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手里的,是一双原白色烙暗花软羊皮的精致靴子。宫森疑惑地看了一眼枢羿,他又在耍什么新花样。
枢羿接过一只靴子,放在手里把玩。靴子上有一道水晶的搭扣,更显精美雅致。宫森默默无言的看着,脊背上却感到有些凉意。枢羿用手轻轻一拉,靴子上的绳结开了,整个靴面分开来,露出靴子底部。
宫森颤抖着嘴唇,掉过脸去。
靴底,居然密密地林立着半寸来长的钢钉。
“喜欢吗,宫森?”枢羿温柔地问。
“不用害怕,这只是给你白天穿的。有了这双鞋子,宫森,再逃走时,恐怕就需要更多勇气了。”
不知什么时候,侍卫们已经放了一张椅子在旁边。
刑天轻轻推着宫森走过去,扶他坐到椅子上。然后躬身把手铐解开,抓住少年的胳膊,反背在椅子后面。手铐穿过镂空的流云图案,重新固定了宫森纤细的手腕。两个侍卫走上前,一边一个,用手牢牢压住了宫森的肩。
宫森无助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你要说什么吗?”明知无望,枢羿依然有所期待。
宫森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枢羿脸色冷了下来。
“给森少爷把鞋子换上。”
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跪在地上伺候宫森。
袜子被拉下来, 露出了雪白的脚掌,随即双足被套进了靴子。感到柔嫩的脚底被尖锐的利物抵住,宫森微微挣扎。
枢羿点点头,侍卫抓住挣扎的脚面,向下用力按去。
鲜血顺着钉子流下来。
剧痛沿着神经钻上脑海,宫森身子一抖,脸色雪白,随即咬住了嘴唇,把呻吟咽回了喉咙。
侍卫狠狠心,手上用力。纤柔地脚掌一点一点吞咽下冰冷的钢针。
“呜……”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溢出了嘴唇,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宫森额头冒出冷汗。他全力地挣扎,拖动了沉重的檀木椅子,扯拽得手铐哗哗做响,却无法挣脱一分按住脚掌的手。
眼见的钢钉已尽入肉里,侍卫手忙脚乱地把鞋带系紧,反手又把水晶搭扣用力扣上,把惨遭蹂躏地脚紧紧地固定在精致的刑具里。
“这个水晶扣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宫森,大小合适吗?”
血从靴面和底部的结合处缓缓渗出来,又流下去,覆盖了白色的鞋帮。
“你太不爱惜了,这么快就把它染脏了。不过这白靴红底也真好看。”
枢羿走近前,示意刑天把手铐解开。宫森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却颤动不已。
枢羿拭去宫森嘴角咬出的血迹,双手按住宫森的肩膀,温柔地说:“别担心,宫森,每天晚上你睡觉以前,他们都会给你脱下来,清理干净。”
宫森的身子象落叶在风中抖动。
“所以以后,每天清晨,你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穿鞋子。”
宫森倏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闪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绝望。枢羿盯着清澈如镜湖的双眸,突然感到一丝不忍,毕竟,这个小小天奴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如果你不想要我的礼物,也可以,你知道怎么做的,宫森。那并不很难。”
宫森闭上眼睛,停留了片刻,再睁开时,清澈的双眸里浮起了三分冷静,和七分骄傲。
“不,这个礼物……我收下了。”他扯动嘴角,微笑着回答,“还有吗?”
英俊的脸几乎有些扭曲了,怒火涌上来淹没了刚刚浮起的一点怜惜,激起了枢羿所有的冷酷和残忍。他一把把宫森从椅子里拖起来,满意地听着耳边难耐的呻吟。
“好,既然喜欢,那就穿着它,从这儿走回冰塔吧。”
“刑天,扶着森少爷,不要让他摔倒。”
“是,殿下。”
刑天和另一个侍卫一左一右握住宫森的双臂。宫森吸了一口气,举步向前走去。一步一个血印,象红色木棉花错开在汉白玉的平台上。钻心的疼痛让宫森几乎站立不住,但骄傲却又让他稳住了身体。
枢羿冷冷看了片刻, 转身向风殿内走去。
宫森, 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这个小小天奴,让他耗费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仙凡各地奏折已经堆积如山。
现在总算一切妥当了。枢羿神闲气定坐在大殿里,听西海司水禀报近况。
不一会儿,有侍卫悄悄走进来,却又闪闪烁烁不敢说话。
“怎么了?”
“回殿下,森少爷刚刚走到珠水桥就昏倒了。”
“是吗,” 枢羿喝了一口酽酽的浓茶,“ 桥下不是有水吗?把森淋醒。再昏倒时,不用回奏,用醒神丹弄醒就是了。”
“是。”
“等一下, 告诉刑天,上冰塔时不许用云梯。”枢羿灿若寒星的双眼只剩下了残忍,“我要宫森走完那三百七十级台阶。”
“是,殿下。”回报的侍卫一头冷汗,转身离去。
(四)
天渐渐黑了。
用过晚膳,枢羿回到寝宫,叫人招了紫姬前来,弹琴取乐。
紫姬美貌温婉,琴技尤佳,今晚更曲意承欢,尽倾所能。一时间寝殿内偎红依翠,琴声袅袅,暗香宜人。
不觉间,紫姬停了琴音,坐近枢羿面前,细细打量。
“殿下,今天有心事?”
“嗯?”
“殿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是紫姬弹得不好?”紫姬揣测问道。
“紫姬,你问多了。”枢羿斜斜靠在宽大的龙椅上。
“是,”紫姬惴惴不安。
“接着弹吧。”枢羿挥了挥手。
琴声又响了起来,隐隐夹杂了一点不安。
“殿下, 刑天回来了。”
“让他进来,”枢羿点点头。
“殿下。”刑天看起来有些疲惫。
为什么? 那种差事怎么会累着刑天?
“完事了?”
“是,属下已经把森少爷送回他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