回自家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大黄、大橘都因为嫌弃天热而躲在它们的小房里不愿意出来,阮东阳木木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目光涣散,一直坐到晚上孟方兰、阮正宾回来,两个人一回来就朝医院打电话,问梁书杰的情况,毫不意外地得到的是对方不屑。
孟方兰叹息了一声说:“看来,只能让爸出面了。”
阮正宾应一声说:“现在我们去爸那儿一趟。”
“嗯。”
接着孟方兰、阮正宾走了,家中又恢复安静。没过两天,阮东阳的外公外婆都来了,外公指着阮东阳骂阮东阳没脑子,拿着拐杖往阮东阳身上打,连孟方兰也被骂了,外婆连忙护着,一番闹腾之后,梁书杰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或者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