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温柔笑笑,对立而坐持起棋子:“三弟今日只为下棋?”
黑棋落下。仉南抬起眼,道:“当然不是。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感谢二哥,二来是为了清儿。虽说两件事均与清儿有关,但感谢归感谢,不能混为一谈。”
二皇子垂着眸子,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三弟客气了。为兄只是做了应当做的事情,何须谈言谢?”
“四年前,二哥派人给我去信,让我早日归京。那时,我满心在寻清儿,便没把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二哥真是良苦用心。二哥早就知晓子戚就是清儿吧。”
二皇子笑而不语,持着白棋缓缓落下。
仉南又道:“二哥,杀害大哥的幕后真凶查到了。”
二皇子顿了顿手,抬目与他对视:“三弟准备怎么办?直接上禀父皇吗?”
仉南默了下,苦笑说:“这件事该怎么告诉父皇?”
二皇子也沉默了,只手轻轻握成了拳。太子是幕后真凶,他们俩心里都很清楚。可是怎么把真相告诉洛帝,却成了一个大问题。这件事背后不仅是手足相残,还有兄弟乱*……
大皇子面上虽温和有礼,但实则残暴 y- ín 乱。早年间,大皇子更是喜欢玩弄宫中的幼童。他手上染了不少人命,被淑妃娘娘发现后,呵斥了几回才略有收敛。然而,这种收敛只是处事更小心谨慎一些。
以往他偏爱女童,被淑妃呵斥后,他的手伸向了宫中的太监。那些太监有些是天阉、有些是哥儿,只要年纪小他均是来之不拒。比起女童,大皇子对那些哥儿、天阉下手更为毒辣。是以,那些孩子基本没有活下来的。
久而久之,伺候大皇子变成了催命的差事。那段时间,小太监头天进了大皇子府,第二日就被抬出去丢弃至乱葬岗。这种残暴行径,惹得宫中太监天怒人怨,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毒计……
太子尚未满月,他的母妃就因血崩而死。没了母妃庇佑,洛帝索x_ing将他安置在冷宫不闻不问。是以,宫中各位贵人基本不知道这位四皇子的存在。贵人们不知道,但下面的人却是真真清楚。
后宫是踩低捧高的地方。太子在冷宫过得很清贫,时常饱一餐饿一餐,全凭送饭太监的心情。心情好,便给他留几口吃的;心情不好,便将饭菜打翻喂狗。他身上的衣袍也是破破烂烂,一年到头也就两套。因为时常吃不饱缘故,个子长得很慢,两套衣袍也能度些日子。
这样的童年也造成了,太子逢人弯腰低首、双腿颤抖,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后来,他当上了太子,骨子里还是那样的卑微胆小。
大皇子比太子年长7岁,因太子不长个的缘故,十岁的年纪瞧着也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几个太监给太子换上了太监衣袍,那是太子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他终于有了一件新衣裳,纵然那是太监给来穿的。
高兴过后,面对的是痛苦不堪的回忆。他被几个太监送上了大皇子的床,第二天差点死在了床上。也许是老天怜悯,他活了下来。但伤好过后,他又被送上了大皇子的床,开始了另一轮酷刑。
那时候的太子,并不知道那位可恶的贵人,乃是他的亲哥哥。他试图反抗过,却换来了太监们更恶毒的折磨。年幼的他,不识字也不懂什么道理,只能靠着本x_ing选择活下去。
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大皇子出宫开府,他才彻底结束了噩梦。后来他当上了太子,头件事便是把当年那些太监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也不留。
原以为这件事能落幕了,大皇子却突然知道了当年的事。大皇子以此威胁,要求太子谋杀洛帝,并拥护他为皇帝。太子深知大皇子登基,那才是他真正的噩梦。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与杜琼儿合谋杀了大皇子。
整件大皇子被害一案里,幕后推手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告诉大皇子,当年他三番五次重新的小太监,其实是当今太子。二是告诉杜琼儿,冯遥也是裴子戚送进大皇子府的,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裴子戚的。
片晌,二皇子淡道:“幕后推手既然挑起这次祸端,断没有让他们安然而退的道理。”顿了顿,又道:“只是要委屈子戚,在牢中多待一些时日了。”
“我已经与他说过了。”仉南持起棋子,一棋入局:“此案…父皇没必要知晓真凶。至于四弟……”
“四弟会安然离开京城。”二皇子笑了笑,说:“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此案与我或多或少有些牵连,而你有心护着我和四弟,不忍让父皇知晓。可你别忘了,只要你一日不是太子,父皇心病就一日不解。趁这件事四弟卸下太子之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仉南摇摇头:“我无心太子之位。父皇极为看中子嗣,若清儿此胎诞下男孩,恐怕父皇……”
“三弟,你输了。”二皇子打断他。
仉南愣了愣,看着棋局一阵失神。少间,他抬目笑说:“果然,我还是输了。二哥,你的棋艺又见长了,看来我也该放心了。”
二皇子放下棋子,站起身道:“父皇正派人盯着你,此事你不宜c-h-a手。你若放心将此事交于我,我定会还你一个安然的裴子戚。”
“我自然是相信二哥。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我正是为了求助二哥。”仉南停顿一下,又道:“只是,凡事总有例外。若有人c-h-a手令二哥失策,还望二哥也不要独自扛下。”
二皇子垂下头,低声笑笑:“我明白。当年,我虽年幼却也看得明白,母妃的死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些年,我远离京城何尝不是在韬光养晦。正好借这此事,探一探他们的底。”说着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十二年过去了,我倒想看看,是他们手段硬还是我手段硬。”
他顿了下,看向仉南道:“三弟,据我所知秦国公也是……”
“我知道。”仉南眼中纠葛着说不出的情绪:“其实不止外祖父,还有舅舅、母后。就算我知道,又能如何?”他自嘲笑笑,道:“陈永汉泄漏科举试题多年,有多少人是借着得知科举试题混入朝纲的?外祖父、舅舅护了晋国一辈子,我不能让晋国毁在我手里。对付他们之前,得把那些爪牙拔了,免得他们祸乱朝纲。”
他又对二皇子,道:“二哥,你借清儿的手将孙翰成安排再刑部,是不是想用孙翰成的名义拔了那些爪牙?”
二皇子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手上有一份名单,那是母妃去世前留给我的。你也知晓我母妃逝世得早,所以这份名单并不全。孙翰成已将名单的人,除去了十有八九,剩下的都是不打紧的人物。”
“想要一网打尽,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他缓缓站起身,垂目轻语说:“三弟,如果必要时,你让你的军队南下吧。推翻一个无可救药的朝廷,于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
仉南凝视着他,沉默不语。少间,他温声道:“好。”
第九十二章
与此同时,裴子戚正在大牢里,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他对系统说:“系统呀,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动画片,总看天线宝宝多无聊呀。”
系统说:“你想看什么?你现在可是个孕妇,得注意胎教。再说,三皇子离开有好一会儿了,说不定他等会就回来了。”
裴子戚:“他去找二皇子了,哪有那么快回来。放一部电影吧,成人一点。”
系统唔了声,给他放了一部成人电影。然后,裴子戚脑子里响起了熟悉的东京热。他叹气说:“系统,我说成人一点,你就真的成人呀。”
系统:“你说什么呀?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
紧接着裴子戚听到了,啪~啪~啪,啊~嗯~啊……
系统又说:“不行不行,你的脸都被糊住了。”
裴子戚叹了一口气,默默把系统给屏蔽了。在床上躺了片晌,他开始勾着指头数羊。数到一半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来了狱中。他猛地坐起身,眨了眨眼道:“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裴大人好眼力。本宫佯装成这般模样,大人也能一眼识破。”太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连襟帽将面容罩住大半。他徐徐脱下帽檐,露出一张略微消瘦的脸。眼底下泛着青色,看来近日休息不是太好。
裴子戚连忙起身,拱手相迎道:“太子殿下卓尔不凡,区区一个帽檐怎能遮住殿下光辉。”
太子急忙走去,伸出扶起裴子戚:“裴大人,你向来是慧眼识人。本宫有几斤几两,难道你还不清楚?在本宫面前,你无须拍马溜须,本宫也有自知之明。”
裴子戚抬起头:“殿下,您既然明白就应该知晓,您不该此时来牢中探我。如今二三皇子回京,陛下正愁捉您过错,借以废了您。您擅自来牢中探我,这不是给了机会让陛下作难您?”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子浅浅笑了:“父皇要捉我的错,哪怕我什么不做,也不能避免。既然如此,本宫倒不如随x_ing使然。”
“殿下……”裴子戚轻轻唤道。
太子打断他:“本宫今日前来,乃是势在必行,裴大人不必相劝。”
裴子戚愣了愣说:“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两手抱掌,身子略弯向前推。裴子戚睁大着眼,赶紧扶住他:“殿下,您这是何故,对卑职行如此大礼?”
“本宫虽愚昧,但也知感恩图报。这朝中大臣面上虽是恭敬,实则瞧不上本宫,背地里多有诽谤之语。”太子顿了下,微笑说:“也就裴大人,不嫌弃本宫愚昧,多次出手相助。这五年来,本宫能安然坐稳太子之位,多亏了裴大人了。没有裴大人,本宫早就被幽禁,成了废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