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对你,你真的一点也不恨他?”
“他怎么样对我了?”我反感他探索的目光,究竟想从我这个被榨干的人身上索取什么。
“哼,事已至此你还护着他,林霈榆这种孽种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护着他,真是可笑!”他眼里放着寒光,“他
是我们家最顶尖的疯子,也是继我之后最天真的一个!所以他将会是摔得最惨的……我也会让他尝尝那种滋味
。”
车忽然停住,我听见司机开门下车,然后就再没有别的声响。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危急,只是或许已经
太晚。
我伸手抵住靠过来的躯体,“你想怎么样?”
“你认为呢?”他傲慢的笑了笑,脱去自己的外套。
我想了想,“我并不排斥死亡,只是不想葬送在你手里。”
他保持一贯的‘微笑’,双手支撑在我身后的玻璃上。“听别人说你可爱时我一点也没感觉,不过现在来看,
确实有点味道。”
“何必用这种形容词来讽刺我,你想怎么样就说罢,我不一定会反抗。”岿然不动的迎着他在我脸上巡视的视
线。
他突然垂下肩膀,低着头抖动,我偏头观察他,发现他竟然在笑……
“就是这样,非常可爱。”他笑着拍拍我脸颊,“我都有点舍不得害你。”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自己又得充当一次被迫害者的角色,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配角戏份过多,以至
于连看似精明的王骋东都误以为我是个主角。
“你害我又怎么样?你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我穷的只有一屁股的债,不过我知道你相当有钱。”
他笑了会,渐渐收拢表情,双手移到我的脖子上,紧紧扣拢十指。我没有反抗,因为他还没有使力,只是让我
略微的感到紧窒。
“为什么不反抗?”他问。
“……漏吃了两顿饭,我没力气。”从跑回家,再和林霈榆玩刀子游戏,现在又被人拐到乡间野外,我实在没
有余力去抵抗,好累,不晓得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脖子上的双手慢慢收紧,“……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你杀死?”
他停了下来,但没松手。
“我死后你能得到什么?”我眨了眨眼,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重迭的王骋东扭曲的表情。
“你很快就要死了,告诉你有什么用,除非你离开他!”
我抬起手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条条猩红的指痕,这是出自本能,当我真的以为很接近死亡的时候,钳制突然消
失,我斜倒在车座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要多少钱,只要你离开林霈榆,多少钱都么问题。”他整整衣服,双手放在座椅上,俨然一副谈判专家的
模样,不可一世的俯视着。
我护着脖子,好容易止住了咳嗽,等缓过气来的时候王骋东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奋笔疾书了几个字,将一张天
数的支票丢在我面前。
“想保住小命就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我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林霈榆会如此蛮横而疯狂,只要看看他周围的人,王骋东、王巧兮,这一对精明可怕的
姐弟有着十足的手段将人置于死地。我猜也根本猜不着他们千转百折的心思,而他们也以为只要拿钱出来就可
以打发任何人。王骋东如此,其实林霈榆也是这样。
我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打开车门,踉跄的下了车,任凭那张可以买断我一生的支票飞出车外。
“江川,你要想清楚。”他阴沉的提醒我,步出车外,拾起那张支票,“还是这张支票填不饱你的胃口?”
我擦拭去额头的汗珠,靠在小道边的树上。
“要多少你说。”他似乎认定我是嫌弃他开的数目不够我挥霍。
“我要钱有什么用,”我往回走了几步,“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是不会任你摆布的。
王骋东,你要记住。”转过身,他还站在原地,手里的支票已粉碎。
“江川!”将纸屑随手一抛,“你已经没机会了!”
呵呵,我自嘲的笑笑,“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别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我根本不在乎死不死的问题,林霈
榆的心里也没有我,所以……”所以什么,浑浑噩噩的模糊感蔓延至全身。腿一软,身体就不能阻止的倾倒下
去,王骋东在我晕倒前喊了句什么,我想不起来,似乎是个陌生的名字。
睁开眼时是在王骋东的手臂间,我熟悉他这种眼神,常常看见LIU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用透视般的视线穿过
我而遇见另一个人。不清楚会是谁能让这个冷血的男人拼命的喊出对方的名字,简直象一种生离死别的嚎啕。
慢慢地,昏迷再次降临。
昏迷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脚踏不着地,因为看见林霈榆抱着我痛哭,声嘶力竭的喊着我的名字,
温热的嘴唇粗暴的印在我脸上唇齿间。
只有在不真实的地方才敢坦白的感受他强有力的怀抱。之前的我无法在他面前享受,因为我清楚他的温度只是
单纯的体温,靠近心脏的那块地方是冰冷的。常常在我动情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提醒我和他之间贵贱分明的
关系界限。
头一年的时候他很冷漠,我没有朋友又被他不羁的外表所吸引,尽管他言语放纵,可每次我都毫不犹豫的赴约
。之所以说他冷漠,是因为他从不过问我的生活,也不问偶尔几次的失约,好几次我甚至暗暗庆幸他不问我的
过去,直到今天我依然无法对母亲所做的释然。可是后来,与他渐渐地频繁会面,他开始询问我的过往,有时
候得不到我正面的回答就会大发脾气,象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所以才纵容他至今……
温度忽然消失,把我从半冷半温的梦境一下子拽回现实,我努力睁开眼,眼中尽是一片白茫茫。
唐漱石受到惊吓的脸慢慢在我眼中成形,他见我醒来即可俯过身。
“川、江川!醒了?”他的脸几乎抵在我的鼻子上,害得我视线有模糊起来。
口干舌燥,一个字也说不清楚,我要支起身,但浑身虚软的使不出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