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多想。但是昨日属下奉旨前往太子府邸筹备军用粮储一事,却恰好见到太子随行的贴身侍卫却也穿着刺有同样图案
之靴……于是想起那图案是一种烈鸟,向来只有乾徽大漠之中才有……」
隋行谦见慕容定祯的面色逐渐变得异常冷淡,有些踌躇道:「属下以为……」
慕容定祯又啜了口茶,放下茶盏,片刻之后,道:「不会是他」,继而起身,走至亭边望着湖面沈声道:「此事不要再
提,也无需彻查,大战在前需要筹备之事甚多,定要全力尽责」,随之抬起手道:「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隋行谦走后,慕容定祯却还是迟迟矗立在亭中,望着湖面,不发一言,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
「多谢卓大人出手相救」,在一列手持火把的郢庭士兵环绕之中,满身血迹稍显狼狈的隋行谦,对着身旁凛然而立的卓
允嘉抱拳行礼道。
战袍上血迹斑驳的卓允嘉并没有回话,只是狠狠的将手中之剑刺入了脚下已死的刺客尸体,咬牙道:「还是让他们逃脱
了。」
火光之中,卓允嘉刚毅而棱角分明的侧影,不知为什么隐隐触动了此刻身旁的慕容定祯。刚才混战之中,眼前这血气方
刚之人一改当日城门前玩世不恭的脾性,武艺超凡且勇猛顽强全力施救,着实让慕容定祯对此人另眼相看。
「多谢相助」,慕容定祯秉起剑,冷声道谢。
卓允嘉转头望着这道谢之人,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愤怒,仿佛对这管辖境内又因乾徽来者引发一事甚为不满,狠道:「无
须道谢,卓某不过是职责所在,不想我国再受无妄之灾罢了!」,语罢挥起衣袍,对随从大喝一声道:「走!」
这时突然有位宫内侍从急步跑了进亭台,上气不接下气的准备回报什么。
慕容定祯闻声转过身来,蹙眉而相,似乎很是不满面前侍从不择时机的出现。
「怎么了?」,慕容定祯不耐道。
「报……报王爷」,那侍从抚着胸口喘不过气来,显然刚才跑的太快了,「嫕妃……嫕妃病重,蕙宫仪让小的来传您赶
快进宫……」
「什么?!」
第十六章
「母妃怎会病得如此沉重?」,慕容定祯坐在蔚暮宫中嫕妃的卧榻前,望着塌上昏睡之人,神色凝重的问道。
蕙宫仪站在一旁,有些哽咽道:「自从王爷出使古潍以来,娘娘的病就越发沉重了,前几日听闻皇上要……要下令攻打
古潍,更是强支着病体去了趟瑞安殿为古潍说情,谁料皇上盛怒之下……」,蕙宫仪擦了擦泪,有些说不下去了。
慕容定祯心中又岂会不明白其中原由,轻叹了口气,无奈道:「眼下父皇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蕙宫仪突然「咚」的一声在慕容定祯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的道:「六王爷,我求求您,求求您,能不能放过古潍,能不
能……娘娘实在不忍见两国相战,血流成河……」
「先起来」,慕容定祯轻声道,伸手扶了把蕙宫仪,眼见从小照顾自己起居的人此刻如此痛楚的跪求自己,慕容定祯心
里的确不是滋味。
「父皇心意已决,怕是无人能改。」
「您是皇上最钟爱的皇子,皇上向来对您的话有几分敬重,看在娘娘的份上,您能不能去求求皇上……」,蕙宫仪却还
是跪地不起,痛哭流涕道。
慕容定祯轻轻摩挲着膝盖,像是在考虑什么,过了半刻终于起身道:「出兵一事,本王会去觐见父皇,以求再议」,又
嘱咐道:「你要仔细照顾母妃,千万不能有丝毫差池。」
「多谢六王爷」,蕙宫仪感激的磕头道。
待到御医前来又为嫕妃诊治了一番,慕容定祯才稍放下心,从蔚暮宫踏出来,几经思量还是决定再去觐见一次景纬帝。
当慕容定祯行至瑞安殿,令侍卫通禀进殿之后,却发现慕容无涧正在殿内和景纬帝谈论着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臣弟参见大哥」,慕容定祯恭敬道。
「起来吧,祯儿,赐座」,景纬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慕容无涧望了一眼慕容定祯的神态,主动张口道:「六弟此来不会是意在劝阻父皇征战古潍一事吧。」
慕容定祯没有回避,道:「儿臣确为此事而来,望求父皇三思。」
「砰」的一声,景纬帝拳头砸向了御案,狠狠喘息着,没有说话,看似被气的不轻。
「母妃重病在身,儿臣实在不忍此刻出兵攻打古潍」,慕容定祯缓缓道,神色难掩哀伤。
「呵呵,国之大计,又岂可怀有妇人之仁?」,慕容无涧冷冷嗤笑了一声,道。
慕容定祯看着面前的慕容无涧,眼中一时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朝服下泛白的拳头确是越攥越紧。
慕容无涧见他不开口,越发有些得意,叹道:「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期望父皇收回成命?」
「 够了!」,这时景纬帝怒喝了一声,景纬帝了解自己儿子内心顾虑,也知道慕容定祯自小重情重义,但既然皇命已
出,就难以收回,于是冷声道:「朕意已决,无可更改,都下去吧。」
从乾徽皇宫出来,天色渐晚,慕容定祯骑在马上一路神色黯淡,攥紧马缰的手此刻隐隐作痛,虽说日前在郢庭遭袭并未
受到重创,但打斗之间却也的确伤及腕骨,以致这几日持剑时根本无法施力。近来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略感疲惫,尤其
现下母妃病重,而他又必须奉命攻打古潍,更是让他的内心倍受煎熬。
几名随从见状也都不敢言语,只有静静跟着王爷往王府的方向行去。
王府前此刻已经挂上了晚灯,守候在门前的几名侍从见到慕容定祯一行人回府,立即迎上去牵马。
「王爷」,这时泉儿快步从府内跑了出来,像是已经等待慕容定祯多时了。
「说」,慕容定祯下马,面色不佳。
「王爷,有客来访」,泉儿侧过头在慕容定祯耳边轻语了几句。
慕容定祯眼神一震,没有说话,只是将马鞭交给了随从,大步走了进府。
夜色之中,借着闪烁的灯火,隐约能够看到厅堂里正站着一名身穿墨绿色披风、体格伟岸的男子,那男子仿佛听见了由
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转过身来。
那轮廓眉宇慕容定祯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灯火之下,此时此刻面前的这张脸孔,好像一种非常温暖而坚实的存在,让慕容定祯疲惫的内心倏然之间感到一片宁静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无从解释。