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一股刺骨的风吹进了我的被子里,睁开眼,窗外楼下传来一声声追逐打闹的声响,薇眼巴巴将半个身子探出去,时不时叫着谁或咯咯地笑。又下雪了,而且还很大。
“快点啦,我们也下去玩,一会儿被老爷发现可就没机会了,快点啦!”
“好,好——哎,我自己穿,薇!哎——”
女孩儿疯癫起来也挺吓人,我被薇强行装束好后又被大力拖拽着下楼,她递给我手套,做了个深呼吸,郑重其事道,“士兵!为了战胜敌人我们不可屈服,即使被敌军踏碎了骨头也要誓死守卫我们高尚的灵魂!冲啊啊——玛丽安,齐格罗斯,我们来了呀呀!跟上亚拉!”
扑进漫天吹卷的雪雾里,那冰凉高洁,甚至寂寞的风便将人吞没了。我仰头看着浅灰色的天极,无数雪花从天飘落,磅礴,威严,形成了浩瀚如海翻滚似浪的气势,覆盖,延伸,囊括,收纳,万物皆归于静谧,四下悄无声息,连大地的呼吸都遁迹,这是冬之女神的静思和冥想。母亲曾告诉我,在古朴的庭院里,我的第一声啼哭是女神赐给她的礼物,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博爱温柔的季节里,额头有神明祝福的吻,愿我平安快乐。
“不要发呆啦!亚拉,快来帮我——”
一个雪团砸在我后脑勺,回头,看到薇正在和其他几个女孩儿玩得热火朝天,接连不断的雪球砸来砸去,我摸摸脑袋,也抓起一把雪冲了上去。我听到女神的笑声,自天上而来落到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充满祝福和仁爱。
玩到精疲力竭浑身透湿我们才回去,薇叫我赶快去泡热水澡免得感冒,她给我准备早餐。
我的衣服几乎湿了个遍,也不知是汗还是雪,不过很久不这样跑动身子稍微动动还挺舒畅。
“玩得高兴吗?”
我换衣服的时候一直“熟睡”的佩基蒂推门走了进来,其实我早看到他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玩耍的众人那么快乐,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再“熟睡”一会儿。这个老爷,倒是非常体恤下人。
“嗯。你不参与真是可惜。”
“哈哈,我拖着一条残腿岂不是很吃亏?”
我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热水,有些迟疑地问道,“是怎么……伤的?”
“薇昨天不是告诉你了?!”
我暗自一惊,不会真的是小时候跌落山崖摔成的吧。佩基蒂耸耸肩,也不再多解释。我洗了热水澡,薇端来早餐,此刻她又变成了先前教养良好乖巧聪颖的女孩儿,谁能想象到她方才有多野蛮好胜。
22 宝贝你在哪里
我暗自一惊,不会真的是小时候跌落山崖摔成的吧。佩基蒂耸耸肩,也不再多解释。我洗了热水澡,薇端来早餐,此刻她又变成了先前教养良好乖巧聪颖的女孩儿,谁能想象到她方才有多野蛮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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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按照约定贝索尼会亲自来一趟吧,不知道能不能带我走……但无论如何我会非常感谢他。也不知道佩基蒂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亚连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明天你想出席拍卖会吗,亚拉?”
“一点都不。”
“……”佩基蒂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你认不认得这个男人?”
我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片刻,摇摇头。上面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魁梧壮汉,左眼带着黑色眼罩,叼着雪茄,眼神奸邪。我抬眼向佩基蒂寻求答案,他沉默着,末了只告诉我,他就是这次拍卖会的主办人,高狄·欧吉利耶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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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明白亚连怎么知道我被带到了这里,佩基蒂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还说我若是不出席明日的拍卖会就不告诉我原委。仔细想想,我认为亚连能这么快找到我的几率是零,难道……他知道我被色情人贩带走然后……想到这里我就忧心忡忡,如果真是这样他会怎么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家族么?!那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家去,我会被彻底抛弃!
我从未如此焦急地等待一个人,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盯着院子里的动静,贝索尼,贝索尼,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说服佩基蒂这个固执的糟老头放我走,但至少来个能给我撑腰的!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大门口亮起了车灯,我也没看清楚是谁就欣喜若狂奔下楼,佩基蒂正在看报纸,见我冲出大门也懒得看一眼。我只穿了一件衬衣跑到门口,飞扬的雪被夜染得黢黑,变成了一片片利刃打在脸上生疼。车子徐徐驶入,在我跟前停下来。
一个身着浅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优雅地下车,一脸笑容,“亚拉,这么热情来迎接我么?不过你应该多穿一些。”
我心凉了半截,怎么,怎么是巴欧克叔叔!极度的失望和不安让我肚子里团聚的火气噌一下子蹿了上来,想也没想便大步跨到这个男人面前,“你快叫佩基蒂放我走!”
巴欧克一怔,却没有开口。
“……我不喜欢有人迟到。”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亚连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缓缓看向我,那冰冷的眼神就如背负在我身上巨大深重的枷锁般让人窒息,“注意你的语气,亚拉。你做的事情已经让家族丢尽了脸!”
一阵阵猛烈的林风几乎快把我吹倒在地,亚连转向巴欧克,语气不急不忙道,“请别在意,叔叔。”
巴欧克别有意味地瞅着我,走上来,脱掉了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笑道,“我们是不是进屋去再说?”
我站在原地,心里已是刀剐似的血流成河,亚连只是毫无表情地从我身旁走过去,跟在巴欧克身后走进了大门。佩基蒂站在门口,夹在两指间的烟不曾熄灭。
我在屋里给贝索尼打电话,一直不通,我不想挂断电话,忙音滴嘀嘀嘀嘀想个不停,薇小心翼翼瞧瞧我,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沙填满了漏斗上的刻度,漫长、木然,直到我全身的骨头都冻僵一碰就会碎成渣,门上有了响声。薇快步去开门,“啊,鲁特亚先生。”
“……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