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我忙撇下身前的球球,向后走去。球球不满的“嗷”了一声。
“你醒了?”
“我饿了。”
“哦,好,你等一下。”我回去舀了些鱼汤鱼肉到一个小碗里,取了个勺子,又端了回来。
侍冰言接过碗来,先挑衅的看了球球一眼。很满意的看见了它眼中的不甘和憋屈。然后举起勺子,也不用银针了,举勺就喝。
这鱼汤煮得实在鲜美,虽然没有什么调料,却胜在一股清新自然的纯味。而且因为炖的久了,汤是实实在在的浓郁,却不给人厚重腻涩的感觉。鱼肉也是新鲜娇嫩的很,带着股微甜的味道。汤面上还飘着几粒枸杞,汤底也有几块野山菌。材料粗糙,烧出的作品却是如此上乘,这恐怕是今生吃过最美味的鱼汤了。
难怪那白毛畜生如此的眼馋呢,想着又瞪了它一眼,馋死你!
又想到这汤是那人半夜起来,用那小火慢慢熬了近两个时辰才熬好的,心下不免有些感激,又有些懊悔之前对他的猜忌怀疑。
眼看着碗里见底了,我起身又给他盛了一碗。今天这位剑客先生真是一改昨日的作风,这么配合,倒是叫我有些受宠若惊。
再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那里正上演瞪眼大战呢,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也不知这两个何时结下的仇怨啊,走到他们中间,硬生生隔断他们杀人的眼光,把碗交到侍冰言手上。然后他又呼噜一下喝光了。
好在今天煮的多了些,没想到侍冰言还挺会吃的。三五下就把鱼汤喝了大半。
再喝了一碗,他盯着我道:“你还没吃吧?”
“没事,你失血过多,应该补的。”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真的不吃了吗?”
“真的。”
我接过他手中的空碗,放到一边,然后把剩下的鱼汤都倒在了球球的碗里,看它在那馋了好久,都有些心疼了。
“你!……”怎么给它吃了?早知道还不如我吃,还没喝够呢。
“怎么了?”我转过头,看见侍冰言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他又有些不舍的看着球球碗里的鱼汤。
“没……没什么。”
就见这对冤家又开始互瞪。只不过这次球球边瞪着,还不忘低头喝两口鱼汤。
我也懒得去调解,就坐在一边,从袖管里掏出一枚红色的果实,啃了起来。说实在话,忙了一早,真的饿了。
抬头看见侍冰言盯着我手里的红果子发呆,笑道:“想吃?给你。”说着塞了一个在他手中。
侍冰言只觉手中一沉,就多了一颗红艳的果实,那人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就像有根羽毛在自己的心头撩拨。
狠狠甩了下头,把那些有的没的都甩出脑子,举起那果实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侍冰言靠坐在床头,看着不远处那个静静坐着的身影。自从吃过早饭,把碗勺之类的洗涮干净后,他就坐在那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时不时的拨弄着那畜生的白毛。
这样的静谧,侍冰言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于是开口道:“你就不问问我的事情吗?”
“你似乎不愿意讲。”
“你不问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讲?”
“那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这样一来,他又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明面上的风流公子,暗地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如今竟然对着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一点武功都不会的陌生人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有点太说不过去了。而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啦?居然主动和人说话。
气氛一时又陷入了尴尬中,我倒是不甚介意,反正安静的日子过惯了,偷眼看他,好像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算了,还是我先开口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这里是我师父打算隐居的地方。”
“你师父?”
“我师父年轻的时候喜欢冒险。”哦,那就是做过盗墓贼。
“那这棺材里的尸体?”我问出了一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
“我师父既然打算住在这里,自然不会愿意和一个死人一起住。”那就是抛尸?不过幸好如此,谁都不会喜欢和一个死人一起住吧,我也不例外。
“你师父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有人会把自己的后半生寄托在一座古墓里吗?”
“……也对。只可惜我师父还没有机会住进来,就去世了。”语调虽然平稳,却掩饰不住那一丝流出的伤感。
“你很想他。”
“对,是师父抚养我长大,他就像我父亲一样。”
“父亲……”想到曾经的家人,鼻子酸酸的。我抬起头,眨着忽然湿润起来的双眼,“你……可以带我出去吗?”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侍冰言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轻声软语近乎哀求的问话,不禁沉浸在其中蕴含的哀伤里,脱口就道:“当然可以!”
“真的?谢谢你。”声音里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整整七年,骤然得知自己可以出去了,他一定很高兴吧。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天晚上,侍冰言正闲闲坐着,与那头白毛畜生比谁的眼睛大。忽然身前多了一个人影,抬头一看,却是那人端了盆热水站在旁边。
“把衣服脱了。”不容质疑的口吻。
“……”以为听错了。
“脱衣服。”
“什么?”
“算了,你行动不便,还是我来吧。”接着就感到一双微凉的手伸到自己胸前,开始解起扣子来。
不会吧?长这么大,除了脱别人的衣服,还没被人脱过衣服呢,这先例可不能开!话说,他想做什么?
一把扯过衣襟,说道:“不用了,好好的脱什么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