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缘木不得鱼(GL) 作者:寿头【完结】(12)

2019-02-24  作者|标签:寿头 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谁?”

  邱渝未语先笑,“可不就是那可吞山河的天蓬元帅。”

  “嗯,改天先吃了你。清蒸?红烧?都不好,刺身,还是不好,我舍不得把你切开。只能啊呜一口,吞了。”

  “噎死你!”

  落寞的小院叫做“古钟园”,顾名思义因园内有元代寺庙遗钟而得名。庭院因乏人问津而略带肃杀之气,又因春意而生机暗涌。

  进园即是两侧的竹林,原暮最喜竹,于她竹代表了古代的隐士,是心之向往,神之倾慕。隐者进可出仕展胸中抱负,退可隐逸山林成名士风流,不似今人,只剩下高考一条道。

  邱渝在她前方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等她跟上。

  原暮却驻步不前,只是呆呆地看着邱渝,她只觉得和邱渝相隔的那几步似足了通向西王母处的弱水,没有车船可渡没有绳索可缘,如果邱渝不向她走近,两人之间的那条鸿沟,即便她用尽全力亦无法跨越。

  她一时兴奋高兴,一时又阴晴不定。见邱渝向她投来询问的眼神,她提议:“不若我们各走一边,看最终是否会碰上,如果碰上说明我们有缘,若不……”

  “我会迷路。”邱渝小声道。

  “地图给你。”原暮毅然地将地图交到邱渝手上,“我走这一边,你走那一半。”她没有想在如此小的院子里两人碰不到的概率是多少,也没有想是否想要再见到邱渝,那一刻,她只是想要离开,邱渝暧昧的态度让她着实有些身心疲惫。

  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似要将一腔酸涩尽情疏泄,却终究酸楚。翻腾的大脑略平静又不免担心起来,邱渝不会怪她的突兀吧?这样的冲动、扫兴、不理智。邱渝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自行回去么?

  可是她分明说,她会迷路。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很轻却又执拗,心会不争气的猛跳几下,她的淡漠又似滚烫的铁水划过跳动的心,吱吱的散发着焦味,血肉斑驳。

  分开不过几分钟,内心就倒戈相向,这样没用!纪原暮忐忑的同时暗恨自己的怯弱,倘若给杜家凤知道,她定会嘲笑她,不如改名叫做纪贱,小名贱贱。幸而渐行渐佳的冷峻风景使她慢慢沉着下来,事已至此,且行且看。

  一路彷徨到小路的尽头,复古的院子里,梨花树下,一阵春风拂过,落英缤纷,而邱渝则淡然地站在树下气定神闲地望着来路。待原暮走近,她才道:“你走得真慢,裹了小脚么。”

  “咦,怎么又看到你了,幸会幸会。”

  邱渝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一声鸟嘶,墙端一只不知名的小鸟瞬间飞起,直冲云天,一会儿又急急地俯冲而下,落到墙外无穷远的地方去了。天渐渐阴沉下来,少人的院子里凭添了几分阴郁。

  “走吧。”邱渝道。

  “好。”

  离开时邱渝向原暮伸出了手,原暮自自然然地拉住,两人都像是忘记了之前的“分道扬镳”。手心相触的一刹那同时微颤,这就是多巴胺产生的化学反应么。一直到上车后,邱渝略带疲倦地靠在原暮身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回味着肌肤相亲带来的奇妙愉悦之感。当邱渝闭上眼睛将脑袋轻轻搁在原暮肩上的那一刻,原暮只觉万水千山只等闲,心中即柔情万千,又豪情万丈。

  第二天课间,原暮正听一脸奸笑的史惟易说着昨天的愚人节玩笑。“买了一包奥利奥,然后把两块饼干分开,刮去中间的奶油,然后填上牙膏,嘿嘿嘿,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还带着薄荷的香气。”

  “然后呢?他们就吃啦?”

  “然后我说这是新品,薄荷味的,自己先吃了块真的。他们都拿了假的吃,古明辰吃出问题,李遥却吃的开心,还说没吃过那么好味道的奥利奥,也要去买。”

  两人笑作一团。

  “听说张国荣自杀了。”方亚亚凑过来说道。

  “不可能吧,昨天愚人节,肯定是骗人来的。他怎么会自杀。”

  “是呀,他事业顺利,感情和睦,又公开出柜,大家都很支持,怎么会自杀。”

  张国荣儒雅大方,声名在外,颇受爱戴,大家听闻死讯都一口咬定,只是因为愚人节,还嫌这个恶作剧过分了些。谁知当天报纸却登了出来,愚人节张国荣于香港文华酒店跳楼自杀。

  一时歌迷痛哭亲友哀痛,悲伤蔓延四散。

  学校里正值校园乐队比赛,有和原暮相熟的女子乐队歌手陆惠佳叫她去捧场,听说乐队主唱小强至爱张国荣,小强因身材矮小又极具爆发力而得名。为向死去的偶像致意,最后一曲“追”闻者皆动容,小强更是泪流满面。

  “谁比你重要,

  狂风与暴雨都因你燃烧,

  一追再追,只想追赶生命里一分一秒,

  原来多么可笑,

  你是真正目标,

  一追再追,追踪一些生活最基本需要,

  原来早不缺少,

  有了你即使平凡却最重要。”

  原暮站在远处,细细凝神倾听,她虽对张国荣没有太多热爱,却也唏嘘。不远处,邱渝俏立,也是像她一般感伤,两人相望点头示意,都是满怀惆怅,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弃世间的名利爱恋撒手而去。

  以他如此自爱之人,怎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以他这样爱美,又怎会不顾死后容貌从高楼一跃而下?

  有人说是因为他追求完美,有人说是因为他不堪流言,有人说他拍异度空间入戏太深以至于走火入魔,有人说只因他得了抑郁症。太多的疑问与猜测一时间众说纷纭,人们都不愿接受他的死讯,甚至还在传说这只是一个玩笑。人们更希望他会站出来带着一贯优雅微笑同大家说,这是一个谣言。然而,从2003年的4月1日那一天起,巨星陨落,世间再没有一个叫张国荣的完美男子,留存于世的仅有借助现代科技手段保有的影像图片资料,还有我们最原始的记忆。至此,愚人节再不愉人。

  拾伍 西湖重逢

  一年中有两个最好的时节,四月春风扑面和光细雨最宜踏青,十月桂花香飘习风送爽最适登高。

  农历三月西湖边,春雨如酒柳如烟。

  一早起来听天气预报说今日杭城有雨,邱渝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邱静颜即兴赶赴杭州。都说晴湖不如雨湖,邱渝总想看看烟雨如画的西湖,总不如愿,今次跟着天气预报来应该不会错了吧。下了火车依旧晴空,半天不见下雨的征兆,邱渝暗叹。

  每次与杭州相逢,邱渝总是不胜喜悦,仿佛是被这六朝古都深深召唤。这是邱家姐妹的故乡,可邱静颜表情略复杂,有眷恋亦有担忧。近些年城市开发变化很大,唯有在西子湖畔才能找到幼时的回忆。沿着湖滨慢走,远可眺望到白堤苏堤两岸的桃红柳绿。

  “姐,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回来了。”

  “嗯,好多年。近乡情怯。”

  “这世界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亲戚们早已经不相往来。”

  “还提亲戚做什么。当年我们俩姐妹被他们踢皮球似的嫌弃。”想起那一张张伪善的嘴脸,邱静颜面上一寒,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能忍住别欺凌两个孤女的又有多少。父母离世之后亲戚的白眼让她早早体会了世态炎凉,将妹妹拉扯长大,个中辛酸非常人可度量。

  “姐,如今我们姐妹也算安好。那些人就别再去想了。”

  “是,好就好。”邱静颜暗暗叹息,“来到这地方,总觉得心惊肉跳。”

  “因为雷峰塔重建的缘故嘛?”邱渝遥指夕照山上新修好的雷峰塔,阳光下的雷塔射出一道森冷的光。

  “那是新建的塔?这样丑怪。”邱静颜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厌恶。

  邱渝笑道:“姐,你是白蛇转世嘛,这样的憎恶这塔。原暮也讨厌,骨子里讨厌,说起雷峰塔就深恶痛疾。”想起原暮,一丝不经意的柔情滑过心底。此时,她,在做什么呢?

  “她?”邱静颜冷哼一声,又问,“你不讨厌?”

  “说不上讨厌,看着这塔,只觉得凄凉。”

  凄凉?这塔自重建后招来了不少游人,登上登下驻足停留,也不知收了多多少少的门票钱。喧哗有,嘈杂有,可凄凉?这塔传说中关押了一个至情至性的女人,塔的每一块基石砖瓦都像是一圈年轮,记载着那个女人在塔里的悠悠岁月。

  静颜端详邱渝良久,见她始终一脸平和只细细眺望着雷峰塔。“你倒是能够体会她的心境。”

  “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特地来重温下烟雨蒙蒙的西湖,这倒好,晴空万里。”

  听说有雨,静颜连连皱眉,西子湖下雨多半没什么好事。“下雨有什么好,多麻烦,从小看到大,还看不够么。”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一滴、两滴、三滴,这语音尚未落,就在这青天白日下,雨点就落了下来。

  “乌鸦嘴,带伞了么?”

  “呀,没有。”

  来不及骂邱渝是个猪头,两人便一路小跑至西湖边。有船夫召唤,“不如上船避雨,也可顺便看看风景?”

  邱渝心中一动,谈起价来。

  船夫坚持不肯减价,邱渝又不满他坐地起价,静颜一手拉着邱渝就想将她拖走。她才不要在雨天坐船,如此危险,她本能的就想逃开。

  “大风大雨还要坐船的,大叔你能找到这几个就偷笑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邱渝既惊且喜。静颜还来不及表示嫌弃。又来个“呀,那么巧,那就一起坐船吧。”

  鬼使神差般的,这四个曾在“避雨相逢”遇上的异乡人,竟真因避雨就此相逢了。

  上船后,分坐停当。程若海掩不住的心花怒放,偶遇对他来说意味着缘分,□□裸的缘分。

  原暮接过邱渝递来的纸巾手上擦着雨水,眼里却紧盯着邱渝,有欣喜有期待,也有一丝困惑。

  邱渝显然完全没有料想到此时此地的相遇,眼角眉梢竟难掩喜气。邱静颜则一脸的阴沉,眼神复杂,她妹妹几时这样懂得照顾人了。

  船上有顶棚,雨顺着风势依旧淅淅沥沥的刮进船里,飘到脸上十分舒爽。四人相对坐着,邱渝与原暮在迷蒙的水汽中两两相望,程若海看向邱渝,静颜则不时瞟向外面的湖光山色,朦胧雨致。

  终还是船夫打破了沉默,“前面不远处就是断桥了。”

  断桥吸引了目光,打乱了四人眼神的相互交错,船夫又介绍道:“一次西湖有一次相亲大会,就在这断桥举行。”

  邱静颜笑着对邱渝说:“下次相亲大会,你可尽来看一看,你这样喜欢杭州,嫁回来也好。”

  邱渝偷望一眼隐隐变了脸色的纪原暮,只叫了声:“姐……”

  程若海却说:“喜欢杭州,也不一定要嫁来此处,海上与杭州很近,想来时随时就可以来。”

  邱静颜道:“也是。看邱渝欢喜了,前两天碰到张家姆妈,说有几个大好青年想要介绍给你,问你几时有空约出来见面。”

  眼瞅着沉不住气的纪原暮一张脸孔越发冷峻,气氛尴尬,邱渝心底有些不快,这些私底下说说即可,何需要在人前叫她去相亲,怎么都觉得是故意。但说这话的是她亲姐,不好再说些什么,只道:“姐,今朝出游,就别说那些没趣的,回了海上再说。”

  邱静颜收一收另两人的表情,笑一笑说,“嗯,也好。回去再找张家姆妈。”硬生生将邱渝的话歪了开去。

  程若海虽不赞成邱渝相亲,但他能够体会邱静颜嫁妹的急切之心,只想着回海上之后该做些什么功夫向邱渝直言自己的感情。纪原暮却掉入了邱渝要去相亲的那个漩涡里头去,脑海中流动的都是这样一个念头,越想越觉得不安。她与邱渝的感情才有些明朗化的势头,若她真去相了亲,她怎么办?邱渝看着纪原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想说什么又碍于姐姐和同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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