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些往事随它烂掉风化,多想无益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和父亲如此相似的亚连,深深呼吸一下说道,“我先走了。晚安。”
我能感觉到亚连在看我,直到我走出门。那样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可撼动违抗的处置权,即便我是他哥哥。
这漫长的一天呐……
10 祸端
我和贝索尼一同出现在宿舍早餐厅里本就不是什么自然的事情,这大概是我入校以来第一顿正规丰盛的早餐。由于家里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不得不精打细算节俭度日,虽然偶尔会从远在大赦都国的外公那儿得来一些珍贵的礼物,但又不能变现实在是很苦恼。好吧,我有些占小便宜的心思,不是太严重吧。
“我昨晚翻看了你上个学期的礼法成绩,交际舞不合格所以诺曼给了你那样的成绩,你有什么打算——关于今天的谈话?”贝索尼一大早就提醒我今天注定是个灾难日,“况且你总是逃他的课……”
“我没什么打算。”我早上的胃口不是太好,但还是勉强吃了一些,“看他的心情,反正无论他给我什么处分都是我应得的怪不得谁。”
“不担心你的毕业评价?国立学院的优评代表优秀但同时差评的影响非常大,不过你的家族——”
看来昨晚贝索尼把我的底细研究得很详尽,我笑了笑打断他道,“我未来只要有个能糊口度日的工作就行了。而且我的家族——应该和我没什么牵连了。”
贝索尼的表情有些困惑,他看上去和我一样没食欲。
在去教学区的路上我看到了艾朵,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向我飞奔过来,大概是看到了贝索尼的缘故。一路上都不断有人和他点头致意,可他一直在沉思。我早上没有课,唯一要干的是去见诺曼一面,然后去咖啡厅跟南希请假,下午去校医院接受按摩,可能的话我还要去趟图书馆。
走进楼门之前,贝索尼问我需不需要他出面,我冲他挥挥手走掉了。不是我逞强,而是我有些害怕生活在谁的庇护下了,得到容易而失去也同样简单,悲观一点的看法是,无论什么但凡得到就总有失去的一天,连同我们的生命都也是这样,而失去的冲击我已经不想再体验了。
诺曼,我对他的了解仅局限在他戴着眼睛而且曾骚扰过女生并不幸被我撞到。加之我曾给了他一个极差评级,说不定他对我恨之入骨,这次抓住我的小辫子怎么可能松手。我在诺曼的办公室前踟蹰了几分钟还是敲门进去了,这个四眼正好整以暇等我来。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情也保持在十分沉重的状态下,毕竟是我逃课在先,我无话可说。
诺曼敲了五分钟桌子后,终于开口了,“据统计你很多节课没来了,是不是亚拉?”
“抱歉。”
“昨天还被监察部抓个正着,他们部长私下来找我希望给予你严厉惩罚以警戒别的学生,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原来西塞尔这样阴险,碍于贝索尼而不得不放过我但心有不甘私下里唆使诺曼收拾我,这样一来看谁还能帮我求情。话说回来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嘛!
“我很抱歉。”
诺曼冷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还算有点意思。这次就算了,看在你去年在我的评估反馈表上签了个优秀的份上——不过亚拉,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别被我抓到逃课。”
我怔愣了,优秀评级?!怎么可能,我明明白白写的是极差!见我脸色突变,诺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扶着眼睛道,“好好准备期末测试,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至少我不必因为频繁逃课受到什么处分。唯一令人困惑的地方就是诺曼去年的评估反馈表,我确信自己为报交际舞不合格之仇给了他极差评级!他会不会搞错了……
离开办公室我脑子里面仍是一团乱麻难解。现在还没有下课,校园里安静了不少,我裹紧大衣沿着主干道向咖啡厅走去,前天的积雪很难融化,毕竟学院在山区里温度相较要低不少。不知是不是太阳渲染的缘故,雪呈现出一种奶粉的颜色,是踏实的乳白色,好似可以闻到香气。我干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再走,冬日的天澄澈高远,干枯的绿意好似随时都会回来,结冰的湖面和河流很快就会开化,离开这个季节,也许我会时来运转。
南希今天没来咖啡厅,毕竟她开始筹划毕业的事情了,我只好先离开。瑞贝卡这个时间也在忙,我顿时闲得不知该去哪儿了。恰好贝索尼打电话问我谈话怎么样,看得出他一直担心这件事。无论如何被人关心总不是一件坏事,我告诉他结果很好,过程也很好。贝索尼松了口气,说我现在要是不忙就去办公室找他。
学生会的办公区在教学主楼西面的一栋别致的三层小楼里,这之间二层处由一条架道连接,其他小型教室遍布园区各个地方。因为校园过大,校车的存在便显得十分必要,没有谁想在两节课之间奔波二十分钟。另外学校最东面还有直达山顶的缆车,那儿有比较奢华的餐厅酒店和一所收藏完备的古书博物馆。另外宿舍楼的建设风格也迥然不同,排列序号也毫无规律可言,我们13号楼共有三层,一楼有部分房间,会客区和餐厅,两人一间房共用卫生间浴室以及厨房阳台客厅,除非特殊情况,学校是不允许单人一房的。原先宿舍里的公共浴室已经拆改成了健身房,据安吉斯这个万事通说,那儿曾发生过学生伤害事件,我们现任的宿舍长奥兹就是当事人之一,那会儿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宿生而已。
啊,说曹操曹操到,我在学生会专署楼前便碰到了奥兹,他身材颀长伟硕,古铜色健康的肤色以及和他本人一样桀骜不驯的寸发都无不暗示了他的热情果敢干练,他老远便看到了我,晃晃手臂大步走了过来。
“哟,亚拉,几天不见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奥兹摸摸下巴笑道,“半个小时前。我家在约辛吉克省比较远,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看了我一番,奥兹按住了我的右肩膀,道“你的肩膀要不要紧,贝索尼告诉我扭伤了,监察部那几个家伙真不懂得手下留情。”
我搔着脑袋抱歉地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
奥兹做鬼脸耸耸肩,“你一点都不麻烦!先去吧,贝索尼在等你。等回了宿舍我们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