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蕴脸色变了,艰难地迸出一句:“为什么?小凌,袁峥,你们真的这么绝情,非要走到最后一步吗?”抱着锦匣慢慢地向后退去,身后的众将也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马小晖及时喊了一嗓子:“慢!太子爷,皇上有信给您。”与此同时高凌也从怀里掏出御笔书信呈上。
高蕴停步接信,却发现早已开封,立即又狐疑地看一眼高凌。高凌微笑如故:“七哥,父皇这封信,是写给我们兄弟俩的,我也有份。”果然信封上是看熟了的御笔亲书“皇儿高蕴、高凌亲启。”信中的口吻却与往日霸气大相径庭,满目充斥着一个孤独老者落莫之情。
隆武帝除了告诫兄弟二人不可手足相残,令世人笑话皇家无情外,特别告知了二人几件事:
一,周良妃与心腹宫女谋杀小皇子罪证确实,已经伏法;从犯宫女鞭尸示众;八九两位皇子夭折已有多年,病例亦已毁于一炬,无法再验证死因,故此不再追究。
二,皇贵妃及母家亲属系遭诬陷冤枉而死,现已明诏天下恢复他们生前爵位与清名,并已将皇贵妃盛敛,应其子高凌之请,棺椁择吉送至西疆安葬;
三,皇后突发疯病,多方医治无效,实难当国母之任,因此已于日前收回皇后之册宝,不日将明诏天下。且于前夜发病之际溺亡于御花园荷花池中,念其养育太子有功,三个月后仍以皇后之礼举行大葬,除安疆王外,将令各藩王简从入京拜祭,违者即视为抗旨,夺爵锁拿。
最后,隆武帝大发感慨:若高蕴高凌兄弟齐心协力,阳明王朝中兴之日亦不远矣。
高蕴读完信,已是拳头紧握,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不哭出声来,捏信纸的手抖个不停。
马小晖见状,立即跨前一步在双方中间立定,有意无意地挡在高蕴身前。却被高蕴伸手重重拨到一边:“袁峥,高凌!我母后不但被废了!还死了!这回你们可满意了?”高蕴强抑着浑身颤抖,嗓音中包含着浓浓的悲哀和愤恨,“你们如愿了!可以实践承诺退兵了吧!”
高凌毫不示弱:“七哥,我只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事已至此,节哀顺变。西疆军稍后自会退兵。”
说完,和袁峥一起脱下孝服掷于脚下。两人孝服内所穿的并非王袍,而是一袭普通的锦衣,花纹式样一模一样,精致而不张场,把两人身形衬得愈显挺拔修逸。
高蕴恨恨地盯着他们,胸膛起伏,竭力平息胸中熊熊火焰。牙咬紧了又松开,再咬紧。相比他的伤心和愤怒,袁峥高凌二人的神情则是相当轻松,颇有看破红尘的味道。
高蕴脸绷得比弓还紧,向前跨了一步,袁峥高凌则向后退了三步。
马小晖紧张地看一眼高蕴,再一次欺身到双方中间,把高蕴挡住:“太子殿下,两位王爷,皇上有旨,请你们三人跪接。”
大结局&尾声
“太子殿下,两位王爷,皇上有旨,请你们三人跪接。”
高蕴看袁峥和高凌双双跪倒,也慢慢跪了下去,心里依然七上八下,不知父皇又答应了他们什么事。
就听马小晖口齿清晰地大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承先皇遗志,开疆拓土,强我阳明……今年岁已高,病体缠绵,渐感无力,太子高蕴睿智宽仁,年富力强,必能克承大统以壮我朝!着太子高蕴接旨继皇帝位,接管一切国政。太子妃君蝶舞晋皇后。朕即日以太上之名移居偏宫静享余年。钦此!”
隆武帝从来都信奉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哪怕是亲生爱子都严加防范,稍有越权,轻者责骂,重则罚跪!
高蕴和高凌都受过罚,因此新君听完太上圣旨,仍然呆呆地出神,直到马小晖从司擅手捧的盒中请出明黄九龙袍披到自己身上,
袁峥和高凌同时跪倒,重重叩下头去,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三跪九叩大礼,高蕴才略回过神来,却对面前毕恭毕敬的两人不知该执何态度。
二人礼毕,身后的西疆军将士也全体跪倒山呼万岁,朝廷军则在马小晖和其他大将示意下也一齐参拜新君。一时间声震山河。
临阵继位,而袁峥和高凌及他们所率的“众逆”竟是最先认同的,这一点是高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过的结局,此刻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马小晖附在耳边悄声说的话更令他惊诧至极:“皇上,十殿下遣微臣给太上皇送信,说是要和太上皇做个交易,换取他退位,让您即刻登基。太上皇考虑了半天答应了,所以……”
高蕴似乎傻了一般,呆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们用什么条件和父皇交换的?”
“微臣不知。”
高蕴想了想,走到袁峥和高凌面前:“你们起来吧。”
“谢皇上。”二人相携站起。
“这是怎么回事?父皇为什么突然禅位给我?你们交换了什么条件?”
高凌轻轻开口:“皇上,不,七哥,请你相信我,虽然我们都恨你母后,但她的死和我们没关系,不信你收兵后可以详问马小晖。而我们和父皇做的交易,对你有利无弊,西疆军定会连夜撤军。”
高蕴仍是满目狐疑:“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袁峥笑得诚恳:“皇上,您对我们,诚意十足,”一指高蕴怀抱的锦匣,“因此臣和小凌决定也赤诚相待,不再为难您,并且为您能早日一展抱负扫清障碍。”
看高蕴神色放松了一些,袁峥才接着说:“小凌已经辞去睿郡王之位,自贬为庶民,太上皇已允。这是诚意之一。您如今阵前登基,西疆即刻撤兵,这是我们的诚意之二。在做第三点之前,臣大胆请问您一句话,我们,包括三三,还算不算朋友?”
高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只要母后之死真的与你们无关,我们当然还是好朋友!小凌也永远是我好弟弟!”
“好!”袁峥忽然笑得开怀,:“皇上,那么请在此文书上落个御款,臣立即奉上第三份诚意!。”司擅闻言立刻取出一张薄绢和一枝醮饱了朱砂的笔,周阿根更是伏在地上,以背为案供高蕴书写。
高蕴定睛看去,绢上只有一行字:永不追究安疆王及其家眷、下属,率兵东进勤王之事!日期写的竟是三天之后的。
高凌紧盯着高蕴写下姓名,御玺尚在宫中,便以太子印鉴为证,高蕴想了想,又按下指印。
袁峥抱拳:“臣谢皇上隆恩。也代袁岳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