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不求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生离死别,
但求平平淡淡寻寻常常细水长流。
披一件薄衣,写一个故事,
从校园青涩到现实坎坷。
不仅仅是两个女子的故事,
更是一个青涩少年成长的故事。
故事是真也是假,故事是曾经也是现在,
故事是虚幻也是真实。
故事里的人,是一路走来在现实中跌跌撞撞的我们。
曾以为自己想写的是独步武林英雄儿女刀光剑影,
而如今只想将冷暖世情缓缓道来。
轻易能放手的不是爱,也许有激情,但不是默默隽永的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渝,纪原暮 ┃ 配角:程若海,邱静颜,张志清 ┃ 其它:师生恋,GL,百合,80后,校园,残酷现实,青葱岁月,少年往事
壹 何以为师
【师者也,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也。——《礼记》】
新学期,经过了漫长炎热的夏,邱渝与程若海顺利地转正为讲师。此校并非邱渝首选,校舍简陋似厂房,无学术氛围,少优秀讲师,学生更是鱼龙混杂以不思上进者居多。同期的程若海同她讲:不过是先求得一份工作,晴时打鱼,闲时晒网,略尽师意,混些经验再说,总比做辅导员强。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安慰,邱渝不会不与之相同,即便是“不过”的工作,也需尽些本分。在学生中,邱渝颇受欢迎。
程若海也不乏追捧者,校中单身女教师对之青睐有佳,一群女学生也常往他处求问题目。邱渝常笑,万不要上演一出“魔王的条件”才好。
对于缕缕秋波,程若海自有应对之策,不闻不问不多加言辞,素来俊朗的面孔宛如老僧入定,几次下来对方亦倍感无趣,均叹这程若海莫不是个好基友,可惜这副好相貌。
那一日课罢,程若海疾步走入办公室,不忿之色溢于言表,连连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此时办公室内仅邱渝一人,难得见程若海如此气愤,忙好奇地问其原委。
原来程若海班上有常缺课的学生昏昏睡去,叫她回答问题,更是一问三不知还做理所当然状。程若海语带讽刺:“这位同学倒是生面孔,不常见到,怕是连老师也不识得。”
谁知那学生却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彼传何道?授何业?解何惑?以何为师?”
程若海语塞。
坐下有偷笑的,有轻声喝彩的。“倒好似那上课缺席,回答不出问题的人是我!此校真是无奇不有,竟有如此顽劣之徒!”
邱渝大笑:“如此犀利。”
程若海冷笑。
“你平日里受女生欢迎,今次倒栽了,是女生么?不会期末还以颜色吧?”
“还就是个女生。”程若海不知想到了什么,方笑道:“该生时常缺课,本学期恐怕吉凶难料。”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既名海,当有此雅量。如此有趣的学生,难得一遇。”
“有趣?出钱读书又不到席,不是浪费父母的血汗钱么!现在的学生不知道想些什么,我不过是失些面子,薪水照拿课照讲,荒废的可是他们自己的青春。此人姓纪,叫什么暮,日后碰上了,小心她也问问你以何为师。看你如何作答!”
“那我就答,不外乎良心二字。”邱渝不惧,她素来尽职尽心。
“那些被学生称作老板的,在学生著作上大笔一挥的,也自称是有良心的。”
“公道自在人心。对了,那个纪什么的,我好似听过这个名字。”
“是其他老师告状的时候,你听到的吧!”
“不是。”邱渝略一思索,又道,“巧了,前几天有人介绍了个对象,对方说有个妹妹在我们学院,他说了名字,我只记得姓纪。”
“你去相亲了?”程若海有些紧张地望向邱渝,“你相什么亲?结果如何?”
“亲戚介绍,碍于人情。对方长得还算清秀,留待观察吧。”
“不会真是他妹妹吧?他妹妹如此胡闹,多半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程若海思及此事,耿耿于怀。
邱渝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好奇之色:“若是,倒是有些意思。”
贰 初次见面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徐志摩《偶然》】
晚上贪凉受了冻,程若海因病告假,邱渝为之代课。那一日恰是453A2班的英文课,正是那个“有趣”学生所在的班级。
这似乎是这个学校普遍的通病,很多课上老师在前面说,底下学生毫不客气地窃窃私语、嬉笑言谈,手机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还取一根胡萝卜咬得咯吱有声。邱渝努眼望向那些频频犯规的学生,那个大嚼胡萝卜的倒有几分纪某的神韵。
有个与众不同的学生,安静地坐在众人之间,不是专心听课而是聚精会神地不知在看些什么。趁着课间一片喧腾,邱渝走到认真看书的学生身旁,对方正凝神聚气地在看《史记》,中华书局竖排版的,依稀可辨是《项羽本纪》。邱渝哑然。
“我上的课真如此乏味么,貌似听的人不多。”
“史记”放下书,抬起头,呆了片刻方道:“非你之过,都是课本的错。”
邱渝大笑,指指“史记”手上的书:“确实不及项羽悲情。”
“史记”一阵脸红。
上课铃响,邱渝微笑着继续课程。“史记”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撅着嘴听完整堂课还煞有其事做笔记的样子,让她大感有趣。
周三下午,学生越发散漫,三两个学生齐头讨论电视剧,四五个学生嬉笑着念叨着F4,甚至还有偷偷打牌的,暑气未消让邱渝心头更是一阵恼火。最后一堂课,底下说话的声音几乎溢到了第一排。
“啪”的一下摔书声,课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邱渝看了看底下各式各样故作正经的面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是在菜市么?大家都是贩夫走卒吗?人家北大毕业卖猪肉,你们也都打算卖猪肉?就算是卖猪肉,难道用计算机按价格么?多学点英语也能和外国人讨价还价不是么。”
学生一阵哄笑。
邱渝的语调转冷,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说道:“你们眼里可有老师这个词?可明白尊重的意思?可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勉强没有幸福,我从来不强迫你们听我的课,但这有个前提,前提是不影响别人,你们浪费父母的血汗学费那是你们的事情,可是还有要听课的人。你们都是成年人,是否该略懂些道理?在课堂上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如果不愿意上课,大可离开,我课上从不点名,只要你过了考试,一切随你。”
四下静寂里,某个学生手上的牌掉在了地上,其他人想笑却又忍住了。
邱渝也不动怒,只是冷然一笑,拿起废纸篓朝那个同学走过去,道:“丢进去。”透射着不容置疑的语调。掉牌的男同学一脸尴尬,面红耳赤地将牌丢进废纸篓里,而一起玩牌的学生在她眼神的示意下也老老实实地遵命。眼神又波及到周围一圈吃东西的,看报纸的,最后到了一位看小说的女同学面前。
女学生迟疑着将手写小说缓缓递到邱渝的手中。邱渝扫了密密麻麻的纸片几眼,竟在标题下看到了“纪原暮”的签名,惊讶地看着那个学生问道:“你,是纪原暮?”
女学生忙道:“不,不是我写的,是别人的……要还的。”
邱渝接过纸片,道“让她来问我要。”
回到办公室,方舒一口气,喝几口水,摇摇头,这样发火不像她的为人。她总把学生看成平等自觉的个体,谁料想……
拿起那叠纸片,一声轻叹,那个纪原暮真不知是何许人也,缺课不少,却有小说在旁人手中传看。读了几行愈发讶然,这是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一个关于两个女子相爱、勇气与怯懦的故事,字里行间渗透着浓烈的情感。“假如爱你是种罪过,我宁愿下拔舌地狱。”哎呀呀,这样的孩子气。“在我看来只有喜欢或是不喜欢,没有别的。”
“真有这么简单嘛?”邱渝信手写下。
叁 原来是你
【若有人叛逆社会,其实是在叛逆社会化至深的某一部分自己。人与人无仇,与自己的仇才不共戴天。 ——简媜《远山有灯》】
常有人说没有重修过,就没有读过大学。那么总是重修呢?又代表了什么。
这一学期纪原暮不乏重修的课程,与一起重修的女孩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四个人两间房,费用尚可以负担得起。
为什么不住宿呢?说来可笑,此学校校舍简陋窄小,仅一幢被誉为民工大楼的宿舍可用,尽管外地学生不多,仍优先考虑郊区学生以及开后门的学生。
莫笑,一间8人两桌小屋竟也要开后门争取乃是事实。此乃国之惯例,美其名曰奇缺资源的合理分配。
从声势显赫的一流高中到三流大学,身心抗拒的纪原暮却正中下怀,乐得与众人无牵无涉,一个人独来独往。19岁的纪原暮又怎会知道,抗拒势必带来消极后果。有时候小孩子就是这样奇怪,宁愿不计后果以牺牲自我前途来抗拒父母、抗拒学校、抗拒社会,有的人在小学,有的人在中学,有些人就到了大学。这一抗拒就落到了一学期被关4门的悲惨境地,纪原暮不屑。
也许等到纪原暮大些才会明白,这样的抗争方式十分愚蠢,高考失意本该重考,她却认命般的进入了不愿进的学校学不愿学的东西;进了学校即便厌恶也该取得高分早早毕业了事,她却将厌恶进行到底,不上课、不参加活动、不好好考试,如此又是一场自误,将来若是懊悔起来,怕是骑着“爪黄飞电”也难及了。
这些,作为家长、作为老师也本该告之于她,可是一方面没有很好的沟通方式,仅仅命令式的说教能让犹在叛逆期的纪原暮听进去多少尚是疑问,另一方面在那个信息匮乏、一味信任学校的时代,谁又会知道那许多呢,谁又会知道职业规划应该从高中做起。
那时我们总是天真的以为高考就是古时的考进士科,进入大学就是美好的成人生活的开端。岂知高考不过是旧时的乡试,考个秀才身份,以证明你曾经读过那许多年的书,古时考取秀才还有国家津贴可领,今日里倒是全吃自己的,当然国家也会象征性的给与些许补贴,比如每月三十三块几的伙食费。
由于重修是在晚上,而一个星期三次重修对于每天都要来回奔波的学生们来说实在辛苦,于是就有了四人租房体验集体生活一说。
四人基本不会在家做饭,煮了饭也是加点酱菜就泡饭吃,更多的时候是吃学校私人承包难吃的食堂,有一点好,省事,不用每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开始想晚上吃什么。有时候四个人会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店里打牙祭,叫上好几轮猪脚黄豆汤、菜饭、炸猪排、烧卖卷,吃的不亦乐乎。
纪原暮最喜咖喱鸡饭和冰冻柠檬茶,也不是时常如此,那时她们的零用钱十分有限。去超市时最可怜,推着车在偌大的卖场里晃悠,这个说那个好吃,那个说这个好吃,曾经这些那些都吃过,都是跟着父母去超市的时候,现在只能看着咽口水然后买些刻不容缓的必需品,然后等待周末回家再大包小包的带好些吃的到小屋里。
纪原暮同嘉应一间房,嘉应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永不失眠,才睡下就会呼啦呼啦的好梦犹酣。起初纪原暮常会被嘉应吵醒,没奈何只能翻身睡去,高中里曾有室友半夜里说梦话大喊大叫。嘉应也说梦话,嘉应说的梦话只有骂人。
那一天纪原暮写东西到深夜,写到动情处忍不住落下几行眼泪,忽听得有人大喊“十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