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担忧地犹豫几秒钟,端着托盘轻轻闭合了门。亚连站在那儿安静地看着我,眼神不似方才那样暴虐愠怒,可我知道这样的他更可怕。
“脸也弄伤了,别的地方呢?”
亚连的手指在我脸上的擦伤处轻触,因为温热而刺痛,我别过脸去。他坐到旁边,侧过身来抱住了我,“巴欧克在家族的地位你不是不知道,除了爸爸外,爷爷最器重的就是巴欧克。现在我有求于他,对不起亚拉。”
我靠在沙发上,亚连将头埋在我胸口,愈发用力地收紧双臂。我的嘴唇在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别这样,亚连,别这么对我,应该的,我,我破坏了家族的荣誉,我……”
“闭嘴,闭嘴。”
我望着时钟细长的指针,嘴角的笑意也涣散了。亚连几乎要将我捏碎,化成灰烬包在掌心中,他紧蹙的眉和从未有过的,急促的呼吸预示着这一场阴谋难以结束,难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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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佩基蒂望着我就像看到了不明生物从天而降,他端着一杯红酒靠在壁炉前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怎么突然答应出席拍卖会了?高狄·欧吉利耶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巴不得全世界的古董鉴定师都死光,臭名昭著,心狠手辣,被他收买的鉴定师都成了走狗,没有被收买的都无辜失踪直到现在也杳无音讯,警方侦查了几年却得出了此案与他无关的结论,你确定要参加么?”
“我不是鉴定师,只是去看看罢了。”我已经被炉火烤得浑身热疼,薇也脸蛋通红气鼓鼓瞪着我,还为方才我求她把火点旺的事情懊悔不已,“你会给我买入场券对吧,5000块,我是付不起的。”
佩基蒂无奈地啧了一声,冲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听到外屋门咔嚓一响后,男人才跛着脚坐到沙发上,“这次我其实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来调查高狄·欧吉利耶斯的事情,有传闻说“巴巴拉的微笑”这幅画——在他手里。”
“……不可能。那幅画在火灾中——”
“对,但传言不可能空穴来风,况且火灾后也没有找到那幅画像的残片,既然什么都没有留下,谁也说不清画像是不是真的被焚毁了。皇帝陛下对此事非常重视,我恰好赋闲在家而且也要来克罗亚娜郡处理点私事,咳,所以——”
“是为了——向那些人贩买玩物么!”
“当然不是。”佩基蒂忙不迭解释道,“我和一个人有生意洽谈,结果对方无故失约了,我是恰好在地下拍卖场看到了你才花钱——当时高狄也在场。亚拉,请别把我的爱好想得那么下流。我对买回来的少年一向呵护有嘉也从来不强迫他们做什么。”
我冷嗤了一声,问道,“你和我叔叔也是因为臭味相投才认识的吧。”
“哈哈,你知道巴欧克喜欢漂亮的少年?哈哈,众人皆知!不过他眼光挑剔得很,普通平庸的人他看不上。”佩基蒂拍拍我的头,笑道,“好了,去睡觉吧,明早八点我们就出发。中午参加酒宴,下午三点拍卖会才开始。我只叮嘱你一件事情,无论你看出点什么都别声张,明白么。”
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仍旧睡意全无,亚连留在我身上的味道令人沉醉,我多么习惯了这种有些甜腻酸涩的味道,我们小的时候,这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疼爱他。亚连,短短的见面后又离开了,我想跟他一起走,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就好。这种想法差点让我失态地恳求他,卑微的表情懦弱的眼神,差一点,会被他看到。
“薇,能给我端一杯牛奶吗?”
半晌无声,我无聊地站起身要去洗澡了,薇的身影却出现在另外一间房间的门前,她惊慌失措地说道,“我,我是怕叫我有事才没有出去的,抱,抱歉。”
“……”我微微笑道,“没关系,辛苦你了。你也去休息吧。”
薇这才连忙弓身告退,“是,我马上去准备牛奶。”
“薇——”
“是。”
“我对花香敏感,你身上有向日葵的香味——”
“对不起,抱歉,对不起!”
“……呵呵,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味道,薇。”
父亲并不是一个执著于收藏的人,他喜欢一切深沉的东西,即使有些东西从收藏角度来讲并无价值。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并且非常喜欢历史的缘故,我一直跟随他出席各种高档的展览会或者拍卖活动。但自从洛伊去世后我便消沉了,对这些事情也不再热衷,甚至有时我讨厌充满回忆的东西,人死了可触感、音觉、温度还存在。人看似伟大却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控制,一旦看到死者之前所遗留的东西脑中就会充满他们的音容笑貌,或哀伤或悲苦或挣扎或愤怒,无法忘却,无法抹煞,逃不掉,摆脱不了,这些回忆禁锢着你,腐蚀着你,一生一世。
我站在摇曳的微光里
感觉着黑暗逐步涌来
从屋檐开始涨满
淹及我记忆的大门
火光慢慢融化,夜色慢慢冰凉
宝贝,你在哪儿
宝贝,你还在吗
23 暴虐的男人
克罗亚娜郡的贫富分化非常明显,贫民窟和商业城区毗邻而伴。我仍对自己被几个小毛贼偷了家当耿耿于怀,坐在佩基蒂的车上我盯着外面熟悉的大街,连买巧克力的那家店老板滑稽的两撇小胡子也没什么变化。真想再遇到那个穿洋装的小丫头,直觉中她和那些小贼是一伙的,好心给她拿巧克力吃反倒落得个如此境地,越想越气。
“问我为什么不放你走?”
“啊。”
“……亚拉,130w可不是随便拿出来玩玩的。”佩基蒂顿了顿,道,“你的姓氏对我而言可不存在什么威慑力,我只对皇帝陛下效忠,别人在我眼中别无两样。”
“总不能一点情面都不讲。”
“哈哈,说得也时,除非你的爷爷或父亲出面,否则——”
我心中一跳,抿紧嘴唇别过头不愿再听下去,佩基蒂分明是在威胁我。亚连只是既定的继任者,可目前还只是个虚位罢了,佩基蒂便以此为由不放我,巴欧克呢?他们交情够么!难不成这回只有皇帝陛下才能救我?可恶,那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糟老头我想到就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