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艳丽的案子背后看来很复杂呀!”丁剑英感慨地说。
“办这个案子,我的压力很大。市局的班子要求我们保守秘密,不许对新闻媒体透露一个字。”肖剑无奈地说。
“自从发生‘李张大案’后,多亏有市委书记魏正隆掌舵,不然,东州的老百姓非闹起来不可。这次银街工程魏正隆和薛元清的分歧很大。薛元清为了出政绩、上形象,一意孤行,致使群众对政府的意见越来越大。”林大勇情绪激动地说。
“我看这届政府还不如上届,老百姓对上届政府还是念念不忘。”钱刚感慨地说。
“钱哥,话不能这么说,上届政府毕竟是腐败了。”我叹息道。
“凡事都有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腐败本身是可恶,但腐败的责任不能全部由腐败分子承担。”丁剑英旗帜鲜明地说。
“剑英,你的意思是腐败问题应该标本兼治,更重要的是从根儿上解决。”林大勇插嘴说。“本来嘛,没有监督的权力,或者说形同虚设的监督,必然产生腐败,人不是神,任何人在条件绝对允许的情况下,都可能犯罪。你说是不是剑英?”钱刚附和道。
丁剑英笑了笑未置可否。
一箱啤酒很快就喝光了,林大勇又要了十瓶。大家很谈得来,难免多喝几杯。
“大勇,听说市政府把幼儿园拆了盖澡堂子了?”唐宋饶有兴趣地问。
“市政府幼儿园可是东州市著名的幼儿园,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我插嘴说。
“可不是嘛,我孩子就在这所幼儿园学习了三年。”林大勇无可奈何地说。
“听说是薛市长的意思?大勇,你给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宋不依不饶地问。
“市政府原来的浴池临街,办公厅为了搞福利租出去搞成超市了。机关gān部对洗不上澡意见很大,嚷嚷着让市政府重修澡堂子。意见反馈到薛市长那儿,薛市长说,反正市政府早晚要搬迁,先把幼儿园停了,改成浴池,等市政府搬迁后,再修个更好的幼儿园。这事就这么定了。结果机关gān部的意见更大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把孩子送到哪儿好,为了找幼儿园直发愁。意见又反馈到薛元清那儿,他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孩子在幼儿园的机关gān部毕竟是少数,少数人服从多数人的利益,还是先修澡堂子吧。”林大勇说起来像讲评书一样。
“这薛元清简直是农民。”肖剑听后气愤地骂道。
离开东州渔港二部,肖剑开车送我回家。在车上,肖剑郑重地对我说:“雷默,我知道你和小牧好,小牧的死你很难过,小牧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向你保证,无论这个案子有多大压力,我都会尽全力去破这个案子,为小牧和他女儿报仇。”
我听了肖剑的话,心里热乎乎的,我提醒说:“肖剑,小牧这个案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刑事案,这个案件的背景一定很复杂。”
66、贵人
上次在一起吃饭时,丁剑英告诉我,他的父亲也得了脑瘤,是恶性的,没有做开颅手术,而是在省肿瘤医院做的x刀,效果不错。他答应帮忙联系一下,可是一直没有回音。母亲为父亲的病操碎了心,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缓解父亲的痛苦。我给丁剑英打电话时,他正在开董事会,他小声在电话里说:“雷默,晚上我请你到杜鹃馆吃饭,我让你见一个人。”说完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丁剑英让我见的是什么人,也不好问,只好等。
晚上六点钟,我开车来到东庙杜鹃馆。东庙在东州号称韩餐一条街,这里的大小饭店、歌厅、桑拿浴大多是韩国外商投资的,只有一家餐厅叫杜鹃馆是北朝鲜投资的。这里的生意火得很。据说来吃饭的人大多是韩国人。
我走进二楼杜鹃馆的大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丁剑英靠窗坐着,见我进来使劲向我挥手,我走过去坐下。
“雷默,来过这儿吗?”丁剑英一边让服务小姐倒茶,一边问我。
“没来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些女孩儿都是平壤歌舞团jīng心挑选的,你看不仅漂亮,而且能歌善舞,一会儿还有表演呢。”
“丁哥,怎么想起来选在这儿吃饭了?”我好奇地问。
“一会儿,我给你介绍的朋友是朝鲜族人。”
“这位朋友是gān什么的?”我又问。
“他叫朴素,也是通过给我父亲看病认识的,现在是省肿瘤医院神经外科的副主任,留美的博士,已经开了五千多个脑袋了,是省肿瘤医院神经外科开颅手术死亡率最低的。”
正说着,走过来一位十分英俊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
“对不起,丁总,我来晚了。”中年男人礼貌地说。
“雷默,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朴素,”丁剑英赶紧起身介绍说,“这位是雷默,也是我的好朋友。”
三个人寒暄后一起落座。丁剑英开始点菜。菜上齐后,朴素要了两瓶五粮液酒。看得出来,朴主任是爱喝白酒的。丁剑英要了七八个菜,对我口味的只有辣白菜和海鲜汤。不过朴素很爱吃。朴素是一个非常朴实、热情、和蔼的人,一点名医的架子也没有。说实在的,我对外科的医生都很尊重,内科可以滥竽充数,外科则要靠真本事。应该说,朴素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却看不出一点狂傲。这不免令我肃然起敬。
“朴主任,开颅手术的死亡率最低是个什么概念?”席间,我开门见山地问。
“百分之零点七五。”朴素很自信地说。
“朴主任,你是在哪儿学的医?”我又问。
“我是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硕士毕业,毕业后分配到省肿瘤医院,后来单位公派我去美国留学,攻读博士学位。我的导师是全国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华卜之先生,老人家病逝前有遗嘱,将遗体捐献给医院,点名让我解剖他的头。当时我是含着眼泪将老师的头解剖的。哪天你可以去我的实验室看看,我一直保存着我老师的大脑。”
“这事在《清江日报》上进行了长篇报道。”丁剑英补充说。
我听了以后内心世界受到qiáng烈震撼。眼前这位英俊朴实的外科医生,实际上是一个将生死看得很唯物的人,他几乎每天都面对人的生死,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这样平和。我向他认真地介绍了父亲的病情。他未表态,只是坚持说吃完饭后一起去看看我父亲,同时看看核磁共振的片子。我感动了,第一次见面他对朋友就这样负责,是我没有想到的。
“雷默,朴素是我认识的朋友中唯一可以看出本色的人。”丁剑英赞叹道。
丁剑英对朴素的评价是很高的,但并不过分。有人说,改革开放以前的女孩漂不漂亮,全凭个人实力。我见到朴素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朴素是我生来见到的一个纯粹的人。由于相见恨晚,我们三个人喝了两瓶白酒,又每人喝了一瓶啤酒才散。
丁剑英自己开车走了。朴素上了我的车。东庙一条街灯红酒绿,横竖闪烁的霓虹灯映透的全是朝鲜族文字,仿佛到了韩国汉城。记得李国藩活着的时候,由于这条街色情活动猖獗,市公安局局长在市政府常务会上提出要严厉整治这条街。李国藩当场把脸yīn下来说:“这条街谁也不许动,就让它顺其自然地发展。”经过几年的发展,这条街没用政府一分钱却发展成为东州市最有档次、最有活力的一条街。
我和朴素来到父亲家。父亲这两天痛风病犯了,两条腿肿得厉害,行动不太方便,前两天杨娜找了一位老中医开了个方子,效果很不错,但两条腿还是疼。母亲开了门,见到我和朴素很高兴。我向母亲介绍了朴素。母亲很热情地把朴素让到了父亲的屋里。父亲正在chuáng上坐着打电话,见我们进来父亲赶紧挂断了电话。朴素热情地与父亲握手。父亲听说朴素是特意来看他的病情的,连声道谢。
朴素询问了父亲的病情,用药情况,又仔细看了核磁共振片子。然后客观地说:“大爷,您老的jīng神头挺好,但病情有发展,还是尽快做手术好,不然再发展下去,您老就要遭罪了。”父亲一听要做手术,有些打怵,解释自己吃药控制得很好,很长时间没抽了。
朴素听后笑了笑说:“大爷,要相信科学,您老好好休息吧,我告辞了。”父亲握着朴素的手,好久才松开。
从父亲家出来,朴素对我说:“雷默,大爷的病越快做手术越好,不能再拖了,从核磁共振片上看,瘤子比两年前长了一点二厘米,已经是四点二厘米了,太大了,超过五厘米就不能做了。目前,我做这个手术有十成的把握。问题是抓紧解决痛风问题,让老人恢复体力。”听了朴素的话,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朴素简直是上帝派来救我父亲的,丁剑英就是上帝。
67、秋枫秋兰
父亲的痛风迟迟不好,开颅手术就不能做,我心急如焚,跑遍了东州的药房,想寻到一种特效药。说来也巧,我到方圆大药房中药柜台打听有没有这种药时,卖药的小姐看着我直发呆。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冒昧地问。
“大哥,我怎么看你面熟啊,你是不是姓雷呀?”她惊异地问……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更加纳闷了。
“你叫雷默吧?你们家走‘五七’时在刘家窝棚住过两年?”
“对呀。”
“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还让我爸看过病呢。”
“你是秋兰?”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惊讶地问。
“对呀,我就是秋兰,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呢!”秋兰兴奋地说。
“你爸妈可好?”我也高兴地问。
“我爸妈都过世了。”
“那你哥秋枫呢?”
“自己开诊所呢,我哥继承了我爸的事业,现在也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了。”
“你们家的医术可是祖传的,你爸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我哥把我爸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还有了新的创新。大叔、大婶的身体好吗?”
“我妈身体还好,只是我爸身体不好,不仅得了痛风,还长了脑膜瘤。”
“我哥治痛风是一绝,我给他打电话,你抽空去他那儿一趟吧。保证大叔药到病除。”
我一听,高兴极了,对秋兰说:“改天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