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厉害?”
“今晚真是糟透了。”我抬头拽住亚连的衣摆,道,“我要上厕所。憋很长时间了。”
“……没有被人拴着,不至于如此……贝索尼不帮你?”
“还是你扶着我比较放心。”我的手渐渐向前移,拉着亚连的手说,“你不愿意帮忙?”
“看看我的心情怎样再作决定。”亚连漠然地如是说,但却紧紧握着我的手,密实的,如同紧贴的树叶一般无缝无罅。
“亚连,记不记得你曾告诉爸爸继承了家族后想做什么?”
“忘了。”
“……你说想保护我。还作不作数?”
“……看心情。”
“呵呵。也许……不需要了。”
飞花,落叶,绵亘了一季清甜的香。
春天,什么时候到来。
冬年会的秘宝卷完
(黑暗的仆人,光明的骑士)
37 来吧兄弟!
欧里帕索国三面临海,唯有西北面积广阔的山区与贡拉地联邦以及大赦都帝国毗邻。鲁特亚本家位于温暖的东南方最为繁华的中央四郡之一阿夫娜吉安娜的城郊。古朴的庭院几乎完全由木头建造,一年四季荫郁森绿,即便冬天也四处弥漫着树木青涩的味道,偶尔一场大雪纷飞也无法掩盖。自从我与爷爷的关系恶化后就搬到了宅院最深处的房间,原先的地方残留了太多关于洛伊的回忆,一旦靠近就能感觉到凝滞压抑的气息。
冬年会结束后一周之内进行了所有考试便放假了。关于梅森,贝索尼并没有为难他。送我去车站的时候,梅森惨淡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说,对不起亚拉,那天把你踢疼了。别为我担心,这个假期我留在医院陪雅恩,她会好起来,一定,我们还约好去看电影……约好出去踏青,等春天到来后一起出去。
我回到家的时候树木抽出了毛茸茸嫩黄的芽在风里摆动,这里的春天已经来了。
皇宫的庆典将在一周后举行,在回家路上没少缠着我的米提·告诉我皇帝陛下即将宣布继承人,所以这次作为古老贵族的鲁特亚家族必须全员出席。关于皇族内部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两位王子以及一位早已远嫁北国的公主,就是我所能够描述的全部。
到家之前,坐在驶往本家的车上我便开始忐忑不安。因为过去的矛盾使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以及爷爷,有些隔阂和鸿沟并不是一句解释就能消除和跨越的。我提醒亚连别忘了那本打算送给爸爸的《历国释典》,就算对于和解没什么用,我也想尝试一下。
在大门口负责迎接的是宗族的管家,已经年过半百的别安,齐整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不出一丝褶皱的燕尾服就如他的个性一样温良深沉。下车后,几个家拥将行李从车上搬运下来。亚连先我一步下去,弯着腰向我摊开手,“到家了,亚拉。”
这是亚连的习惯,摊开手等我把自己递到他面前。后来他告诉我,手心朝上代表着爱情,手心朝下代表亲情,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在我面前一定要手心朝上。
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帮我将领口的扣子全部扣好,亚连这才冲别安微微颔首,“去通报吧。”
“是。”
“你在出手汗,很害怕?”
“没有。”
“……晚上吃饭的时候到我房间里来。”
“干什么?”
快走入最大一间正堂,亚连松开手却回身在我脸上落了轻轻一吻,“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这时,一位有着漂亮灰色眼睛的女性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女佣小声嘱咐道,“夫人夫人,请小心。”
“妈妈,您身体如何?”亚连很自然地与她来了一个拥抱,已经看上去娇小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希德尼·阿欧若。
“亚拉……”阿欧若看到我眨眨眼睛便很快泪如泉涌,在亚连宽实的胸膛上啜泣起来,“你怎么不叫妈妈?你这个傻孩子。妈妈生病了你连一个电话也不曾打过。你这个傻孩子。”
胸口疼得无法呼吸,我微微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流出了眼泪。咬着嘴唇却不能出声,仍旧记得很久之前将面前这善良温婉的女人攘倒在地时的情景,只因为与爷爷口角不快无法控制疯狂躁动的愤怒。闻声赶来的爸爸第一次打了我,为了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真叫人担心,笨蛋,亚拉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傻孩子。”阿欧若抱着我,泪珠晶莹,微笑充满了温暖。
“对不起……妈妈。”
没有看到,因为埋着头我没有看到亚连阴冷的表情以及嘴角残忍的微笑。
爷爷和爸爸并不在,别安说由于要事他们仍在皇宫之中,也许要等两天之后才会回来,在那之前我不得离开家半步。分家的代表也将陆陆续续到来,亚连又有忙不完的事情了。离开家一年半,一切没什么巨大的变化,就连我随意摆放在屋中的木雕的位置也与离开时丝毫不差。这期间负责清扫房间的女仆我从未见过,她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长相平庸的女孩儿,名叫玛丽安。唯一令我疑惑不解极为在意的是,玛丽安身上有清淡的向日葵香。
“大少爷,床单被褥都是昨天才更换的,花我已经浇了水,晚饭六点给您送来房间,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现在要洗澡。玛丽安,帮我去跟夫人说一会儿我会去她的房间。”
“是。”
也许,我不该这么做,真的不应该。即将涌现的真相让人遍体鳞伤。
换了衣服后我去见妈妈,一见面她便再次垂泪,我带给她的伤害只会随着时间与日俱增。充满愧疚和自责,我除了看着她流泪外无法再做什么。
“亚拉,回来就好。妈妈很担心你,这一年多你瘦了好多。”
“对不起,让您操劳了。”
“钱方面紧张吗?虽然爸爸和爷爷嘴上说要断了你的生活费用,但还是对妈妈汇钱给你这件事情默许了。”
“……”
“给你打电话总是亚连接,你也不跟妈妈说两句话。写了那么多封信也未曾回复一封,亚拉,爸爸和爷爷当初都是为了你好,还不能释怀吗?就算妈妈求你,不要再固执下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