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叶离有一双仿佛染了血雾一般的美丽眼睛,那样容易给人鲜血印象的眼睛却清澈的不可思议,美丽得让人无法
呼吸。他的头发也是非常少见的纯粹黑色,黑的没有一丝的杂色,比夜空的颜色还要深邃。
不着痕迹的凝视了片刻叶离,发现自己的眼神和注意力都被他那双仿佛染了鲜血的名刀一般的眼睛吸引,空雨
立刻低头,向他致意"不知道陈王殿下夤夜来访有什么要事?"
特意点明"夤夜"和"要事"二词,空雨希望面前这个不速之客可以识相的走开,但是叶离却一副什么也没听明白
的样子,走上前,亲热的拉住了他的手"我听说银那在您这里,就不揣冒昧的来了,还希望您能让我见上他一
次。"
银那?叫的还真亲热,他八成忘记了是他把银那丢到何里的。在心中暗暗拧眉,空雨对有着一双薄红色眼睛的
少年表面上微笑以对,实际上却想甩开被他握住的手,但是暗自挣扎了几下之后没有甩脱,也就随他去了。
他只觉得少年的那双手泛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热力,一点点熨烫着他冰凉的肌肤,缓缓的渗进去。
很......温暖......虽然不怎么愿意让叶尘握着他的手,但是空雨不得不承认,很温暖,他的手很温暖。
绕过画廊,到了水榭,夜风轻送,一阵带着水气的风拂面而来,清爽里不着痕迹的带了一丝入骨的清寒。
空雨和他的父亲一样先天虚弱,常人不觉得怎么样,被这阵冷风一吹,他却瑟缩了下。
眼尖的发现被自己牵住手的少年一个轻抖,叶离立刻取下肩膀上的披风,想要把它放在空雨的肩膀上,然而就
在这个瞬间,在长廊的转交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空雨就被银那纤细的手臂拉入了怀里--
雪白而在黑暗的夜色里泛着微微冷蓝色调的长长袖子飘荡在空气里,银那把空雨抱到了怀里,白皙肌肤上被黑
色的如丝头发轻轻覆盖着的黑色眼睛妩媚的看着面前有着血色眼睛的少年,银那笑着,清淡妖艳。
雪白的指头以一种非常情色的方式按在空雨的颈项上,他轻轻开口,不忘同时把怀里的少年包裹在自己血红色
的大氅里"陈王殿下今儿怎么想起来来找我?"
极其自然的把没有用处的披风拿在手里,叶离笑了起来,当他眯起眼睛的时候,笑的象个才七八岁的小孩子。
"萧舍人忘记了吗?我说过我喜欢您的笛声,我希望您可以教我吹笛子。"
银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对他笑的理所当然的孩子,良久,他忽然大笑起来,胸膛震荡着被他抱在胸前的少
年,纤细的黑发顺着肩膀柔和的线条优雅的散在身后红色大氅的金黄色牡丹上。
"来吧来吧。"他亲吻了下怀里瞪着他的空雨的额头,转身向水榭而去,而叶离则保持着天真纯净的笑容跟在他
身后走入了水榭。
那夜,银那吹了半夜的笛子。
玉笛轻吹,惊破水面万点星光、让夜翔的鸥鹭都徘徊不去,那玉笛声声,吹散水寒。却撩起了雾气蔼蔼。
美人香在碧玉炉里清淡缭绕,如有如无的味道就象是最好的舞姬在面纱下一个明明风情万种却淡得找不到痕迹
的笑容。
身上的大氅优雅的拖曳到了脚下,他赤脚,雪白如花瓣一般的脚趾踩在血红的大氅上,分外的妖艳淫靡。
但是他吹奏的曲子却清丽入骨,正如秋天那一点最凄凉的寒,没有一丝的瑕疵。
叶离听着他的笛声,一双美丽的血红色眼睛闭了起来,安静的聆听着,完全忘记了自己想学笛子的这回事。
一首醉垂鞭到了最后的尾音缭绕,银那放下笛子,却看到了空雨带着一些奇怪味道的表情。
没有说话,空雨只是无可奈何的指了下自己的膝盖。
银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叶离伏在空雨的膝盖上竟然睡着了。
他恍然的想起,叶离虽然被封为定王,看上去也老成持重,其实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无声的走过去,他看着那睡容比年龄看上去要幼稚许多的少年,他失笑。
真是个孩子。他又看了眼露出无可奈何表情,却还是把旁边的披风拉到他身上的空雨,他超然的想着,自己正
在面对的很可能是未来的两个皇帝......
但是,两个都还是孩子。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的笑了,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说因为定王久久没有回府,所以相王派人来接。
空雨挑眉看了眼有些迟疑的侍从,淡然开口"是不是相王亲自来接了?"
"是的,是相王亲自来了。"侍卫躬身回答道。
他现在这样子也根本就走不开啊。空雨想叫醒叶离,却被银那制止了,他轻笑,顺手端起水榭旁边一枝玉制的
烛台,将纤细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对他嫣然一笑,就轻轻的走了出去。
空雨无奈的看了眼腿上的重量,然后摇头。
随银那去恶作剧吧,总之出了事情一切有他父皇顶着呢。
叶尘在定王府的大门外等着,等着自己的儿子出来。
作为一个父亲,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叶离--也就是空雨之后的皇帝候补有着和外表不相称的单纯。
那个孩子出生在草原上,和他那豪爽而美丽的母亲一起驰骋着在北地边关那浩瀚大地上自由自在的长大,所以
,没有经受过任何宫廷阴谋渲染的孩子,单纯得象是一张白纸。
那孩子不明白宫廷的耳虞我诈,单纯的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今天就是,他留下话就跑到定王府来,要和被他丢到水里的银那学习怎么吹笛子。
他该说这样的儿子是单纯还是白痴呢?
无法可想的摇头,叶尘看着天空,安抚着因为觉得无聊而刨着蹄子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