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尽可多想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虑我作甚!”楚青背过身去坐着。
穆远山眨眨眼,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唯有继续站着,闭口闭眼,也不知该不该坐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倒是楚青先坐不住,侧过眼忘了穆远山一眼,摇摇头,“罢了,我早就不该对你做那么多的心理建设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些都是事实。”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楚淮卿。”
“你自然不是楚淮卿,你既然已是楚青了,又和楚淮卿有什么瓜葛?”穆远山满脸疑惑。
楚青却道:“在你眼里,莫不是以为我因伤情太深,想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抛弃楚淮卿的身份,
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楚青?”
“难道不是这样?”穆远山上前一步,想将眼前人抱住,“之前的你是怎样,其实大抵与我无关,我喜欢的不过是现在
的你。”
楚青身子一转,躲开了,“你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过去与现在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楚淮卿,从一出生下来
就不是,楚淮卿已经死了,而我楚青,是另一个人。”
穆远山定定地看着他,还是不明所以。
“或许我该这样说,你会更清楚些。”楚青想了一会,整理整理词措,“楚淮卿早就死了,死在了地牢里。而我也是一
个死人,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但是我虽然人死了,魂魄还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的魂魄莫名其妙进入了楚淮卿的尸
体里,于是楚淮卿又\'活了\',只是这人却不再是楚淮卿,往白了说,只是楚淮卿的身体,楚青的灵魂,而我就是楚青。
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楚青想自己可以不要说最后一句,因为他每解释一段,穆远山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待他全部说完,眼前男人的脸色,
纵使映照着烛光,也是个惨白如纸的模样。
楚青自嘲地笑一笑,或许在他说出这些真相开始,自己就能预料到后果。
古人向来迷信,孤魂野鬼侵占尸体什么的,最是不祥之兆,中国千百年来甚至给这类恶灵取了一个霸气十足的名字,叫
厉鬼。
不过既然有胆子说出来,楚青就做好了被穆远山当成厉鬼的打算,这同样也是长久以来,他不愿太过与穆远山身体上太
过亲近的原因。
作为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来说,他根本不愿意将一段爱情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尤其是若穆远山心里一直觉得与他
处在一起的人是“楚淮卿”,楚青心里也会难受。纵使皮囊是同一副,但内里的灵魂,却完全是两个人。
因此穆远山必须知道一切,至于接下来两人有可能会分道扬镳地后果,楚青死活也认了。
他要让他知道,与他处在一起的人是楚青,从头到脚的楚青,真真正正的楚青,而不是什么改头换面的楚淮卿。
而同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若这层关系真要断了,至少他不用太过伤心难过,因为自己陷得尚且不深。
要干干净净地从这段感情里拔出来,绝对来得及。
47.美羊羊与大灰狼
“楚淮卿的尸体,楚青的灵魂?”穆远山目瞪口呆地重复了一遍,“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楚青莞尔,“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是人还是鬼,难道你分辨不出?”
穆远山朝楚青脚下看了看,又抬起手贴在楚青脸上。
“你有影子,也有温度,应该不是鬼了。”穆远山道:“楚青,你莫不是在诓我,这笑话着实一点也不好笑。”
楚青却道,“其一,我说的句句属实。其二你的手可真冰。”
“你该庆幸我只是被你吓得手脚冰凉,没有吓得趴到地上去。”穆远山沿着桌边坐下,端起杯茶水,一口喝干,又盯着
楚青看了一眼,“这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你不怕我?”楚青奇道:“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会立刻躲我躲个十万八千里。”
“我若是先认识的楚淮卿,恐怕真的会躲你躲个十万八千里,但若找你所说,一开始和我打交道的就是你楚青,又有什
么好躲的。”穆远山脸色恢复了些,张开双臂,“不过你还是有点被吓到我了,来,让我抱抱,压压惊。”
楚青脸色纠结,坐着不动,穆远山索性直接伸手,用力将人拉到自己大腿上坐好,双臂一展抱得严丝合缝,脸埋在楚青
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唔…… 现在我能确定,你一定不是鬼。”穆远山忽然笑了声,道:“楚青,听见你这么说,我心里可是放下一块大
石头了。”
楚青不明所以。
“我之前总是想着若是樊旸有心挽回,你会怎么选择,而我会不会让你为难。”穆远山声音难得的有些悲壮,“我也明
白,楚淮卿……我尚觉得你是楚淮卿的时候,你与樊旸处过那么长久的时间,我有些害怕,若是樊旸有心挽回,你可能
真的会回到他身边。现在,我却完全放心了。”
他伸出舌尖,细细在楚青脖颈上滑过,“借尸还魂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高兴地感觉还要多些
。”
“你就不担心我会害你,古代人对厉鬼……”楚青努力回忆着从书里看来的志异传奇,“厉鬼在你们心里,不都是害人
性命的存在么?”
“你会害我?”
遭穆远山反问一句,楚青立刻没言语了。
“在一起这么久,如果你真要害我,恐怕早该下手了吧,哪容我活到现在。”穆远山闷声笑道: “楚青,我现在真是
特别开心,你果然从头到脚都是我一个人的,与别人没有丝毫瓜葛。”一边说着,他手缓缓移动,就要伸进楚青的衣襟
里。
“好了,回归正题。”楚青忽然从他怀里脱开,站起身。“既然现在你明白了,我就挑开了说。其实你大抵不用专程写
信让赛花姐下山来戳穿那个白真的原形,因为若真照实说,白真那厮做过什么事与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不用担心
樊旸,我现在对他做的事情,大抵是出于道义上的援助,绝对不含个人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