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所有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小厮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对着那坐在阳光里发着愣的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春情低声道。
春情点了点头,收回看着晴朗天空的眼眸:"我们走吧。"
"嗯。"
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帘之间急隐忽现的街景,轻轻地笑了笑。京都的大街,永远都是那么地繁华。忽然,街道上往一个方向奔跑的人流,引起了他的注意。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那个方向,好像是......
拉着车帘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不关他的事情了。就算是那个方向是素府的方向,也不关他的事情。他已经决定了要远离京都,远离素凝脂了。所以,他就应该放下一切,放下所有的人,所有的爱恨情仇,把一切都留在京都里。
捏着办帘的手,松开。轻叹了一声,春情靠在马车的壁上,想着自己所做的决定。自从知道素凝脂与自己是双生子之后,他就有了一个决定。
昨夜,他鼓足勇气,将写好的奏章呈给了皇上,皇上却没有为难他。很轻易地放他离开了京都。轻易到让他觉得惆怅。
涩然摇了摇脑袋,也摇去心底的那一份惆怅,春情闭上眼眸,从今天开始,他要放下所有的一切,放下所有的人。
不再回头......
马车,走出了京都的城门,与大凉的京都越走越远。
幽深的宅子里,华装的男子正对着菱花镜,慢慢地上着妆容,淡淡的粉,浅浅的胭脂,浓浓的朱砂。看着菱花镜里越来越秀美的容颜,他的眉,渐渐的拧起。手,猛然一挥,将那菱花镜摔落在地上。
一只白皙的手,轻柔地拾起了碎成数片的菱花镜,然后走到了屋角的柜子前,打开柜子,将碎了的镜子放进去,又人柜子里取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桌子上取过木梳,轻柔地梳着那一头柔软的长发,细致而认真的将那头长发梳成样式别致的发髻。
幽深的眼眸看着镜子里模样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两张脸庞,凤流霞低声道:"流彤梳发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
听着那有些忧郁的声音,素凝脂沉默了片刻,轻笑道:"是凝脂听错了吧,大哥竟然会夸赞凝脂呢!凝脂可真是受宠若惊。"
垂落了幽深的眼眸,凤流霞低声道:"凝脂,我总觉得近来你变得嘴甜了。"
梳着发髻的手停顿了一下,素凝脂轻轻地扬起了眉:"是么?凝脂怎么不觉得?"
抬起眼睑,注视着那淡笑着的唇,凤流霞忽然笑了起来:"凝脂,你越来越有人味了呢。"
人味?
这是夸奖还是贬损?
素凝脂对上了那浅浅笑着的容颜,也笑了,只是唇角上的笑意却传达不到心里。从有印象开始,凤流霞就是冷酷而多疑的人。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甜美,都只有在面对着那个"疯子"的时候,才会绽放。而今天,这般笑着对他说话,看起来美丽而温柔。不是凤流霞转了性,那么就是他在算计着什么。
凤流霞转了性子,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凤流霞在算计着什么呢?
他发现什么了?
心思电转,但是素凝脂的脸却没有什么表情,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那浅浅笑着的凤流霞也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静谧,让素凝脂又再一次的有些闪神。
今天的凤流霞,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难道......
"你爹去哪里了?"伸手,在桌子上的首饰匣子里,选了一支珠钗,递给身后的人,凤流霞看着那为自己选择着插珠钗的位置的秀美容颜,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捏着珠钗的手,猛然停顿,素凝脂笑了笑:"爹去哪里,大哥不是最清楚么?怎么问起我来了?"
浅浅地笑了笑,看着珠钗在发间落下,凤流霞摆了摆手:"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你上朝去吧?"
"是。"素凝脂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就在素凝脂的手即将推开门的时候,凤流霞的声音幽幽的在背后响起:"凝脂,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吧?"
死吗?
低低地笑了笑,素凝脂摇了摇头,人死了,所有的恩怨都会消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