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缘木不得鱼(GL) 作者:寿头【完结】(6)

2019-02-24  作者|标签:寿头 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你不是也一个人么,也很好啊。”

  “好什么。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你再年纪大点,没有人要了。”

  “没人要也好,乐得清静。何必要迎合他们!”

  “可是街坊邻居会说,这家人无父无母,两个女人婚也不结。我也是为了你好,去吃个饭,又没有损失。”邱渝再豁达再淡然,总也有克星,而邱静颜的“我也是为你好。”仿佛一记魔咒,百试百灵,纵然邱渝有千百个不愿,想起这句话,也不免会对自己说“她也是为了我好”。于是,邱渝只得对张志清说“好。”

  柒 外婆生日

  外婆生日那天他们先与张志清的母亲杜家芳碰头,邱渝这才知道,张志清父母离异,他与父亲同住。杜家芳对儿子的新女朋友很满意,文静秀气又是大学老师,连连告诉邱渝,不用紧张,家人都很随和。邱渝倒是很从容,同外婆说生日快乐,又送上拐杖一根,走场过戏一般,只有想到纪原暮时才一阵心慌。

  大舅舅杜家葆到的早,嚷嚷着要先开打麻将。

  张志清跃跃欲试,对邱渝说:“你看电视,我玩一会儿。”

  杜家葆笑张志清,“也不怕女朋友生气。”

  张志清看看邱渝,笑道:“不会,邱渝最体贴,不会生气。”

  不在乎,何需动用感情,没有生气的必要。

  杜家葆又道:“听说你是原暮的老师,她在学校是不是很皮?”

  外公道:“原暮最乖了,几个小孩她最聪明。”

  邱渝笑笑,不答。外婆70多岁,身躯肥硕行动不便,听说几年前中风过一次,起初无法行走,人渐渐胖了起来,人一胖,走路越发困难,由此恶性循环。

  五个子女到了四个,除去凑成一桌的不说,来人进门同外婆道贺之后便聚在一起叙旧,外婆一直坐在椅子上,默然地看看来人,又看看电视。邱渝心下不忍,坐到外婆边上,同她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又同外婆说起纪原暮上课时质问老师,弄得老师万分尴尬。

  外婆笑了,“原暮,原暮她最精灵古怪,像她妈妈。”指指电视机上的相片,“和她妈妈一摸一样。”

  邱渝走近一看,一眼就认出原暮的母亲,眉宇间的神气同纪原暮一般,也有股子飒爽的男孩子气。

  外婆又问:“原暮怎么还没到。”

  此时,纪原暮正听杜家凤说起张志清的女朋友是一个老师,还生的美丽。

  “庸脂俗粉,否则大学老师怎么同张志清交流?”

  纪建同接口道:“人家都不好,都俗,就你最好。”

  纪原暮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想起高中时候曾想过如果张志清的女朋友生的好看就抢过来,不免好笑,同杜家凤说起。

  杜家凤也笑道:“人家凭什么给你抢走,真是异想天开,十三点。”

  这一厢,邱渝听到小舅妈杜文光喊一声:“你们终于来了。”心下一抖,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先进门的是与纪原暮神似的杜家凤和纪建同,外婆问:“原暮呢?”

  “她在后面,不知搞什么鬼。”

  杜家葆大喊:“纪原暮,你躲起来做什么,中午我们喝酒。”

  “好啊,这不是来了嘛。”

  只见纪原暮笑嘻嘻地进门同屋里每个人打招呼,这边摸摸外婆的手,摸摸外婆的头发,那边摸摸外公的胡子,捏捏杜家葆的鼻子。

  杜家葆的女儿,纪原暮的姐姐杜梅对邱渝说:“只有她敢捏我爸的鼻子。”

  最后纪原暮摸摸邱渝送的拐杖,拉起外婆道,“咦,谁这样贴心送了你一条腿,来,外婆,你要站起来多走走,才能健步如飞。”

  外婆眉开眼笑:“我是走不动了。”

  “谁说你走不动,你只是懒,外婆不要懒。以前外公可是叫你卡尔,人家楼下一叫你就去打麻将了。”

  邱渝笑了起来。

  杜家凤忙道:“又人来疯了,叫人家笑话。”

  外婆道:“就是,这是志清的女朋友,是她送的。”

  “原暮永远长不大,像个小孩子,请你不要在意。听说你是老师?”

  “嗯,是。阿姨好,我叫邱渝。”

  后来张志清笑邱渝,为何看到他妈的时候不紧张,对着原暮的妈妈却又紧张了。

  邱渝答:“你妈比较随和。”

  张志清点头:“小阿姨是比较厉害。”

  “邱老师好,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张志清的女朋友,程老师要失望了。”纪原暮避开邱渝的眼神,笑着说道,“妈,邱老师还教过我英语呢。”

  邱渝意外于纪原暮的平静,略有些没来由的失望。她没有看见初进门时纪原暮的震撼,仿佛中了博浪沙120斤的大锤,五脏六腑支离破碎。

  中饭在家里吃,地方不大,小舅舅杜家耀房中一桌都是大人,外婆外公房中一桌都是第三代。杜梅与商岳不住拿张志清与邱渝开玩笑,纪原暮心不在焉地往返于两桌之间,没注意到邱渝留神听他们的嬉笑讲话,听到杜家葆说,“没规矩啊,喊你爸老纪,又直呼其名。”

  才从杜家凤那里吃了一勺虾仁,杜家葆又喊她,“原暮,过来喝酒。”

  纪原暮坐过去,望小房间望去的时候,却看见邱渝仰后脑袋张望着他们。

  杜家葆倒满了两个玻璃杯的啤酒,连连说:“干了,干了。”

  以前她还会假意讨价还价一番,今次倒也省了,就像杜家凤常说的,人来疯,爽爽气气地将啤酒喝干,众人又笑。外公拿出白酒,倒进纪原暮的杯子里,说:“特意留给你的,很香吧。”

  纪建同不悦道:“少喝点。”他不管什么场合都要摆出做父亲的样子。

  外公不以为意,“自己家里,有什么关系。”

  纪原暮拿着白酒回小房间,问弟弟杜繁荣,要不要喝,杜繁荣摇摇头,就自己呷了一口。听张志清在谈他的股票经,倍感无趣又呷了一口。邱渝忍不住出声:“女孩子,喝酒不好。”纪原暮却看她一眼,挑衅似的一口喝干,喉咙口似火烧一般,却不及心里的那把火。

  张志清似怕女友受气,忙道:“不要管她。”

  杜梅解围:“外公从小就拿筷子蘸白酒给她喝,不用担心。”

  张志清乘机拉住邱渝的手,剖白道:“所幸,我烟酒不沾。”

  嘘声一片。

  纪原暮别过脸去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一脸阴沉,没有注意到邱渝借着夹菜将手抽回,还下意识地望她一眼。

  看她做什么?邱渝摇摇头。

  “志清真是有一套,原暮你描写花花公子时要像他学学。”杜梅同原暮说。

  商岳却道:“何用学,原暮以前写的文章,在电台里,不是让很多小妹妹感动么。”

  “哦?这么有趣?什么文章?”邱渝饶有兴致。

  商岳答:“说是爱上大三岁的女孩,愿意等她的故事。什么如果格拉玛依湖的水可以蒸干,就让我告诉你,我爱你。还有篇关于暗恋的故事,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纪原暮终于笑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什么?”邱渝吃惊,“是说一个十七岁少年要等一个女孩十年要娶她?”

  “是,你也听过?”

  “你……是H高中的?”

  纪原暮点头。

  邱渝这才恍然,难怪当年找不到那位学生,韦爵爷,本不姓韦,更不是位爷。更有趣的是,把程若海打动的那个暗恋,也出自她的手笔,真是兜兜转转,冤家路窄。

  这顿饭吃的艰难,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好像被五指山压着,纪原暮内心翻滚百感交集,明明又是恼怒又是气愤还要面上装出欢乐的样子,真是辛苦。从乍见邱渝满心欢喜到醒悟她就是张志清的女朋友失望到谷底,奇怪,她的心居然像给撕开一样。纪原暮还来不及思考为何情绪如此激动,又想起张志清握住邱渝手的样子,怒火轰的一声冲到了脑门,“可恶,她居然还让他握着手!”

  “怎么出来了?脸这样红,是喝多了么?叫你不要喝那么多来着,怎得都不听劝。”声音松松脆脆像冰融化一般。

  是邱渝,轻轻倚着门框,眼里含着关切。

  纪原暮努努嘴,握拳的手藏到身后,“你管我!”孩子气地别过头。

  邱渝轻叹。

  第一次听她叹息,纪原暮内心一阵颤动,细看她殊无欢愉之情的脸上除了对她的关心便只有疲惫,也觉得自己过分,她分明是好心好意。

  可是……

  如果换做别人,邱渝会觉得那个人大概是在吃醋。可放到纪原暮的身上,她却全然没了主意,不知为何原暮会如此别扭。说不知道,她又好像觉得自己知道平时短信来去畅快,这一见面这般尴尬是为了什么,只是这原因就连邱渝自己也觉得莫名非常。整一餐饭,她都在留意原暮复杂难明的神色,自己的心情居然也随之起伏,以她一贯的波澜不惊,今日的情绪大失水准,完全不由她控制。而让她一直记忆于心感动非常的文章竟是纪原暮所出,这在她的心里惊起了涟漪。

  回家之后杜家凤同纪原暮说起邱渝,“骨子里的清冷,与张志清不是一路人,志清高攀了,分手是早晚的事。”

  “妈,你又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我几时说错过。”

  纪原暮喜上眉梢,妈妈什么都知道,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捌 那一滴雨

  【所有的雨中,淋湿你的那一滴,才是真正的雨。——断小弦】

  外婆生日后,几度秋风过,校园里四散阵阵香甜清幽的味道。风是香气最好的伴侣。纵然古人对秋天有太多的悲凉和肃瑟,但秋仍是丰收的季节,色彩的季节。如果春意孕育着生机,那秋意则绽放绚烂。

  一日英语课结束,程若海照旧疾步走入办公室,一脸迷茫,连声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邱渝知他上一节是453A2班的课,忙问:“又有遭遇?”

  “奇遇。”

  “怎么说?”

  “那纪原暮竟温顺地上课、笔记,回答问题有条不紊……”

  “偏见,偏见,好也不好,不好也不好。”

  “不,不,她还拿奇怪的眼神看我。”

  邱渝忍俊不禁:“难道她看上你不成?”

  程若海回忆当时场景,一脸正经地否定“不是,是同情,有点忧郁的,同病相怜的感觉。”

  邱渝捧腹:“我不知该惊叹她眼睛能说会道,还是称赞你感情细腻感觉敏锐。航天局该放你去外太空搜罗外星生命。”

  “你不觉得最近她有些奇怪?”

  奇怪与程若海也没有关系。邱渝不答,回过头去。

  近日里纪原暮确有异常。学校里碰上,打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不似从前会攀谈几句;吃饭时遇上,她也总是说有事先走,不坐下陪她也不回到一群同学里。她总是礼貌地称呼她“邱老师。邱老师好。邱老师早。邱老师再见。邱老师慢用。”态度好的无懈可击。在“避雨相逢”帮忙好几次看见纪原暮路过往店里张望,见到她便匆匆离开。

  这些都是邱渝看到的,邱渝没看到纪原暮上课时一笔一划在课桌上写她的名字。邱渝也没看到这个古怪的学生开始读佛经,一遍一遍地在纸上写“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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