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入了冬,那女的就不值早班了,换了中午班儿打菜。可这大尾巴狼早就习惯了,对着那张脸就会说一句话‘给我打一碗粥!’”冬子学着大尾巴狼的粗嗓子,伸着胳膊做着动作,“这时间一长,那女的就认识他了,见了他就笑着说:‘呦!一碗粥又来了?’”
老虎嘿嘿的笑了两声,林十一眯着眼睛又划了个大大的红叉儿。
“大强哥字写得不好,还总偷工减料,‘停’吧,他写成单人儿加个‘丁’;器,他写成口字中间加一竖!别字就更多了,化学老师就一直叫他‘大笨环儿’!哈哈!”
“呵呵”林十一也乐了,不小心在习题上画了个圈儿。
“他还老念错字,驰骋,他念驰聘!亘古,他念旦古;有一次背诗,这位挺大个嗓门儿,摇头晃脑的念着:‘桃花流水厥鱼肥!’把老师都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咳……”老虎呛了一口,冬子急忙拍了拍他的背。
“那棵葱老爱给人起外号儿,英语课代表脑子笨,可笨人有笨招,记音标有自己的野路子。比如,always的l发音,他就特意把它读成‘了(一声)’而实际上,发这个音舌头是不动的!所以,他把always就读成了‘凹捞尾子’!那棵葱抓到了小辫子,大家就都叫他‘凹捞尾子’,连英语老师都跟着叫!”冬子又给爹塞了一块儿,自己也吃了一口。
“新转来个面黄肌瘦的小女生,他给人起外号儿叫狗剩儿媳妇儿!那女生的同桌儿男生很倒霉的变成了狗剩儿!有天中午,那棵葱举个糖葫芦乐颠颠的进了屋,正撞上往外走的狗剩儿,他就问:狗剩儿?吃不吃?狗剩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屋子的人全都笑了!那棵葱脸一红,就明白过味儿了,又问:吃不吃,狗剩儿?这回狗剩儿也明白了,笑着说:不吃狗剩儿!”
“呵呵,哥,年轻真好!”老虎嚼着梨,口齿不清的咕噜着。
“嗯,羡慕啊!”林十一在另一侧应着,手下已经画到了最后一页。
“爸,还有更可乐的呢!”冬子敲了敲盆边儿,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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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白痴瑞,太阳晒屁股了!哈哈……”
清晨六点半,沈阳故宫的一间老旧的下屋里,一遍遍回响着这串清脆的声音。
“二郎神,白痴瑞,太阳晒屁股了!哈哈……”
地上趴着的人微微动了动,轻轻的哼了一声,再一点一点坐起来,褐色的长卷发披散着,盖住了大半个身子,前胸和四肢露出的部分昭示着主人皮肤的白皙。
“二郎……”
那人终于找到了发声的来源,一堆衣物里的金属瓢虫!他抓过来,准确的按下了瓢虫的头,成功的让它停止了鸣叫。
然后,他一件件的拎起衣服,边看边想,边想边穿,费了好长的时间,等到全部穿戴完毕,一个小时过去了。
“当当……”
有人敲门。
“秦老?秦老?我是肖一兵!”肖一兵叫了两声,没人应门,就试探着推了推,门开了,正对门站着一个年轻人,牛仔裤,白毛衣,银色羽绒马甲,蓝色棒球帽。
“请问……秦老在吗?”肖一兵礼貌的点了点头。
“他去世了!”
“去世?”肖一兵张了张嘴,“秦老,秦家然教授?”
“秦教授昨晚上死于心肌梗塞,今天中午火化,你可以去中心医院看看,还来得及向遗体告别!”年轻人一脸严肃,不象在说谎。
“可,我的东西呢?”肖一兵四下张望着,“我的甲呢?”
“你那个甲应该是充公了!”
“充公?”肖一兵转过来冲着这人皱眉,“您是?”
“我姓白,白瑞,是秦教授的助手。”年轻人从桌上拿过一个红本子递给肖一兵,“你的私藏已经是国家所有,秦教授让我谢谢您的捐赠,还有,这是您的捐赠证书,凭这个,您可以终生免费参观故宫!”
121
林十一清晨4点多惊醒于一场恶梦,他极少做恶梦的,鲜有的几次也都是乱糟糟的闹剧,而这一次的梦,场景清晰,逻辑清楚,真实的让梦中的自己硬是咬着舌头醒了过来。他扭头看了看那爷俩儿:冬子冲着自己侧躺着,老虎也是冲着这个方向侧躺着,一支胳膊搂着孩子的肩膀,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林十一小心的下了床,给俩人盖好被子,摸了摸孩子的头,亲了一下老虎的脑袋,轻轻的穿好衣服,静静的出了门。
天还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来,不是要吃孩子烙的葱油饼吗?为啥要离开呢?
出了楼门,一眼就看见了昨天停在这儿的白色本田,林十一歪了歪脑袋,与此同时,车门也开了,走下来一个系着白围巾的年轻人。
“小林,老太太不行了!”白离看着林十一,神情哀伤,他知道,林老太太对小林意味着什么,“正想着该怎么叫你呢,你就下来了!”白离走过来把那个呆傻的人往车里塞,“快点儿吧,咱这就出发!”
林十一上了车坐到副驾驶上才反应过来,“白离,我开!”
“我开吧!”白离拍了拍他伸过来的手,又摸了摸林十一的头,“别担心,我开,也许还来的及……”话没说完,白离就咬住了,然后就听林十一叹了气,“来的及见最后一面?还是来的及向遗体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