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笑话?”贾云溪吊着眼角斜倚在墙上看着林十一,脸上已经上了一层红晕。
林十一放下酒瓶,吃了口菜。慢条斯理的说:“有一次饭局,酒桌上有个南方人,说什么也不喝酒。怎么劝都不行,一口也不喝!大家都有点扫兴,心说一老爷们怎么这么矫情!后来就都不理他了。可人家还提要求,不喝酒吧,还要别的!”
“要啥?”冬子夹了块豆腐给贾云溪,对方也望着林十一等下文。
“他说,”林十一清了下嗓子,“我要饮尿!我要饮尿!”
“饮尿?”冬子呛了一口。
林十一抿嘴一笑,“他南方人,舌头不利索,把饮料叫成饮尿!”说完,他摸了一下鼻子,看到老虎也眯着眼睛笑呢,“然后,大家伙儿一听,都乐了。有个粗嗓子的吼了一句:大伙儿都忙着呢,哪有工夫给你尿!”
“噗!”贾云溪喷了一地的豆腐渣子。
最后,那杯酒就这么剩下了,贾云溪说,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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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呀,你想小伟吗?”冬子躺在双人床的里头,拄着胳膊肘趴着。
“想啊,怎么不想!”贾云溪仰躺在外面,习惯的把手腕搭在额头上。
“那,那我过两天回松江把他领来啊,反正他也放假了。”冬子翘起小腿磕了磕。
“呵呵,”贾云溪不明所以的轻笑了两声,“大儿子,现在我就满足了。小伟?小伟就顺应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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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羽的手已经拆了线儿,只是还不能自如的活动。尤其是抓握的动作,只能勉强的拿起比较大的东西。小的、细的就捏不住了。冬子看着着急,就特意给爸爸打了电话。贾云溪原本就是手外科的大夫,这方面的知识当然是很专业的。
一通电话打完,李羽就看见林冬咬着牙冲自己走过来,两只手还握着拳。
小瑞也愣愣的望着他,“冬冬?”
冬子跟没听见似的,抓起李羽那只右手,闭了闭眼睛,粗着嗓子说:“小羽哥,你忍着点儿!”说完,就一手按着李羽的手腕,一手握着手掌往下按。还没等按到底,就听到了李羽的抽气声,冬子紧张的抬头,看到李羽闭着眼睛咬着嘴唇。
冬子只好松了手。怎么办?他不忍心啊!被动运动很关键,做不到位就永远无法恢复正常功能。而且,爸还说,如果三个月之内恢复不好的话,就只好再挨一刀,做个肌腱松解的手术,强行把韧带拉开。可是,看着李羽的表情,冬子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小瑞看他按上去,又松开,反反复复的来回晃悠了好几次,就是不敢按下去。小瑞就趁着冬子再次出手向下按的时候,自己的手按在冬子的手上,使劲儿往下一按!手指瞬间就扣到了掌心,同时也听到了李羽的闷哼。
“小瑞!”冬子一下子慌了,上下仔细的揉着那只手,紧张的问,“小羽哥,是不是疼死了?你动动,看有没有事儿?”
李羽睁开眼睛,勉强的扯了个笑,“没事!我知道这被动运动会疼,大夫也交代过,就是自己使不上劲。”
小瑞嘿嘿假笑着,“冬冬,我来呀,我劲儿大!”
“你?算了吧!”冬子翻了他一眼,“这不是劲儿大就行的。要循序渐进,掌握力度。要是像你那么硬掰,好手都得掰折了!”说着又回头对李羽说:“小羽哥,我一点点的,每次多往下按一点儿,多保持一会儿。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吱一声!”
李羽点点头,“嗯,没事儿,疼也不是坏事儿!”
冬子坐在地上,一边儿慢慢的掰着那四根手指,一边儿嘀咕:“这手能写一笔漂亮的字儿,能远距离投中三分球,能弹好听的古典吉他,还能……”
“还能打架、吃饭、上厕所!”小瑞撇着嘴接下去。
李羽小声笑了一会儿,冬子翻了小瑞一眼,继续磨叨:“反正,一定要复原,怎么也不能让它就这么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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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沙沙的响着,小瑞趴在沙发上抱着摇控器会周公。
冬子悄悄的给他盖了条毛巾被,送李羽出门。走出楼门口,天上有半个月亮,照得地上的景物都蒙着一层悠蓝的光。冬子跟着李羽默默的走着,每次他都固执的一定要看着他安全到家才肯离开。冬子认为,朴老大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冬,你回去吧,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李羽停在一个路口,回头对他说。
冬子低着头,还看着那只右手,“小羽哥,你再攥一下拳头试试?”
李羽依言握拳,好像比原来的动作幅度大了点儿,“嗯,好像松快了不少,都是你的功劳啊!”
冬子碰了碰那只手,“明天早上会更疼的!我爸说啊,韧带拉伸后,会反弹回去。睡一宿之后就会又酸又涨的,反复几次才能真正张开点儿。”说着,又咬了咬嘴唇,“都是我不好……”
李羽看他低着头,叹着气。心想,果然还是在自责啊,“林冬,没那么严重!先说我这手不会废掉。就算真的无法恢复又怎么了?写不了字儿可以打字;不能投篮可以踢足球;弹不了吉他?你以为这手正常我就能一直弹下去吗?那只是个业余时间的消遣,谁还能抱一辈子吉他?再说,想听,你可以弹给我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